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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宠妻-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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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你倒是先穿好衣服啊?”

    “没空。”

    言时烦躁地随意扣好腰封,三步并做两步地穿过长廊往书房去。

    言时尚未跨过门槛,便已先嗅到了浓郁的酒味,文容媛正坐在案前,眼神『迷』离地望着他,她本来白皙的双颊浮着两朵红云,在橘红『色』的烛光下格外清晰。

    “……”

    言时无奈一笑,慢条斯理地将酒坛子和酒器收拾好,点了点她的鼻尖,探问道:“饮酒伤身,好好的怎么突然喝这么多,可是生气了?”

    “我才没有与她置气,我只是……”她烦闷地摆了摆手,“膈应,对,膈应。嗯……应该还有点难过。”

    在文容媛断断续续地话语中,言时也大约拎清了她在想什么。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欣赏陆灵,欣赏她这般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子。

    “抱歉,是我不好。”言时柔声道,“别难过啊。”

    文容媛没理他,只伸出双臂将他有些粗暴地揽到怀里,抱紧他的腰际。

    下一刻,她温热的唇贴了上去。

    仿佛是在宣示主权般,文容媛搁在言时腰间的手圈得很紧,酒气混合着她沐浴后的体香,让他不禁有些心猿意马。

    他俩都不是主动的人,是故两人难得有机会如此亲密,言时总觉得有些恍惚,犹如置身梦境一般,却意外地不想自其中抽离。

    然而,只过了半晌,文容媛便赌气似地推开了言时,令他顿时有些懵:“唔?”

    见她不语,言时只好叹气道:“其实我觉得,该痛饮一场的是我才对。”

    “你又知道什么了?”

    他一时语塞。

    “快说啊。”

    文容媛的眼神不知何时已变得清澈明亮,言时几乎都觉得她那双墨『色』的眸能将他看透。

    “你没醉?”

    “当然,我又不是你或长兄。”她的脸更红了。

    稍稍停顿了会,文容媛低声问道:“是关于你那条挂饰么?”

    “……是。”

    方才在大理寺,言时不晓得第几次问了丁鸿二弟会有什么惩处,那男人似是被他问得烦了,索『性』把挂饰是言晖栽赃之事统统说与他听。

    他瞪大双眼,瞬间觉得方才还在为那人着想的自己蠢得很可笑。

    “那你想怎么做?”文容媛闷声道,“都依你了,我怕你难过,要不早就一剑劈了他,结果你的好弟弟还是自己做了死。”

    “我……”言时苦笑,“我想请旨去燕西练兵,过几日就走。”

    言时对言晖的手足之情早因前世今生的种种消磨殆尽,但他终究不想目睹从小一块长大的兄弟伏法,只能如同麻痹自己一般离开洛城。

    言时都想好了。秦琮虽不乐见他远走后鞭长莫及,但案情水落石出后,大将军等于是白打了他一顿。

    朝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平白蒙冤,秦琮应当是不会予以阻拦。

    他一去两三年,可以顺道培植自己的势力,届时应在朝中说得上话了。

    只是……

    言时望着愕然抬首的她,伸手抚过女子一头披散着的柔顺青丝,轻吻过她光洁的额。

    他舍不得她。

    在极短的愣怔后,文容媛一字一顿地开口道:“……你还有九年半。”

    她尚记得那个十年之约。

    “好。”言时笑着应声。

    转身将她打横抱起,他撩开床边赤『色』的帐幔,轻手轻脚地将怀里的人安放在榻上,低下头捕获了她带着酒香味的红唇。

    言时觉得呼吸变得有些粗重,空气中弥漫着缱绻旖旎的气氛,令人脸红心跳又忍不住神往。

    文容媛从不是主动的人,但此刻她毫不犹豫地挑开他方才草草扣上的腰封,也挑开了他残余不多的理智。

    屋外打更匠报了时,浑厚的声音穿过大街小巷,恰是三更。

第81章 其之八十一() 
一晃眼已是过了数日。

    清早; 言时便和流火出去办事了,要忙的自然是燕西的军务。

    今儿个是言时要启程去西蜀的日子。文容媛沉默地将他的行囊收拾好拎在手上,扶着棠梨的手臂缓缓走到屋外; 感受着冬日难得的暖阳。

    主仆两人一路上默默无语。行经沈如诗的偏院时; 文容媛不禁垂下眸,丝毫不敢抬头瞄一眼; 就怕突然见到一向待她亲厚的二娘伫立在门外,与那女子充满悲怆的眸子四目相对。

    来自大理寺的判决下来后; 这座府邸少了往日的活力; 现在是近乎一片死寂的模样。朱绾迟迟未归; 吴央曾回来过一趟,只提了一个与言晖和离的要求。

    纵然大卫朝并无与丈夫和离的女人带走孩子的先例,但在吴永的强势介入下; 吴央还是带着言旭和言晟回了娘家去。

    待文容媛到了前院,言时已骑了一匹棕『色』的马等着她。马背上的言时身着深『色』便装,比之寻常瞧着更有精神了些,阳光洒落在他面上; 形成细碎的晕影。

    “夫人来了。”

    甫见文容媛来,流火在她耳畔提醒了句,便拉着棠梨识趣地退到一边稍作回避。

    面对着即将远行的言时; 她倒是不如方才伤感。左右逢年过节时他都会回洛城,再来他俩也不是头一次分别了。

    文容媛将包袱递了过去,本想说些什么离情依依的话别,最终只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随意道些家常:“我去吴府瞧过阿央了。她的伤好了大半,精神也尚佳,旭儿和晟儿同几个表兄玩在一块,看着也挺开心的……”

    言时心里一堵,几乎是下意识地翻身下马,将文容媛圈入怀中。

    嗅着她发梢的香味,他思及日后怕是难以如今一般日日得见,不由得闷声道:“阿嫣也需得好好照顾自己,不必思虑这么多。”

    “嗯。”伏在他怀里靠了一会儿,文容媛又问道,“秦琮……咳,大将军可会为难你?”

    言时思索片刻,道:“我那时一入狱,大将军便已找好人接替御史中丞的位子了,大约是……不会。”

    其实秦琮若是不傻的话,定会派人好生盯着他,不让他有任何坐大的机会。只是言时也早有对策,倒是不大担心这些,再者他也不愿她为此烦忧。

    “如此我就放心了。”她勉强一笑,“方才听流火说,你有要务尚未处理,我这就先走了呀。”

    言时眼角余光瞄着屋檐隐约『露』出半截的黑影,只还是认真地应了文容媛的话:“嗯。”

    文容媛点点头,将他身上的白『色』狐裘披好才转身离开。衣袂飘飞,一袭枣红『色』的袍子在万物凋零的冬景中格外灼眼。

    目送她的身影隐没在廊下,言时扭过头,摆手示意一直伏在屋檐上的青年可以下来了。

    那人动作矫健,三两下蹦达到他面前,恭敬地拱手道:“大人。”

    正是一名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与寻常士子无异,只多了件不大合身的斗篷,帽沿遮住了大半张脸,看着有些滑稽。

    “看够了么?”言时声线冷淡地问道。

    仿佛瞬间换了个芯子般,言时此刻面无表情,还透着隐隐的冰寒,跟方才同妻子话别时的样子大相径庭。

    青年正『色』道:“小人惟恐错过了您出城的时间,是故提前过来等待。”

    “……”不再理会他破绽百出的话,言时摇首道,“你明知我要交代给你什么重责大任,又怎么会先出城去?”

    “不知您离京之后,大将军那边……”

    话语中提及秦琮时,青年暗暗咬了咬牙,语调透着明显的愤恨。

    “不用了,我远在燕西护不着你,你怕是会被大将军不留痕迹地解决掉。”言时郑重地搭上他的肩,快速交代了任务,“盯紧东山那边,大将军怕是还没有彻底放弃,还有宫中太后那里……”

    青年有些惊喜:“宫中?!”

    “是如你所愿,但万万不可暴『露』了身份,你跟她都会有危险。”沉『吟』片刻,他又道,“以后总是有机会的,现下还不到时候。”

    虽然青年是聪明人,言时同他解释过前因后果后他便转头效忠于自己,但他们的合作关系本就只是基于互利,无多少忠诚信任可言。

    此刻青年虽不至于反水,言时也只能尽可能地施恩,确保他尽心尽力。

    “小人明白。”

    走近前将那人已遮住半张脸的斗篷再拉低一点儿,言时拍了拍他的肩,压低声音道:“除非有紧急情况,要不皆是按照往例三月一报,切记。”

    “是。”青年拱手应下。

    青年确认了任务内容后,便麻利地转身离去。却不料此刻忽然刮起一阵呼啸的大风,他褐『色』的帽沿被吹了起来,让他清隽的脸庞毫无保留地暴『露』在冷风中。

    “啧!”即便周围没有人,青年还是慌忙将自己的脸重新遮得严实,确保真没人瞧见他的真容后才继续迈开步子。

    若是文容媛在此地见着他,定会惊呼这人如何生得跟那位死在她手下的青玉一模一样。

    ……

    此刻,文容媛正沿着长廊走回自己的院子里。

    然而,当她行经沈如诗独居的别院时,一名身着杏『色』裾裙的侍女匆匆行来拦下了她。

    见她如此焦急,文容媛纵心中不愿,亦只能停下脚步。

    少女扶着木雕梁柱,气喘吁吁地道:“夫人,沈老夫人让您进屋一叙。”

    “啊?做什么?”

    现下她们一家人关系尴尬,彼此平常都心照不宣地各忙各的,早就不复从前时不时聚在一块促膝长谈的亲厚了。

    “说是……”话到一半,少女见她已蹙起了眉,忙道,“说是有事相求。”

    文容媛眉头蹙得更深,只还是和颜悦『色』地道:“我明白了,你带我去见二娘……咳,见沈夫人。”

    少女正欲转身带路,文容媛又叫住她,问道:“等等,你是……”

    “夫人请说。”

    “你是红袖么?”

    她躬身道:“正是,请问夫人有何疑问么?”

    “无事,带路。”

    文容媛虽觉吴央的侍女留在沈如诗身边有点儿奇怪,还是跟着红袖往屋内去。

    沈如诗的院子她从前也来过数次,屋里屋外的摆设和她上回拜访时如出一彻,只房梁上挂了几个素白『色』的灯笼,乍看总觉有些不详,可略微往深处一想竟也觉得理所应当。

    她甚至还觉得有些莫名的怅然。

    文容媛提起裙角跨过门槛,沈如诗就端坐在案前,她身着一袭简单素净的裙装,即使脂粉不施亦丝毫不减风韵犹存的美貌。

    文容媛坐到她对首,炉子上温着龙井茶,旁边的碟子则盛了些小点心。沈如诗瞧着并不憔悴,除了眼下有些乌青外,她精神尚说得上不错。

    她俩本不是正儿八经的婆媳,既是关系不同以往,文容媛也不能再亲昵地唤沈如诗二娘了。

    思忖片刻,她规规矩矩地唤道:“沈夫人。”

    沈如诗并不应,只道了句:“这糕不错,媛儿也吃点。”

    “……”

    文容媛低头一看,正是自己喜食的芙蓉酥。她心下有些触动,只还是将那盘糕推回沈如诗眼前,道:“夫人有何吩咐么?妾身身为晚辈,若在能力之内理应尽力而为。”

    沈如诗抬首望她,倒也不扭扭捏捏,直截了当道:“替我去大理寺看看阿晖。”

    文容媛微微瞪大眼,考虑了一会,道了句:“好,妾身会去探视他。”

    “顺道……将这个交给他。”

    沈如诗递了个小布包过来,文容媛在手中掂了掂,只能依稀判断出是块坚硬的东西。她拽着一腔疑『惑』,开口问道:“此为何物?”

    “是央儿的挂饰。”沈如诗垂下眼不再看她。

    文容媛虽有些愕然,回过神后还是将那挂饰仔细收好,恭声道:“夫人所托,妾必定替您完成。”

    语毕,她起身准备离开,利落转身的动作却被沈如诗充满疲惫的一句话顿住。

    “媛儿,你说说看,这些争斗都是图什么呢?”

    像是停格在某个画面般,文容媛过了许久才沉声回答:“二娘,我也不知道。”

    就如同她不了解言昌和言晖为何这么执着于日后用无数人的鲜血换得的权力一般,文容媛同样不晓得言时为何要选择与秦琮、与父亲和二弟站到对立面。

    言时明明是胜者,明明可以再经历一次前生的胜利,接过言昌交到他手上的一切,安心地度过自己的下半生。

    她虽身为宗亲,却从来未曾有过这么崇高的理想。

第82章 其之八十二() 
最终; 文容媛拖到了一旬后才去探监。

    拖了许久的缘故是她并不很想去,至于为什么不继续推托下去,自然是因再不去就得负了沈如诗的请托了。

    洛城的天气很糟; 空中下着绵绵细雨; 整座城仿佛罩上了灰蒙蒙的一层。乌云遮蔽住了仅有的一缕阳光,明明是晌午却暗得如同黑夜。

    她着一袭青『色』襦裙; 披了件纯白的狐皮坎肩,发间是一只最朴素的木簪子。

    文容媛带着棠梨穿梭在依旧人声鼎沸的市集里; 一路和街上行人推推搡搡; 却不想耳尖的棠梨在行经某间茶馆时轻扯了扯她的衣袖。

    她脚步略踯躅了下; 问道:“怎么了?”

    棠梨的脸『色』微微煞白:“夫人,您仔细听听……”

    文容媛先是觉得一头雾水,稍作留意一番后; 果真在一片混合了各种声响的嘈杂中寻到了两道特别响亮的嗓音,还隐约有种熟悉感。

    “姐姐可有听说,那言家二公子今日要被处决了?”

    “当然有啊,这洛城里谁不知道?”

    那女人是个大嗓门; 文容媛并不费多大力气就将她尖锐的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要我说啊,这言家也是落魄了,辅军将军辞去了官职; 威望大不如前,他俩儿子没了一个,另一个又被赶去燕西。还真令人唏嘘,不过也是罪有应得嘛。”

    是上回她在布庄碰上的两个女子; 此刻正在一搭一唱。

    “可不是嘛。”少女掩嘴一笑,又道,“对了姐姐,你真觉得言大公子是无辜的么?”

    “应该不是?虽然大理寺卿说他是无辜的,可是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啊,生活在同个屋檐下,怎么可能不帮着打下手。”

    女人『露』出了暧昧的笑意,捧着双颊道:“据说大理寺卿倾慕言大公子已久,两人早已暗通款曲,陆寺卿在咱们大将军面前为他极力开脱也是理所应当嘛——啊!你做什么?”

    ……

    文容媛踱步至她身边,搭过女人宽阔的肩膀,“友善”地笑道:“再说一遍。”

    人『潮』已因这不大不小的『骚』动聚集了一块,有零星几人『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更多的则是觉得女人所言颇有几分道理,正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女人我知道,她是大将军的表妹,也是言家的媳『妇』儿,平时可泼辣了。”

    “啧啧,仗着自己地位高就欺侮我们小老百姓?”

    “可不是么,一点事实还不让这位大娘说了……”

    “咳咳……”女人扭过头,面上的笑容因肩膀处传来的疼痛而扭曲,“我说,言大公子……哎呦!”

    “我正是言时的妻子,可同时也是皇室宗亲,无论他如何都牵连不到我,我想我应该能就此事说上两句话。”

    眼神凌厉地扫了不明真相的群众一眼,文容媛冷声道:“家夫对私兵一案确实一无所知,也是在事情初『露』端倪时便急忙与我商量,陆寺卿方能在第一时间抓个现行,算起来应该还欠家夫一个首告之功?至于大娘方才提到陆寺卿与家夫有私情……”

    “更是子虚乌有之事。若当真如此,小女子第一个不会放过他们俩,但寺卿乃女中豪杰,家夫亦很敬重她,仅此而已。”

    她嫣然一笑:“同为女子,您何苦污蔑陆寺卿呢?”

    “说得好像有理。”

    “可是这女人再怎么说都是言大公子的妻子啊?”

    “你傻啊,人家是郡主的女儿,明皇帝跟大将军的表妹,怎么可能数典忘祖……”

    “对了大娘,小女子总觉您格外面善,现在才想起来。”

    趁着风向逐渐倒向她那边,文容媛连忙道:“上回小女子不巧在布庄见到您俩谈论此事,这才隔了没多久呢,又提了一次,您是有多关切家夫?”

    聚集在她们这儿的人越来越多,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传来各种窸窸窣窣地谈论声。此时一道小男孩的清亮嗓音穿透过人群,不大不小,却正好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我认得这两个女人!”

    出声的是一个穿着粗布衣裳的总角童子,有好几人认出他是兜售冰糖葫芦大叔的孩儿,忙给他让了路。

    童子从人群的末端一路钻了出来,指着两女的鼻子,鼓着颊道:“我跟爹每日都在市集里叫卖,这半个月天天见到她们俩,有时在布庄,有时在草『药』房,有时在酒楼,每日说的都是言大公子,我耳朵都快长茧了。”

    童子说着还不满地跺了下脚。

    文容媛见时机已成,沉声补上最后一句:“大将军给了你多少钱,值得你这么积极为他往别人身上泼脏水?”

    群众哗然。

    “可不是么,难怪我觉得这两婆娘眼熟,原来早就看过了……”“大将军?”“可不是么,早有听闻大将军最擅长这招了。”

    “上回大将军强抢了一美貌的民女为妾,为了堵住悠悠之口,把知情的人全杀了,派了几个人在民间散播他爱民如子之类的话……”

    “那你怎么还好端端地站在这啊?”

    “……”

    舆论是最好『操』控的,秦琮想到了这点,却正因为如此不愿费心去润『色』一下他稍经提点便漏洞百出的手段。

    文容媛斜睨着花容失『色』的俩女人及炸了锅的人群,顿觉索然无味。她悄然『摸』到棠梨身边,低声道:“走了。”

    那侍女尚有些懵:“啊?去哪?”

    “都忘了正事了么?”

    ……

    不知为何,陆灵并没有安排言晖住在那间要先走个『迷』宫才到得了的奇怪牢房,而是在大理寺附设的普通监狱就近看管。

    丁鸿带着她走了一趟,两人的脚步声在一片寂静的牢房中格外突兀,好些卧在青石地板上休息的人犯都抬起头打量他俩,面上是恍惚茫然的神情。

    言晖住在最靠里边的一间。

    “丁大人。”狱卒施了一礼,有些为难地道,“午时将至,若此女再探视人犯,恐延误了时辰,两位掾属特别交代过下官的。”

    “还有一个时辰不是?左右一杯毒酒的事儿,午时一到让吴掾属送过来给他喝了便好。”丁鸿转向她,淡然道,“给你两刻钟,说完话就快离开,一个女人家亲眼看到人家去送死总是不好。”

    文容媛有些诧异,按理说以言晖罪行多半是斩首或绞刑,陆灵倒是替他选了一种最体面的死法。

    至于吴永并不隶属于刑部却担任了送酒的工作……许是他积恨已深,唯有亲手送他上绝路方能解心头之恨。

    “我自是晓得,多谢丁大人提醒。”

    丁鸿点点头便离开了。狱卒开了门后也,她小心地走近前,还是被牢房深处滞闷『潮』湿的空气熏了一脸。

    言晖正蜷缩在角落,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言晖见有人走向自己,又因背着光看不清人影,连忙弓起身子,一双眼里盈满了戒备。

    “谁?”

    文容媛应道:“是我。”

    言晖认出了她的声音,惊道:“嫂嫂?我……”

    “别解释了。”她平静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是替二娘来看你,没有别的。”

    “……这样啊,有劳了。”言晖喃喃念着,眼神里流转的光彩瞬间黯淡了下去。

    “二娘跟晓晓都很好,你别担心。”文容媛并未察觉到他细微的情绪变化,只自兜里掏出一个靛『色』的布包,温声道,“二娘让我带个东西给你,拆开来看看。”

    是一串珊瑚『色』的璎珞。

    言晖颤抖着手接过,就着窗缝的一丝阳光看清正是吴央的挂饰后,不由得为之沉默。

    “央儿呢?她现在可好?”

    “她带你俩儿子回吴府了。”见他不似对吴央无半点情意,她忍不住问道,“你……若是早知如此,你还会这么对她么?”

    言晖一时语塞。良久,他缓缓吐出一个决绝却冰冷的字。

    “会。”

    不理会文容媛的诧异,言晖径自解释道:“若是不处理掉她,她回去跟吴永汇报了情况,那结局也是一样的。”

    她撇了撇唇,而后竟是轻松地笑了起来。

    文容媛想问的是言晖愿不愿意放下那些他为人臣不该有的心思,他却答非所问。

    在言晖心里,纵然她和他曾经青梅竹马,吴央和他几年的结发之情,但所谓权力重要过一切,是他一开始就决定不会去放弃的东西。

    她甚至毫不怀疑,待言晖再壮大自己的羽翼,连他一向尊敬的父亲都是可以牺牲的。

    “嫂嫂既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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