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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图腾-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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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姿势其实是很尴尬的,谢云整个人几乎蜷缩在他身前,因为外袍并不保暖的缘故,他会下意识贴近更加温暖火热的胸膛,甚至呈现出了一种可以说是温顺的姿态。
单超身体不安地动了动,一手环在他背上,另一手紧张地悬空,片刻后小心翼翼地搁在了他后颈上,想把谢云的头从自己颈侧略微挪开些。
但不知为何他的手竟然那么虚弱,仿佛所有力量都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谢云侧颊贴在他肩窝里,呼吸微弱平稳,一下下拂过他已经绷紧如石块的肌肉。那呼吸明明是很轻细的,但单超全身最敏感的神经似乎都集中到那一块去了,甚至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每一片气流酥软的余韵。
单超毕竟还年轻,意志再坚毅,都经不起心里骤然蹿升的火苗。
谢云知道是我吗?
他刚才还接住了弩|箭,应该看见了是我吧,说不定那就是为了保护我才有的反应。
那他心里说不定也有一点点喜欢我至少比喜欢那姓景的要多,是不是?
单超深深呼吸,却感觉深夜山洞里潮湿冰冷的空气在肺部转成了炙热的火流,继而往下延伸,直到开始微微充血,甚至于发硬的器官。
焦渴和*顺着血管攀附而上,直冲脑髓。
这是不对的,是悖伦的,单超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但罪恶的滋味总是那么刺激,光是想象一下,便令神经发出了颤栗的呼啸。
如果我就亲他一下的话
也不算太罪大恶极,如果只是亲一下的话
单超偏过头,喘息着缓缓靠近,贴上了冰凉柔软的嘴唇。
那感觉真是太奇妙了,仿佛五脏六腑都被浇上了火油,一点火星轻轻滴落,瞬间在四肢百骸燃起了暴烈的大火。连单超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就已经反手把谢云按在了石壁上,一手深深插|进他脑后的头发里,一手捏住了他的下颔,迫使他抬起头。
——那个吻凶猛、断续而不成章法。单超其实并不太会亲吻,但本能般知道要不断加深,因为太过激动甚至于连唾沫都来不及吞咽,在唇齿纠缠的间隙濡湿了下颔。
太刺激了,他想。
似乎所有渴望都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只愿此时延续到天长地久;又仿佛另有一种更焦躁、急迫的*,从身下油然而生,席卷了他的每一寸血脉。
——那种*他并不陌生。
多少次他从混乱甜美的梦境中惊醒,翻身而起大口喘息时,那*就像冷酷的皮鞭,一遍遍拷问他仅存的那点礼义廉耻;又像开在黑暗中的花朵,无时不刻诱惑他迈出最后、最不可挽回的一步。
而现在梦境中幻想过无数次的场景成真了。
谢云人事不省,被他按在身下,微微张开的唇角还泛着水光。
只要单超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将他身上最后的衣料剥开,彻底一丝不剩。
单超肩背纠结的肌肉紧绷,胸膛急促起伏,一只手将谢云的手拉到头顶按住,十指交叉掌心相贴。
他手指紧紧按进泥土里,仿佛在竭力克制什么,手背微微发抖。
这个人喜欢我吗?
如果他知道我在做什么,他会同意吗?
单超着迷般一遍遍摩挲谢云的唇,甚至将干净的指尖探进他牙关里,每一下细微的摩擦都令他亢奋发颤。在这相隔不到数寸的距离内,他们的呼吸都交汇融合在一起,仿佛融化了甜美的蜜糖,令单超整个意识都浸在了最靡丽的虚幻中。
——或许他是会同意的。
他明明也有一点喜欢我
单超的灵魂仿佛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恨不能跪在土里,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出去乞求片刻的垂怜;另一半又疯狂叫嚣着罪恶的*,犹如心中伸出魔爪,要把此刻身下的人撕碎了吃下肚去,从此彻底据为己有。
“师父”
单超低哑道,终于鬼使神差般伸出手,从衣底环住了谢云光裸的身体。继而掌心顺着线条优美削瘦的后背向下,绕过蝴蝶骨,沿着脊椎线条,延伸到深深凹进去的后腰。
那一瞬间,单超全身热血轰的一下烧起来了,有根无形的弦在脑海中啪地绷断。
这是我的。
这虚弱柔软、丝毫不能反抗的身体,从现在开始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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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结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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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超用所有衣服把谢云紧紧裹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从颤抖的眼皮一直亲吻到湿润的面颊,充满了狂热和留恋。
但谢云一直极不舒服地挣扎,扭头不让他亲。单超以为他还疼,便把他全身都拥在自己怀里,极尽安慰摩挲,却发现无济于事。折腾半天后终于发现原来是自己压到了他的头发,立刻把那缕长发末梢从自己胸前挽了起来,又揉按他被拉扯到了的头皮。
谢云没有动静了,不知道是醒着还是昏睡,亦或是连动一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单超解下谢云后来换的那根纯青色发绳,有点笨拙地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动作仔细小心翼翼,将每一丝末梢都疏通得顺顺滑滑。然后他把所有头发拢在一起,牙齿咬着发绳一端,另一端一圈圈扎起来,最后精心打了个蝴蝶结。
此刻山洞外星稀月朗,长长短短的虫鸣伴随着风,带来山涧草木的气息。
单超把谢云向自己身前搂了搂,又在他头顶亲了下。外袍裹住他们紧紧依靠的身体,从肩背到大腿赤|裸光滑的皮肤相贴,随着动作轻微摩擦。
“你还难受吗?”单超小声问。
他等了半天,都没有等来任何回答。
单超略带自嘲地一笑,把额角贴在谢云一丝表情都没有的脸颊上蹭了蹭。他想起古人的一首诗,却不记得是谢云什么时候教他的了,在这悠远而不真切的夜里突然浮现在脑海中,清晰得像是谢云昨天才在他耳边一字字念过似的: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眼下已过四更,月华行至西天,星辰很快就要隐没在夜幕中了。当东方露出鱼肚白时,这场混乱荒谬又混乱的长夜就会结束,从此埋葬在隐秘的荒野。
没有人会知晓,甚至连谢云也不会那么觉得。
只有单超知道,他曾经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结发之夜。
翌日黎明前,官道上开始有驿站送水的车马经过,单超过去亮出令牌,驿站见是奉高行宫禁卫,便不敢怠慢,将两人送回了城。
谢云迷药的劲已经过去了,但一路上都紧闭双眼一言不发,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不愿意有任何反应。单超用衣袍把他严严密密地包裹在自己怀里,外人只能看见兜帽下半张冷漠白皙的侧脸;官员猜测是受了伤的侍卫,但也不敢多问,只忍不住悄悄往那边偷觑。
他自以为打量得非常隐蔽,但冷不防单超倏然抬头,视线锋利阴霾,直直印迎上了他的目光。
官员只觉整张脸仿佛被某种冷厉的气劲扫过,登时出了身汗。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慌忙连连赔笑,小心翼翼挪开了视线。
他们回到奉高行宫时,天色已泛出了凌晨的微光。恢弘的宫殿在阴影中犹如山峦连绵起伏,金墙绿瓦一望无际。单超打横把谢云抱在怀里,跃过空旷的广场、青石的大道,最终停在偏院银杏树下,一步步踏上台阶,在吱呀轻响中推开了屋门。
谢云头埋在他手臂间,一声不吭。
单超抬脚跨过门槛。长夜最后一丝灰影在他身后退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
屋内还残留着昨夜离开时的景象,蜡烛已经燃尽,半杯茶还搁在桌案上。单超掀开层层轻纱床幔,把谢云放在床榻上,半跪在榻边,最后低头小心地吻了吻他。
谢云终于睁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单超。
此刻朝阳还未升起,青灰色的晨曦透过窗棂,将屋内所有摆设都笼罩在昏暗中。周围空气安静无声,光影中唯有悬空的浮尘缓缓漂动;除此之外,只有他们深长的呼吸彼此起伏。
不知过了多久,单超才解下七星龙渊,铮然一声出鞘半截,递给谢云。
“你要是想杀我,现在就可以动手了。”
剑身上明晃晃映出了谢云压成一线的瞳孔,三尺青锋泛出点点寒芒。
良久后谢云伸出手,握住剑柄,却没有把龙渊抽出鞘,而是“锵!”一声重重按了回去。
单超动作顿住,却只见谢云抬手指向门口,从齿缝间一字字道:“你给我滚!”
第57章 灵堂()
第三日,长安遣使率军抵奉,迎北衙统领回京。
而那个奉明黄圣旨而来的使者,竟然是骁骑大将军宇文虎。
北上车马粼粼,马车宽大豪华如房间一般。谢云指尖挑起车帘,目光不带丝毫感情地向后一瞥,只见铁甲扈从长戟如林,遥遥缀着一道黑衣黑马的利落身影,始终不远不近地跟着。
谢云放下了车帘。
他起身走到车内的梨木雕花桌案前坐下,片刻后马车门扉被叩了叩,道:“谢统领?”
谢云没有回答,自顾自从黑漆描金盘上翻开两只倒扣的空茶杯。果然门被推开了,一个身着银铠的男子走了进来。
是宇文虎。
“圣上得知谢统领伤势痊愈,心怀甚慰,特意令我带了宫中滋补养气的百年老参,以及珍珠灵芝数对”
谢云在自己手边搁了只空杯,将另一只放在宇文虎面前,端起茶壶往里斟水。宇文虎脸色立刻就变了,颇有点警惕和受宠若惊:“不不,这怎么好意思”
“开春刚出的金珠好茶,骁骑营果然财势逼人。”谢云将空杯斟满,懒洋洋道:“又不是花我的钱,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宇文虎:“”
“堂堂从二品骁骑大将军,竟不远千里来接我这个病患回京,深情厚谊无以为报,就以茶代酒敬你这杯吧。”谢云放下茶壶,道:“怎么?”
宇文虎伸手按住自己面前的茶杯,与谢云对视,完全没有要喝的意思。
车厢里一片静寂,只听见外面车轮滚过土地隆隆的声响。谢云沉静地盯着宇文虎,那目光十分笃定,半晌宇文虎终于咳了一声,道:
“明人不说暗话,谢云,这次是我有事相求”
“苏定方老将军病死了。”
谢云轻轻地“啊”了一声。
邢国公苏定方,两朝老将,凉州安集大使,卒年七十有五。
苏老将军生前征东西突厥、讨伐高句丽、惨败吐蕃军、平定百济国,在乌海创下了以一千人大破八万敌军的神迹,堪称本朝第一名将。龙朔三年吐蕃攻占吐谷浑,满朝文武都意识到吐蕃带来的日益加剧的危机,圣上因此委派苏定方驻扎凉州,专门负责吐蕃守备。
然而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
苏定方在任上病死了,圣上大恸,特谥号庄,令归京送葬。
“苏老将军一死,凉州军备就留了个坑,皇后与东宫都摩拳擦掌”
谢云淡淡道:“人又不是萝卜,留坑是什么?”
宇文虎自知失言,声音一顿。
“凉州军备需人填位,这是个肥缺。”宇文虎咳了一声,说:“皇后在大内经营得铁桶般扎实,但满朝文武多心向太子,两方僵持已成白热化之势。更兼苏老将军生前把凉州整理得兵强马壮,吐蕃两三年内又未必会大举入侵,等于是白捡的军功”
“你想去?”谢云问。
“皇后没有军中支持,与其让给东宫,不如推举与她无碍的人。”宇文虎迎着谢云略带讥诮的目光,诚恳道:“你已经离朝整整一个冬天了,恐怕不知道东宫太子继社首山随圣上登坛之后,朝野之间声势大涨,已隐隐有了监国的呼声——物是人非、人走茶凉,谢云,从低谷回到巅峰没那么容易,你也会需要一个强有力的支援,在军中互为犄角。”
谢云沉吟片刻,没有作声。
“圣上原本没有立刻召你回京的意思,皇后提起数次,都被顾左右而言他地岔过去了。半月之前太子检校戴至德被圣上提拔为同东西台三品,实权视同宰相,皇后反对无效”
“戴至德有仇报仇,立刻举荐数名世家弟子充入北衙,希望在你离京期间,拿下禁军副统领职位。”宇文虎淡淡道:“原本圣上是要应允的,但下旨前忽然犹豫,问左右:‘禁军副统领不是许给单超了吗?才在武林大会上露了脸,还救了朕的驾呢?’,因此没有立刻答应。”
谢云眉梢轻轻一跳。
“当时皇后不在,而我候在御书房外间,闻言当着戴至德的面上前回禀:‘单禁卫在奉高行宫侍疾,而谢统领伤势已愈,可以召回京了。’——圣上听罢说:‘那便召谢云回来吧。’”
车厢再次陷入了沉默,宇文虎身体前倾,靠在桌案边缘,直视着谢云微微眯起的眼睛。
“所以才有了我奉旨前来接你回京的事。”他说:“你可以回京后向人求证,凉州军备空缺的事也可以再考虑几天,但我的诚意,你已经看到了。”
宇文虎起身向外走去,走到车门口伸出手,这时谢云的声音终于从身后传来:
“——不用。”
宇文虎站住了脚步。
“凉州那边我会替你说服皇后,其他方面也会尽力。还有”
宇文虎回过头,面色带着不加掩饰的欣慰:“还有什么?”
谢云披着浅灰毛皮大氅,从兜帽下抬眼一笑,伸手端起面前那满满一杯早已凉了的茶,仰头一饮而尽:
“茶水无毒,”他笑道,轻轻将空杯扣在了桌案上。
宇文虎面色一红,转身走了出去。
十天后,扈从抵京,北衙禁军统领进宫拜见二圣,在清宁宫逗留良久。
当晚武后求见圣上,主动放弃了之前推举的凉州军备人选,改推骁骑大将军。
老将军一走,不仅各方旧部需要安抚,灵柩需要归京下葬,还有最重要的继任者问题亟待解决。皇帝原本倾向于选择依附自己的前朝遗贵,但皇后和太子都争得激烈,这话皇帝也就不好说了;更麻烦的是若偏向皇后则满朝文武不从,偏向东宫的话皇后又不从——这段时间皇帝焦头烂额,实在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因此武后把宇文虎这个名字一提,皇帝也颇为意动。
宇文虎家世、出身都够,且从未在两个派系中站队。虽然因为年纪的缘故资历尚浅,但论资历谁比得上苏定方?不论谁去,到时总要再指派老将坐镇的。
皇帝沉吟半晌,终于点了点头:“皇后此言甚妥。”
武后无声地出了口气,仔细观察的话,她微微绷紧的面颊终于放松了下来。
“明日苏老将军出殡,后天再宣旨罢。”皇帝伸手按住武后涂着暗红蔻丹的手指,疲惫地叹了口气:“皇后主动退让,朕心甚悦唉,到底是皇后啊!”
武后眼神微动,笑着点了点头。
邢国公出殡那天,半个京城大道都扎满了灵棚,中正大街放眼车马素白,都是前来吊唁的王公贵族。
当朝帝后亲临邢国公府致哀,圣上灵前数番落泪,下诏追赠幽州都督,并各项封赏等等不提。
国公府白幡飘扬,中门大开。帝后致哀毕,被众人跪送去静室歇息,其他前来送别的满朝文武纷纷上前致礼。
远处,谢云全身素服,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谢云身量不算特别高,从远处看也并不显眼,但刚一露面便引来了四面八方的视线。人群中陆续响起议论声,嗡嗡地飞速传遍了整个前庭:
“那不是谢统领吗?”
“听说昨日才回京”
“助纣为虐,祸乱朝纲!这奸臣如何没死在奉高?!”
门廊下,原本负剑跟在皇帝身后的单超顿住脚步,缓缓回过了头。
谢云对形形的目光视若不见,穿过扎满白幡的前庭,继而跨进灵堂,站定在了灵柩前。
原本聚集在灵堂前的文武大臣下意识散开、退后,在谢云身侧突兀地留出了一小块空地。
“马鑫。”
马鑫应声上前,取来三支香,躬身递上。
谢云接过香,一撩衣摆,跪在了地上,沉沉静静地叩了一个头。
周围窃窃私语声戛然而止,灵堂中变得一片死寂。紧接着谢云直起身,再次叩了下去。
然而就在他额头触到最低点的时候,突然人群中冲出来一个被丫鬟扶着的老夫人,颤颤巍巍一跺拐杖,发出“咚!”的一声!
“——姓谢的,你还有脸来?!给我把他轰出去!”
“娘!”“老夫人!”
邢国公府的人纷纷上前,有的拉有的劝,但苏老太太硬是流着泪梗在那里,任人怎么拽都拽不走:“当年就是你谗言媚上,害得老国公年逾古稀还被派去西北边陲,如今正是死在了那里!姓谢的!老国公一生堂堂正正、从不害人,他碍着你什么了?!你这玩弄权术的奸佞小人”
“老夫人!”邢国公长孙吓得面色煞白,恨不能亲手去捂老太太的嘴:“圣上还在后面呢!您快别说了,来人,来人扶老夫人下去歇息!”
周围惊吓者有之,畏惧者有之,感慨万千者有之,更多的则是袖手等看好戏的人。谢云在众多目光中直起身,俊秀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再次叩了下去。
苏老太太怒道:“——你!”
老太太怒急攻心,当场抽拐杖就向谢云头上打去!
彼时谢云正第三次深深弯腰,邢国公老夫人站在他身前,这一拐杖便挟着风声,正正地落向他头顶。
周围响起惊呼,眼看谢云就要硬生生挨住拐棍的同时,只见一道黑影利箭般袭来,几乎瞬间来到了灵堂上——
呯!
单超单膝半跪在老夫人面前,用手臂硬生生挨了这一下!
邢国公府人人变色,长房少爷脱口而出:“单禁卫!”
谢云叩完第三个头,徐徐起身上前,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绕过面前瞠目结舌的众人,将手中的香插在了灵柩下。
“——老夫人也许多有误会之处,但今日我家统领纯为吊唁而来,还望府上多多海涵”
苏老太太愣在了当场,倒是长房长孙反应快,立刻上前扶起单超,连连赔不是,又叫下人去请郎中来看诊。
单超挥手婉拒了这番好意,正巧瞥见谢云上完香转身出去,便匆匆拜别了邢国公家人,又再三道歉赔礼,继而追着谢云大步赶了上去。
邢国公府长房后院三进三出,宽阔幽深,花木繁盛。因为人多聚集在前庭和灵堂,此处只能听见喧杂从远处遥遥传来,更衬出庭院中的冷清和安静。
单超快步穿过门廊,喝道:“谢云!”
谢云脚步顿了顿,但没停下,继续向前走去。
单超三步并作两步,伸手按住了他一边肩膀,声音低哑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热切和渴慕:“师父”
谢云被迫停住,刚要把单超的手拂开,却只听他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我已经半月没见你了,只想听你说说话。”
这语气如果让武后、太子或其他任何人听见了,都绝不会相信是从单超嘴里说出来的。
——简直太低三下四了,甚至有种哀求的感觉,跟当初在降禅坛上对皇帝当面搁下一句“等臣回来再说”的单超完全判若两人。
“”谢云微微侧过头,上下打量单超片刻,淡淡道:“你不是已经看到了?”
单超语塞。
“昨日陛下召见,赐了宅邸仆佣,令我先搬过去安门立户,实职的旨意过两天再下,也问了我自己的意思”
谢云漠然垂落眼睫,从单超居高临下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眼梢轻轻挑起的那道弧。
他沙哑地住了口,喉结狠狠上下滑动,吞了口唾沫。
“宅邸离谢府很近,我来回走了几趟共是两千三百二十七步。”
下雨前草木潮湿的味道顺风掠过门廊,吹动不远处门扉边挂着的铃铛,发出细碎轻响。
拐角裙裾一动,武后愕然收回步伐,迟疑片刻后,屏住呼吸立在了那里。
“纵马的话,一盏茶功夫就可以到,进宫的路上也恰好经过”单超极小声道,略有些局促和不安地动了动指尖,似乎想伸出去拉谢云的手,但又勉强忍住了。
门廊再次陷入安静,连庭院外隐约的人声都渐渐远去,消失在了大宅深处。
半晌谢云终于冷冷地开口反问:
“关我何事?”
他转身拂袖而去,稳步走下门廊,穿过苍翠繁复的草木,消失在了垂花门里。
不远处,武后死死盯着单超的侧影,袖中交握的双手止不住发颤,此刻终于被确定的疑虑猝然化作恐惧攫住了她的心。
——咔擦。
身后枯枝被踩断的声音响起,武后猛地回头,瞳孔瞬间缩紧!
“圣”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二字来:“圣上?”
第58章 暮春()
皇帝的视线越过武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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