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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级律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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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晏一脸冷漠:“你认为呢?最多50。”

    燕绥之笑着点了点头,“好。”

    说完他抹了一下自己的指环智能机,一段音频重现出来——

    “顾老师,请问初期考核你会护着点你的实习生么?”

    “你认为呢?最多50。”

    燕绥之晃了晃自己的手指头,“高不过50算黑幕,这是证据。”

    菲兹那通讯那边笑厥过去了,“阮,干得好。”

    顾晏:“”

    切断了菲兹的通讯后,吵吵嚷嚷的房间一下子安静下来。

    对比过于强烈,以至于燕绥之觉得有点儿过于安静了,他正想张口说点什么,却被顾晏抢了先。

    “找我有事?”

    燕绥之这才想起过来的本意,他晃了晃智能机:“刚才收到了申请没通过的通知,本来想来跟你说一声,现在没必要了。你是准备洗澡睡觉了?那我先回去了。”

    他说着开了门,一边往外走一边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明天见。”

    身后的顾晏似乎想说什么,“你”

    燕绥之一愣,转头看向他:“还有什么事?”

    顾晏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沉声道:“算了没事,卷宗等回去再整理吧,你洗澡是不是没避开伤口?”

    燕绥之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腿,透过浴袍下摆可以看到靠近脚踝的纱布边缘皮肤有些发红。

    “”

    他还确实没避开

    燕大教

    授被抓包的第一反应就是拉住了门把手,嘭地一下果断把门关上了。

    等他回到自己房间,重新在落地窗边坐下,端着玻璃杯喝到一口凉透了的水,才突然有些哭笑不得:伤口长我腿上,我心虚个什么劲

    燕绥之一个人鬼混多年,因为地位声望的关系没人管他也没人敢管,冷不丁来一个人这么盯着他,感觉还挺新奇。

    他喝完那杯凉了的水,把今天从几家店里弄来的录像复件调了出来。

    这东西倒是他和顾晏一人一份,顾晏在光脑里,他的在智能机里。

    他把耳扣和电子笔拿出来,新建了几张纸页,开始从头到尾细看那些录像。之前在店里因为时间有限,只看了几个重要的节点,现在时间充裕,足够他把那案子前后几天的录像都看一遍。

    大半时间,他都用的是几倍速播放,在看到一些特定的时间特定的人时,会放慢录像,在新建的纸页上记点东西。

    他记东西很跳跃,不是一字一句规规矩矩地写全。

    往往是写一个时间点,旁边简写两三个字词,有时候不同的时间节点不同的字词之间,还会被他大笔划两道弧线连上。

    大半录像看下来,纸页上的字并不多,分布在纸张的不同位置,长长短短的弧线把它们勾连起来,乍一看居然不乱,甚至还颇有点儿艺术性。

    但是细看除了他自己,没别人能看懂。

    录像中的这片棚户区,生活跟双月街全然不同。

    这里面的灯光总是昏暗的,即便是白天,也因为巷道狭窄房屋拥挤而显得阴沉沉的,影子总是多于光。这里藏污纳垢,总给人一种混乱无序的感觉,可又夹着一些规律的重复。

    燕绥之前半页纸上所记的大多是这些东西——

    比如每天早上9点、晚上7点左右,住在约书亚家斜对面的女人会出门扔垃圾。垃圾处理箱旁的机器孔洞里会散一些热气,所以常会有一位醉鬼靠着这点热源过夜。于是有7天时间,这个女人扔完垃圾都会跟醉鬼发生争吵,一吵就是十分钟。

    而那位醉鬼一般会在争吵之后慢慢清醒过来,在周围晃一圈,然后揉着脑袋往家走,他住在吉蒂贝尔家后侧方的小屋里。

    比如每天中午、晚上两个饭点,那个中年发福的黑车司机会在巷子外的路口停下车,然后把出租交接给费克斯。费克斯总会把车开进巷子里,去吃个饭或是抽一根烟,歇半个小时,再把车从巷子另一头开出去。

    他接替司机的时间一般不超过一个半小时,就会单独回来,有时候会在家呆很久,有时候不一会儿又叼着烟出去了。

    燕绥之看到这里的时候,原本想起身去隔壁跟顾晏讨论一句。他都站起来了,又觉得腿上伤口有点胀痛,太麻烦,干脆用智能机给顾晏去了一条消息:

    …明天去找一下那个费克斯吧。

    顾晏的消息很快回了过来:

    …在看录像?

    …嗯。那辆车停的位置角度不错,去问问他装没装行车记录仪,装的是哪种,能不能拍锁车后的。

    …别抱太大希望。

    …万一咱们运气不错呢。

    燕绥之发完这条,想了想又摇头补了一条:

    …我运气似乎不怎么样,这得看你。

    这回顾晏不知干什么去了,很久没动静。

    又过了半天,他终于回了一条:

    …嗯。

    嗯个屁。

    客气一下都不会。

    燕绥之没好气地把消息界面关了,继续看起了录像。

    他纸页后半段所记的大多围绕着约书亚达勒——

    比如约书亚达勒每天早上6点多出门,十有八九会跟吉蒂贝尔家的切斯特碰上,冤家路窄,要么一人走在巷子一边,从头到尾一句话也不说,偶尔说上两句总会呛起声来,一副要干架的模样。

    每天中午11点,罗希小姑娘就会拖着一个方凳,坐在屋门口充当石狮子。

    11点半左右,切斯特会回家。

    神奇的是,他跟约书亚达勒水火不容,却似乎对罗希不错。有两回经过的时候,还给了罗希东西,似乎是小礼物什么的。还有一回那个醉鬼在罗希附近转悠,切斯特一直在墙边威慑似的站着,直到醉鬼走远了他才回家。

    而约书亚达勒一般到12点左右才回。回来后罗希就会乖乖拖着方凳跟他一起进门。

    切斯特吃完午饭就会离开,但是约书亚达勒下午的动向却并不固定,有时候2、3点才离开,有时候早早走了到6、7点才回。

    切斯特倒是固定晚上8点左右到家。

    案子发生后的巷子倒是安静很多。没了约书亚和罗希的身影,就连切斯特也大多呆在医院,只有入夜才会回来。

    就连那个醉鬼都消停了几天没跌跌撞撞地睡在垃圾桶边,有两天甚至大早上在巷子里慢跑兜圈,拉着途经的好几个人都聊了天,甚至包括那个倒垃圾的女人。

    费克斯的出租倒是依然在在那两个时段停过来,再开走。

    燕绥之把录像当中几点又反复看了几遍,便开始靠着椅子看自己写好的那几页纸,在几个人身上勾了个圈。他又结合之前看过的案件资料,来回做了仔细的对比

    对于以前的他来说,工作需要的关系,忙起来的时候这样过完一夜很正常,有时候会中间小睡一会儿,醒了再喝杯咖啡提个神。他每天会保证半个小时的锻炼量,所以身体算不上太好,但也还能负荷。很少会有看着案子,不知不觉睡过去的情况。

    但是今天却是个例外。

    他真的不太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困的,什么时候挪了位置。总之等他眯着眼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床上,被子只搭了一角。

    之前不清醒的时候他觉得很热,烧得难受,这会儿突然醒了又莫名很冷,而且头脑依然昏沉。

    顾晏找酒店的人强行刷开房门时,燕绥之正裹着白色的被子睡得很不踏实。

    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听见有人进门的动静后,下意识把脸往枕头里又埋了几分,不动了。

    过了两秒,他又眯着眼眨了眨,强撑着不清醒的意识闷闷地问:“谁?出去”

    语气非常不耐烦,跟平日里带着笑的感觉相差甚远。

    而且那嗓音又哑又低,听着就感觉烧得不清。

    顾晏大步走到床边,伸手去贴了一下燕绥之的额头。大概是他的手有些凉,冰得燕绥之眉心皱得更紧了,人倒是略微清醒了一些。

    “你怎么进来了?”燕绥之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半睁开眼,咕哝了一句。

    额头都烧得烫手了,还有瞪人的力气。

    只不过刚瞪完就又闭了起来,迷迷糊糊又要睡过去了。

    可能是他烧得难受,而顾晏的手掌凉凉的很舒服,所以在顾晏准备收回手时,他闭着眼朝前压了下额头,那动作极小,却有点像主动朝顾晏手里埋的意思。

    以至于顾晏手抽到一半又停了一会儿。

    “怎么样?”跟上来开门的,是前台那个满耳银钉的年轻人。

    两分钟前,顾晏跟他要副卡开门的时候,他心里就咯噔一下,差点儿把嘴里嚼着的口香糖吞下去,硬是抻长了脖子才把它留在喉咙口。

    匆匆忙忙赶上来的时候,他那心脏就跟下水的似的,噗通个没完。

    小毛小病也就算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他这酒店生意基本就交代了。

    “发烧。”顾晏收回了贴着额头的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把燕绥之下半截被子掀开一角。

    他看了眼又重新捂上,转头问银钉:“有消炎药么?”

    银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脸色顿时变得特别精彩。他缓了缓,才摸着脖子道:“有,那什么消炎药退烧药都有,等着啊。”

    说完,他就眉飞色舞地跑出了房间。

    “”

    顾晏觉得这人八成有病。

    被这两人的声音一吵,燕绥之又蹙着眉眯起了眼。他这次微微抬了头,盯着顾晏看了好一会儿,又倒回枕头上含糊道:“非法侵入住宅啊顾晏,让出去还不出去,三年以下”

    顾晏:“”

    还能认得人,记得法条,不错了,就是好像没搞清楚自己身在哪里。

    他由着燕绥之又睡过去,没再吵他,径自去接了一杯温水搁在床头柜上。

    银钉再上来的时候抱了个医药箱,箱子里堆着七八种消炎药和十来种退烧药,还有两支家用消炎针剂,活像个人形贩卖机,“酒城这边的药按理说跟你们那边差不多,但是产地可能有点差别,也不知道有没有你们吃得惯的。”

    顾晏在里面挑了两盒副作用比较小的,又拿了一支针剂,“谢谢。”

    “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银钉问了一句,“我以前学过两年护理,至少打针剂没问题。”

    其实这种家用针剂操作很方便,就算没有护理知识也一样能打。不过顾晏还是让他帮了一把。

    把燕绥之被烫伤的小腿和脚踝露出来的时候,银钉才知道自己之前误会大了。他扭头咳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眼那明显发炎的伤口,道:“这可真够受罪的。”

    银钉拆了针剂包装,在燕绥之腿边比划了两下,“这位还真是不把自己的腿当腿啊,帮我按一下他的膝盖,我怕过会儿他半梦不醒一缩腿,再把针头撅进去。”

    燕绥之真正意义上清醒就是这时候。

    毕竟被人冷不丁握着膝盖和后弯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他本能地收了一下腿,然后一脸不耐烦地撑坐起上身。结果就跟按着他的顾晏来了个眼对眼。

    “居然醒啦?”银钉及时出声,冲他晃了晃手里的针,“你这炎发的啊过会儿得沿着伤口打几针,可能有点儿疼。呃实际上可能非常疼,你忍着点儿。”

    燕绥之垂下眼睫,懒懒地“嗯”了一声。

    这种消炎针银钉自己也打过,一针下去鬼哭狼嚎,不开玩笑。几针打完他门口就围了一圈来围观的人。

    谁知他按着这位客人的伤口打了一圈下来,除了能感觉到对方肌肉绷紧了几下,就在没别的反应了。

    “不疼吗?”银钉把一次性针头收进处理箱。

    燕绥之很敷衍,“还行吧。”

    顾晏握着他膝弯的手松了开来,燕绥之也跟着悄悄松了口气。直到感觉肩背有点儿酸,他才意识到刚才自己的肩背筋骨肌肉一直绷着。

    银钉把药抹在纱布上,顾晏接了过来。

    燕绥之动了动腿,“刚才睡迷糊了帮我弄也就算了,现在既然醒了,还是我自己来吧。”

    顾晏瞥了他一眼,也没有坚持,把纱布递给他。

    燕绥之这才彻底自在下来,他皱着眉用纱布给自己缠伤口的时候才发现伤口红肿得厉害,忍不住哑着嗓子自嘲道:“睡一觉换了条腿。”

    顾晏:“去问你昨天的羊排。”

    “见效够快的。”

    顾晏:“今天再来一根?”

    燕绥之:“”

    他自知理亏,乖乖闭嘴不提,缠好纱布就用被子把那条腿盖得严严实实,眼不见为净。

    银钉收拾好东西,打了声招呼:“那我就先下楼了。你这腿可别再沾水了啊,好歹是自己身上长出来的,又不是抽奖中的,珍惜点儿吧。”

    燕绥之:“”

    银钉一走,房间又只剩下他和顾晏两人。

    本以为这位同学肯定要开始大肆放毒,毒到他驾崩,谁知顾晏居然只是坐在床边给他把退烧药和消炎药盒拆了。

    “手。”

    燕绥之:“”

    他头脑烧得有些迷糊,心里却有点儿想笑,听着顾晏的话伸出手掌。

    顾晏把两枚胶囊倒在他掌心,又把倒好的温水递给他,“先把药吃了。”

    燕绥之喉咙很难受,咽胶囊咽水都不舒服,只敷衍地喝了两口就把杯子往顾晏手里塞,“行了。”

    “我之前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燕绥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想不起来了,有没有说什么胡话?”

    顾晏:“你有不能说的胡话?”

    燕绥之笑了一下,“没有,怕不清醒的时候当着你的面说你坏话。”

    顾晏看了他片刻,又收回视线:“坏话不至于,只是威胁我非法入侵住宅要判我刑而已。”

    燕绥之:“”

    他觉得有些好笑,“那你为什么强行刷我的房门?”

    顾晏:“我建议你看一眼你的智能机。”

    燕绥之有些纳闷地调出屏幕一看:

    38个未接通讯

    顾晏把玻璃杯里凉了的水倒了,又重新接了一杯温水。他的声音在哗哗的水流声中有些模糊不清,“敲门没回音,通讯没人接,整个上午没有任何动静”

    “偏偏又是酒店。”他抬头看了眼镜子,飞快地蹙了一下眉又松开。

    再回到床边的时候,已经是一脸平静。

    “偏偏什么?”燕绥之下意识接过玻璃杯,缓缓地喝着温水润着喉咙,“水声太大没听清。”

    “没什么。”顾晏道,“早上接到了通知,后天开庭。”

    “几点?”燕绥之把昨晚写好的纸页传给了顾晏,“我昨天记了点东西,传给你了。这次辩护席谁上?”

    这话显然不是认真问的,他说完自己就先笑了。

    顾晏也有些无语:“你还记得自己是个实习生吗?还是你打算当着法官的面单脚蹦上辩护席?”

第25章 发烧(二)() 
律师的一天总是异常忙碌;真正坐定下来的时间十分有限。南十字律所里就流传着这么一句话,说每接待一个新的客户,一定要告诉他们;有事务必提前跟律师约时间;千万不要冒冒失失直奔律所。

    因为他们要找的律师有可能在任何地方,除了办公室。

    一般情况下,顾晏也是这样。

    不过今天却打破了定律。

    一整个白天,除了清早去找了一回新证据;他几乎一直都呆在酒店里,沉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用光脑和电子笔办公。

    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放着早上新取回来的几段视频录像,他靠在椅子里,带着白色耳扣;一手放松地搁在扶手上,一手握着一杯咖啡。

    膝盖上放着几张空白页面;只零星地写着几个词;看起来格外整洁。

    很早之前他还在念书的时候,性格有些傲。什么东西看完学完都在脑子里;不喜欢再浪费时间用笔去写。一来他觉得写的速度跟不上思维运转的速度,二来他喜欢极致整洁的东西,写出来的字总归不如规格统一的电子字整齐清爽,一目了然。

    后来他在某院长办公的时候;瞥见过对方记录的东西;好几页纸;东一块西一块地写着关键词,有些重点的东西写得很大,有些则像注脚,甚至还有随手勾画出来的圈和连线。

    照理说那应该是非常凌乱的,可是一眼扫下来却半点儿不让人觉得烦躁,反而算得上赏心悦目。

    那位算是顾晏直系老师的年轻院长还给顾晏提过建议。他坐在办公桌后,带着一丝笑意说:“建议你看资料有思路时也用笔写一写。因为每个人记录的内容详略、摆列布局、标记方式都是不一样的。是用光标选取关键词复制粘贴所体现不出来的,代表着一个人思考时最立体的状态,区别于其他任何人,独一无二。”

    当时的顾晏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后来便试着开始用笔写一写,有意识地培养这种习惯,一写就写到了现在。

    全息屏幕上的视频录像再一次放到了头,顾晏按了一下暂停,活动了一下脖颈。在这休息的短暂空闲里,他点了几下屏幕,调出了某人发给他的纸页。

    纸页上是对方看了一夜录像所记下的东西。

    直到今天,他依然承认某人的话很有道理——笔记确实能代表一个人最立体的思维状态,独一无二。

    因为他面前这几页纸上的东西,字体虽然刻意变化过,但骨子里的气质依然掩盖不住,一看就是个不守规矩放浪不羁的东西,跟当年一模一样。

    顾晏一声不吭看完几页纸,又捏着眉心把页面全部关掉。

    “”

    怎么说呢,能记得改一改字体,大概都难为他了。

    尽管顾晏挑选的消炎药和退烧药是副作用最小的,但还是让人陷入了人事不省的昏睡中。

    燕绥之从上午临近11点开始捂着被子睡,一直睡到了夜里8点。这一觉太过实在,连个梦都没有,以至于他睁眼的时候有些不知今夕何夕。

    他醒得很安静。

    房间的顶灯开了柔光模式,温黄色,不太明亮,他甚至不用眯眼就能适应得很好。

    白色柔软的被子一直盖到了下巴,不阻碍他呼吸,但也没让一丝冷风钻进去。

    房间里并不是鸦雀无声的,听觉随着意识一起清醒后,他就能听见偶尔几声布料摩擦的声音,非常轻,不至于打扰睡眠,又让房间显得没那么空寂。

    燕绥之顺着那细微的声音转了头,就看见顾晏正坐在落地窗边看着全息屏,膝盖上放着纸页,手里松松地一支电子笔,面容沉静。

    也许是睡了太久的缘故,有那么几分钟,燕绥之都处在一种介于发呆和懒得开口之间的状态里。

    直到顾晏无意间朝这边瞥了一眼

    “醒了?”顾晏摘下耳扣,丢在玻璃几上,起身走了过来。

    燕绥之这才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

    又过了片刻,他才问道:“你一直在我这里?”

    因为太过懒散的缘故,他连尾调都没有问句该有的上扬,而是很轻地落下去,像个陈述句。

    “不然?”顾晏走到床边,语气冷淡地回了一句,手背却极为自然地在燕绥之额头上贴了一下,“你如果在这里烧出什么问题,负责的是我。”

    燕绥之敷衍地挑了挑眉,提醒道:“知道么,一般酒店床头柜里都备着体温计,我觉得比手背准确点儿。”

    顾晏:“我习惯先有一个心里预判。”

    他淡淡说完,当真打开床头柜看了一眼,确实放着一个电子温度计。

    “我看是忘了。”燕绥之哑着嗓子,声音很轻也很慢,透着一股睡得很饱的意味,“上午你们也没用。”

    “恕我直言,以你上午足够把我手背烫伤的额温,根本用不着借助体温计来判断。”顾晏握着体温计,用测量的那一头随意在燕绥之脸上触了一下。

    温度计“嘀”地响了一声,自动显出读数。

    

    “也恕我直言,我头一回见到用这种温度计往人脸上戳的。”浑身上下只露出一个脑袋一张脸的燕大教授如是说。

    这么有精神,看来烧退得差不多了。

    顾晏扫了眼温度计后,又将数值重新归零,垂着眼皮冲燕绥之道,“手。”

    燕大教授纡尊降贵地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爪子,顾晏又用温度计在他手心点了一下。

    嘀——

    燕绥之:“怎么样?退了没?”

    顾晏点了点头,“嗯,退了。”

    燕绥之:“我觉得你给我挑的药很有问题,吃得我不太想动。”

    “我有催你动么?”顾晏有些没好气。

    燕绥之笑了一下,浑身的懒劲总算过去了,他撑着身体坐起来,一副要下床的架势。

    顾晏大概是被他作怕了,对他的一举一动都很敏感,当即皱了眉问道:“你要干什么?”

    “洗澡。”燕绥之。

    顾晏:“然后再给伤口泼点水,再发一轮烧?你可以试着放过那条腿么?”

    燕绥之坐在床边,顺着他的话低头看了看伤腿,啧了一声,“在被子里捂了一天了,我觉得我出了一点汗,不洗会馊的,你能够忍受一个馊馊的实习生?”

    顾晏:“”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燕绥之,表情很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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