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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死在我怀里-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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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脚步不稳,几乎是扑过去的。努力按捺情绪;他半跪到她面前;扶住她的肩膀:“你昨晚昨晚去哪了?”
姜竹沥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你是来找我的吗?”段白焰嗓子发干;努力放缓声音;怕自己嗓音太哑;会吓到她;“你有没有吃饭?你在这里坐了多久?为什么不进门?”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要走。
甚至于,在找她的过程里;他无数次地想过,等他见到她;一定要把所有的事都问清楚。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她;为什么连与他的联系也想斩断。
可是等他真的见到她,他什么都不想做了。
世界上最重要的事都没有眼下的事重要,他想她也许会饿,他担心她会怕冷。
可姜竹沥仍然没有开口。
她的眼神很安静,段白焰慢慢觉出不对来。
他叫了她那么多声,她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你,你”段白焰心里一突,声音颤抖着,说出的话都开始不受控制,“你现在能认出我是谁吗?”
这一句,姜竹沥好像听懂了。
她若有所觉,缓慢地眨眨眼。
“我就是就是,”他喉结滚动,紧张地说,“你高中时摆在书桌上的那个木相框里的那个,那个混蛋。”
天边最后一道黄昏的余光也收敛殆尽,天色彻底黑下来。银针般的雨飘在空气中,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浸得全湿了。
姜竹沥没有说话,段白焰还想再问,头顶一片阴影笼罩下来,将雨雾隔绝在外。
他抬起头。
看见熊恪站在家门口的台阶上,居高临下,撑着一把死亡大黑伞,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段白焰:“”
他看懂了熊恪老干部谴责的眼神,他一定不懂,明明离家门只有两步路,为什么两个人非得在雨里谈人生。
“你”段白焰收回目光,心疼地擦掉姜竹沥下巴上滴滴答答的雨水,两只手攀在她肩膀上。他非常犹豫,试探着问,“你愿意跟我回家吗?”
“就是,就是旁边这个建筑。”像是怕她理解不了,他紧张地指指房门,“我们进去,然后里头,就是,有那种很大的棉花填充物它、它能让你很暖和。”
在陈塘的说法里,她应该是再一次被动地陷进了四年前那个“被伤害”的机制。
姜竹沥骨子里感性,可她被压抑太久,表现出来的反而是克制与冷静。她不断地向自我强调“我应该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我应该向前看”,可是她的伤口从来没有愈合过,她靠逃避在心理上暂时忘记了那些伤害,但身体一直替她记得。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许这才是她的身体永远下意识拒绝他的缘由。
她身体里有一个触发开关,像潘多拉那个罪恶的盒子,一旦打开,就会铺天盖地、毫无抵抗能力地被负面情绪淹没。
段白焰摸不准这个开关的具体位置,但是他想,或许明含、她的父母、还有他,都是催化剂。
姜竹沥仍然没有开口。
她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他半跪在她面前,语气近乎祈求:“跟我回去吧,好不好?”
“或者,”下一秒,他脑海中灵光一现,突然想到其它选项,“我送你回程西西家?”
姜竹沥垂下眼,抖落睫毛上的水汽。她的下巴还放在膝盖上,冻得瑟瑟发抖,像一只委屈的、湿漉漉的小动物。
段白焰几乎要绝望了。
下一秒,听见她小小声地道:“会给西西添麻烦。”
段白焰想,如果程西西现在在这里,一定会尖叫,说她冤枉她。
“不会的。”他安抚她,“大家都很喜欢你,大家都在找你。”
她挣扎:“大家一定觉得我很麻烦。”
姜竹沥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现在坐在这里,脑子里一片空白。
昨天她出门之后去了哪、在哪过了夜,今天上午回家收拾东西时明叔叔对她说了什么、下午去买花时她给了花店多少钱,她一件都想不起来。
但她对这种感觉非常熟悉,这是她初到波士顿时的状态,那时她能正常地跟人交流、吃饭上课,一个人顺利地找到房子、解决水电费,可她无法思考。
她不敢回忆任何一件事,怕一不小心,就被恶龙拖进深渊。
唯一一个清醒的、确切的念头是——
现在的自己一定很不讨人喜欢,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她为什么会无意识地走回来,她也不知道。
她似乎记得这是段白焰的家,但是她不太确定,自己有没有跟他说过再见。
所以下一秒,她抬起头,肯定地道:“我想起来了,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为什么?”他用拇指拨开贴在她脸上的湿头发,温声问,“为什么要向我道别?”
姜竹沥没有答案,神情一下子茫然起来:“如果,如果不打招呼就走了的话也许会被担心。”
她状似认真地想了想,说:“被人担心,就会被人讨厌。”
段白焰失笑:“这是什么道理?”
姜竹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但她一直记得一个场景。
初中时班上有个女生不小心摔断了腿,她奉班主任的要求,每隔几天就组织一些不同的同学,去医院看望她。
姑娘们带着花束和零食,表面上言笑晏晏,出了门就把那个断腿女生回馈的小零食扔在垃圾桶里,懊恼又嫌弃地抱怨:“唉,烦死了,她的腿断不断关我什么事,我作业都没做完,还要来看她。”
——烦死了,我其实不想关心她的,她怎么样,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啊?
姜竹沥愣愣地站在走廊上,那时候就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她受伤了,一定不要被人知道,一定不要给人造成负担。
“不是这样。”段白焰见她久久不说话,安抚性地抱住她的肩膀,从熊恪的就角度看过去,他好像已经把她抱在了怀里。他低声劝慰,“他们是因为喜欢你,才担心你的。”
姜竹沥微微抬起头,眼睛睁得圆滚滚,一副将懂未懂的样子。
“我也是。”
微顿,他叹息。
“但也许不止。”
风声呼啸,别墅区里很安静,雨还在下,路灯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昏黄的灯光下,她看到他线条流畅的下巴,口中呼出热气,眼神前所未有地温柔。
“应该说——”
他看着她,一字一顿,“我非常爱你。”
***
段白焰成功地将意识不清的姜竹沥抱回了家。
他按捺着雀跃的心情,一一给朋友们回电话,告诉他们找到姜竹沥了,让他们不要再担心。
陈塘在电话那头咆哮:“谁告诉你第一个找到她的人就可以养她了!啊?!你那么多前科!屡教不改!这次的锅有一半都能让你来背吧!你凭什么又把她带回你家!你跟我们商量过吗!你这个”
段白焰冷漠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他放下手机,有些忐忑地搓搓手,推开卧室门:“竹沥,你换好衣服了吗?”
他给了她很长的时间,担心她没办法自己换衣服,几次想进去检查,几次忍住了。
姜竹沥埋在被褥里,小口小口地抽气。
半晌,才发出微弱的鼻音:“嗯。”
段白焰皱起眉头。
他敏感地感到不对,走过去,想将她从被子里挖出来:“你是不是受伤了?”
他本来只是想让她先把湿衣服换下来,没想到她直接跑到床上藏了起来。
姜竹沥拽着被子,拼命摇头。
她越是这样,段白焰心里越没底。
她刚刚坐在外面,穿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色长袖和牛仔长裤。可那场雨下得太不是时候,她又坐在花坛边,整个人从头湿到脚,像从泥里爬出来的一样。
进门时,他只顾着帮她清理身上的泥土,却忘了问她是不是有外伤。
“你,”段白焰舔舔唇,“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说话?”
姜竹沥缩在被窝里,半晌,闷声道:“我没有。”
“那你先起来。”他俯身,摸摸她仍然潮湿的头发,“去洗个澡,然后吃一点东西再睡,好不好?”
“”
姜竹沥没有说话。
段白焰手足无措。
按照他往常的行为模式,他应该不管不顾地把她捞出来,剥掉她的睡衣,把她抱进浴室。
可他现在
不敢再、再作了。
姜竹沥半天没有动弹,过了很久,才小声说:“会弄脏你的浴室。”
段白焰意识到,其实他现在根本就劝不动她。
所以他十分温柔地说:“我的浴室本来就不干净。”
姜竹沥:“”
说完,他躬下。身,长臂穿过她紧贴床单的肩膀。
他给她的是冬季睡衣,毛茸茸的黄澄澄的,还带着一条细细的长颈鹿尾巴。
她死死攥着被子不撒手,可也没有再抗拒他,于是他将她连人带被子都抱了起来。
段白焰心满意足,像抱着一只暖洋洋的松鼠。他抱着她,坏心眼地想要抖抖抖:“你轻了很多。”
姜竹沥闷声:“胡说。”
段白焰乐坏了。
竟然还会怼他。
那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嘛。
***
浴室里热气蒸腾,段白焰把姜竹沥放在凳子上,放好了水用手试过温度,才小心翼翼地将她剥开。
这么一剥,才发现,她真的受了伤。
她皮肤很白,腿上胳膊上,到处是剐蹭的痕迹。有几处皮被蹭掉了,露出里面的肉,另有几处已经结了痂。
段白焰心疼坏了:“你是不是在哪儿摔了一跤?”
“是。”姜竹沥有印象,她在某个地方滑倒了。
他一边开柜子帮她找紫药水,一边低声问:“在哪里啊?”
姜竹沥乖巧地坐着,认真地想啊想。
“想不起来了。”
她裹着浴袍坐在那儿,两腿并拢,像一个乖巧的小学生。段白焰有点儿难受,问她:“你想先洗澡,还是先上药?”
问完,又意识到这问题蠢得不像话,如果先上药再碰水,很可能会蹭掉药水。
可他刚想开口,就又听她说:“想先上药。”
“唔先洗澡好不好?”段白焰舔舔唇,耐心地跟她商量,“洗完澡再上药,你上完药就可以去睡觉了。但如果先上药,等会儿再碰水,可能会把药蹭掉。”
她好像没太明白,重新陷入思考。
“我怕紫药水会蜇。”他将声音放缓,“如果上两次药,你会疼两次。”
这次她听懂了,乖乖点头:“好。”
段白焰心里一喜。
他们是能讲道理的,她也能听懂他在说什么,只要他愿意跟她交流、向她解释。
但这个澡依旧洗得非常艰难。
段白焰仍然穿着衣服,可她已经脱光了。
他努力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的注意力太过集中,小心翼翼地让水流避开她的伤口。
“我,我没有企图。”他极力辩解,“也没有打算趁人之危。”
姜竹沥一点都不信。
她默默地下沉,将下巴以下全都埋进飘着泡沫的水中。
段白焰:“”
挡、挡住也没用啊。
他、他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想象力:)
***
好不容易折腾着洗完澡,他帮她吹干头发,开始做另一件更加艰难的事。
蹲在姜竹沥面前,段白焰捧着她的腿,一脸凝重。
他从来没有给人上过药。
也许熊恪或家里的阿姨会比较熟练,可他实在不想将这件事假手他人。
所以他观察了很久很久。
久到姜竹沥觉得自己的伤口可能都已经自己愈合了,才听他沉重地问:“我,我开始了?”
姜竹沥疲惫地想。
快点吧她都快睡着了。
要不是怕伤他自尊心,她早就自己来了。
段白焰用药水浸湿棉签,如临大敌地,小心翼翼地抹了一点点药,到她膝盖上。
药水太凉,可浴室内温度很高,姜竹沥脚趾微顿,忍不住朝后缩了缩。
段白焰惊慌失措:“疼疼吗?”
姜竹沥:“不,不疼。”
“可能有点蜇。”段白焰深深皱眉,“我轻一点。”
姜竹沥点点头。
然而在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她再一次见识到了段白焰这个人的矛盾。
以前每次他在床上说“我轻一点”,都必然带有哄诱的性质,因为他根本不懂什么叫“轻点”。可他帮她上药时,却是真的
非常,非常,非常轻。
他恨不得涂一点点药水,就用嘴吹一吹。说是在对待珍宝都还不够,她觉得,他在照顾一个玻璃人。
等他上完药,姜竹沥已经开始恍惚,怀疑外面的天色也许早已日上三竿。
段白焰将她抱回床上。
姜竹沥昏昏欲睡,他趁机轻轻捏了捏她的胃,里面确实没有东西,可他又不忍心再叫醒她。
他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早餐食谱,思忖明天应该叫厨房给她做什么粥。
可紧接着他又想到,她自己明明也很会做饭,可现在却在这里可怜巴巴地饿着肚子,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段白焰心里又开始冒酸水。
他拧暗床头灯,俯身帮她掖好杯子,轻轻拍拍她的额头:“晚安。”
姜竹沥闭着眼,像是已经睡着了,睫毛被床头灯温柔的光线衬得长而卷,下巴细瘦白皙。
段白焰心里生出股暖意,他轻手轻脚地转过身,刚想出门。
她突然抬起手,无意识似的——
勾住他一根手指。
我保护你()
段白焰愣了愣;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他转过去;见她睁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两颗眼珠黑白分明;小夜灯暖橙色的灯光照进去;在她眼底漾开一片水光。
“你”他舔舔唇;看见自己投射在墙上的人影;悄无声息地长出一对长长的尖牙,大尾巴在床边扫来扫去,“想让我留下来吗?”
姜竹沥不假思索;摇摇头。
段白焰:“”
她窝在被子里,小小的、软软的一团。
他居高临下望着她,心里邪恶的小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反正这是在他家;什么事都可以他说了算;哪怕他有什么不太妥当的举动,她又反抗不了
“你吃药了吗?”
下一秒;她小声问。
段白焰微怔;旖旎心思一瞬间全部散尽。
“很烫。”她声音小小的;有意无意地指尖在他掌心碰了碰。
段白焰突然感到恍惚。
大概是他刚刚给她涂玫瑰发油;也或许是他刚刚抱她起身总之;热气落到她身上,被她察觉到了。
她都这样了
还在分神想;他发烧的事。
“我没事。”他为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禽兽想法而感到愧疚,“你如果不放心;我就不走了。”
姜竹沥慢吞吞地抽回手;转过身,整个人都缩回被窝。
她像只温吞的土拨鼠,背对着他,一点一点地向珊瑚绒棉被里缩,直到连头顶都不露出来。
段白焰:“”
心塞。
不过算了他想了想,来日方长。现在就算真的咳,那个什么了,他也总有一种,趁人之危的感觉。
连他都想不起来,他什么时候变成了一个这么善良,这么有良知的人。
走之前,段白焰俯身,把柜子里那只愚蠢的大白拖出来,放到她身边。
姜竹沥埋在被子里,眼前突然落下一只巨大的白色玩偶。她微怔,然后伸出一只手,软绵绵地揽住它。
段白焰站起身,她默不作声地屏住呼吸,许久,听见房门阖上的声音。
她蜷成团,等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见落锁的声音。
姜竹沥微微一愣。
——他没有锁门?
她难以置信,将被子掀开一个角,赤着脚走下床。
段白焰嫌其他房间采光不够好,将他自己的卧室让给了她,平时他喜欢光着脚到处走,卧室里铺着厚厚的毛毯,暖洋洋的,不穿袜子也不会冷。
她走到门前,试探着拧了拧门锁,门轻轻一推,推开一条缝。
姜竹沥不明白。
他不怕自己再逃跑吗?
想了想,她慢吞吞地走到窗前,动动窗户。
推推推
推不动。
她有点纳闷:“”
抬起头,看到窗玻璃与窗棂接缝的地方,有一层细密的、半透明的白色胶状物。
是一层厚厚的胶水。
***
段白焰这晚睡得不太好。
他的神经刚刚稍微放松,就立即发起高烧。即使退烧药和感冒药都有安眠的效用,可他仍然浑浑噩噩,脑子里有个声音在拼命地叫,去看看她,去看看她。
他恨不得每隔几分钟,就挣扎着站起来,偷偷去隔壁房间检查一下她还在不在。
可她睡得很安稳。
他离开之后,她把那只大白也捞进了被窝里,两只手抱在玩偶的腰上。四舍五入,段白焰理解成,她今晚是抱着他睡的。
他开心极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陈塘就臭着脸敲开了他家的门。
段白焰不想放他进来,冷着脸赶他:“你来干什么?”
陈塘翻白眼:“三堂会审。”
段白焰:“”
他不得不勉为其难地坐下来,跟竹沥这位师兄谈人生。
陈塘对姜竹沥的过去了如指掌,先入为主地对段白焰没有好感。何况她回国之后,段白焰做的仍然都是些减分的事,他对他毫无信心,态度非常明确:“我要带走竹沥。”
段白焰现在看见他就心烦,松鼠姑娘是块到嘴的肉,他失了智也不会放她走。
所以他坐在沙发上,语调慢悠悠,连眼皮都没有撩一下:“做梦。”
陈塘被他气笑:“你是不是觉得,现在的姜竹沥温柔可爱,可以任人拿捏,一副怎么都不会还手的乖巧样子,跟你最开始现象中的恋人是一个样子?”
段白焰不知道,姜竹沥这幅样子是不是符合他最早想象的完美情人。
但陈塘这种语气,让他很不舒服。
“啪”地放下茶杯,他决定结束这段对话:“滚出我家。”
竹沥还没睡醒
他想。
在她睡醒之前,他要给她准备一份早餐。
“竹沥现在的状态,是暂时的。”陈塘振声,“可如果你一直是这副样子,等她情绪恢复过来,你们仍然会分手。”
段白焰不爽:“我哪副样子?”
“期待她变成你想象里,那个顺从的,不会反抗的,能任你摆布、被你照顾的——恋人。”
段白焰身形一顿。
姜竹沥当初对陈塘讲自己的过往,没有说任何段白焰的坏话。她把自己从中抽离出来,尽量客观地讲经历过的事实,在陈塘的分析里,段白焰应该是一个拥有近乎变态的掌控欲的人。
他期待自己的恋人能够顺从,可对于姜竹沥来说
“对于她来说,‘亲密’本身,就是一种伤害。”
段白焰停下脚步,转过来。
陈塘得以继续:“可能你也注意到了,在竹沥前二十年的人生里,父亲的角色始终是缺位的。而在姜妈妈的潜意识中,她与已故前夫的关系早已破裂,可她又矛盾地不想承认这个事实——所以她以爱和照顾的名义控制自己的孩子,企图借此在心理上复位早就不存在的家庭关系。”
“但这本质上,其实是把她前夫的一部分家庭责任,转嫁到了竹沥身上。”他解释,“所以才会出现——‘你怎么能不听妈妈的话?妈妈这么辛苦,妈妈都是为了你’、‘你一定要成为有出息的人,才能不辜负妈妈这些年的努力’。”
那些话并不完全客观,但小孩子没有判断能力,日积月累,信以为真。于是她从“逃避亲密关系带来的压力”,一点一点地,慢慢开始转向“逃避亲密关系”。
“这说不通。”段白焰打断他,“竹沥可以正常地跟我恋爱。”
也可以愉悦地跟他上床。
“因为她有一套强大的自我保护机制。”陈塘哼道,“是这套机制给她自信,让她敢接近你。但她本质没有变过,一旦遇到真正的伤害,一定会立刻逃跑。”
段白焰微微皱眉。
这个说法对得上,因为她四年前是这样,四年后也是这样。
他若有所思:“所以这次的情况也是?”
“她的保护机制”他仔细想了想,有些难以置信,“让她变傻了?”
陈塘:“放屁。”
他翻白眼:“她不是变傻,她可以正常跟人交流。”
段白焰略略回忆,觉得也是。他说什么,她都是能听懂的。
陈塘解释:“她只是把自己的反应‘滞后’了。”
不管接收到好的还是坏的消息,都先在脑子里放一下慢镜头。这样无论是好事还是坏事,都不会造成伤害性冲击,也不会让她情绪起伏太大。
“所以就算你现在冲上去骂她或者打她一顿,她都不会有太大反应。”陈塘抱着手,“她身体里那个‘及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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