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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闻铃断肠声-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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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里很快生出一簇小小的火焰,照耀出一团温暖亮堂的光来,仿佛驱散一些夜的迷雾。銮铃和竹凊缩在那大石上烤火。风冽捉了只野兔,剥皮洗净,然后架在火上烧烤,他手法娴熟,只加了点儿简单的佐料,可不一会儿香味便溢出,飘香在四野。
这边火架子上烤着野兔,风冽手上也没闲着,他不知何处找了几片极大的叶子,四下一捆,竟做出一口小锅来。他又盛了一小锅的泉水,架在火上煮沸。
水开了,风冽用他刚削好的小竹筒盛了一筒热水,略有犹豫,还是把竹筒先递给了竹凊。
竹凊自回来后,便一直微垂着脸不说话。銮铃陪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她怕她还未张口就哭出声。此刻竹凊才一怔,看一眼那竹筒,便抬手接过来,她接过之后,却转而捧给銮铃。许久未说话,她的嗓音略有嘶哑:“小姐先喝吧。”
竹凊的嘴角干裂,还有血斑,火光掩映下,一张小脸雪白而凄艳,銮铃心头一酸,忙地伸手接过来,忍住泪低声道:“谢谢。”她埋头喝了一口,只觉那温暖热水带着山间清泉特有的甘冽,直冲五脏六腑,让她心头轰然震动,泪扑簌簌无声滚落。銮铃也没抬头,又朝风冽道:“凊儿很早就饿了,你取只兔子腿给她先垫垫肚子吧。”
一时三人默不作声吃了些兔肉,喝罢水,风冽把此地略作收拾,站起身道:“我到远处守着,你们安心歇会儿,等体力恢复了咱们还得赶路。”
他说罢,转身往远处走,他背上皮肉翻卷的伤口煞是狰狞,竹凊蓦然出声:“你且回来!”风冽不解她何意,却也按着竹凊的吩咐来到竹凊身前,背对着她。
只见竹凊扯下她几根长发,又低头从她身侧的绣囊里取出一根银针,凑上前借着火光替风冽细细补着他背后衣裳的裂口。竹凊本就是个贤惠的小女人,这样看去,宛如一位温婉细心的小妻子,在灯下为自己心爱的夫君补着衣裳,一针一线都满是温柔情怀。
而风冽察觉竹凊的意图,便又不动声色往竹凊靠了靠,让竹凊不用往前倾着身子。一时夜色浓浓,头顶上方的枝叶夜露凝结,不时冰冷滴下,“啪”地落在他们周围。但一切都无法阻挡着这样一簇火焰般的温情。
銮铃瞧着瞧着,便悄然转开脸,眼中酸烫。
竹凊本来就精通女工,此刻虽然条件有限,还是把风冽的衣服补得天衣无缝。她凑上前用牙齿轻轻把头发咬断,方收好银针,轻轻道:“好了。”
风冽转身瞧了竹凊片刻,嘴角难得一见出现一丝微笑,柔和如冬雪消融,暖日东升,他抬手轻轻摸了摸竹凊的头发,嘱咐了句:“好好睡一觉。”方悄声离开。
銮铃目瞪口呆望着他们俩,却也一时无声,转眼见竹凊神色疲倦,便拉了拉竹凊,轻道:“窝在我怀里睡。”
竹凊微笑应了声,便乖巧地躺在銮铃怀里,两人互相偎着,一时只听得山露滴落,或是火光荜拨,四下一片沉寂。不多一会儿,便传来竹凊细弱的呼吸声,已然睡着。
銮铃这才低眸去看她,一眼便看到竹凊脖子上被人啃咬而出的伤痕,她的心蓦然抽痛,勉强用手捂上嘴才没有哭出声。竹凊刚回来时便有些咳嗽,只是她一直忍着,此刻在梦里便管不住了,不停地咳,睡到半夜,她脸颊发红,周身滚烫,一面咳着,竟发起烧来。
銮铃惊得把竹凊抱紧,叫了声:“风冽!”
风冽即刻出现,他从回来之后,便一直没看过銮铃,此刻,才瞧了銮铃一眼。銮铃脸色雪白,惊惶道:“凊儿,凊儿发热了,怎么办?”
她害怕失去,于是在这得失间,方寸大乱。
风冽脸色亦是一变,他快速上前,从衣袋里取出一粒小药丸,喂着竹凊服下。他抬手探了探竹凊的额头,出声道:“此地不宜久留,你——王妃可受得住此刻赶路?”
銮铃忙地点头,风冽一把抱起竹凊,竹凊本已累极,可服过那药丸,却在风冽怀中悠悠转醒。见风冽抱着她,她惊异出声:“去哪儿?”
“去空厢寺。”风冽说话间已迈步走了出去。“小姐呢?”竹凊撑起身子去找銮铃。銮铃忙跟上来,笑着安慰:“我跟着呢,你放心!”
“你放我下来,我要跟小姐一起走!”竹凊挣扎着要从风冽怀中下地,风冽手臂弯紧,沉声道:“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要即刻离开这儿。”
风冽话音刚落,不远处的林中陡然传来一声低吼:“他们在那儿,我看到了火光!”很快,林中便是一阵砸乱的脚步声,把夜色踏破一般,听声音,已然逼近。
銮铃身子陡然一颤,风冽的背也微微僵硬,他果断放下竹凊,朝銮铃道:“去空厢寺!属下断后!”
“嗯。”銮铃上前拉住竹凊,竹凊却是呆愣愣看了风冽一眼,风冽眸光温和,略略一笑:“在那里等我。”
山间迷雾浓稠,銮铃扯着竹凊沿着山道拼命往前跑,渐渐远离了身后的兵戈声。也不知跑了多久,天色微明,竟能看见东边的天幕,先是泛着惨淡的鱼肚白,后来便跳出一些温暖的色彩,日头的一些光芒悄然露出头角,她们竟一口气跑到了山顶。
銮铃一喜,照着风冽所言,翻过山不多久便是空厢寺了。她正要告诉竹凊这个好消息,和竹凊交握的手上一沉,就见竹凊再也撑不住软倒在地。竹凊跪在地上剧烈喘息了半响,忽而一阵猛咳,咳得昏天黑地之后,嘴角有血逸出。
銮铃脸上笑容僵呆,她猛然也跪在竹凊身边,颤声道:“对不起,凊儿,我忘记了你很累,咱们休息一会儿,休息一会儿再走”
“小姐,我实在走不动了,你快先逃吧”竹凊一面说,一面喉咙里血气上涌,她脸色惨白地去推銮铃,“小姐快走吧,别管我!”
“不行!我再也不会把你一个人留下了,我发过誓的,咱们有任何事都要一起承受,你忘了吗?”銮铃断然道,她用力搀扶竹凊坐在一处背风的大石后。
竹凊却是眉头紧蹙,一面咳,一面推着銮铃:“小姐忘了么?小姐曾说我细胳膊细腿儿的,逃跑时不能拖你的后腿——小姐亲口说的,竹凊也答应了所以小姐快走吧,我,我便在此处等风冽回来。”
銮铃被竹凊说的一怔,这是多少年前的玩笑语了,亏她还记得。她不轻不重地替竹凊抚着背,帮竹凊顺气儿。竹凊一下把銮铃的手甩开,喘着气生气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快走!”
“要走一起走!”銮铃脸色也一沉,就在两人争执的当儿,山下小道时已传来追逐的脚步声。两人神色都一惊,銮铃已在竹凊身前蹲下身,快语道:“我背你,咱们一起走,否则我也不走!”
“小姐!”竹凊低呼一句,銮铃命令道:“快上来!”
“”竹凊眼中一烫,迟疑片刻,而那些人呼啸着追上来的声音已在不远处。竹凊狠了狠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绝,低低说句:“小姐保护好自己!”便一头撞向她身侧的大石,大石坚硬,“砰”地一声,鲜血四溅,一些溅在銮铃脸颊,一些溅在竹凊淡青的衣袂。
銮铃陡然惊呆,她从地上弹起,震惊地回瞪着竹凊,她死死盯着竹凊,下意识冲上前把竹凊抱在怀里。
“小姐快走,别管我了小姐会等到王爷来的,风冽说了,王爷正在路上”竹凊仍是强撑着要把銮铃推开,“小姐快走!”
“我不走,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銮铃牙关打颤,说不出话,她真的无言以对,心碎欲死了!
竹凊胸口剧烈起伏,额头,嘴角都红艳的血,她忽而似是想到什么,抖着手从怀中取出一管竹箫,她把竹箫塞在銮铃手中,嘱咐道:“小姐带着这竹箫,把这箫还给风冽。”
知道竹凊是想让她走,銮铃动也不动。
竹凊眼中却有了无尽笑意,连满是血的嘴角也都盈满温柔笑意:“他真傻啊,说要和我成亲,还硬把我的碧玉串子拿走,塞给我这一把箫,他真是个傻瓜小姐替我还给他,把我那碧玉串子也要回来,告诉他,我才不要嫁给他!”
她说罢,用力扯住銮铃的衣襟,催促道:“小姐快走,把我的碧玉串子要回来快走”
銮铃便这么呆呆抱着竹凊跪在山头上,太阳愈升愈高,忽而跳出云海,大地一下清朗了,可她心底却一片冰凉和绝望。那些追杀她的人不多久也来到山顶,看到眼前的一幕都怔了一怔,却也没有迟疑。
为首的一人正是陆甲,他昨夜在那水潭边看到他兄弟陆乙的尸体,早已杀的红了眼,此刻大喝一声冲上前,手起刀落,眼看要从銮铃后颈上劈下去。
却是一片山风簌簌中陡然传来气流尖锐的破空声,陆甲还未回神,一支长箭已从他胸口穿过,他身子僵了僵,手中刀落地,下意识低头,看见他胸口透出的箭头,在阳光下闪着逼人的冷光。
也就在此时,无数支箭破空飞来,箭箭精准,贯胸而过,山头上一时血色弥漫,遮住了红日初升。陆甲所带的人应声落地,登时全部倒下。
一个人缓步踏过那一具具血染的尸体,慢慢来到銮铃身后。他墨衣染血,暗红中一丝说不出的诡异和沉重,他一眼看到銮铃怀中的竹凊,清瘦的脸颊愈发苍白。寂静了半响,他才缓缓在銮铃身后蹲下,伸手把銮铃在风中轻颤的肩膀拥在怀里,抱紧。
“对不起,我来晚了。”李墨兮沉声出口,嗓音也略略发抖和喑哑,而他的额头和鬓角,都有冷汗不断逸出。
銮铃一时抱紧怀中身子已然冰冷的竹凊杵在那儿一动不动,好半响,才回过神,她蓦然转身冷冷盯着李墨兮,她的神色张惶而癫狂:“你来了?你终于来了!人都死光了!你还来干什么!你来干什么!”
李墨兮抿唇不语,长臂一伸,仍是把銮铃在怀里抱紧。銮铃在他怀里不肯驯服,她疯了一样捶打着李墨兮,连哭带骂:“我等了你多久,念了你多久,盼了你多久,你到底在哪儿,你为什么一直不来,你有没有危险,我饿了,我累了,我害怕!我恨你,我恨你!恨你!”
銮铃骂到最后,精神崩于一线,眼前一黑,便彻底倒在李墨兮怀中。李墨兮脸色愈白,始终抿唇不语,任由銮铃打骂,此刻才抱着她缓缓站起身,步子虚弱地往山下走。
诸葛青玉看在眼中一阵担忧,出声道:“王爷,还是命其他人来——”
墨兮不理他,径自下山。晨光洒在沉寂一夜的山林道上,迷雾散尽,湿漉漉的山气,一些清早的鸟儿叽叽喳喳出巢,在枝头上叫唤不停。他抱着她一步一步下山,背影在晨光里孤独而又执拗。
不知走了多久,林叶茂密的山间忽而传来一声悠悠钟磬,李墨兮绷紧的神色一松,他似是回头欲向诸葛青玉吩咐什么,眼前却也是一黑,再也撑不住直直晕倒在地。
第156章()
朝听晨钟,晚听暮鼓,山间空气清新而和畅,山间岁月澄澈而悠远。銮铃迷迷糊糊睡了三日,才缓缓回过神,回过神也没有及时出门,只是藏在素简的禅室。时光一点一滴从窗前流过,开始是绚丽的朝霞,不多久,已是昏黄的晚间山色。窗外种着几株竹子,风一过,竹叶便细细作响,銮铃猛一回头,便仿佛是竹凊仍在身边。
木媌见銮铃独自坐的久了,不由上前来:“可想吃什么?”銮铃回头瞧见木媌也是素白的脸。木媌当日被救回时也是身负重伤,多亏诸葛青玉妙手回春,才好了不少。谁知木媌一好,便又来到銮铃身前伺候着。
銮铃凝眉道:“你自己去歇会儿吧,不必老在这儿陪着我,我没事,只是有点累。”
木媌垂头不语,却也不肯离开,只悄无声息陪在一旁。銮铃见此,便站起身,轻道:“我们去看看凊儿。”
竹凊被葬在空厢寺后面的竹林里,銮铃心中早想去看看她,却又不敢。她这三日来来回回把她在大唐的生活回忆了一个遍,时光如水尽在手边,每一时每一刻全都是竹凊陪在她身边娇嗔嬉闹的身影,她们俩早已情到深处无法割舍这大唐之路,若没了竹凊,该是多寂寞,多孤单啊!
空厢寺和慈恩寺不同,慈恩寺建在长安盛地,气势自然非常。空厢寺藏身山间密林,便显得朴素清幽许多。銮铃住在西厢,踏着竹径出了小院子的门,门外便是神色沉静的锦衣侍卫。
他们瞧见銮铃出去只微垂了头,却也不闻不问。
绕着寺外山路堪堪绕了大半日,木媌方说快到了。
不过还未靠近,便听得一阵清冽的箫声在寂静的山风中流转,如一泓碧冷的山泉直直透入人的心底。那样一种刻骨到无法言说的忧伤。
又往前走了几步,便看到一片萧萧竹林,在日光下透出一种山间光晕独有的清澈,而风冽正立在那一片光晕里,指间一管箫,凝神吹起。
风冽的脸色也是素白,当日被救回时,亦是浑身浴血。
只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得知竹凊去世的事来的痛彻心扉,在他说出要娶她之前,他也许只把竹凊当做妹妹,可当他把娶她的话说出口,他便把竹凊当做自己的妻子了,他答应会照顾她,会保护她,会让她不再受到任何伤害。然,竹凊却死得那样惨烈。
察觉有人走近,风冽指间一顿,下意识抬眸。他的目光和銮铃堪堪相遇,却是相顾无言。片刻,风冽收起箫,低眸望着他身侧的小小坟头,他俯身,手指轻轻抚了抚那墓碑,像是轻抚着竹凊的头发般,低语道:“等我回来。”
便直起身,默不作声从銮铃身边走过,缓步远离了。
夕光投在那简单的石碑上,上面仿佛是用心血写出的六个深刻红字“爱妻竹凊之墓。”
銮铃眼中一烫,除了落泪,无法言说心情。
常常可以听到风冽的箫声,或是竹林风中,或是月色山间。銮铃踟蹰了一番,忽而拿起竹凊临死前交给她的那管竹箫推门走出禅室。出了小院,寻觅着箫声,銮铃在竹凊的小小坟头旁瞧见风冽孑然立在月光下的身影。
銮铃把那管箫递到风冽面前,风冽顿了顿,才伸手接过。他手背上兀自有刀剑的伤痕,刚刚结痂。銮铃凝眉把竹凊嘱咐的话转述了一遍。
风冽闻言不语,只是埋头细细看着手里的竹箫,看了半响,忽而在竹凊坟前的土地上挖了一个坑,然后把那竹箫埋进去。
最后一掊土洒下,风冽低低笑出一句:“说好了的,你不能反悔了。”
銮铃不忍再看,转身便要走,却是身后传来风冽询问的声音:“去看王爷了么?”
銮铃没答话,这几日她一直窝在她那小院子里很少出来,除了木媌也见不到别的人。自然也没有李墨兮。李墨兮更没出现在她面前,想是被她骂得狠了,心中不痛快吧?
“王爷来这里的路上也遇到了两拨伏击,心口处中了一箭,这几日都昏迷着,昨夜方醒来。”风冽言尽于此,便不再说话,山间一时清风徐徐,带来秋的凉意。
銮铃脚下一个踉跄,惊诧地回头看向风冽,风冽却已兀自把箫喂至唇边,一时山风里箫声呜咽,月光无声流银,他却再不说话了。
其实李墨兮所居的院子距銮铃并不远,穿过一条小路,他住在东厢。门外的近卫想是得了命令,见是她,便也没有阻拦,銮铃一径儿来到禅室外,脚步才不由自主顿住。里面没有一丝声响,隐约透出微蒙的光。
銮铃在门外杵了不知多久,门“吱呀”一声从屋里打开,銮铃惊了一跳,却是诸葛青玉。诸葛青玉依旧一身儒雅,衣衫干净不染尘埃,只是眉宇间略有疲倦。他瞧见銮铃并不诧异,只是,銮铃此刻身份尴尬,他似是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只略一点头,温声道:“进来吧。”
“他怎么样了?”銮铃没有进去,僵立在门外问了句。诸葛青玉道:“歇息几日便无大碍。”
“那就好。”銮铃舒了口气,攥紧的手指也略略放松,她转身便要走。却是身后诸葛青玉轻轻一声叹息:“他此刻睡着了,你进来看看也无妨。”
屋内陈设简单,桌椅古雅,案上的沉息香悠悠无声逸出恬淡的香味。床上静静睡着李墨兮,銮铃放轻脚步走过去,诸葛青玉悄然关上门退了出去。
李墨兮双目紧合,脸色苍白瘦削,嘴角轻抿,眉头也紧紧皱着——他睡得似是并不情愿。銮铃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去抚他的眉峰。
谁能想到呢,从初见到现在,不知不觉竟发生了这样多的事,到底谁欠谁早已说不清,只是伤心,伤心。伤心,还是伤心。
她撤身跪伏在床边,小心避开他心口处的伤口,把脸埋在他胸前,偎在他怀里。她的手探寻着找到他的手悄然握紧,抓到他的手,她的心才略略安定。
她就想这么在他身边待会儿。
天知道,过去那些日子,她有多么想念他。她有多么怀念曾经在他身边的日子。可是她又无法控制住不恨他。竹凊死了,她更恨——恨他,更恨她自己。
銮铃心中兀自挣扎一阵,便不知不觉睡了过去。睡到半夜,李墨兮觉得心口发沉,似是被重物压着喘不过气儿来,便一梦惊醒。
却不防一睁眼便瞧见銮铃趴在他身上睡得正酣。他胸口的衣襟上湿答答的一片冰凉,也不知是泪水还是口水。他面上神情一时变幻莫测,悲喜参半。他昨夜醒来,虽然没问,却也知道她一定没来看过他,本来有些灰心丧气的,现在不期然看到她,犹恐是幻觉,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好。
就那么任由銮铃趴在他怀里睡着,过了片刻,察觉銮铃冷得不住往他怀里钻,他才把他的手从她手中抽出,悄然扯过另一条被子把銮铃也裹住。温暖骤然袭来,銮铃眉色一松,便又沉沉安稳地睡了过去。
李墨兮默然凝神瞧了她一会儿,本想凑上去在銮铃颊上亲一口的,怎奈銮铃压得他动弹不得,他身上也没有太多力气,无声努力了半响,始终够不到,只得作罢。他悄然又把手放回銮铃手中,才略带遗憾有些自哂地也睡了过去。
銮铃始终不明白她怎么就在李墨兮怀里睡着了,她沉酣一觉醒来已近天亮,惊了一跳,忙地轻手轻脚离开。所幸李墨兮一直睡着,没有发现。这么想着,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了点面子,便也不再记挂着。
回到自己房里却也睡不着——她近日睡眠一直不好,精神很是颓靡。可昨夜在李墨兮那里虽然姿势不舒服,睡得倒是异常安心,这下就有些生龙活虎的精神了。
等到天亮草草吃了几口早饭,便溜出西厢,往空厢寺里去逛逛。这寺院建的朴素无华,却大得很,銮铃东逛西逛,一座院子一座院子逛过去,走走停停,极近中午,才到了这寺院的正中心位置,依稀见到无声穿梭的和尚。
銮铃又穿过几处院落,便被一个小和尚拦住了,里面似是和尚们的住所,不许女客通行。銮铃讪讪,便打道往回走,一路穿过这清神静气的古老佛堂,耳濡目染这山间清风流云,神经不自觉放松,这几日郁结心头不肯散去的浓烈情绪便也平息。
傍晚时候,她正倚在一处竹子上望着天边流光溢彩的霞光,却是身后一个淡淡的声音问:“吃过了么?”她猛然惊回神,不是幻觉,竟是李墨兮负手立在她身后。
他飘然立在那一处微光里,精神气儿十足,神色也平常,没有一点病病歪歪的感觉。銮铃在刹那觉得昨晚她偷偷去看的那个人不是眼前这个人。否则,他好的也忒快了。
不等銮铃答话,李墨兮已命人摆饭,就有人鱼贯从他身后冒出提着食盒往銮铃房里进,一个一个进去,又一个一个出来。最后消失在有些暗淡的天底下。
“虽然是素斋,不过偶尔换换口味,也是不错的。”李墨兮径自说罢,已迈步进了銮铃的房间。两人相对坐着,中间是满满一桌子菜。
銮铃一直有些木然,李墨兮却不再说话,只是不断地往銮铃碗里夹菜。他夹一筷子,銮铃便埋头吃掉。直到她猛然惊觉撑得胃疼,才把筷子一放盯着李墨兮,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她这么说着便往李墨兮碗里看去,果然,一口没动过。李墨兮这才也看了看他的碗,也放下筷子。他近一段日子照看李蕙和李禤养成习惯,总是先一个个把他们喂饱了才自己吃,当下竟也忘了。
下一刻,李墨兮便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睡得有点久了,反而不是很饿。”
銮铃一时无语,看到他的脸色其实还是苍白的,动作稍一大些,额头便有汗珠沁出来。一夜之间,他的伤势其实并没有减轻多少。銮铃重又拿起筷子,却也没了胃口。
倒是李墨兮慢悠悠喝口茶,忽而低问出声:“你跟我回长安么?”
第157章()
又过了两日,銮铃正在房里收拾小包袱,突然有个人溜进来。銮铃生生惊了一跳,这空厢寺早已被李墨兮的侍卫团团围住,她真没想到苍蝇蚊子都飞不进来,林雁白却能不动声色来到她房里,在她肩上重重拍了一把。
见林雁白在那儿神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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