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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杏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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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的案子是绝对不会重审的,太子要是翻了案,那宇文灏明的皇位就要让出来了。

    冯元凯眼前的一丝希望又再破灭。

    “你总有别的办法吧。”何雪松看着陈烟寒道。

    他与陈烟寒自幼相识,如何不知这天底下的事情,陈烟寒只要愿意去做,就一定会有办法。

    “是,”陈烟寒低声答道,转而对着欲言,原本僵硬紧绷的面孔稍稍放松了些许,带着一丝温和神色道:“还请董姑娘告知我令尊那本书的名字,有何特征,我想办法自己去取出来。”

    “你这是要去监察司盗书啊!”没待欲言回答,何雪松已经大声的叫了起来。

    监察司是皇家密库,那里封存的东西哪能自己取出来。

    “这要被发现了可是不小的罪啊!”何雪松面带惊色的摇了摇头。

    “所以不能被发现,再说了,我犯过的罪还少了么。”陈烟寒哑然一笑,接着又道:“董姑娘,那本书是什么样子的。”。

    “那本书,只是个手稿,没有名字,应该是七分长四分宽的样子,封皮的颜色,好像是黄色,不对,应该是蓝色的,我,我实在记不清了,但是若见着,自然就会知道。”

    陈烟寒闻言,乌黑的双眉不禁又是微微一蹙。

    七分长四分宽,彼时差不多所有的书籍都是这样大小,没有书名没有特征,这如何去找。

    “董姑娘跟我去。”陈烟寒突然言道,一脸的没有商议。

    “我?”欲言睁大了双眼。

    “明日一早走,董姑娘会骑马么?”陈烟寒像是没有听到董欲言那声带着异议的反问,开始继续安排着他的计划。

    他的计划一旦启动,便不容中断。

    “不会,可是陈大人——”跟他一起去京卫府?离京两百多里地呢,更何况欲言从小到大就未曾出过京城,不要说去那么远的地方了。

    “坐马车的话那就要更早出发了,中间有两个驿站可以换马,这样不停歇的话,天黑之前可以到京卫,然后正好等天黑动手,董姑娘,”陈烟寒一路计划到这,然后似乎才注意到欲言的存在,转而看着她道:“你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我明早去接你。”

    “陈大人,我——”董欲言年幼时即遭遇变故,独立支撑着一家之业,相比起其他姑娘,已经算是相当能干的了,但是要她跋涉几百里然后翻进守卫森严的京卫府皇家步兵衙门去偷盗,这未免有点匪夷所思了。

    “我姑妈的性命就在那本书上了,再说了,难道你不想拿回那本书?”陈烟寒压低了声调,深不见底的黑眸牢牢的圈住了欲言。

    “我当然想,”那本书是她亡父毕生的心血所凝集,里面不晓得记载了多少的奇方验方,更何况陈氏此际命悬一线,唯一的希望也就在那本书里面,“可是——”

    “嗯,那你回去罢,明日清早我会去接你,大管家,你安排人送董姑娘回去。”陈烟寒说罢,朝一位官家模样的男仆挥了挥手,便调转了头去,薄唇紧闭,再也一言不发。

    *——*——*——*

    这晚董欲言就硬是没有搞明白怎么回事,哪怕直到回到了杏林堂,也没有搞明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什么都没有说,怎么就变成答应明日与那个陈烟寒一起去步兵衙门窃书了呢。

    “我明日与你们一起去吧。”

    董欲言走后,何雪松对陈烟寒说道。

    “不必了,人多反而容易暴露行径,你替我去一趟建章宫。”陈烟寒紧锁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答道。

    建章宫,那是羽林军的总营所在。

    这一夜,好几个人彻夜未眠。

    天上还繁星似斗,一辆双人轻便马车便来到了燕归巷。

    此刻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一片寂静,除了巡更的走过,就再无一人。

    这段路陈烟寒并不陌生,两年前的十月初八,他曾在这里的同一驾马车内坐了许久,然后第二日,也就是十月初九,他又来到此处,拿走了他父亲当初留给董欲言的聘礼——杏花簪。

    更何况,素问园就在这杏林堂的身后,仅一条小巷相隔。两年前的某一个时期,自己曾频频光顾那里。

    念及此处,手心微微一寒。

    此刻离天亮还早,街道上所有的店铺都大门紧闭,窗户里面一片漆黑,杏林堂自然也不例外。

    那丫头一定还没起床。

    该死的,他来这么早做什么。

第五十八章 好歹不识() 
陈烟寒心中一阵莫名的烦躁,于是身子一跃下了车,径直走到了杏林堂大门前。

    他抬起头看了眼头顶上的那块古老的牌匾。

    为了帮姑父冯元凯拿到这块牌匾,他做了些什么?

    这是一个他极不愿意去深思的问题。

    又是一股无名的极其让人烦躁的情绪在全身蔓延,直教人无处发泄。

    该死的!

    他再次咒骂了一声,然后身子一纵,脚在墙壁上一踢,人便跃上了杏林堂的屋檐。

    他悄然无声的跳上屋脊,走了几步,来到了墙头,又顺着墙头一直走,眼前可见一排两层的小木楼,想必就是杏林堂的药库罢。

    他依稀记得冯元凯曾怒气冲冲的说过,董家那丫头宁愿卖了素问园,一家人挤在药库上的阁楼里,也不愿意盘掉杏林堂。

    哦,阁楼。

    他手脚比念头快,人还没有想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足尖已经点了一下,便纵身朝阁楼方向跃了过去。

    药库年久失修,阁楼那一层的滴水檐已经长满了青苔,滑腻得很,但是这对陈烟寒来说算不得什么,他紧贴着阁楼的外墙,脚踏在厚厚的青苔上,然后推开了最左边的一扇窗。

    借着窗外星光,可见一张小小的木床上躺着一个小男孩,手脚摊得开开的,被子不晓得什么时候滑到了地上,人却依旧呼呼睡得正香。

    这便是董子浩吧,睡觉怎么这么不老实,陈烟寒眉头一皱,腰一弯,身子从窗子里钻了进去,然后拾起地上的薄被,轻轻替他盖上。

    男孩嘟囔了一声,接着一个翻身,继续酣睡。

    陈烟寒不禁笑了一下,然后一个转身,又从木窗跃出,人来到了第二扇窗前。

    他木立在这扇窗前,过了良久,才终于伸手将向那扇窗。

    窗子是里面上了栓的,但是这对这位曾经的大内第一暗卫来说,完全形同虚设。

    窗户推开,没有出他所料,这间特别狭小的房间,便是董欲言的闺房。

    除了一床一桌外,剩下的空间便仅能容人转身。

    紧贴着墙边的小床上,一个少女依然在闭目而眠。

    她睡觉的姿势与她弟弟截然不同,被子裹得紧紧的,人也缩得紧紧的。

    床太小,翻身都困难。

    是谁逼她卖掉了素问园,又是谁把她逼入了这样的困境?

    莫名其妙,自己在这里干什么?

    陈烟寒面上微微发烫,想要离去,脚却一步也没有挪动。

    睡梦中的董欲言依旧如平常一样,面庞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忧虑。

    她其实是一个极美的女孩,不施脂粉的脸蛋被窗外的月光印得莹莹生辉。

    祈蚕会那日的温柔一瞥此刻回想起来还会让人心跳,只是为什么后来就再也见不到那样的眼神?

    如果她能再那样看他一眼,再那样看他一眼——

    可笑,陈烟寒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可笑了。

    他一伸手,将窗户轻轻合拢,然后便转身离了她的窗前。

    *——*——*——*

    天还未亮,欲言便已经梳洗完毕,匆匆的喝了一碗稀粥,便与姚妈走出了杏林堂的大门。

    “这么早,那位陈大人估计还没有睡醒罢。”姚妈对陈烟寒素来不满,因此提到他时说话的语气也不那么和善。

    “我总觉得很不妥当,但是——”但是为了冯陈氏,为了父亲的那份手稿,再不妥当也是要去的。

    欲言话还没有说完,便看到前方停着的那辆马车。

    这是一辆非常精巧结实的双人马车,车前套着一匹褐色的高头大马,正不耐烦的踢着蹄子甩着脑袋。

    驽位上坐着一位头戴斗笠的男子,听见动静,那个男子转过头来,面上同样是一脸的不耐烦。

    “怎么这么晚才起来,这样子怕是天黑都到不了。”

    董欲言自从认识这位陈大人之日起,便不停的听他指责自己这也不是那也不是,久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根本不与他争辩,只冷笑一声道:“不好意思,让陈大人久等了,早知如此,我们昨夜就该出发的,唔,姚妈,扶我上车——”

    她一只脚刚踏上车板,陈烟寒便伸手在她胳膊上一托,人便被拉上了车。

    不对,董欲言此刻才发觉大大的不对。

    “姚妈坐哪里?”

    这辆马车着实小巧,仅够两人并排而坐,再容不下第三人。

    “董小姐是去监察司盗书的,不是去出游踏青的,难道一路上还想要人伺候么。”

    陈烟寒冷冷的道。

    “这怎么行,我家小姐怎么能单独跟你一道呢,这孤男寡女的——”姚妈挥舞着双手极力反对。

    “你还担心我会对你家小姐有非分之想么?”陈烟寒不禁冷笑了起来。

    他这一句话果然大大的激怒了董欲言。所以说激将法往往都能奏效。

    “是,姚妈,你不用担心,冯夫人病情要紧,陈大人,走罢。”

    董欲言亦绷紧着脸答道。

    陈烟寒一刻不曾犹豫,鞭子一挥,闻得马匹一声嘶鸣,车轮便向前粼粼滚动了起来。

    该死的,她自然是不知道他心中的百般不是滋味。

    是啊,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作非分之想,退婚那日说得那么截绝。

    *——*——*——*——*——*——*

    这架马车是难得一见的好车,拉车的马也是百里挑一的好马,此刻拉着两个人,依然跑得飞快,只是车上的两人默不作声,互不理睬,便这般出了京城,上了去京卫府的官道。

    天空开始泛白,接着太阳在右前方徐徐升起,阳光赶走了寒气,气温也渐渐升高。

    陈烟寒终于侧过头去看了欲言一眼,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接着摘下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往欲言脑袋上一搭。

    “要赶这么长的路,你也不戴个帽子出来么。”

    宽大的帽檐遮住了来自炽热的阳光,欲言果然感觉脸上舒服了许多。

    “我是去监察司盗书的,不是去出游踏青的,难道还要把全副家当都带上么。”董欲言脸朝着前方,面上带着冰冷又得意的笑。

    陈烟寒手握着缰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个死丫头,好歹不识。

    “我们之间说话一定要这样么?”陈烟寒皱起眉头看了欲言一眼。

    为什么每次单独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彼此都会争吵?

    董欲言扬起了头不予回答,嘴角却还含着一丝冷笑。

第五十九章 五岁新娘() 
帽檐在欲言面上投下了一个圆形的阴影,她长长的睫毛跟挺挺的鼻子都笼罩在了阴影之下,双唇却依然暴露在阳光之中,如半透明的玉石一般红润明亮。

    “姑娘这次愿意为了救我姑母随我去拿那本书,我很是感激,从前若多有得罪的地方,我这里向姑娘赔罪了。”

    陈烟寒此次终于能藉着这个理由,将赔罪二字说出口。

    “不必了,陈大人,此行我正好也可以拿回我父亲的手稿,因此我们谁也用不着感激谁。”董欲言一脸的毫不在乎。

    陈烟寒叹了一口气,董欲言的反应一点也不出乎他的意料,她就是这个样子。

    前方出现一条岔道,陈烟寒扯了一下缰绳,马匹便走上了右侧的道路上。

    这条路他是最熟悉不过的了,他母亲便住在京卫府,离步兵衙门不过半里之遥。

    “我父亲常年在塞外,我母亲又身体多病,我小时候,都是姑母在照顾的,我父亲军人出身,性子急躁,我从小便与他不和,所以他给我安排下的任何事情,我心里都是很反感的。”陈烟寒双手握着缰绳,双眼看着前方。

    这自然包括他跟身边这位女孩的那段婚事,自他知道那日起,就是很不情愿的。

    他不确定,自己这段委婉隐晦的悔歉,她是否能听明白几分。

    “十年前我刚当上了羽林军的统领,先皇对我很是看重,正少年得志,用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我父亲却要我随他去塞外,虽说都是从军,但是羽林军天子身边,跟塞外那种苦寒之地自然不可同日而语,我那时百般不愿,于是我父亲便要我先随他去塞外看一下。”他这番话像是在对欲言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董欲言却只一声不吭的双眼望着正前方,也不知道她听也没听。

    “我答应了他,然后便随他一起北上,我们刚进了山西境内,便遇着了你父亲。”陈烟寒继续道

    ——他与父亲陈琼二人在黄河渡口处,遇到了一伙劫匪打劫一个富商,抢走了财物不说,还将那富商推入河中。那富商,自然就是杏林堂的当家董成谨。

    黄河水流湍急,董成谨又不识水性,危机之际被陈烟寒救出水面,刚游到岸边便有匪徒持刀相向,情急之下陈烟寒徒手夺刀,掌心的那一道深痕也是因此而来。

    这一段事情陈烟寒自然不会在此时说给欲言听,他只是继续道:“一路上我父亲与你父亲谈得甚为投机,而我是过了好久,直到回京以后,接到父亲书信,才知道你父亲将他年仅五岁的女儿订给了我。”

    ——董成谨被陈家父子所救,便要将身边所带财物尽数相赠,只是陈琼无论如何不肯接受,于是董成谨便想出了订亲这个‘好办法’。

    董家那时大大小小分堂遍布全国,财富之巨难以计数,谁娶了他家女儿,那自然是等于得到一座宝山。

    只是董成谨向来为人低调,又一心扑在黄岐之术上,因此陈琼也只晓得此人有钱,却不晓得到底有多有钱,只是觉得董成谨文质彬彬容貌清隽,女儿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于是便同意了这门亲事,当天,他便在当地寻了一位银匠,将身上仅剩不多的银两打了一枝银簪,交于了董成谨。

    这一段故事发生之时,欲言年纪尚小,因此究竟如何,却是一点也不清楚,董成谨也想待她大了之后再详细告诉她,不想还没等到欲言长大,自己便先遭不测,于是这个亲到底是如何订下的,欲言一直也是说不上来的。

    此刻听陈烟寒突然说起两人订亲之事,不知他意欲何为,欲言表面上虽做出一副依旧不闻不问的样子,耳朵却是悄悄的竖了起来-——

    “我那时得晓此事,便觉得实在是荒唐之极,且不说那孩子将来长大后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性,此事若传出去,也势必被人大肆嘲笑,后来——”

    陈烟寒那时十*岁,年少英俊,前途无限,不晓得多少女子对他心生恋慕,忽闻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年仅五岁的未婚妻子,这实在是叫他难以接受的。

    “后来陈大人审时度势,当机立断,避免了酿成大错,又可以继续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欲言也是佩服得紧——”

    她笑嘻嘻的话还没说完,突然闻及唰的一道皮鞭破空之声,然后眼前的骏马猛地四蹄腾空飞奔了起来,欲言措手不及,身子重重的往后一靠,但闻咚的一声,背脊被撞得生疼。

    “你干什么!”董欲言转过头去,怒气冲冲的朝陈烟寒大声喝道。

    陈烟寒扭过头来,同样怒视了她一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这厢已经有了投诚的意向,她那厢却丝毫没有纳降的意思,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每次见到她,自己哪次不是温言相向,哪次又不是不出三句就会被她冷言顶了回来。真是自找的!

    他转回头去,不再看她,马鞭又是一挥,同时缰绳一松,这骏马一脱缰,便撒开了四蹄跑得更快了。

    此时道路前方出现了一个很急的转弯,陈烟寒一点减速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紧握着缰绳绷直了身子,黑着脸看着前方。

    董欲言却是身子控制不住地猛地一斜,然后整个人又狠狠的撞向的陈烟寒的肩头。

    “嗷——”董欲言惨叫一声,为什么这个人的肩膀会那么硬!

    她一边痛苦的揉着自己的肩膀,一边准备了一长串斥骂的文章,只等这股疼痛劲缓过了就要开骂,只是她尚未开口,便见陈烟寒面上也同样露出了一个痛苦的表情,同时勒紧了马缰,减慢了车速。

    难道他也被自己撞疼啦?以自己跟他体格上的差异,好像有点不太可能罢。

    正疑惑间,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

    “我撞到你伤口啦?”董欲言一边继续揉着自己的肩头一边问道。

    她清楚的记得前日陈烟寒这边肩头那一大片血肉模糊的伤口。

    陈烟寒强忍着肩头那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咬紧牙关心中发誓绝对不回答她半个字!

第六十章 坎坎一路() 
他已经可以想象得到,如果自己回答是的话,那死丫头一定会幸灾落祸的赞叹天道昭昭报应不爽之类的话。

    只是这次他错了。

    他肩上的伤是她亲自处理的,既然治了,就要治好,没有哪个郎中会甘心自己的心血前功尽弃的。

    董欲言更是如此。

    “停下来,我看下撞得怎么样了。”欲言盯着陈烟寒的肩膀,语气竟也变得关切了起来。

    “你肩头那处本来就伤得厉害,如果还没长好就再被蹭破,只怕会引起发炎溃烂,要再长好,那就难多了。”董欲言一本正经忧心忡忡道。

    陈烟寒缰绳一收,口中吹了个呼哨,马车便慢了下来。

    车方停稳,便见他然后伸手一拉,将肩头的衣裳褪下了一半

    “还好还好,创面都已经结痂了,没有红肿渗液,这个地方刚才蹭红了,但是问题不大,好了,衣服可以穿好了。”董欲言极其专业的评价了一番陈烟寒的伤处,然后坐正了身姿,继续下达命令:“好了,可以走了。”

    可是马车一动没有动,欲言侧头一看,陈烟寒仍裸露着半边肩膀,紧绷着脸看着前方。

    “陈大人——”欲言不解道。

    “哈!”

    陈烟寒突然像是自嘲般的冷笑了一下,然后略偏过头,斜眼看着欲言,“另外一边你不看啦?”

    “那边又没伤着,为什么要看。”欲言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我以为你想看呢。”陈烟寒说罢,马鞭一挥,嘴角一钩,人哼哼一笑。

    “你——”随着马车突然加速,欲言身子又往后仰了一下,人也突然明白过来,不禁恼羞成怒。

    这个轻薄之人!他是在调戏她么!?

    ”我只是在想,”陈烟寒突然收起了调笑之色,扭头望着身边一脸怒色的女孩,一本正经道:“是不是只有我重伤快死的时候,你才会对我好一点?”

    董欲言见他突然神色严肃了起来,不禁略感愕然。

    “我有对陈大人不好么?到底是谁对谁不好?陈大人贵人多事,想必忘记当初要求退婚的是大人您了吧。”

    这话一出口,欲言便暗自大大的后悔。

    她居然提起这件事情,好像她还一直耿耿于怀一般。

    可是她能不耿耿于怀么,她清白无辜,他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让她颜色扫地。

    果然,董欲言此话一出,陈烟寒面上的神色,便重了起来。

    “那件事情,”陈烟寒开始在心中逐字酌句——他急于平息她的怒气,但是承认自己当时退婚是错了那又是肯定不行的,那岂不是表明自己现在对她有意?笑话,这怎么可能——“我惹恼了姑娘,确实是有不妥之处——”

    “不恼不恼,我庆幸得很,我自然会尽心尽力医治冯夫人,陈大人此事不必担忧,因此也用不着惺惺作态。”董欲言一脸的诚恳。

    陈烟寒彻底的被打败了。

    他这一生其实遭遇颇多凶险,但再难的困境都能被他镇定化解,只是怎么到了董欲言这里,一切就全然乱了章法。

    “我们两个人,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陈烟寒但觉满腔的忿忿,竟不知该如何发泄:“董小姐你就不能好好的跟我说话么。”

    说罢,又是猛地一下勒紧了缰绳。

    骏马高高抬起前足,嘶鸣一声,停止了前进。

    董欲言身子又是止不住的朝前一冲,若不是陈烟寒将她扯住,只怕又是要扑了出去。

    “陈大人你就不能好好的给我驾车么?”董欲言愤怒道。

    该死的,他今天不晓得晃了她几次了!

    “到驿站了,换马!下来吃饭!”陈烟寒没好气的道,看样子,这位陈大人的怒火,一时半会是消不下去的了。

    董欲言这时才抬起头来打量了一下四周,果然,马车竟然已经驶近了一个空旷的院子,里面栓着好几匹马,停着好些马车。

    陈烟寒跃下了马车,一个驿夫也向他二人走来。

    “公子与夫人路上辛苦了,请问公子与夫人要吃点什么么。”驿夫接过缰绳,一边取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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