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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夫藏娇-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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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没理由退缩!我想去见秦氏!”

    卫良和一听,心里隐隐透着担忧,“听卫准说,秦氏正被关押在卫府的柴房。桩儿,你身子还弱,去见那毒妇作甚?”

    贺桩却坚持道,“咱们的孩子险些就没了!我也想明白了,此事也怪我,若是先前在秦氏面前把姿态端着高,她也不敢小觑于我。怪我太过软弱,以为不与她争,卫家也可以安生一些!”

    卫良和听着她这般大彻大悟,叹道,“桩儿,我只愿你开心些,你为我变得这般不像自己!我总觉得是我无能。你放心,秦氏我自会料理!”

    “相公”贺桩摇头,“我知你是为我好,可我总不能事事都依你?仔细想想,此次也是我一时冲昏了头脑,才以为长公主会为我载入族谱之事费心。若非祖母及时赶到,我这般不争气,怕是早就”

    卫良和也听卫准交代过事情的经过,也怪他没提早跟她说清,她才会为了孩子,一时乱了方寸,巴巴跑出府去。

    他长叹一声,道,“说来也怪我,没料到裕王会劫持你,还派了受伤的何辅保护你你入族谱之事,我早打算请圣上定夺,只差一个理由”

    贺桩低眸不语,心里不知在盘算什么,良久才道,“相公为了我费尽心力,我晓得的。但你可千万别说回庆丰镇之事,此番,北燕定是不会罢休,咱们还能躲得了?战场才是你的天地,你放心,日后我定会顾着自己,否则,当真不配与你并肩了。”

    “桩儿,这世上也只你一人而已,不许再说什么配不配!”卫良和见她才醒,就这般费神,又道,“你想找秦氏,我自会帮你。不过,你身子还虚,此事过几日再说。你已经四日颗粒没进了,喝点东西,嗯?”

    贺桩摇头,“吃不下。”

    卫良和耐着性子哄道,“桩儿,多少吃一些,便是不为自个儿。总该顾着孩子不是?”

    他把枕衾垫在她的身后,舀了一勺粥送到贺桩干裂苍白的嘴唇边,目光缱绻,道,“把嘴张开。”

    贺桩含着泪,把嘴张开一条小小的缝隙,他给她喂进去,她缓缓地闭上嘴往下咽,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咽下去,心里的委屈更是翻江倒海般。

    想着卫群,她当真觉得心寒,相公怎么说也是卫家的嫡子,秦氏以庶犯嫡,罪不可赦,他怎能那般护着她?

    相公嘴上不说什么,可心底。到底是在意的吧,毕竟是生身父亲?

    如此想着,她望着同样瘦了一圈的夫君,只觉心疼,眼泪“吧嗒”一下砸在他的手背,盯着他受伤的手臂,伸手上去,却是不敢碰,替她他不值,哽咽道,“他怎么能那样?那些都不该是一个父亲该做的!”

    卫良和垂首凝视着她,放下碗来,心里无形地被揪扯凌迟着,拥着她,下颚贴着她柔软的发顶,只道。“我不是与你说过母亲之事?那人以为,我不是他的孩子,不配当卫家的嫡子,他既如此想,又容不下你,我只当没有他这个父亲了。桩儿,你还怀着孩子,别想太多,嗯?只要你和孩子,还有祖母,都好好的,就够了!”

    贺桩握拳道,“相公,你信我!他既那般让你寒心,我不会再让着秦氏的,我只是怕你会不开心”

    卫良和心头释然,抚着她的青丝道,“傻瓜,秦氏屡屡不顾卫家颜面,我早当她是无关紧要之人,你想收拾她,只管放心大胆地去做,不必顾虑我!”

    贺桩展颜一笑,“嗯,相公你放心,我一定会为孩子挣回名分的!”

    卫良和抚着她苍白的面容,眉头仍旧紧皱,不放心道,“桩儿,你愿为我改变,我很高兴!但我始终是那句话,我只愿你心不变!”

    贺桩垂眸。拉着他的手,瞧着他满面颓废的模样,恍若一下老了十岁,想想也觉心惊,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还不知会成什么样。

    她默默地伸手,摸着他满是胡茬的下颚,撇着嘴道,“扎手,相公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不知照顾好自己?都快成糟老头了!”

    卫良和一听,伸手也摸了摸他的下颚,笑出声道,“我先去刮一刮。”

    她咯咯笑道,“不急,我饿了。”

    卫良和便又用并不熟练的左手,一口一口地喂给她喝。

    贺桩方醒。胃口不大,只喝了小半碗,便不肯再张口了,卫良和也不说什么,将剩下的莲子粥尽数倒入胃里。

    贺桩心满意足地见他喝完,又道,“相公定是又趁着我昏睡,不好好吃饭了。”

    卫良和见她眉头舒展来,悬着的心放下来,倒真觉得饿了,只道,“我去吃些东西,再换一身衣裳便回来陪你。”

    卫良和收拾干净回来,倒头躺下,这一日总算睡了个安稳觉。

    反倒是贺桩连睡了几日,被他拉着躺在他怀里。了无睡意,长长的手臂横过来虚揽着她的腰身,也不怕压着伤口。

    贺桩盯着他,见他眉头微皱,面庞透着疲倦,想是睡不舒服,伸手轻轻推开他,没想到他手反收得更紧。

    她便不再动,脑海里浮现的全是那日惊心动魄的场面,越发后怕,这个孩子虽未在她的设想中降临,她也是喜欢的,也用尽心力保住它。

    可她那时怎就那般糊涂?明知长公主不怀好意,还出府去

    幸好,孩子还在!贺桩摸着小腹,目光坚定无比,心念:孩子,以后,娘一定会好好保护咱们,任凭他们谁也欺负不了!

    北燕使团颜时央在金殿之上,屡屡发难,指责南盛毫无议和之心。凉玄逸与之唇枪舌剑,妙语连珠,场面几度剑拔弩张。

    但终究,他也是在口舌之上赢了北燕。两国交战,论的是财力与兵力。北燕民风剽悍,善战亦好战,而近年南盛的兵力被消耗得所剩无几,颜时央争不过巧舌如簧的凉玄逸,却也不输气势。

    她也有意无意间地暗示:那日金殿之上,卫良和拒不应战,只派了何辅迎战。何辅虽未败。但习武之人都瞧得出来,何辅受了重伤,卫良和急忙叫停,定是怀恨在心。而放眼整个南盛,也只卫良和抗衡得了裕王罢了。

    裕王为谁所伤?

    矛头直指卫良和!

    裕王在南盛身受重伤的消息一传回北燕,王勃然大怒,自然也激起了民愤。

    皇帝一听闻此消息,连夜召集群臣商议此事,争论不休,最后得出的结论便是:两国开战只在朝夕,大盛还是早作防备的好!

    卫良和因贺桩昏迷不醒,从此一蹶不振,一怒之下,将卫府的继室也被拒之府外,更有甚者,圣上连发三道圣旨,而拒不入宫,一时在坊间传的沸沸扬扬。

    因卫良和身兼禁军统领一职,京都的治安本就在他管辖之下。可如今他撒手不管,北燕有意挑起事端,恶意制造了好几起动乱。

    一时,京都也是人心惶惶。

    皇帝也急,其实仔细一想:贺桩出府,自是被禁军护得滴水不漏,何辅被打成重伤时,颜宋玦可是还好好的藏在京都,便不难猜到他是心有不甘,想再找何辅比试一番。

    若颜宋玦当真是被卫良和所伤,而卫良和是为了替夫人与部下出头,此事便可来个大反转。北燕师出无名,便是真打起来,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可偏偏。卫良和闷不吭声,皇帝能不急么?

    皇帝虽也忌惮卫良和日后拥兵自重,可眼下,南盛正值危亡之际,他这个皇帝亦是危在旦夕!

    他思来想去,关键还在贺桩!

    若是安抚好了贺桩,那可比给卫良和官位加爵还称心,何愁卫良和这头沉睡的雄狮不崛起?

    于是,皇帝亲下圣旨,命京都府尹赵子颂彻查此案!

    事发当日,何辅虽深受重伤,不过也记着保护现场。是以,彻查贺桩遇袭一事,并不难。

    京都府尹赵子颂很快查到馥云公主府上的那辆马车,只涉及皇家颜面,不敢再查,不出两日便速速禀报给皇帝。

    馥云一收到此消息,越发觉得此事重大,已惊动了父皇,心里头惴惴不安,坐立难安。

    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去一趟长公主府找容萱。

    但容萱正为了柯景睿之事,正忙得焦头烂额,一见她来了,心烦不已道,“你不在府里好生待着,来这里作甚?”

    馥云一脸笑容就当头一棒,却也只能忍着,“长姐,听闻赵子颂已查到那辆马车是我府上的,已禀报给了父皇,他一贯听您的,您可得帮我向父皇求个情。”

    “求情?”容萱冷眉一拧,“我早提醒过你,别去招惹神侯府的那位,你偏不听!惹出那些腌臜事,如今局势这般严峻,长姐都自顾不暇,你叫我如何求情?”

    馥云一听,登时垮下脸来,泪珠在眼眶里打滚,“若不是那小贱人屡屡抢我风头,我何至于咽不下这口气?何况馥云也是为了给您出气,再者,您的帖子还在她手里,咱们说不上谁帮谁吧?”

    “如此说来,你这是在威胁我?”容萱听出几分味道,怒目瞪视道,“我可记得,是你求着我,要看看我的印鉴与你的是不是一样。印鉴盖上去之前,那帖子可是空白的!”

    “可不管帖子上写的是什么,落款可是您的名儿!”姊妹反目,馥云急了,也顾不得许多。

    容萱摇头苦笑,道,“你要如何都且随你,恕不奉陪了!”

    言罢,她拂袖离去,任凭馥云如何叫喊,也无济于事。馥云公主气得直跺脚,在长公主这儿讨不了好,她只好进宫向皇后卖乖了!

    容萱离开公主府,坐在马车之上,凤眸紧闭。

    这两日她为了柯景睿之事,她是殚精竭力。

    她回柯府,柯老爷一听柯景睿饷,撇下一句,“这逆子,瞧瞧他这几年都干了些什么!”便拂袖而去!

    她又去了…府,外祖倒是请她进了书房,只道,“圣上龙颜大怒,人人为求自保,不敢吱声。任知荃虽已了无踪迹,但东宫递上来的那份折子,证据确凿,现木已成舟,老夫也只能保大驸马不死而已!”

    可他那般骄傲之人,削官收爵之后,便是与废人无异了,死与不死,又有何区别?

    她曾套过太子的话,知道这一切,都是拜为良和所赐!

    他逼得她的夫君沦为阶下囚,便再也不是她心目中鲜衣怒马的少年了!!

    想着外祖的那句“木已成舟”,再想着那夜闯入府里卫良和的决绝,容萱面容酸楚,心里头悲愤交加,紧紧咬着唇,才没让眼泪落下来。

    马车轱辘,总算到了天牢。

    容萱由下人扶着下车,立得挺直,微微侧眸,问道,“把食盒带上。”

    她只带了一名侍女。手拿帕子捂着鼻子,一路畅通无阻,总算是见到了柯景睿。

    容萱屏退了侍女和狱卒,蹲下身来,只顾将食盒里的东西端出来,低头道,“你这几日也瘦了,快吃些东西吧?”

    柯景睿盘腿坐在草席之上,天热,身上散着一股子的酸味儿,发丝凌乱,面庞蹭了灰,这几日,也只她肯来看自己,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几日不见,她虽仍旧是一副端庄高贵的模样。但瞧着眼窝陷下去不少,眼眶通红,想来定是哭过了。

    他最不愿的便是她这般哀伤的模样,倘若此次他活不成,他并不介意将她远远推开

    思及此,他狠下心来,唇角勾起一抹嘲弄般的笑,故作戏谑道,“他亲手把我送进大牢,说不定还惦记着你哪。你也只需把那小丫头弄垮,便可与旧情人双宿双飞,难为你还记着我这个阶下囚。”

    容萱瞧着他这副落魄的模样,听着他剜心的话,鼻头一酸,却也心知他心情不好,不愿与他起争执。只道,“你快吃些东西吧你放心,我已跟赵子颂打过招呼,牢卒断不敢寻你晦气!你好生待着,我会替你想法子”

    柯景睿听着她的喋喋不休,悲痛交加,忽而起身,迈腿几步走到她面前,把面前的小碟子狠狠一踢,狠心喝道,“吃什么吃?你还听不明白么?我叫你滚,我不在意你找什么人,我不要你了!”

    他面色恐怖,渗人得慌,外头的狱卒听到动静,生怕长公主有个好歹。立马闯进来。

    却被容萱勒令,“退下!”

    牢头顶着压力,劝道,“长公主,您金枝玉叶,牢狱这地方委实不适合您,不若下官送您”

    “退下!”她充耳不闻,冷冷喝道。

    牢头只好从命。

    容萱痛苦地别过脸去,望着七零八落的碎碟子,胃里翻江倒海,压抑道,“景睿,你不要这样!”

    不要这样是要哪样?他还能怎样?

    柯景睿退后两步,苦涩道,“反正当初你下嫁于我,亦是心不甘情不愿。我如此不正好遂了你的意?”

    她突然坐地放声大哭,顾不得公主的架子,声嘶力竭道,“是,我当初有多想嫁给他,便有多不想嫁与你。可我又能如何?他对我有多绝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终究是嫁给了你,我终究还是有了你的孩子!”

    柯景睿一听,登时楞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踉跄着上前,半跪在她面前,隔着铁门,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仍不敢相信,问道,“孩子”

    她总不肯要他的孩子,为何如今却又

    柯景睿随即一想,长叹一句,“怎么偏偏是这时你这般的年纪,又是头一胎”

    容萱直摇头,“景睿,我和孩子都只盼着你出来哪!咱们不跟那人斗了,也不参与什么党争了,安安心心过咱们的日子,好不好?”

    柯景睿不语,到底是她天真了,无奈道,“先前他摆了他那么狠的一道,他又如何肯放过我?而若不帮着萧王,我又如何娶到你?”

    她泪如雨下,哽咽道,“那我去求他。他不是那般无情之人。至于萧王兄,我去跟他说。太子虽有你的书信,可任知荃销声匿迹,你只要抵死不认,他奈何不了你!”

    柯景睿伸手,勾走她腮边的泪水,心疼不已,“悠云,苦了你了。这是男人之争,本与你无关”

    他仰头一叹,满是无奈,“萧王与太子鹬蚌相争,笼络人心、管控官爵哪样不需要银两?”

    容萱一愣,“你当真私吞了军饷,献给萧王兄?”

我此生最大的错,便是轻信了你() 
他仰头一叹,满是无奈,“萧王与太子鹬蚌相争,笼络人心、管控官爵哪样不需要银两?”

    容萱一愣,“你当真私吞了军饷,献给萧王兄?”

    柯景睿只望着她,不语,算是默认了。

    容萱低头,良久不语,不知想些什么,忽而抬起头,道,“那咱们只管说这是萧王指使你的,反正找不到任知荃,死无对证。景睿,过了这道坎,咱们好好过日子成不成?我累了,真的好累,不想再斗了。”

    柯景睿想了想,道,“悠云,萧王的手段,你不是不知道。当年便是庄太傅,他都下得了狠手。我若指使他,他又如何肯放过我?”

    “不过你放心,早在回京前,任知荃虽不见了,但他一家,连同方家,早被我摘得一干二净,只要我抵死不认,圣上总归要顾着你。对我网开一面的。”

    “长公主在御前跪了两个时辰后,后皇帝听闻她以近而立的高龄,怀有子嗣,立马请她入御书房”的消息传来贺桩耳里时,她正在喝着滋补的乌鸡汤,低眉顺眼的看不出什么情绪。

    心里却道:到底是亲生骨肉,皇帝又怎么舍得他的好外孙一出生就没了爹爹?

    清莲见她心平气和,直呼大喜,“夫人自打醒来,奴婢瞧着您人都不一样了,若是以前,可又得掉金豆子了。”

    上回她哭,卫良和道她的泪珠子堪比金豆,没成想被清莲听了去,反倒被她打趣了。

    贺桩笑道,“横竖不过想明白了吧,便是气了哭了,人日子不照样过,不过徒增烦恼罢了!”

    清莲也笑,忽然想起什么,又喜滋滋道,“夫人,奴婢这两夜按照您的吩咐,半夜跑到卫府的柴房,您不在场是不晓得,秦氏被吓得那惊慌失措的模样,忒解气了!”

    贺桩乐了,温婉一笑,把空碗递给她,“叫你扮成鬼魂吓她,你可别忘了吩咐你该说什么。”

    “奴婢自然不敢忘,”清莲接过她递来的碗。又转而递了帕子给贺桩,眉开眼笑道,“奴婢按照您的吩咐,特地穿了件绣了菡萏花的长衫,只说叫她拿命来,她便跪地磕头求饶,没一会儿就晕过去了!”

    贺桩点头,道,“嗯,今晚你再去!”

    秦氏自从侯府回来,虽是保住了这条命,但听闻圣上要彻查此事,终日惴惴不安。这几日京都烈日炎炎,她一直被关押在柴房,手脚被铁链缚住,不见天日,整个人都不好了。

    尤其是夜里,恍惚得很,总觉被索命的恶鬼缠了身,几乎要被逼疯了。

    贺桩在蒲良苑的卧房歇息了两日,下地没什么问题,便决定会会秦氏。

    这一日,她特地穿了件清凉的衣裳,袖口上绣着淡绿色的莲叶,银丝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密麻麻的一排淡蓝色云图,胸前是宽片锦缎裹胸,衣料之上照例绣着大朵大朵正盛放的莲花。

    莲花,别名又称菡萏。

    有了上两回的经历,卫良和坚持送她过来。

    贺桩一进去柴房,只闻到一股腥臭味,抽了腰间的帕子掩住鼻息,对卫良和笑道,“相公,你先出去吧。我想与秦姨娘单独说会儿。”

    秦氏听闻开门声,便一直注意些门口的动静,那一道刺目的光亮逼得她挣不开眼,忙用手遮住,等她适应这光亮,只见贺桩身子轻轻随着长裙散开,随意札着流苏髻,发髻斜插水芙蓉暖玉步摇。

    衣上的菡萏花映入眼帘,直触到她的心头!

    卫良和多少不放心,眼见清莲挪了把椅子放在面前,便扶着她坐下,道,“还是叫清莲陪着你吧,有她在。我多少放心些。”

    贺桩淡淡道,“不必,秦姨娘手被铁链拷着,离我这儿还有两丈远,身边无物,伤不着我!”

    柴房之内,一时只余贺桩秦氏二人。

    几日不见,秦氏落魄得很,周身只穿一件墨色麻衣,发髻只用一只木簪盘着,松松垮垮地垂下一绺,素净得很。夜里也睡不好,眼窝四周染了几层阴影。

    四下无人,秦氏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你很得意是不是?”

    贺桩只低头轻抚着衣上的菡萏,丝毫不避讳道,“倒真是应了那句老话,风水轮流转!”

    她静静望着秦氏的眼里慢慢涌上痛恨来,清眸里仍旧无波无浪,一派坦然。

    秦氏不甘地挣了挣脚上的铁链,咬牙,一字一顿道,“既是风水轮流转,就有你被我踩在脚底下的一天,你给我等着!”

    贺桩清眸一扬,悠悠开口,“我到底比你年轻,自然等得了,怕只怕你等不了!”

    “哈哈哈”她忽而仰头放声大笑,“那你可就小瞧我了。说实在,我比你懂男人,老爷既然在三公子跟前救下我。圣上若是过问,我只推说受了馥云公主的蛊惑,横竖不过老爷被数落一通,我如何等不了?”

    在她眼里,男人便是该这般被她利用?贺桩真心替卫群不值,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她也说不得什么。

    贺桩忍着怒气,站直来,几步踱到她面前,居高临下道,“该说你天真还是无知呢?便是馥云公主有错,你以为轮得到你数落?她年纪小,若反倒打一耙,你说圣上会如何治你的罪?”

    秦氏恨恨道,“你少危言耸听。老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你以为就凭你个黄毛丫头,还斗得过我?”

    “斗?”她退后几步,退到周全的距离,才道,“我可从未想过与你斗!明明是你咄咄逼人,神侯府的家产本就不属于你,你非要争!你既然晓得替卫五姑娘一门好亲事,难道就活该耽误糟蹋了六姑娘?哪件事不是你有错在先?”

    秦氏轻蔑一笑,“哼,你到底年轻,朱门内院的那些腌臜事你又晓得几件?当年明明是我先生的大公子二公子,凭什么她梁凝菡就该一支独大?我被她压了多少年,吃了多少排头,你又知道什么?”

    贺桩撇过脸去,直言道,“可那是你与婆婆的恩怨,与我家相公何关?与我的孩子何关?你也是母亲,难道不知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那时在宗祠,你怎么就下得去狠手?”

    秦氏笑得张狂,衬着眼底的黑影,分外慎人,“怎么与良和无关?老太太便是晓得他坠崖死了,便是去古寺清修,也不肯把手上的家产给我,她何其偏心?我也是她的儿媳呀!所以,只有你和那个孩子死了,良和才不会跟老大老二争!她争不赢我,到最后她的孩子也争不过我的孩子,哈哈哈哈”

    这个秦氏,已是魔怔了,心里扭曲得近乎恐怖。

    这种人,根本不配得到同情心!

    贺桩狠下心来,死死地盯着她,只一记冷笑。“你这蛇蝎毒妇,怎么就那么狠的心?当年你害死婆婆一事,你当真以为可以瞒天过海吗?”

    秦氏一下警醒起来,想着连日来的噩梦,只觉浑身沉入冰水般,猛然起身冲到她面前,奈何铁链紧紧禁锢着她,“你什么意思?”

    贺桩虽心里发颤,但仍旧纹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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