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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路杏花-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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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其实是真心替自己着想的吧。

    那个在暴雨之夜危急关头赶到自己身边的男子,日后,将形同陌路了吧。

    嗯,这不正是自己一直努力求得的结果么。

    于是她微笑了一下。

    一到夜间,阁楼里便有点寒气重重,姚妈离去后,欲言便将门反锁上,然后来到窗前,将窗户关上。

    三道木栓,她一道道栓紧。

    好像有点多此一举了罢,应该不会再有鸡鸣狗盗之人,夜半再到窗前窥探了罢。

    欲言面上忽然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

    :“我实在没有想到我的一片痴心妄想。会让姑娘自贱身份。。。。。。我终究是配不上姑娘的,我日后再不会对姑娘旧事重提,也不会再给姑娘徒添麻烦——。。。。。。”

    他说走就走,如此的干净利索,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应该是真的再也不会出现在她身边了罢。

    *——*——*——*——*——*——*——*——*——*——*——*——*

    或者是窗外的风声太大的缘故,欲言这一晚睡得不是太安稳,醒来的时候,头还有点沉。

    她来到窗前,将窗户推开,一阵微风吹来,天际微弱的光芒也照了进来。

    咦,桌子上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在不住翻动。

    欲言走上前定睛一看,人便是呆住了。

    一本小小的泛黄的册子,上面隐约可见‘地契’两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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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休对故人言故园() 
欲言但觉一颗心狠狠的收缩了一下,人便是呆呆的站立在了原地。

    “该死的——”她嘴里低低骂了一句。

    骂完之后,一颗心却像是莫名其妙的安定了下来。

    该死的,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一时之间,她竟被自己情绪的起伏弄得不知所措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姚妈的呼声,欲言过去将门打开,面上的慌张之色却是无法掩藏。

    “昨晚的风真是大,堂前的幡子都吹歪了,我说呀,咱们也该换一个新的幡子了——”姚妈絮絮叨叨的边说边拉着欲言坐下,然后站到她身后,开始准备为她梳理头发,“还有这阁楼的顶棚也要重新铺板子了,否则再来一场前几日的雨,少爷的房间就要进水了,咦,这是什么?”

    姚妈握着欲言发梢的手猛地缩了一下。

    “嗷——”欲言吃痛,惨叫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园子的那本地契么!”姚妈松开了欲言的乌发,伸出手一脸不可思议的去将那本地契拿起。

    “是,”欲言低声应道,然后略带慌张的掩饰着道:“昨日陈大人托人将这个东西给了我,我正准备今日给他还回去。”

    她自然不能说这本地契是陈烟寒半夜三更越窗而入送来的。

    那太可丢人了。

    “小姐意思要将这个还回去?”姚妈手里捧着这本地契,双手竟在微微发颤。

    “我自然不能收下的。”欲言低声答到。

    姚妈呆了一呆,接着道:“也是,欠谁的情,也不能欠他的,否则,他还以为我们小姐——”

    说道这里,姚妈却是止住了嘴。

    “——只是,这天气,眼看一天冷过一天了。别人倒也罢了,少爷去年一冬,不晓得病了多少次——”姚妈说着说着,声音竟是有些为难了起来。

    “那也不行。除非我能买回来。”欲言语气虽柔,却是透着无比的坚决。

    姚妈再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将欲言的头发轻轻的梳顺,然后在头顶挽成一个发髻,在戴上一顶方巾。

    这么好看的一位姑娘。却必须打扮成这副男儿的样子,真是让人心疼。

    “小姐,”这个时候,姚叔来到了门口,对着屋内道:“少爷房间的窗户昨夜被风吹坏了,少爷好像着凉了,我摸着身上烫烫的呢,小姐你过去看一下罢。”

    欲言啊的一声,急忙起身去了隔壁子浩房间。

    果然,子浩缩在被子里。额头滚烫,手脚却是冰凉。

    “姚妈,你去熬点姜汤,放上几片葱白,”欲言说到这里,忽然无可奈何的低低叹了一口气,“下午,我们去园子那里看一下。”

    *——*——*——*——*——*——*——*——*——*——*——*——*

    秋日的斜阳,暖暖的照在写着素问园三个大字的古老牌匾上,欲言与姚妈来到素问园门口的时候。只见大门是半开着,里面似乎有人在来回走动。

    欲言在门口驻了片刻足,便终于是伸手推开了大门。

    绕过影壁来到外院,但见一个年过半百的男子。手持着笤帚,正在清理着地上的落叶。

    “许大叔!”欲言一见那人,不禁楞了一下。

    这却是原来素问园的护院许大叔啊。

    “小姐!”老许一见欲言,便丢下了笤帚迎了上来,面上是便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色。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许老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姚妈却也是情不自禁的喊了出来。

    “小姐,姚家大妹子——”老许望着她二人,竟是热泪盈眶,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十天前一位说是翰林何家的管事来到庄子上,说小姐要回素问园,问我愿不愿意回去,我当时就惊呆了,马上就说回回回,然后人家预支了我三年的月钱,前天就派车把我接来了,只是嘱咐我只许在园子里等待,不得擅自出门,啊,还有陶妈跟小顺也都找回来,小顺已经长得有小姐一般高了,啊,陶妈,小顺,”许叔忽然提高的嗓门大声道:“小姐来了,小姐来了!”

    欲言却是僵立在原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当初董家被炒,老宅所有的奴仆无一幸免,但是素问园因为太祖当年曾在此养病的原因,得以逃过一劫,只是欲言哪里供养得了那么多的奴仆,因此除了无家可归的姚叔姚妈,其余奴仆统统解散,或回乡下,或去其他人家做仆从,没有想到此刻竟然还能被找回。

    “小姐,小姐!”

    几声呼喊从一扇月门后传来,却见一个老妇人跟一个少年急匆匆的跑出来。

    “小姐,小姐,你终于回来了,前几日那些人跟我说小姐会回来,我还不敢相信,早前听说园子卖了,我还伤心了好久呢,原来都是谣言啊,我就说,小姐怎么会卖园子呢!”那个老妈妈望着欲言,声音几度哽咽。

    “小姐,据说欧嫂子也要回来呢,听那何家的人说?,除了去了的,嫁人了的,还有些不知下落的,剩下的十之五六都能回来呢。”许叔又兴奋又欢喜的说道。

    “小姐,少爷呢,还有詹爷爷跟姚叔叔都好么。”那少年也兴奋的望着欲言不住的发问,一时竟忘了主仆之间的礼节。

    “好呢,好呢。”姚妈急忙笑嘻嘻的替答,眼角却是一片湿润。

    “那何府,不会是咱们姑爷家吧——”听得许妈妈在小声又欢喜的询问。

    “不是,不是,自然不是。”姚妈急急作答,声音里却是难掩故人重逢的欢喜。

    欲言却有些魂不守舍,撇下一干旧仆,独自一人沿着右边的回廊慢慢向内里走去。

    此时已是初秋,花木虽尚繁盛,但已经有了些许凋落的迹兆,好比那美人蕉的叶子,相比欲言上一次来,就已经开始没那么精神了。

    唔,她上一次来,楚容还是这里的主人罢。

    前面那所带着隔间的屋子,以前是子浩的住处,欲言信步来到门口,挑起帘子进去,便又是呆了一呆。

    屋子里的一桌一椅,一床一柜,还有那个被子浩撞坏的博古架,都按旧时模样摆放原地,只不过坏了的地方,已经被修补好。

    只有床铺上的铺盖是簇新的,别的,都跟旧时一样。

    要找回旧仆不容易,要找回这些旧家具就更难,要花费的心血想而可知。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起就开始动了这份心思,决定要把园子还给自己的呢。

    欲言出了子浩的房间,再朝前走,便是南边的厢房,也是欲言曾经的闺房。

    只不过后来,被楚容占据了罢了。

    欲言来到门口,挑开帘子,朝里窥探了一眼。

    上次来的时候,这屋子里还摆着铺着锦缎的沉香木床,雕着镂空百花的梳妆台,还有那用整块玉石雕成的棋桌,如今那些奢华的摆设不见了影踪,丝毫没有他人曾经居住过的痕迹。

    欲言看了一眼屋里的木床,果然是素问园里原来那张不晓得多少年的古旧红木床,床头踏板的油漆已经斑驳,但挂着的罗帐却是上好的内府织造新做的粉色杏花春纱帐。

    望着这间熟悉又陌生的屋子,欲言只觉得一阵阵的恍惚。

    眼前依稀浮现出她第一次重回这间屋子的情景,楚容腹痛,陈烟寒将她抱在怀中,百般温存的样子。

    噗,自己即便是冻死,也是不会回来住的了。(未完待续。)

    ps:谢谢慕容雪原的票票~谢谢大家的支持~^_^

第九十三章 夜半埙声() 
欲言带着依稀浅笑,放下了帘子,转身走了出来。

    杏林堂的生意慢慢好了起来,自己又有了太医院的俸禄,要攒下一笔钱置一套小小的院落,虽然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即便是故园,也不足以让她屈服。

    欲言心中边这般思量,边顺着北边的长廊往外走。

    只是方走到廊檐下,却见陶妈与姚妈站在厨房门口,听得许妈大声的道:“姚家妹子,你看,这厨房的全套家什都是隆德铺的,别提多顺手了,我看呀你们今晚就过来吧,我今晚好好的弄几个菜。”

    许叔与小顺在一旁大声欢呼,待见到欲言走来,这才急忙收敛了动作,端端正正站好,只是面上却是难掩欣喜之色。

    欲言勉力的朝大家一笑,心中却是微微酸楚。

    故园可以舍弃,那故人呢。

    总不能再把他们赶走罢。

    该死的陈烟寒,他这一招双管齐下,竟是让她陷入这般被动的局面。

    姚妈见到欲言走来,便急急迎了上前,喏喏的唤了一声:“小姐。”

    姚妈的眼里,竟然满是不好意思的期待。

    显而易见,自己身边这位肱骨之臣已经被诱降了。

    只是与陈烟寒较量,欲言总是有办法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

    欲言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一个让步的微笑。

    “姚妈,”她望着姚妈,一字一句的道:“今晚你让子浩跟詹先生过来吧。”

    反正这边什么都齐全,只要人来就行了。

    “那小姐——”

    “然后你跟姚叔把那边清理一下,明天也过来,我睡惯了阁楼,”欲言停了一下,接着微笑着道:“就不过来了。”

    “小姐——”

    众奴仆一起惊讶的叫了起来。

    姚妈望着欲言那带着笑意却又有些苍白的脸,却是半天没说一个字。

    她开始为自己的动摇感到羞愧。于是急忙道:“小姐不过来,我也不过来,就让,就让子浩跟詹先生来罢!”

    欲言没有回答。只是似在自言自语的道:“我去看看子浩的烧退了没。”然后便低着头朝外走去。

    姚妈急急跟随在后,剩下一干旧仆,一脸迷惑的站在那里。

    回到杏林堂,姚叔便告知欲言,子浩的额头抹上去还是很烫。但是精神却比上午好了些许。

    欲言亲自上了阁楼看过,这才稍稍放了心。

    还好,就是感了风寒,吃点药养几天应该就能恢复。

    阁楼这种阴寒之地,小孩子住久了,对身子骨确实有损。

    为了子浩,还有家中这一干旧仆,这个园子,竟然是退还不得。

    *——*——*——*——*——*——*——*——*——*——*

    当天晚饭时,欲言就当着杏林堂诸人的面。将陈烟寒把园子送还来的事情和盘托出。

    姚叔与詹先生闻言,足足愣了半柱香的功夫才回过神来。

    “詹先生年纪大了,腿脚又不好,”姚叔终于开口道:“子浩年纪又小,他们两个是应该过去,那个陈公子我不喜欢,我也不过去。”

    “要不这园子就算是租吧,我也不想占那个人的便宜。”詹先生慢吞吞的说。

    陈烟寒退婚那日把杏林堂所有的人都得罪了,要翻身实属不易。

    “对,就算是租的。”欲言望着詹先生,眼睛微微一亮,“我这就去写份租赁的单据,姚叔明天送到何府去吧。”

    姚妈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园子算是租的。那那些旧仆的月例又该怎么算。

    人家可是替你预付了三年的工钱呀。

    小姐此举,似乎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

    只是不管如何,冬天就要来了,能搬进园子里,对子浩对詹先生,都是雪中送炭。于是姚妈便一个字也没有出声。

    当天晚上,欲言便与姚叔姚妈一道,送子浩跟詹先生回到了素问园。

    子浩自然不必说了,回到旧时房屋,顿时活泼得像个猴似的上串下跳,丝毫看不出生病的样子。

    詹先生见到旧日相熟的仆人,亦是老泪纵横,心底对陈烟寒的痛恨,竟似乎淡了几分。

    所以说,糖衣炮弹什么的,往往都是有一定效果的。

    第二日,姚叔便去了何府送欲言写好的租赁凭据,这是一个非常不讨好的差使,姚叔甚至不晓得万一见到陈烟寒,该如何与他说才好。

    终究是欠了人家一个人情啊。

    幸好不但陈烟寒不在,何雪松也不在,门房的叫了管家来,何府的官家似乎早就知晓此事,一听说杏林堂的原主人提出要付租金,不禁呵呵笑着“多此一举多此一举,我告诉陈公子就是了。”然后收下了那张凭证。

    这般过了两天,到得第三日,子浩的烧已经彻底退了,便被欲言赶着去了学塾,到了傍晚,用过晚饭以后,欲言便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便前往太医院值守,等着次日随皇室銮队一同去西山大慈悲寺祭祀。

    今日是七月十三,天上的月亮已经圆了大半,温柔又冰凉的照着大地。

    欲言进入太医院正门,便有值更的小药童前来引领,她这次算是当班,因此是有一间憩室供其起居的。

    欲言随着那小药童,穿过北厅,先是经过景惠殿,殿上悬着太祖写的‘永济群生‘四个字的牌匾,那殿内供奉着伏羲、神农、黄帝的塑像,这些欲言小时候便非常熟悉了。在过去就是药王庙,庙里有铜人像。接着便是连接大堂的过厅,过厅之后是二堂,最后的三堂五间,便是太医们值更的场所。

    冯元凯晓得欲言要来,便特地将一间靠着花园独立又安静的房间腾了出来,专门用做董太医的值更之房。

    欲言到了这间房间,那小药童放下烛台,便告退离去。

    欲言进入这间陌生的房间,将包裹放置在一张靠窗的木桌上,顺便将窗子推开。

    一股清凉的空气飘来,月光也照了进来。

    如今,她居然是以太医的身份再次回到这熟悉的地方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明月。

    一阵低低的呜鸣音从窗外飘来,像是有人在吹着陶埙。

    声音很轻微,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

    曲声平淡又干涩,有点杂乱无章,似乎吹奏之人有难以言明的心事。

    欲言向窗外张望,却见黑黝黝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 杏花天影() 
欲言将窗子关上,但是那埙声却穿过窗户,断断续续传来,搅得欲言心烦意乱。于是她皱着眉头推门而出,决定去会一会这个吹埙之人。

    吹得不好没有关系,搅人心神就不对了,她明日天不亮就要起身呢。

    太医院的后花园她是最熟悉不过的,哪里有座假山,哪里有个池塘,哪里有块湖石,哪里有一棵什么树,对她来说,了如指掌。

    欲言踏着月色,循着埙声,一路走去,快走到荷塘西畔的那个诚慎亭时,便隐隐看到了一个朦胧的人影,坐在亭下的阶梯上,低头吹着手中的陶埙。

    只是奇怪的是,随着欲言的靠近,这埙音却慢慢的不再干涩滞哑,竟是变得浑厚低沉了起来,间中带着几分沧桑肃穆,竟是有一种说不出的旷古凄厉之感,欲言听得,竟是停下了脚步,生怕自己打搅了那人。

    待这一曲吹完,欲言不禁又上前两步,很想看看这吹埙之人,究竟是何等模样之人。

    那人似乎听到了欲言走近的脚步,声音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接着开始吹奏了起来。

    这一次的曲风,却是明显变得哀婉了起来。

    这曲子吹了个起头,欲言便又是微微一愣。

    似泣似诉,如怨如慕,这曲调,却是姜夔的杏花天影。

    ——绿丝低拂鸳鸯浦,想桃叶当时唤渡。又将愁眼与春风,待去;倚栏桡更少驻。金陵路莺吟燕舞。算潮水知人最苦。满汀芳草不成归,日暮,更移舟向甚处——

    欲言待得那人一曲奏毕,方回过神来,突然觉得不好。

    于是她又急急上前两步,走到离那人身前一丈远处,就着月光,细细的打量着那吹埙之人。

    那人却像是配合一般,放下了手里的埙。抬起头来望了一眼欲言,然后站起了身子。

    月光下的清俊面孔轮廓清晰如刻,脸色略显苍白,一双眼却深邃如寒潭。

    该死的。果然是他。

    欲言咬了咬嘴唇,却是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微风吹来,带来阵阵寒意,池塘里的荷叶在沙沙作响,四周花木的影子黑黝黝的。重重叠叠四下摇曳。

    两人便这般默默无言相对了良久,陈烟寒终于开口唤了声:“欲言。”

    欲言沉默了片刻,方开口道“那个园子我租下了,我昨日已经差人将凭据送去,大人应该收到了罢。”

    “你是说这个可笑的东西么?”陈烟寒伸手从怀中抽出一张叠成长条的纸张,然后似笑非笑的望着欲言,轻声道:“亏你想得出来。”

    说罢,随手将那张纸条团成了一团,然后挥手掷向了湖中。

    欲言目瞪口呆的望着陈烟寒,但觉心中怒火中烧。

    “你既然说了不再相搅。为什么又半夜三更做那鸡鸣狗盗之事,又为什么把我家中旧仆都找来,搞得我那么为难!”欲言终于开口怒冲冲的逼问。

    月光下的女孩玲珑剔透,即便是生气的样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人之处,他知道她有许多许多的缺点,但是他再没见过比她更可爱的女孩。

    “那些仆从是我一个月前就开始着手寻回来的,董姑娘意思是再把他们送回去么。”陈烟寒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陶埙,一边漫不经心的答复着欲言。

    她怒了,你再跟她认真解释。只会激发她的斗志。淡而处置,才是正理。

    陈烟寒已经慢慢摸到一些应对欲言的法门了。

    果然,陈烟寒这般一说,欲言登时愣了一下。

    “还有。我问你,既然收下了园子,为什么自己不住进去?”陈烟寒神色冷漠严肃,似乎欲言犯了什么错一样。

    董欲言望着忽然咄咄逼人起来的陈烟寒,只觉得不对不对。

    怎么搞的,不是自己在盘问他的么。

    局势的转化有点突然。董欲言尚没有想到如何应对,嘴里已经说道:“我怎么可能回去住,你跟郑姑娘在那间屋子里翻云——”

    覆雨两个字没有说出口,便觉得哪里不对,急忙闭住了嘴。

    **辣的感觉蔓延过脸,幸好夜色昏暗,想来陈烟寒不会觉察。

    陈烟寒立在原地,微叹了一声,一只手紧紧的握着那枚陶埙。

    所有努力,还是敌不住相识前的放纵。

    他曾经觉得无足轻重的事情,在她眼里终究是罪不可赦。

    只是这又是不是说明,他对她而言,终究是有些与别人不同呢。

    “是不是那间房子如果是别的人住过,你就不会介意呢。”他忍不住开口询问。只是他的声音沙哑干涩,一如方才吹奏的埙音。

    该死的!他居然敢问这样的问题。

    彼时风气,世家子弟或青楼狎妓或收通房丫鬟稀松平常,即便贫寒人家,婚后亦难免纳妾,欲言不是不知。

    夫妻之间若只要求能相敬如宾,那些事事情自然都可以不做理会。

    但是若是要求更多呢?

    该死,自己怎么会想到这些!

    “当然不是!”欲言说完这句话,便转身拂袖而去。

    她语气愤然,心中却是浮出不安。

    自己怎么偏生就对他这般苛刻呢。

    于是欲言有点生自己的气,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身后传来陈烟寒微弱的叹息声,似乎就在耳边。

    “不要跟着我!”董欲言益发的烦躁。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可以去爱,只有这个绝对不行。

    “明日的大祀,非同小可,你要处处小心。”身后的陈烟寒忽然说了这么一句。

    欲言心中微觉纳闷,脚步却没有丝毫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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