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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舞长安-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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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语毕,未央宫龙寝之中,轰然传出一阵爽快开怀的笑声。

第133章 回程() 
漆黑无影的草原春夜中几簇篝火冉冉,原本喧闹的哄笑也随着夜色的沉寂逐渐消解了。

    雄浑的鼻息声渐起,伴随着篝火之中木材燃烧爆裂的响动。男人于一片黑夜中悄然睁眼,篝火的剪影瞬间点燃了他的瞳孔。

    草原的夜真是寂静。

    他静静躺着,未敢有太大的动作,生怕惊起了身边的人。

    双手被用一跟布带捆在背后,他挪了挪身子,挺起摇杆来,让自己的背下悬空出一块可以挪动的缝隙。

    周围的人安静地睡着,没人在意他一个受伤的战俘。

    匈奴人在草原上就犹如鱼儿入水一般的怡然自得。

    他们无疑是自信满满,甚至连夜间的修整也不安排人站岗放哨。他们不觉得此时谁会赶来打扰他们的美梦,就这样幕天席地,一寝安枕,无丝毫的忌惮。

    对于他这个战俘,也仅仅时束了手,便扔在一旁置之不理了。

    男人侧起身来,扯开沙毂禅衣背后秘密缝着的一个暗缝,手指简单的钻进去,夹出了一片极其狭小的飞刀。

    那飞刀打磨的极小极薄,被缝在沙毂禅衣的夹口中,搜身的时候才被逃过了一劫。

    他行军多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那飞刀时他留给自己最后的一点体面。

    他将那飞刀紧紧握在手中,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株救命稻草一般,见周围鼾声四起无人察觉,他挺起胸膛来,让那飞刀快速地在紧绑着双手的布带上来回。

    须臾,他听见布带崩响的声音,双手的束缚被打开了。

    他深吸一口气,肩上的疼痛隐隐而发,他却也顾不上缓缓坐起身来,打量着四周。

    离他不远处便有一匹战马,马的身上还拴着一斛羽箭。

    他转头望向身边熟睡的匈奴人,着眼于他手边的一方长弓。

    他心中已有了主意,就算是死在逃回长安的路上,他也不愿意面对匈奴人束手就擒。

    一世英名,断然不能断送在这里。

    他调整着自己的坐姿,尽量轻缓不发出响动,跪坐起来方便逃跑,悄悄深处手去,一把握住了那柄长弓。

    那匈奴人忽然猛地一记鼾声,侧了个身,露出了身下的腰刀。

    他见状也不迟疑,一把抓住长弓,另一只手迅捷抽出匈奴人自己亮出的腰刀,抬手直插那人咽喉。

    只听那匈奴人被插的是咽喉,骤然间也喊不出声音来,捂着自己流血如注的脖颈,呜咽着,眼看着身边的人飞跑起冲向前方的战马,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驾马而去。

    听到马蹄远遁之声,匈奴人这才惊觉,纷纷醒了过来。看到那个被割喉的匈奴士兵,还有他身边消失的李广,骤然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身后火光顿起,喊杀声一片。

    李广借着暮色一路纵马飞驰,转身望向身后正欲上马追来的匈奴人,毅然抬手放箭,击倒一片。

    若说弓术,不管时漠北还是大汉,李广认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他放的箭不仅快,而且准,射伤一片追击而来的匈奴士兵与战马后,瞥若翅翎,疾同鹰隼,任凭身后攒矢如雨,也莫能中之。

    在暮色之中隐去,顷刻之间,不知所向。

    匈奴人向炸窝了一般,左大都尉赶忙命人停箭,大喊要抓活的。

    匈奴士兵们这才赶紧上马追去,可李广的身影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月色苍茫,夜凉如水。

    上谷方向,一路蜿蜒的人马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行进之中。

    男子骑着骏马驶向督在一旁的青年将领,拜手道:“将军,前方侦骑来报,前路畅通无阻,我军可放心前行。”

    “我们的后方也不可松懈,毕竟我们现在依旧是孤军深入敌军后方。”青年将领转身对着自己身边的传令兵道:“传我将令,安排在后方的侦骑,在辎重行过一日后方可撤回。”

    “诺!”传令兵领命,纵马转身消失在暮色。

    “哈哈,将军当真是心思缜密。可我军现在气势如虹,辎重丰沛,就算时匈奴人来了也不怕。”苏建豪迈一笑,望着月色骤然叹了一句:“出塞之前还觉得此战凶险,身后事都跟家里交代好了。咱当兵的脑袋早就拴在了裤腰带子上,生死早已置之度外,就是家中父母妻儿叫人牵挂。”

    语毕,苏建瞬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忙看向一旁沉默的卫青,慌乱解释道:“将军,末将不是那个意思,不是不相信将军……”

    “不相信是正常的。”卫青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轻笑了一声:“如果我是将军,也不会放心把脑袋交给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佞幸之臣。”

    “将军我……”苏建忽然顿住,抬手猛删了自己一个嘴巴:“瞧我这张笨嘴。要不是将军救我,我说不定就被那埋伏在暗处的胡虏偷袭了。哪里还有命在这里惹将军生气。”

    卫青浅笑,却不言语。

    苏建也看出卫青没有放在心上,轻声问了一句:“将军,您肩上的伤还好吗?”

    “没事,小伤。”月色映在卫青的面容,显得宁静无比。

    “哎,都怪我……”苏建叹了一口气望向卫青承着月辉的肩头,抬眼却发现不远处,校尉韩说骑着马踱了过来。

    卫青也顺势回头,隔着夜幕与韩说两人对视了一眼。

    苏建见状,想必他们是有话要说,便知趣其向卫青告退,骑着马追向队伍前面去了。

    韩说披着月辉骑着马,一步一步地踱了过来,卫青只觉得每一步都仿佛凌迟在他的心头。

    他靠近来,跟上他的脚步,却沉默着一言不发。

    两人并排而行,却缄默良久。

    最后,还是韩说先耐不住打破了沉默。

    “你都不问问我吗?”韩说在卫青身边叹道。

    卫青垂眸颔首,沉默了须臾,轻声道:“我不敢问。”

    语罢,两人都沉默了。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韩说说罢调转马头,刚要走身后的人忽然出声。

    “她……好吗?”

    那声音像时把他们都带入了沉痛的回忆当中,泥沼再度上涌,任谁也不能挣脱。

    “她好不好,你回去自己去问她。”韩说背对着卫青沉吟了一句,抬头望着苍茫的月光,转身要走。

    “阿说!”身后人又喊了一声,骑着马上前来,将自己的嫣红的披风从马上卸下来,递到韩说的手中。

    “初春的草原冷,我看她穿得少……”他叮咛了一句,抬眼却遇上韩说莫测的面孔。

    韩说盯了他许久,那表情像是难以置信又像是懊丧与怨怼,眉头紧蹙地望着他。

    “成日祈求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命运好不容易慷慨一次,可你又在怕什么?”

    说罢,他握紧卫青的披风,头也不回调转了马头,向着远处驶去。

    卫青望着他的背影逐渐与夜幕融为一体,心中的暗潮又涌了上来。

    清晨,漠北王庭。

    伊稚斜于王帐中醒来,望了望压在自己胸口的熟睡的美人,毫不在意地一把将其推到了一旁。

    女人微微颦目,拉扯着被衾掩饰住自己**的胸口,睁开朦胧的睡眼,不解地望着身边的男人。

    彻夜的欢愉,似乎并没有让他高傲的心,再度降临在自己身上。

    阿尤娜心中酸涩,扯开胸前的被衾纠缠上去,热烈的唇舌覆上他冰冷的嘴唇,想要与他再度缠绵。

    可身下的人嫌恶地一把将她推开,从床榻之上坐起身来。

    “你怎么那么贱……”伊稚斜怒喝了一声,望着一脸花容失色的阿尤娜:“什么时候,你才能学得像……”

    阿尤娜眼圈发红,怔怔地望着他,伊稚斜霎时间才觉得自己失言了。

    “大王就是喜欢那个贱人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吗?”阿尤娜冷笑一声,把目光慢慢移开。

    伊稚斜沉默须臾,转眼正色道:“漂亮的女人,男人都喜欢。”

    这句话让阿尤难无言以对。

    她原本以为,自己算得上漠北第一的美人儿。伊稚斜姬妾成群,可却未有一人能比得过她的荣宠。

    直到李鸾的出现。

    阿尤娜仍记得清楚,她是在伊稚斜遭难的那一年,跟着阿胡儿一起来的营地。

    她披着一件月白色的狐绒锦袍,惊慌失措地被伊稚斜从马背上一把抱下来,遮着面容的领帽也顺势落了下来。

    阿尤娜原本并不在意伊稚斜又带了什么新鲜果回来,她百无聊赖地哈了口气,穿过众姬妾望了一眼。

    只一眼,阿尤娜心中的壁垒便倾覆了。

    她原本时整日躲在帐中不见人的,却依旧耐不住伊稚斜时不时去她帐中,一呆就是许久。

    阿尤娜趁着伊稚斜不在去她帐里探过几次,她就像一个废人一样成日躺在榻上。开始她还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面对阿尤娜的蛮横粗暴还是有些畏惧。

    时间长了,却也是习以为常,爱搭不理了。

    可不管如何,阿尤娜始终无法阻止伊稚斜去她的帐中。

    伊稚斜说的没有错。

    那样的美貌,但凡是男人都会见之不忘。

    她不再出声,整个人都消停了下去,伊稚斜起身,背对着她穿好褂子。

    伊稚斜还未走出帐去,便只觉一阵冷风灌入,一个人火急火燎的地冲了进来,见到伊稚斜赶忙跪下俯首磕道:“大单于,李广他……他跑了……”

    伊稚斜闻声不由一怔,继而怒目吼道:“固尔扎呢?他时饭桶吗?煮熟鸭子也能飞了?”

    “那飞将军跑得飞快,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左大都尉说要抓活的,将士们都不敢放箭。派了几路人马去追,却都没有找到。”那人见伊稚斜没有说话,抬起头来又补了一句:“反正我们已经歼灭了他带来的一万骑兵,他一个人跑回去,汉朝皇帝也不会放过他。”

    话音刚落,身后又一个人跑了进来禀报:“大单于,东边南方的岗哨全部被清扫,我们派去运送货物的车队已经超出预定日期三日,至今音讯全无。”

    “什么意思?”伊稚斜皱眉。

    那人赧色:“似乎我们一直没有发现,有一股汉朝势力在东南方向流窜。”

第134章 五年() 
漠北王庭派出军队向东南挺进时,卫青军团已然迅速入关,就连掂后的侦骑也全线撤回到了关内。

    大批从匈奴人那里截获而来的物资与牲畜涌入关内,除马匹之外,均充入赈灾物资,分拨给上谷一役中流离失所的灾民。

    上谷百姓从未看过这番扬眉吐气的景象,皆夹道而迎,满城都洋溢着胜利的喜悦。

    上谷军营中,热闹更不必说。

    上谷屯军入屯后依旧士气高昂,丝毫没有长途跋涉的疲惫之态。虽仍在战备状态不能卸甲,却未有一人出声抱怨。

    军营之中的伙夫忙着杀猪宰羊,将军营中的老酒尽数都搬了出来,晚上军中飨宴三军,丰盛自不必说。

    军士们大多是粗人,提着脑袋参军换取一家老小与自个的口粮。平日军营中也都是大锅大灶,填饱肚子就已经不错了,有些地方的兵士还要自己耕种收割。

    没有胜仗,军中自然没有开过宴,好吃好喝都是紧着中上级军官供应,底下兵士自然是只有吃糠咽菜的份。

    如今这阵仗,上谷屯营中老兵怕也是没有见过,一个个都像是过年节一般喜庆。

    卫青回来也没有停歇,带着苏建巡视三军,军中不论总到哪里都洋溢着喜气。

    可却见不远处的屯营外,三两个士兵没有参与道其中,背对着热闹的屯营,拿着铁锨挖着土坑,将马车上裹的麻袋搬运到坑里,掩上黄土。

    卫青见状走了过,诸人见是车骑将军卫青,连忙躬身拜手。

    卫青望向那马车上的麻袋,约莫有两三具,有一人高,也猜出了是什么,轻声问道:“既然带回来了,怎么不送去给家里人好生安葬了。”

    “将军有所不知,这三人家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我们兄弟几个寻思着,就给他们在这儿入了土,反正军营就是他们的家,咱们打了打胜仗这样热闹,我们也希望他们都能看见。”

    卫青闻声攒眉,沉吟道:“是我不好,没能照顾好你们。”

    “将军哪里的话,这远征塞外,本就是提着脑袋的事情。将军您不也是冒着危险带头冲锋。全军一万口人,生死有命,将军哪能各个都照顾得到。”苏建在旁劝道:“本是马革裹尸,现在能把尸首带回来安葬,已经是拖了将军的福了。”

    “是啊。我听屯里的说,雁门和代郡方向死了好多人。”兵士补了一句:“太多太多,都横尸在塞外,带不回来了。”

    卫青眉间一阵疑惑:“代郡和雁门?”

    “将军还不知道吗?”

    卫青摇了摇头。

    “代郡的公孙敖部队,刚一出塞就被匈奴人侦查到了,遭到匈奴部队的阻击。一万人只回来了三千。三千人忙着逃命,你说那剩下七千人的尸首,可不是就连家都回不来了吗?”

    “那公孙敖呢?”苏建连忙问道:“你们这都是在哪听说的。”

    “咱们当时在塞外,没能联络上那边的消息,关内早就传开了。”那兵士答道:“公孙敖没事。但是飞将军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听说飞将军被匈奴人活捉了。他的一万精骑,全军覆没了。”

    “飞将军?你是说我们的飞将军,李广?”苏建简直难以置信,背后直冒冷汗。

    “大家都没想到,飞将军会拜得那么惨,最后连自己都搭了进去。”

    苏建望向一边的卫青,他面色凝重,许久才轻声问了一句:“那云中呢?”

    “轻车将军倒是聪明,虽然没有遇到敌人,却也没有伤亡。已经全军回撤到关内了。”

    卫青闻后,松了一口气,可心中还是不免感伤。

    他低头望着望着脚下的埋人黄土,蹲下身去拾起兵士们用来当做墓碑的木板,叫身后苏建去营中取比笔砚来,他想亲自为他们在墓碑上撰写上他们的名字。

    夜幕西垂,酒宴四起。觥筹交错间,卫青举杯下敬诸君。

    诸将皆起立拱手还礼,高呼:“卫将军威武!”

    抬手饮罢杯中美酒,尽享丰盛佳肴。

    卫青怀着心事被兵士们起哄着喝了一轮又一轮的酒,他也不愿让士兵们扫兴,只要的过来敬酒的皆不推拒。

    直到苏建怕他被闹得受不住,两忙替他挡了几轮,他才恍然坐下,脸色有些发烫,望着帐外月色正好,心中的那股莫名的暗潮又涌了上来。

    越是热闹的地方,似乎就越是孤独。

    卫青觉得自己心中一处难耐的地方依然干涸。

    酒宴直到定昏才散了去,卫青一人独坐在军帐中许久,才带着满身的酒气,起身向着帐外走去。

    帐外夜风如水,撩拨这他滚烫的面颊。

    他静伫片刻,望着靡靡月色,仿佛能浸润他心底的干渴一般。

    “你还真是能耐得住性子。”身后暗处走出一个人来,卫青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不是你要我以大事为重。”卫青故作镇定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的慌乱却难以言说。

    身后人轻笑,沉默了片刻轻声道:“险象环生的匈奴腹地你都出入有如无人之境,现在却怕面对她。”

    卫青望着月光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找到了那难忍的源头。

    “你说的对,阿说。”他苦笑一声转过头来,望着身后落在暗影里的韩说:“她既然回来了,就是老天对我莫大的垂怜。这样的失而复得,我若是都不珍惜,必然会遭天谴的。”

    韩说望着月光浸润在他如同星河列布一般的眼眸,不禁也笑了:“那你可要谢谢我了,卫将军,我可是帮你把她身边那个小姑娘给支走了。”

    卫青望着他,轻声问了一句:“人呢?”

    “人现在就在我帐里,旅途劳顿,早睡了过去了……”

    他话音未落,卫青掠过他的肩膀径直向他身后的营帐走去,头也不回地冷撂了一句:“我的人,送你帐里做什么?”

    “哎!我帐里怎么了,你不是就爱往我帐里钻吗?现在她回来了你就开始嫌弃我了?”

    韩说佯装愠怒嘴里一边叫骂着,一边注视着卫青充耳不闻地离去。

    他苦笑一声,抬头望着银色的月亮,目光深远绵长。

    沉默了许久,方才于夜幕中自言自语地叹了一句。

    “命运何时,也能如此眷顾我一次。”

    卫青在韩说的帐前迟疑了片刻,帐中微微发亮的灯火从门帘的缝隙中倾泻而出,散落在他身上。

    他忐忑了许久,方才挑帘而入。

    屋内一片寂静,软帐之中,她蜷缩成一团,安稳地睡着。

    卫青又凝视了许久,只觉这样画面不像是真的。

    他踌躇了片刻方才慢慢靠近,脚下每踏出一步,都仿佛踏着时光荏苒,流水匆匆。

    他缓缓在她身边的床沿上坐下,望着她安详的美丽睡颜,不禁抬手轻轻拢了拢额前零乱的碎发,温暖的手指不自觉地一遍一遍描摹着她的轮廓。

    五年的时间,她的容貌已然脱去了稚气,像是苞蕾撑开绿萼伸展开来,终于出落成一朵花的姿态。

    卫青心中不知为何,骤然紧缩。

    五年了。

    那原本是他的花蕾,初初含苞,他却不能陪着她绽放。

    那这五年,又是谁陪着她。

    心中暗潮汹涌,他颔首垂眸、半晌失神间,身下的人却缓缓睁开了眼睛。

    朦胧之中,隐约一个人影落在床前,结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地摩挲着她的轮廓。

    李鸾睡得模糊,这三日来车马劳顿,却让她觉得像是一场梦一般。

    她还未曾看清,可在漠北五年日夜的担惊受怕,让她心中习惯性地惊寒而栗。

    她猛然起身,神智还未回溯,便本能一般脱离了他手指的掌控,身体战战兢兢地向后瑟缩。

    惊惶失措的眼神映入他融着微弱烛光的眼眸中去,她原本颤抖不止的脊背骤然僵住。

    两人四目相接,借着帐中微弱的灯火,静默地凝视着对方。

    李鸾心缓缓落定,可却渐渐凝结出一股莫名的情愫汹涌而来。

    或许自离开长安后就从未想过,有生之年,还能这样注视那人的眼眸。

    他依旧是她记忆中的那副清俊模样,战争的洗礼却让他的轮廓变得更加棱角分明。

    他的目光依旧像是星光斑斓映射在一片温柔的湖水,蔚然而深秀,英挺的眉宇间微微颦蹙,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沉默了须臾,向着她伸开怀来,轻声唤了一句。

    “阿鸾,过来。”

    他的声音如同温柔的河水,总是对她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让她流离了五年的灵魂终于有了归宿。

    即便那湖水之下是一片深深的泥沼,即便此刻只不过时她的一个虚晃的梦境,她的脑袋已经疲惫得什么都不想起来,只有本能在驱使着她靠近。

    靠近她生命中唯一企及的那一束光亮。

    不得不承认,他如此轻易地就卸下了她所有的防备。

    她颤抖着在他的注视之中慢慢靠近他,刚向前挪了几分,那人便一把将他拉入到了怀中。

    他胸前的甲胄冰冷,可李鸾却丝毫不觉,只想被他这样拥着,直到天长地久。

    “你怎么跑那么远啊……”他不断在她的耳边温柔的呢喃着,仿佛她还是五年前只身离开长安的那个小女孩,抬起手来轻抚她微微凌乱的额发。

    他缓缓闭上眼睛,俯身贴上她光洁温暖的额头。

    “阿鸾,我带你回家。”

第135章 暖帐() 
李鸾没有想到他话音刚落,一把扯过身边嫣红的披风盖在她的肩头,将她捂个严严实实。

    自己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把横抱起来,走出了营帐。

    春夜的边塞还是有些冷的,屋外月色清凉,过了戊时,早已是万籁俱寂。

    可她仍然有些紧张,依偎在他的胸怀,将面容掩在包裹的披风之中,脸颊上不禁升腾起一片滚烫。

    或许这世上,只有这个人的“蛮横霸道”,能让她尽数缴械,放弃挣扎。

    只见他向着一处营帐走去,挑帘而入,于一室昏黄中将她悄然放在榻上,俯下身来,一双深邃的眼眸怔怔审视着她。

    李鸾嗅到了他身上的酒气,望着那熟悉的面容,只觉得这一切都仿佛是在梦中,她的眼眶有红了,烛火倒映在她晶莹的眸中。

    她不自觉地抬起白玉一般手指,带着清凉的温度,却在触到他温暖轮廓的一刻,骤然清醒,赶忙回眸收手,却已来不及。

    她的手已被他宽厚温暖的手掌一把握住,稍稍用力,实实在在地熨帖上了他的面容。

    屋内烛火轻摇,光晕靡靡。

    经历了这样多的世事,他依然有一双少年般清澈的眼睛,倒映着帐中的烛光,折射出熠熠星火,弥弥漫漫,将她包围。

    “你好像长高了,也长大了……”他眼中顾盼生辉,冲着她粲然一笑。

    “可以嫁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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