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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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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年,你们也并不是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奈奈是可以在你们身边快快乐乐长大的。”沈家和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知道家谦这些年叫你受了委屈,他就是个闷葫芦,有什么都是闷在心里不说出来,但他对你是真心实意的。当年他在这里说要娶你的时候,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你可能不知道,后来我叫他进去,他都跪下来求我了。他从小就骄傲,从来不肯低头,挨了那么多回打,也还是一身硬骨头。可是那一回他跪在我面前,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他说他爱你,十五岁的时候就见过你,那时候你才七八岁,可是他一直记得你,后来又遇见你,你在他的车子里唱歌给他听,他一直都记得。我也是那时候才知道那一年他不肯和曲曲结婚的真正原因,我们是把他『逼』走了,可是幸好他后来终于还是又遇见了你。”

    沈家和说出这一番话是低下了头的,为了自己的弟弟,她愿意低下头来卑微地乞求。她只觉得苦涩,这么多年的事情三言两语说出来,当中那么多的情意,语言永远也说不尽。爱是这世间最大的圆满,永生永世都不会遗忘。

    “重年,没有人会比他更爱你,他还像个孩子,只是不懂如何去爱,只要你愿意,你可以教会他。”

第73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叮叮咚咚的钢琴声停止了,有吧嗒吧嗒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响起,直到一团身体直扑进她怀里,稚气的嗓音甜糯糯地叫唤:“妈妈!”

    重年下意识抱紧怀里的身体,回答:“嗳,妈妈在。”

    沈奈奈满足了,从她身上爬下来,又奔进沈家和怀里去叫唤:“姑妈!”

    “嗳,姑妈也在。”沈家和抱着他笑得心满意足,所有的苦涩伤感瞬间『荡』然一空。

    “姑妈,我弹琴了。”

    “是是是,姑妈听见了,奈奈弹得真好听。奈奈喜欢弹琴吗?姑妈找个老师来教奈奈弹琴,好不好?”

    “不要,我自己弹!”沈奈奈扬起下巴,神气得不得了。

    沈家和一概附和:“好好好,不要老师,奈奈自己会弹。”

    “姑妈,你什么时候走?”

    “姑妈才刚刚回来你就要姑妈走啊?姑妈带奈奈一起走,好不好?”

    沈奈奈断然拒绝:“no!that’sterrible!”

    沈家和被噎到了,摆出一脸泫然欲泣的表情,可怜兮兮地问:“奈奈不喜欢跟姑妈一起?”

    沈奈奈倒也会哄人:“姑妈,不是!是美国不好玩!”

    沈家和当然是故意逗他的,马上笑盈盈地说:“那我们不去美国,去其他地方好不好?”

    “去哪儿?”

    “奈奈喜欢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那妈妈去不去?”

    沈家和看了一眼重年,没有回答。

    沈奈奈又问:“沈家谦呢?沈家谦去我不去!”

    这回沈家和无奈地叹气:“你这个小顽固,打了你屁股几下,你就记恨上了,他是你爸爸,他不打你屁股谁打你啊……”

    沈家和絮絮地劝哄沈奈奈,唯恐为了那几下打屁股,奈奈心里真留下阴影伤害,以后父子之间有裂痕。沈奈奈颇不以为然,瞪着眼睛一脸不情愿地重复:“沈家谦就是沈家谦!”

    重年坐在一边脑子钝钝的,他们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有听见,可是仿佛并没有传递到大脑里,并没有被解说消化,直到奈奈那一句“妈妈去不去”才真正唤醒了她。她看着坐在沈家和腿上神气活现淘气犯浑的奈奈,他脸上的每一个表情都是她熟悉的,哪一个表情是表达什么她都能在他的声音出现之前就了然,可是近在眼前的这些以后会离她很远很远了。

    她在他们说话的一个间隙,对奈奈笑一笑:“妈妈回去了,奈奈在这里陪姑妈要乖。”

    这也是墨守陈规的惯例了,沈家和这几年每回回来,沈奈奈都会跟她住几天陪她。而沈家和回来也有一大半是挂念他,特地回来的。沈奈奈脸上『露』出不舍,可大概也知道姑妈回来后还要走,要陪姑妈,所以只是扑到重年身上去腻着她说了一通稚气话,要她明天下班了就来看他,末了还肉麻兮兮地搂着她的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难得乖巧一回,甜腻腻地说:“妈妈,晚安。”

    重年很难过,越是这种时候,奈奈越亲近她缠腻她,她越是觉得难过。走出大门,她站在院子里回头,看见奈奈还站在门廊下朝她挥手,那一刻心里的酸楚苦涩绵延不去,重重击入心脏。她甚至疑心奈奈是有了心灵感应,幼小心灵深处害怕不安。

    沈家和叫来了司机送她回去,走进了屋子,她下意识开始寻找。沈家谦却不在。她找遍了每一个屋子,他的书房,主卧室,甚至是这几年她很少走上去的三楼,从视听室到『露』台花园,哪里都没有他。

    最后她在自己卧室的床头柜抽屉里找出那一条丝巾。白『色』的丝巾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微微泛黄,像是老旧的黑白电影画面,总有抹不去的沉埃。她要想一想才知道已经十年了。

    重年在床头柜前面蹲了很久,起身的时候腿麻得直抽筋,一个趔趄身体朝后仰躺倒在地。她举起手,一直抓在手里的丝巾飘飘扬扬地飞下来,上头嫣红的折枝梅花洒落下来,像大雪后梅树下零落的花瓣,又老又旧,枯萎残败。丝巾蒙在了她的脸上,她闭上眼睛,滑腻的丝绸贴在肌肤上,又软又轻,仿佛是岁月,随时都会滑走。

    她伸手抚『摸』蒙在丝巾下的眼睛,落进眼底的点点嫣红带她走进了已经滑走的岁月。

    再次站在夜『色』里的街头,看向远处目之所及的校门,她终于拿出手机,在通讯录里找到那个名字,按了下去。

    “重年?出什么事了?”周顾的声音里有掩饰不了的诧异。

    重年问:“周顾,是你送我去的医院吗?”

    “你是说你那回伤了眼睛?”周顾很快反应了过来,“这么久了……不,不是我……”

    “可是我醒来见到的是你。”

    那头顿了一下,重年听见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天和地都静了下来,时间变得悠长而缓慢,只有一个声音在说:“不,你错了。”

    重年从来没有想过会有错,那个晚上她一直都记得,她也一直以为她记得清清楚楚——从来不觉得会有错。

    可是她却忘了,她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脸。哪怕是最初爬在地上望见他的那一眼,昏暗朦胧的一线光里,只有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那还是许多许多年前。

    那天是平安夜,宿舍的人约会的约会,没有约会的也出去玩去了,大二的课程还不是很紧张,那天只有上午有课,从下午开始整个宿舍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其实也有人约她一起吃饭,是理学院的一个男孩子,上公共选修课认得的,戴副眼镜,白净腼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龄,打来电话时,一句话说得磕磕巴巴:“你晚上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吃饭……”

    她那时懵懂无知,虽然意外,可是并不觉得紧张,只是告诉他实话,晚上要和妹妹一起吃饭。

    双年下午有实验课,下课会晚一点,她们约在双年学校外面的一家小餐馆吃晚饭。她在图书馆看书,等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收拾好东西出发。两所大学虽然名声悬殊,可是隔得不远,从她学校后门出去,只穿过几条街就是双年学校的大门,所以填志愿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在北京几所适合的大学里头最终定下了所读的这间大学。

    她是一个恋家的人,对家人也是一样,从来都没有离家的人,猛然要离开父母、从小相伴到大的双年,怎么也干脆不起来,既不舍也牵挂,总想隔得近一点。

    她步行去双年学校大门口会合,正是吃晚饭时候,天气很冷,下着大雪,外面行人寥寥无几。路上有一家水果店,她进去买了几只苹果,因为听萋萋说,平安夜是要吃苹果的。

    走出水果店,意外就发生了。她只觉得有一股很大的力气勒着她的肩把她往后扯,地面上都是积雪,她脚下打滑,踉跄着跌倒在地,顿时又冷又痛,还没缓过劲来,只听见摩托车引擎轰的一声,她肩上的包已经被一把夺走了。她反『射』『性』地立时站起来,大约是因为大雪的阻滞,摩托车一时并没有发动,她伸手就去后座人手里抢自己的包,却被当胸用力一拳推开。她却并不觉得痛,只知道包包里有钱包手机证件,万万不能丢失。于是又扑上去抢夺,拼命抓着后座人的手臂怎么都不愿意松手,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大声说:“你把我的包给我。”那年轻男人被她扯得差点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终于发火了,劈面扇了她一巴掌,见她不松手,还不解恨,握紧拳头重重地朝她脸上打,眼镜哐啷一身裂开,她头晕目眩,一头跌倒下去,磕在摩托车后的的钢铁架上。这时摩托车引擎轰隆隆响,车身猛然震动起来,呼啸着向前而去,她被那巨大的震动带得踉跄朝前倾,扑面甩倒在地。这次却过了半天也爬不起来,意识回来时只觉得右眼剧痛,挣扎着伸手一『摸』全是粘稠的血,她的脑子仿佛摔糊涂了,呆子一样趴在地上。

    再次抬起头时,她就看见了他,街边霓虹闪烁,滟滟的流光,映着纷纷白雪,却只是看不清,在昏暗朦胧的一线光里,只有一个模糊高大的身影,仿佛从天而降,静静地站在她面前。

    她的右眼睑缝了七针,拆线的时候,医生都庆幸,忍不住说:“要是伤口再朝前一点儿,玻璃扎进眼睛里,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她当时『摸』着眼睑上那淡淡的凸起,却想起了他说:“当你痛的时候,想一想你最幸福的时候,那些你最喜欢的时候,这样就不会痛了。”

    其实,她并没有嚷痛,虽然是真的很痛,痛得她一直默默在心里念着妈妈,仿佛还是很小很小的小女孩,和双年一起去打针,针头扎进去的那一刻,下意识地看着旁边的妈妈。

    而他身上有很好闻很好闻的味道,他的气息干净温暖得如同春天新长出来的竹叶拂在脸上。就像乡下老家那一片竹林,盛夏时节,绿竹艳艳,映得天都成了一块翡翠玉。

    所以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周顾说:“他赶着去机场,有个案子要开庭,打电话叫我过去医院。”

    重年挂断电话的时候,街边霓虹仍旧闪烁,远远近近的灯火人家,漾在尘世最深处。

    纷纭世间,人来人往,人与人相聚又别离,谁是谁的劫,谁又是谁的缘。

第74章() 
沈家谦是在凌晨时分回来的,踏进家门,满屋黑暗。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晚归,即便是偶尔的工作闲暇无所事事,他也习惯等到夜『色』深沉灯火渐熄后归家。桂姐有时会给他留一盏灯,但很多时候,连她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回来,或者他回来过。

    而今夜也不过是无数个昨夜中的一个。把沈家和送回家后,他回了一趟办公室,一直到秘书敲门走进去,怯怯地提醒他已经到晚饭时候了今晚没有邀约是否需要订餐。他回头看身后玻璃窗外深浓的夜『色』,落地灯的光照着,映出他的影子,仍旧衣冠整洁面容清俊,仿佛最好的年华从未逝去。

    身后秘书的声音又怯怯传来:“沈先生,打扰了,如果没有吩咐,我先回家了,您如果没事也回家陪太太和孩子吃饭吧。”

    跟他多年的老秘书一个休产假,一个因公出国,这是助理临时找来顶替的,所以她不懂规矩。

    这个年轻的女孩无意中说出口的一句话,就是那样寻常的一句话,那一刻,他被重重击中,那几个字如同最尖利的审判,面前的玻璃镜子,清清楚楚地照出他的样子,让他看见了自己,那是他灵魂最清晰的写照,一刹那令他无所遁形,而书桌上他一个字一个字拟出的协议书就是他的审判书。

    他仓惶回头,几乎是双手发颤收起桌面的文件,再也不能在那儿多呆一秒,狼狈不堪地逃离。

    可是他不知道该去哪儿,在停车场平静下来后,只是漫无目的地开车兜转在这偌大的城市,从这条路上行驶到那条路上,从这个方向到那个方向,从灯火璀璨到夜『色』寂寥。可是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只有一个地方可去。

    他没有开灯,在玄关顿了一下,借手机屏幕的背景灯光换了室内拖鞋,一步一步走上楼去。走廊的感应灯仍旧一盏一盏亮起,又一盏一盏熄灭。他像听得见自己脚步的回声,咚咚咚地响起。在延绵不绝的回声里,人世如同漠漠无涯的荒野,里面满满的回忆像时明时暗永无止境的年月深渊,在灯光明灭之间流转,丝丝缕缕地缠上来围住他,又苦又长。

    他没有回卧室,许多个同样的夜晚他走不进那间装满回忆的屋子,于是直朝三楼视听室走去。推开门的时候,荧幕亮光一闪,他怔了一下,在微弱的一线朦胧的光下,他仍旧一眼看见了斜倚在沙发前地毯上的身影。

    “沈家谦,不要开灯。”

    他顿在原地,没有动,也没有做声。只有荧幕亮光仍旧跳跃闪动,却也是无声的。

    “沈家谦,你过来坐下好吗?”

    他慢慢走过去,同她一样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

    “沈家谦,你看这画面多好看,这条路被纷飞的落叶铺得金黄,走在这条路上是不是会想起来天长地久永生永世。可是秋天是一个恍惚的梦,满地的落叶是一首离别曲。”

    他看着荧幕,是一部欧洲电影,此刻画面底『色』是陈旧的暗黄『色』,茂盛银杏夹道的路上是一个女人纤细的背影,戴着白『色』的花边圆帽,墨绿『色』的孔雀羽披肩,白『色』的长裙拂在铺得金黄的落叶上。

    他说:“这是八大关栈道。”

    重年终于停了下来。她其实并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回来,又会不会恰好来到这里。她只是睡不着,然后走到这里,看一幕又一幕镜头画面流转,看故事里的喜怒哀乐,渐渐忘了时间的流逝。

    可是她终于还是等到了他。

    他们都不再说话,寂静的视听室里只有画面荧光闪动。电影到了尾声,屏幕便渐渐黑了下去。

    在寂静的黑暗里,时间变得缓慢而悠长。

    “沈家谦,你为什么不跟我说?”重年转过头,慢慢地松开手指,一直攥在手心里的丝绸飘飘洒洒散开。黑暗里看不清,只是一块随着她的手指抖动纷飞的布料。

    沈家谦却震在那里,说不出来话。虽然隔得近,黑暗里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是一团模糊的暗影轮廓,她的声音又幽幽地响起,空灵而飘渺,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一直进入到人心最深最深的地方。

    “你知道吗?我在医院等过你,那时我还不知道是你,我等的也不是你。我的眼睑缝了七针,后来连疤都淡得看不见了。我以为再也不可能见到你,可是我又希望能够再见到你,哪怕只是一面。有很长很长的时间,那天晚上和那个人对我来说是一个梦,一个永不可企及的梦。后来,有了奈奈,我渐渐明白,我用青春做了一场梦,把所有的爱投『射』到自己朦朦胧胧的想望里,不管那天晚上那个人是谁。可是,你为什么不跟我说?”

    他怔怔地听完这段话,然后慢慢地分解消化。他说过她矫情,也厌恶过她的沉默——其实她既不矫情也不沉默,只要她愿意说话,她总能把心打开给他看。他却直到这一刻才看清摊开在自己面前的是什么,也直到这一刻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苦涩漫天漫地涌上来,绵延不绝,如同他们所有的已经过去的时光。

    “因为,我以为你忘了我。”

    他为什么不跟她说?因为他以为她忘了他,假如她忘了他,他永远也不会叫她知道。可是当他一字一字说出这句话,覆盖的帷幕被缓缓揭开,他也直到这一刻才看清自己的心——他遮遮掩掩了这么多年,所有的沉默所有的冷漠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索要……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计较她不爱他。然而,结果是把她越推越远。

    重年说:“我怎么能够忘了你?我如何忘掉你?”

    “那就不要忘,一直记得。”他伸手抚『摸』她的脸,几乎是乞求地喃喃说,“重年,让我们重新开始,我们重新再走一遍。我知道我做错了很多事,我待你也不好,你总是不快乐,可是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重年心里一酸,眼泪落到了他的手指上。

    “可是,我累了,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走一遍了。”她慢慢地说,“沈家谦,从前我以为的幸福就是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也许不需要有很多很多的爱,只要足够喜欢,喜欢到可以在一起。我们一起去很多很多的地方,走很多的路,每天早晨醒来可以看见他的脸,晚上他会回来吃我做的饭,他偶尔也会帮我洗碗。我们会说很多的话,他会跟我讲他的工作,他在做什么,他要去哪里,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在想什么……他都会跟我说,可是我嫁给了你……”

    “这些我都可以做到……”沈家谦擦着她的眼泪,急切地说,“我知道我以前做得不好,我总是丢下你一个人在家……”

    “是啊,你脾气也不好,动不动就生气,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气,我以为我少说话不烦你就不会惹你生气了,可是你还是生气……”

    “我以后再也不生气,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再也不生你的气。重年,你相信我,那些我都可以给你,我也可以给你你要的幸福。”

    重年看着他,如同多年前大雪纷飞的街头,她抬起头来看见的那张脸。她轻轻说:“我想回家。”

    叶子离了树,再也不会回去。让我为你唱一首离别曲,当天快乐一生都记得。

第75章() 
自从大学毕业后,重年从来没有过这么长的悠闲时光。每天睡到自然醒,吃了早餐,如果天气好,扶着父亲在家附近走几圈。回来后坐在屋子里围着电暖炉说说话,看看电视,跟母亲学打『毛』线,照着图画书学会了很多的花样与卡通动物图案,也绣起了搁下很久的十字绣。偶尔无风太阳好的时候,拿本书搬把椅子,放只小小的红泥炭火炉在腿下,坐在院子廊下看书,冬天的太阳暖洋洋地照着,客厅的电视锁定戏曲频道,锣鼓锵锵里的笛声京胡声,咿咿呀呀地在文字上流淌,一直到太阳光一点一点从廊下移走。厨房里母亲一边做饭一边与父亲絮絮叨叨,煎鱼的香气在空气里飘来『荡』去,隔壁院子里传来孩童的嬉闹声,而远处天地交接处,一轮浑圆的橙『色』斜阳映得半边天霞光潋滟,笼罩在橙『色』晚霞里的屋舍人家重重叠叠,直延伸到天的那一边。

    人世如同手里读得熟透了的古书,小时候一遍一遍地读,琅琅地在晚餐桌边背诵:“崇祯五年十二月,余往西湖,大雪三日,湖中人鸟声俱绝。……”小城日月长,生命渐渐回到了最初的纯净与安宁,当中所有的岁月都是走在湖心亭看雪的路上。

    沈家谦给她打电话,每天晚上在她睡觉前打来。他只要肯说话,向来是一肚子的话,无论是瞎掰瞎扯,还是正正经经地谈起工作生活,总有说不完的话。口才又好得弯弯绕,大概是长期的职业病,兜来兜去总能把话兜回去。重年从来说不过他,那时在临湖餐厅和他谈戏都能被他几句胡扯堵得哑口无言,而现在他又存了心说话,她哪里应付得了。经常就是一句:“好了,好了,你怎么这么多话,我要睡觉了,我们明天再说。”

    而他仍旧是一句老话:“你成天就晓得吃和睡!”

    他们仿佛一夕之间回到了新婚后的那个冬天,当中那几年的淡然、冷漠、寂寥、陌生,如同他那遥远的背影一样,只留下怅然而模糊的印记。

    他不提从前,也不说以后,只是跟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重年过得散漫不经心,也想不起来要说什么。

    在她回家之前,其实他们已经有了将近一个月这样的时光。

    那天晚上在她说出“我想回家”后,他只是沉默地捏紧了她递过去的丝巾,而后各自回房。可是他们却是从那个晚上开始真正敞开心扉。而剥去所有尘世的外衣,他只是一个平凡的男人,她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他们只是千千万万人中一对最寻常的男女,反倒可以渐渐平和自然地相处。隔了中间这几年,虽然起初不熟练,一天两天下来也没有那么难。

    几天后重年辞职,彻底结束了那份曾经令她的自尊跌在地上摔得粉碎的工作,然而她也并不觉得找回了什么。离开的那天,她回头看着那栋她工作了八年的写字楼,有的只是对逝去岁月的怀念和淡淡的不舍。

    没有工作后,她在医院照顾父亲,和母亲一起守着父亲做康复治疗。沈家谦起初是每天早上送她去医院,后来知道了她下午会去接沈奈奈放学后,经常赶在她离开医院之前过来接她,然后一起去接沈奈奈。重年知道他工作忙,何况又是年底,说过几次他不用过来。

    他说:“我也不会天天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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