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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敬你是条汉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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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国国都名为金陵,却和小歪所知的六朝古都金陵不大一样,看着大街上来往人群熙熙攘攘,衣着打扮风格各异,她拿不准这究竟是南北朝,隋唐,还是别的朝代。
将军府位于金陵城东边靠南,小歪纠结自己到底该去西市还是继续留在东边。西市是商业聚集地,人多热闹,东边则多是富人与官员府邸,斟酌半晌,她选定东北方向,游荡过去。
小歪怕被认出来,刻意对自己的容貌做了一番改动,贴上两缕胡子,脸上用黑泥点一颗痣,再把外袍反过来穿了,在街边小摊上花十文钱买了一把白纸折扇,觉得这番乔装改扮甚得己心,就这么摇着扇子进了文玩店,要买一些“做法”的工具。
荻安是个讲究男孩子穷养的父亲,零花钱给的极少,荻秋濠身上除了一点少到无法看的薪金,几乎没有别的收入,小歪想要浪迹天涯,靠这点钱肯定是不够的。她在文玩店买下笔墨纸砚,考虑到自己的毛笔字写的不堪入目,又请人写了一帖广告。
诸公赐顾,行卦卜卦,断人福祸命运,非达官显贵不算,错一赔百。言明姓名官职,当面可算过往未来,十两一卦,测卦免费。
小歪找了条热闹街巷,腆着脸向一家生意不怎么好的茶馆借了副桌椅,就在街边摆了摊,笼着手静候肥羊上门。
这条街连接西市和东城,不止是贵人们的必经之路,也是各大酒楼,乐坊的驻地,客流量大,无证经营的小摊小贩特别多。小歪一路过来看到几个同行,把广告写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却没什么人光顾。而她的招牌上那些话语气狂妄的方向与寻常人不同,倒是吸引了几个人来看。
小歪枯坐半天,没有一个客人,她等得百般聊赖,聊赖之余,开始反思没有生意的原因。小歪觉得自己可能不太清楚算命这个行业的规则和经营方式,也豁不出脸去吆喝,所以开局不利。
她正想着该向哪位高人学学其中机要,小方桌上突然拍下一扇厚实的巴掌,发出“啪”一声响。
“非达官显贵不算?”来者是位刚从百花楼出来的矮挫圆,浑身洋溢着脂粉味和酒气,“口气不小啊,嗝”
小歪忙打开扇子遮了脸,以免被酒气喷个正着。
“你,给大爷算算。”矮挫圆一屁股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还请公子报上姓名与官职。”
“你不是算命的?神通广大,”矮挫圆又拍桌子,这好不容易借来的残次品都要被他结实有料的巴掌给拍散架了,“连这也算不出来,还算什么本事。”
小歪耐着性子指着自己的广告,白纸黑字,“公子看清,若无名字,我是什么也算不出的。”
吵闹声惹来周边人的围观,矮挫圆觉得自己受人瞩目了,还挺高兴,“好,你给我听好了,老子姓马名文侯。官职?老子的老子是礼部尚书,听清楚没有?你给老子算算,老子以后能当多大的官,有多少家产,娶多少老婆。”
见过坑爹的,没见过这么坑爹的,光天化日之下就把礼部尚书的名号搬出来用了,脓包两个字用在马文侯身上,简直是暴殄天物。
小歪看着他那两片快胖到下垂的脸颊,“公子一生,务须卜卦,单从面相上就能看出来。公子靠尚书拿钱买官得了个从六品下副尉,死于一次夜巡,死因不详,享年二十七岁,还没来得及开启锦绣前程。”
马文侯之死是件疑案,皇帝派荻秋濠去查,所以清楚。
而这位自诩能当上太宰的年轻人,今年刚好二十五点五。
小歪说完,周围的人发出嬉笑声,马文侯憋得满脸通红,抬手就往小歪身上扇下来,“你放屁!”
小歪往后一退,靠!不是好卦就翻脸吗?
第7章()
躲过一劫的小歪抬头一看,以她的身高,居然没能把对方看个完整,只看到一条结实手臂和身着黑衣的脊背,再往上,才看到对方的侧脸。
如果不是独眼造型太有识别度,小歪几乎要认不出这拥有完美轮廓的男人,是那个胡子拉渣装神弄鬼的海盗。
这家伙剃了胡子梳了头,还是很能见人的嘛!
海盗并不理会看呆了的小歪,只对那马文侯说,“委实对公子不住,小徒学艺不精就溜出来卖弄,让公子与诸位笑话。方才小徒说的那些话,公子千万别往心里去。我观公子面相,英姿卓绝气宇轩昂,一看便是有大本事大作为的人,不出三年,必定飞黄腾达光宗耀祖,论成就,那可远在”他朝马文侯挤了挤眼睛,露出你懂我懂的表情,“之上啊!”
马文侯被他夸得心花怒放通体舒泰,又见他体格高大,万一强行讨要公道,自己未必是对手,于是宽宏大量地放过了小歪,拍拍手走了,莫约是酒喝太多,竟没顾得上质疑,一个留着胡子的丑男人怎么会是这种年轻人的徒弟。
马文侯一走,看热闹的也都散开了。小歪拿扇柄恶狠狠地戳海盗的腰杆,恶声恶气地问,“谁是你徒弟!”
海盗转过身,居高临下看着和自己一比,略显小矮个儿的她,没回答她的话,反问道,“你不是少爷么?怎么混到大街上来给人算命了?”
小歪也问,“你不是和瞿家小姐讨报酬去了,怎么还穿得这副德行?”
海盗看看自己,身上穿的是比之前稍微利索些的黑袍子,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说,“瞿小姐想留我在她家,为她所用,我没同意。”
“为什么?”
海盗低头看她,脸上的胡子都贴歪了,黑痣也要掉不掉,模样十分滑稽,他忍了笑意,随口胡诌道,“她家太大,人太多,我住不习惯。”
这句话小歪倒是相信的。瞿苒是梁国大功臣瞿璜嫡女,帝赐康宁郡主封号,皇后的亲侄女,有自己的府邸,比一般亲王的女儿还要尊贵几分。单是瞿苒每年所领的赏赐俸禄就已经十分丰厚,何况海盗去的是瞿家大宅。
一想到自己穿成一穷二白的女n,和女主一比哪儿哪儿都寒碜,小歪觉得胸闷,撇嘴道,“你算个命还算得挑三拣四起来了?”
“对,我就是这么挑剔。”
小歪:“”
“不说我了,说说你,好好的少爷不当,怎么开始干骗人的行当?”
小歪瞪他,“谁骗人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海盗侧身坐在小方桌上,桌子本来就被马文侯拍得摇摇欲坠,这会儿海盗那体重压上去,直接寿终正寝,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小歪:“哈哈哈哈!”
有种出了那一百两银子的恶气的痛快感。
可是等她哈完,又为要赔桌子钱而惆怅,今天花了那么多钱,还一个铜板没进账呢!
“你赔!”小歪指着案发现场,先发制人。
海盗看她时而高兴时而惆怅,变换个没完,总觉得自己要是赖账,她就要哭出来了,于是话到嘴边就变成,“好,我赔。”
小歪呆了呆,不敢相信他居然答应得这样痛快。
小歪在茶馆发挥伶牙俐齿好说歹说花了五十文钱赔了那张桌子,海盗付钱后一直跟着她,刚才的话题被小方桌一事打了岔,他还没问到答案,不想就这么走了。
小歪被他问了第三遍,有些不耐烦,“我缺钱不行?”
海盗很吃惊,“缺钱就跑出来算命?”这算是什么挣钱手艺?他想了想,压低声音,“你是真知道那些人的命运,还是连蒙带猜?”
小歪撕掉胡子抠掉痣,把衣服穿回正常样子,这才慢慢回答,“半知道半不知道。”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
“你猜我知道还是不知道。”
海盗扶额,忍住想揍她一顿的冲动,换了个问法,“你是从哪儿知道的?”
小歪斜着眼睛看他,摇着扇子,吊儿郎当,大步往前走,“天机不可泄露也”
海盗追上去,“你不用多说,告诉我一句就好。”
小歪哼了一声,“你不是会算?这会儿怎么不算了?”
海盗大男孩儿似的挠挠头,“我也是靠推测,再加卜卦。可我看你连卜卦要用几枚铜钱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确定那个丑胖子,会在一年半后死?”
小歪突然停住脚步,“推测,你会推测?你骗过很多人对吧?”
“这怎么能叫骗”
“有多少人信你?你挣的钱多么?”小歪打断他,“你是老手,应该有很多经验的吧?”
海盗被她接二连三的追问给问得心里发虚,直觉觉得其中有阴谋,“还,还行。”
“这就对了!”小歪左手和右手击了个掌,“我们做个组合怎样?你负责装神弄鬼哄人,我负责预测未来,我们俩结合在一起,天下无敌呀!”
海盗:“啊?”
组合,联手,互帮互助,明明有那么多表达方式,为什么偏偏要用,结合,这种词?
小歪从来是个想一出是一出没心没肺的乐天派,拉着海盗找了个小饭馆,边吃边拿着筷子沾水在桌上写写画画,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仔细制定了“坑蒙拐骗”计划,好似已经挣得盆满钵溢,笑得见牙不见眼。
海盗听她叽叽喳喳讲了一晚上,也不出声打扰,没被遮住的那只眼睛盯着兀自谋划得开心的人,眼瞳黑沉沉的,让人看不透他心底在想些什么。
饭馆都要打烊了,小歪才停下喝了杯茶,她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问海盗,“你觉得如何?”
“挺好。”
小歪眼睛一亮,难得有人赞同自己的胡思乱想,不由兴奋,“真的?”
“不过有个问题。”
“嗯嗯。”小歪以为他看出了计划里的漏洞,忙坐直了,“你说。”
“你总叫我海盗,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小歪:“你想问的就这个?”
海盗认真点头,“是。”
小歪:“呃顾名思义嘛,海上的盗贼,就是海盗。他们的通性是喜欢蒙着一只眼睛,你又长得这么高大彪悍,我就嗯你懂的。”
海盗:“我不懂。”
小歪:“”
小歪怒,“你是故意的吧?”
海盗突然笑了,“你真”
“我真什么?”
海盗看着她搭在桌上的手,指甲修剪得十分干净,她的衣服虽然款式简单,料子却很好,不同于一般男人的粗糙,她的皮肤几乎可以称得上细腻,每个细节都透露着这是个养尊处优的人,虎口、掌心,指腹却生有薄茧,她是会武功的,抑或以前会过武功。
这一切,都和他的居无定所诡秘莫测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继续说,“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徒弟吗?”
“诶?”小歪傻眼,这是突然串台换频道了吗?他几时有说过要让她做徒弟?
“哦没什么。”海盗揉了揉太阳穴,“你刚刚说到哪儿了,继续。”
“唔”小歪托着下巴回忆良久才艰难地绕回原位,“那什么,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也不反对我的提议的话,就这么定了。明日我不得空,你住在什么地方,后天我去找你。”
海盗又笑,“你倒是当真不怕我。”
“我为什么要怕你,你很可怕吗?”小歪凑近认真打量他,“除了高点壮点遮住一只眼睛,你是很好看的啊,不要那么没有自信。”
海盗抱着胳膊,“你不问我姓名,是哪里人,以前做什么营生,甚至连这只眼睛也不问。你不好奇我的来历,倒让我开始怀疑你的用意了。”
小歪捏着杯子,傻愣愣的,“你是谁,来自何方,要做什么,这些东西和我们一起挣钱有关系吗?”
海盗都被她的傻气气笑了,“关系到能挣到多少钱。”
“哦。”小歪问,“你会带着钱跑吗?”
“这倒不会。”
“那就没事了。”小歪抬高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相信自己,也相信我,等我们出名了,事业做得足够大,我们就起一个响当当的名字,叫,雄霸天下,怎么样?”
海盗:“”这娃子到底是什么时候疯的?
“看你表情,很不满意这个名字啊,实在不行,绝代双骄这种也可以啊!”小歪说完,自己笑起来,张牙舞爪的。
海盗瞄到店小二已经把他们旁边的桌子擦了三回,愣是没敢开口赶人,见小歪还在自己把自己逗得乐不可支,曲指在桌上敲了敲,“天色不早了,你还不回去,家里人不会着急么?”
小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讲了太久,一看外面,都月上中天了!
她起身告辞便走。海盗跟出来,见她往左走几步又往右走几步,分明是不认识路的模样。
“嘿!”海盗想叫住她,话到嘴边发现自己连她的真名都还不知道,只能叫嘿。小歪转身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大约没有听说,金陵城郊有一伙流民组成的土匪,经常在夜里大肆作乱,已经这样晚,你一个人回去,怕不怕?”
小歪本来只是纠结到底该往哪边走才能走回早上往返两三趟已经熟悉的路,被海盗这么一说,顿觉夜风凄冷,夜黑风高,是个绝妙的杀人夜。她色厉内荏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怕什么?”
海盗走到她身边,“你住哪里?”
“将军府”小歪彻底怂了,小声说,“的旁边。”
海盗看她一眼,“正好,我也住那一带,一路吧。”
小歪的脸肉眼可见的晴朗起来,“真的?那真是太巧了。”
海盗带小歪走上正确道路,一时间突然两两无言,小歪不说话,他也不说,气氛安静的不大正常。
小歪扭头偷看身旁的男人,心中惊叹,荻秋濠已经是一米七五的身高了,居然还有人能和她组成最萌身高差,他总把自己捂得那么严实,是不是脱了衣服,皮肤上全是见不人的伤口?
诚如他所言,小歪对他一无所知,却偏偏生出一种异样情怀,觉得有他在,月黑风高也能变成花前月下。
“我不叫海盗。”海盗突然说。
“嗯?”
“我的名字是黎濯。黎明的黎,濯缨的濯。”说完还不放心地追问一句,“可记住了?”
“嗯。”小歪乖乖点头,心里想,他的声音真的好好听啊
“你的呢,你的名字,真的叫雷…锋?。”
“呃你可以叫我阿林。”虽然林小歪三个字拼在一起并算不上好名字,小歪还是希望,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能有那么一个人,叫她的真名。
小歪仔细回忆了一遍书中人名,再回忆一遍,确定了,没有这个人。他是自己在林小歪变成荻秋濠后的书里,捡到的第一个礼物。
两人在将军府前一个巷子口挥别,约好后天见面。黎濯等她绕到巷子后不见人影,轻身跃上围墙,悄无声息落在一棵大树树梢,脚下树叶树枝随风摇晃,而他岿然不动。
他看着对方一蹦一跳进了将军府大门,和门房打了招呼,消失在大门后,他的视线迟迟没从那个方向挪开。
第8章()
第二天小歪跟着表弟们在私塾里蹭了节课,原本想扩充一点学问,结果听的昏昏欲睡,无奈之下改练毛笔字,写着写着凑旁边桌子上看,差点没一口气堵死,连小屁孩儿荻温函都比她写得好!
好在原主荻秋濠的字向来不是狗刨就是鸡抓,没有半个能入眼,荻安强压她在学堂念字,哪里压得住,他前脚走,荻秋濠后脚就溜得没影,竹竿炒肉丝吃了无数回,不长记性。
私塾先生乍一见主家少爷这般努力,大受感动,在她身边转来转去地叨叨,结果适得其反,把对方叨叨跑了。
午膳被叫去许西雅院里吃,她还是不放心这个孩子,怕她身上没伤,却伤着了别的,温柔得要把小歪溺死在母爱里。下午被荻安叫去书房做了些问答,小歪在他面前前所未有的谨言慎行,生怕大将军看出端倪。如此到了夜里,还要去祖父祖母院子里请安,被两位老人和七姑八姨拉着七长八短说了许久。亥正回到睦元堂,筋疲力尽倒在床上,才算熬过一天。
迷糊睡到天亮,想起昨天是不得已待在家熟悉环境和人物,今日没事可忙,可以和独眼海盗黎濯挣一整天的钱,她就满血复活,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用了一顿清淡可口的早餐,精神抖擞地出门去,怀里还揣了两个味道格外不错的奶香糖包。
前天黎濯说他也住在将军府这一片,小歪心想,他再怎么也会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个四面不漏风,头顶有遮挡的屋子,最不济,他还有钱,可以住客栈。她透支所有想象力也没料到,自己居然会在将军巷隔壁那条巷子尽头的露天马厩里看到黎濯。
对方正缩在一堆干草里呼呼大睡,蓬头垢面,毫无形象。
小歪不知该用什么词语才能形容此刻感想。
“你的钱呢?瞿苒没有给你酬金谢礼吗?”
黎濯三两口咽下小歪递上的糖包,中途抽空回了一句,“给了,弄丢了。”
“昨天你不是还付了赔桌子的钱和后来的饭钱?”
“对啊,付完就没了。”
“你怎么早不和我说啊!”小歪从他头发里拔出一根干草,直想抽他。
黎濯抬起手背蹭了蹭嘴角,“和你说了,你会不让我赔那张桌子,会带我回你家睡么?”
“”小歪默了默,摇头,“不会。”
黎濯蔑她一眼,“那不结了?”
小歪失落的嘀咕,“我以为我已经很缺钱了,没想到你比我更缺。可你挣了钱也没有用,转眼就给弄丢了。原想着和你五五分,还是全给我吧,我帮你保管着,安全些。看你这个样子,到底能不能弄到钱,我真表示怀疑。”
“不用担心,”黎濯拍拍她的肩膀,发现这家伙比他想的要结实许多,“我睡马厩并不影响我们一起挣钱。这两日我也把金陵城逛得差不多,你说过只算得准官位大的,我们去仙乐坊如何?”
“仙乐坊?那是什么地方?”听起来怎么有种百花楼的感觉
“是正经去处,不许瞎想。”黎濯一拍她的脑袋,“你不是金陵人,怎么连仙乐坊这样鼎鼎有名的地方也不知道?”
“啊,这个我家是住金陵没错,但我从小在洛阳,嗯,洛阳长大,不久前才来到金陵,自然不熟。你快说,仙乐坊是什么地方!”小歪结结巴巴解释一通后赶紧转移话题。
黎濯相信了这个说法,没有多问。“传闻仙乐坊中有人间天上难得一闻的好曲子好歌声,是城中显贵附庸风雅之地。你我此去,还愁钓不着肥羊么?”
小歪这才有种自己选对人了的感觉。
仙乐坊地处金陵城东南向,当初不知是哪位富商,在此处向东划了三里地,建起一座雅致庭院,后被人买下,稍作改动后成了如今的仙乐坊。
小歪和黎濯没有进去,也进不去。只见门前宝马香车,环佩琤琮,有袅袅丝竹声传出来,便可窥见院中是何等人间仙境。小歪很没有出息,恨不得巴在墙头往里看上一看。
这般豪奢之地,书中却半字未提及,不应该啊。
黎濯把小歪的广告词略做修改,堂而皇之地在仙乐坊附近摆起了摊位。这附近慕名前来但承担不起仙乐坊高消费的人不少,久而久之,有人看到了商机,各式各样的摊位也都摆起来,多了小歪们这处并不稀奇。仙乐坊懒得管,一向任由这些人去,只要不越界即可。
等了半日,依旧没有生意。黎濯决定吆喝几句,小歪没同意,她说咱们要做有格调上档次的半仙儿,当街吆喝,多掉身价。
黎濯对她的歪理无言以对。
小歪有些困倦,要打瞌睡,黎濯便凑过来和她说话。
“令尊可还健在?”
小歪眼皮不抬,“当然。”
“让他们知道你出来干这个,会如何?”
“唔”小歪不在意地说,“打断腿吧。”
黎濯笑,“你倒是不怕。”
小歪撇嘴,“我更怕没钱花,死在这座城里。”
他俩说话的当口,一辆藏着不显山露水华贵之气的马车停在仙乐坊大门前,车上贵人正在下车,不知怎的听见小歪这句话,闻言看了过来,见一高一矮两个男人坐在一起,挂的却是算命卜卦的牌子,不由有些惊奇。
算命从来都是独一个的老头子,非瞎即残或瘦骨嶙峋,几时也有这样年轻俊朗的面孔了?
贵人挥退随从的阻拦,走了过来,停在摊位前。
黎濯捅了捅小歪,示意有人来了。
贵人道:“如今金陵城中一派富饶祥和,百姓安居乐业,这位公子年轻力壮,身强体健,不知缘何说出饿死城中这样的话来?”
小歪站起来回话,“个人私事,聊作感慨,扰贵人清静了。”
贵人微笑,低头看着他们的牌子,“达官显贵,在公子看来,什么样的人可当得起这四个字?”
他娘的,你要算命就算,不算就滚,废这么多话搞毛线啊!
小歪腹诽,嘴上也带了一点不客气,“能被史书记载者,可当得起这四字。”
这解释就跟十八岁的少年跑出来算命一样异类,贵人讶然,“史书所记之人可不全是做了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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