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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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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她笑得飘忽,仿佛下一刻会如雾飘定,“是我的错,我改变了你的命运,让你一夕之间丧亲又失家,成为暴戾的商贾。”
  若没有宝珠,他的一生会非常平顺,入朝为仕、娶妻贤良、子孝父慈,一家和乐地共度天伦。
  他眼中红丝赤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风家惨案与你有关?”
  她是他多年来苦寻不着的仇人?
  “间接的,若我看好这颗宝珠,你的未来是不一样的。”不会有她。青莲怅然的想道。
  “你是说‘吉祥宝珠’原是你的?”怎么可能?以她的年岁……咦!那是什么?
  一道幽光由地而起,青莲掌心中的珠子竟浮空而起。
  “不,它不是我的,我只是不小心打翻了菩萨的珠盒。”该是道别的时刻了,虽不舍亦得舍。
  “什么菩萨,她又在怪力乱神了,风大哥你快捉住她,不然她要带着宝珠逃走了。”连人带珠都下许定,她要他们一并留下。
  万娉婷恶毒地不让两人有化解仇恨的机会,她假装虚弱的推了风寄傲一下,让他手持的长剑刺向青莲胸口,剑尖没入深达五寸。
  一瞬间,风寄傲怔住了,握剑的手无法动弹,顺着剑身滑落指背的血红得鲜艳,温热地湿了五指,滴落地面。
  一滴、两滴、三滴……那一滴滴的鲜红滴的不是青莲的血,而是他逐渐死去、枯竭的心,他竟然亲手杀了她——
  一旁见状的萧化赞想上前抢救,他知道他这个孤僻的师兄对她用情有多深,要是她因此香消玉殡,他的心也会跟着死去,不再展颜。
  但是他才上前一跨,不知从哪钻出的巨兽猛地甩开他,兽目狺狺地咧齿高咆,以狂傲的姿态挡在主人面前,不容人靠近。
  “辟邪,现原身。”
  青莲轻柔地呢哺,大家错愕的眼流露出难以置信,原本以为是狮子的巨兽头上居然生出两角,背腹多了一双羽翼,上升的火焰图样在四足燃烧着,而胸前有甲。
  这分明是传说中的神兽——辟邪。说不出口的震撼,这时众人才想到这头兽的名宇就叫辟邪。
  “将我心,还你心,两两不相欠,天上人间,从此不相见。”别了,她爱过的人。
  青莲缓缓地后退,剑身一寸一寸的抽出,她胸口的血不再流了,但伤口仍在,眼神淡漠得一如不曾相识,转身侧坐辟邪背上,垂眸不见任何人。
  一声娇斥,庞大的巨兽腾空而起,对着夜空穿墙而出,消失在冷风微送的寒夜里。
  “不——”
  凄厉的吼声犹在耳际,而留下的尽是孤寂,望着空无一物的右掌,风寄傲仿佛仍看见那抹温热的艳红,像春蚕吐尽的丝线缠绕着。
  他从没想过失去一个人会这么痛苦,就连当年目睹双亲的死亡也不曾这般痛过,彷若人被掏空了,形似行尸定肉,什么也不剩下。
  他杀了自己最爱的女人,为何他会在那一刻才明了自己爱她有多深,即使她真是让自己毁家灭口的仇人,他也无法下手了结青莲的生命,他对她的爱已经盲目。
  而他却狠狠地将剑刺向她,一剑穿心,毫不留情,那溅起的血犹似她流不出的泪,让他心痛万分。
  将我心,还你心,两两不相欠,天上人间,从此不相见。
  多么沉痛的悲伤呀!她若无情,又岂能说出如此决裂的话语?让盲心的他无从挽回,悔悟交加地痛恨自己竟然漠视她的情根深种。
  为什么是天上人间呢?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牢牢的捉住她,不再轻易放手,纵使天下人笑他为美色所惑,他亦甘之如贻,为她沉沦。
  “风大哥,天寒了,你怎么又忘了加衣?”受了冻怎堪消受。
  霜一落,万娉婷温柔地将手中的毛裘往他肩上一披,十分贤淑地重沏一杯热茶送到他嘴边,希望能为他祛祛寒,免受露气所伤。
  “回房去。”风寄傲不动不看,婉拒了她的善意。
  她一叹,面露愁色。“天寒地冻最易伤身,你就把这杯茶喝了吧!别跟自己过下去。”
  他少食少眠,她也跟着食不知味、夜难就寝,辗转难眠地看他灯未熄,独坐窗前,神情落寞的苦酒一杯接一杯。
  她看在眼里,忧在心底,再这么折腾下去,他的身子骨怎么受得了?就算他是习武之人,也难免生些病痛,叫人好不忧心。
  “搁下。”活着是为什么呢?既报不了仇,又失去唯一心系的人儿,他多年的努力是为了谁?
  风寄傲拿起酒杯就口一饮,酒入愁肠却解不了满腹愁思,欲醉还醒。
  “风大哥,不能再喝了,你不为自己也要为大伙儿着想,你要是不振作,叫我们怎么办才好?”他才是一庄的支柱,一旦倒了,所有人也完了。
  “我自有分寸。”再让他喝完这壶酒吧!他要醉个彻底。
  一见他又把酒当茶饮,忍不住怒气的万娉婷上前夺下他的酒壶,“你为什么还不肯忘了她?她是狠毒冷血的妖女呀!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眷恋不已?”
  都三个月了,他还是把那女子放在心中,迟迟不愿或忘,搁着、惦着、念着,连她的丫鬟也收为义妹,无视一直在身边守候的她。
  她真有那么不如人吗?引不起他侧目一视,不管她多么用心地打理他的衣食起居,那双抑郁的黑眸中始终没有她。
  即使他心里有别人,她仍无怨无悔的守着他,寒了为他加衣、冷了送上热茶,洗手作羹汤也是为了他一人,为何他就是看不见她的好,一心思念着离他而去的人儿?
  “莲儿不是妖女,以后我不希望从你口中听见一句对她的指责。”她是天上仙女,美好而纯净。
  很不是滋味的万娉婷沉住气,娇柔地覆握他宽大的手背,“好,好,我不说,她伤害我们庄中众多的人,离开对她也是好事一桩,庄里的人对她很不谅解。”
  下毒的黑锅青莲是背定了,没人怀疑她才是真正心怀不轨的下毒者。
  “闭嘴。”她一定要一再提及此事吗?让他一再后悔没及早送她出庄,若非她撞了自己一下,那柄长剑也不会往前送,毫无偏差地送入莲儿的胸口。
  “风大哥,我不想多嘴多舌的惹人厌烦,可是你为了一个负心于你的女子日渐消瘦,我看了好心疼……”他的良缘在此,不该蹉跎。
  风寄傲一把推开万娉婷轻偎的身子,面一沉,轻甩逐渐造次的柔荑。“你也不小了,该知男女有别。”
  美目浮怨,她娇声一嗔,“风大哥不会不知晓小妹的心意,我对你倾心已久,恋慕至深,今生已抱定非你不嫁的决心,我们何不成就一段佳话?”
  一说完,她眼波含媚,娇羞地低下头,以为他会回应她的一片情意。
  “不。”
  “不?”她一愕,怒从中生。
  “你若想长住,我随你意,若是想择人而嫁,我定为你选一户好人家,再无其它。”他从未兴起娶她的念头,以前不曾,如今更不想,他唯一想的是……
  莲儿。
  远在天外天的青莲似有感应,抬起垂泪的眼望向无垠的天外世界,一手按着已无伤痕的胸口,独自黯然。
  情未到深处不知缠绵,心未入爱恋哪知酸涩。
  “什么?!”他当她是乞怜的食客吗?
  “我不会娶你。”他早已心有所属。
  风寄傲的一句话斩断了她的痴心冀望,娇丽的容貌倏地一狞。
  “你敢违背师训?”娘亲将她交给风大哥时即有允婚之意,他竟敢不从师命。
  “当初师父临走前只嘱咐我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冻着或饿着,我自认无愧师恩。”甚至让她端着庄主夫人的架子收买人心而未加制止,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自行醒悟。
  他只是无心,并非目盲,有些事他由着她胡作非为,但不等同他默认,不过是怕她难堪罢了。
  “你、你怎么可以不娶我?我深爱着你呀!你娶妻当择我,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不可以不要我。”她为风大哥做了那么多,他不能舍弃她。
  见万娉婷眼神略显狂乱,他目一沉。“要是每个对我有意的姑娘全娶回庄,我早就妻妾成群了。”
  “我不一样,我是真心待你好的,不贪你的权势,不贪你的财富,我要的只是和你长相厮守而已。”她也不求他的爱,只要此生两相依偎。
  “长相厮守……”风寄傲突地仰天大笑,笑得好不悲切,“我最想常伴左右的人已经不在了,我要你的真心何用?我只要我心爱的莲儿……”
  “心爱的莲儿”这句话像一句魔咒,让自认为委曲求全的万娉婷再也无法忍受,她可以接受他下爱她,却受不了他口口声声呼唤别的女人名字,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一断。
  “那个妖女心肠歹毒、害人无数,为了夺珠不惜下毒、杀人,连我都差点命丧她手中,我不责怪她是为了你,你竞还一心挂念她。”她不平呀!他竟敢轻贱自己的心。
  “我说过不许喊她妖女。”面一冷的风寄傲眯眼怒视,对她的激愤视若无睹。
  “我偏要说,妖女、妖女,古青莲是妖物化身,她用妖术迷惑了你的心志,用妖法控制了你,让你中其媚惑而不可自拔,她是不折不扣的妖女……”妖媚众生,夺人神魂。
  “住口,住口,你这妒妇。”他一掌攫住她的颈项,目如烈火地燃着冷焰。
  万娉婷笑得妖异,死到临头还得意非凡,“死在你手上我也快意,快杀了我,杀了我吧!就像你把剑刺入那妖女胸口一样,不要有任何迟疑。”
  “你……”他似烫了手似的推开她,眼中瞧见的是自己手中洗不净的血,那抹鲜红还留在五指之间,红得沭目。
  “杀吧!你为何怯懦了?妖女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不去追究,她夺走了宝珠你亦默然,难道你忘了风家七十几口血海深仇是因那颗珠子而起吗?由她身上足以追出当年害你一家的主谋。”她在逼他,逼他记起肩上背负的仇恨。
  “我……”不,他忘不了亲人惨死的情景,但是……他同样深爱她口中的妖女。
  风寄傲的心在拉扯,一边是冤死的家人,一边是心爱的人儿,他的仇、他的恨、他的爱恋,隐忍着的悲愤情绪如洪流一般涌出。
  “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青莲姐姐不是夺宝下毒的凶手,她不是妖女,没有毒害任何人,她是被冤枉的。”大家都错怪她了。
  一条小小的人影从树丛后跳了出来。
  “玉蒲,你在胡说什么?快回去休息,这里没你的事。”一见她出现,万娉婷慌得连忙赶人。
  良心受不了苛责的瞿玉蒲避开她的碰触,直接绕过她走向风寄傲。
  “娉婷姐姐,我不能再帮你隐瞒了,其实那天我就跟在你身后……
  第十章
  “小伙子,想不想卜一卦呀?给我老人家赚口茶水钱。”
  一句“不想”在喉间滚了滚又咽下,风寄傲在简陋的算命摊子坐下,并未开口。
  “哈!要找人是吧!老头子我指点你一条明路,包管你眉开眼笑的直向我道谢。”兼差当月老也不错,那老小子老是牵错姻缘,造成人间怨偶无数。
  “老先生若缺银两,这锭银子就买你金口。”其实他压根不信这些术上的胡言乱语,只是见摆摊的老叟一脸和气,才与之攀谈。
  “免了,免了,有缘见到我是你的福气,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到我庙里上三炷清香,再摆上大鱼大肉即可。”免得他那婆娘老嫌香火不盛、信徒不虔诚。
  “庙里?”什么庙?难道他是主持庙事的庙祝不成。
  “呵呵……往后你会知道我是谁的,现在你直直往前走,见到一间庙宇,三跪九叩的求菩萨大发慈悲,百日后自有青莲浮世……”大士,小神可完成您的交托了。
  “那条路哪有庙……”他一抬头,眼前竟空无一物,他身下所坐的椅子是一块树头。
  风寄傲怀疑自己作了一场荒谬怪诞的梦,他本来是在师弟萧化赞的劝说下走出山庄散心,不自觉走远了,现下举目一瞧尽是荒凉,哪来的庙宇?
  但是那一句“青莲浮世”却让他不由自主的提腿前行,在荒草漫漫的郊野独自踽踽前行,想起了那一日……
  瞿玉蒲将下毒的真凶供出,震惊了庄内所有的人,众人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温柔婉约的大家闺秀竟会做出这种事。
  原来万娉婷盗宝珠的目的,是为了帮助母亲辛飞娘让死去多年的父亲万弃起死回生。
  当年,风潇洒得此至宝,将它交由最信任的长子贴身保管,这颗宝珠也就随着风寄傲躲过歹徒毒手。
  而万弃夫妇在抢救他的过程中,并无暇去细探他的随身对象,是以一直不知道宝珠就在他手上,直到前阵子他放出消息诱敌前来,辛飞娘才得知这件事。
  其实身为恩师的她,大可以直接向风寄傲借宝珠一用,但她心思千回百转,怕这性情孤傲的徒弟不肯在此当头将宝珠远借,自己的唐突之举反倒打草惊蛇,因此,她找出万弃生前偶然在西域得到的一株奇毒——绛珠草,说服女儿在庄里下毒,迫使风寄傲拿出宝珠救人,再伺机行窃,带回雪山救夫。
  辛飞娘的想法虽然怪诞,但也显示她对丈夫情深意重,将他残缺不全的尸体放在千年寒玉床以保尸肉不腐,整年相伴不离不弃,可见是名至情至性的奇女子。
  为此,风寄傲并未怪罪万娉婷下毒害人一事,只将她送到千里之外的别居,派人好生照料着,以守对恩师的承诺,让她衣食无缺。
  边走边回想,他往前走正疑无路,一片青绿的竹林赫然出现,清幽雅致的寺庙矗立林后,人烟鼎盛来往其问,一尊观音佛像正立中殿。
  “缈缈山林间,幽幽古钟响,抬头见日月,低思儿女情,菩萨心中坐,莲花朵朵开。”
  一阵轻扬的柔音顺着檀香味徐徐飘来,当下一凛的风寄傲不见吟唱之人,眼神凝注处是菩萨座下的青莲,顿时心中微感一丝祥和。
  他谦卑的两脚落地,三步一跪、九步一叩地来到观音面前,以最虔诚的心意双手合掌,默念着他对菩萨的请求,以及对思念人儿的殷殷盼望。
  如此连续三个多月,不论刮风下雨或身染风寒,他定是第一个进庙礼佛之人,同样的叩、跪不曾有一日怠忽,时时怀着最谦逊的心为菩萨上香。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成为信徒口中最传奇的人物,除了他经商的才能外,其痴心更令人动容,不少人因此而感动,帮他求着菩萨早日完成他的心愿。
  “哎呀!风庄主,你怎么又抢了头香?好歹让我老婆子也跟菩萨说说话,求她让我儿子早点娶老婆,生几个小萝卜头累死我老人家。”
  面对老妇人和善的问候,风寄傲一贯地淡笑不语,手持三炷香当天一拜。
  自从他日日出现在观音庙后,这座寺庙的香火突然旺得不得了,天天人满为患,每个人都想看看天下最痴情的男人,顺便瞧瞧菩萨是否灵验,能应了他的恳求。
  不过来上香的姑娘也不在少数,芳心暗动地想取代他心里搁着的那个人,嫌鲽情深、共效于飞,翻红被窝里浪掷春宵。
  可惜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能入他的眼,他看的永远是那朵盛放的莲花。
  “公子,你日日来见菩萨,不觉腻吗?”佛虽有心,但也怕人烦。
  听见轻如柔丝的嗓音,风寄傲惊喜地转过身,以为能见到心心念念的人,但是欣喜的面容一见到长相平庸的女子,当下一敛地掩不住失望。
  “见菩萨、近菩萨,菩萨不腻,我便天天谒见。”看着菩萨慈蔼的神情,他的心一日比一日平静。
  “菩萨腻了也不便开口轰人,你当有自知之明,不该来烦它。”否则光听他一人的叨念,何来心思普渡众生。
  “那就等菩萨腻了再说,她若有灵自会给我一个明示。”他求的不多,只愿知心人儿相伴。
  “无赖。”
  原本打算离开的风寄傲一听她娇嗔的轻啐,冷淡的眼忽地一眯。
  “姑娘贵姓?”
  “古。”
  “古?”
  “怎么,不许人姓古吗?大家都说你是最痴情的人。我看不然,随便问起姑娘家的姓氏,八成也是做做样子的登徒子,人前人后两个样。”专骗姑娘家的感情。
  “姑娘随便就回应陌生男子的问话,不也轻佻?”不知为何,他突然有心情与人打趣了。
  “什么,你……哼!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了?”居然轻薄女子。
  她恼怒地一嗟,转过身背对他。
  “什么时候……”这句话引起他极大的反应,眯起的眼闪过一丝锐利。“我本是滑舌之人,专以这张嘴巴拐骗良家妇女。”
  “谁说的,你根本是……”女子突地噤口不语,仅用责怪的眼神恼视他。
  不理会她怪异的行径,他又道:“小香最近似乎迷上唱戏的男倌,老嚷着要跟他私奔。”
  “胡说,那丫头傻得很,哪晓得私奔是何意思……”她说着蓦地一怔,清眸染上些许笑意。
  他当真会拐骗女子,连她都着了他的道。
  “莲儿……”他伸出手想一抚她略显粗糙的脸,却在半空中打住。
  “莲什么莲,阳春三月哪来的莲花,你尽早回去休息吧!别病昏头了。”人还是看重表相的,少了一份姿色便失了深情。
  风寄傲语气转柔地凝视那双冷淡的眸子,“人的外表可以改变,但眼底的情意改变不了,若真有情,眼中必会出现那人的模样。”
  她一惊,抚着左胸连退了数步。“不要说些我听不懂的话,姑娘我忙得很,没空和你闲磕牙。”
  “莲儿,你还怪我当日伤了你吗?”他倏地拉住她的手,阻止她逃开。
  “什么嘛!听不懂,听不懂,你快放开我的手,不然我要大声喊了。”她慌乱的摇着头,急着想逃。
  “你叫吧!我好把你扛回家中当娘子,夜夜与你缠绵到天明,生个胖娃儿喊你娘。”所有乡亲都可见证他的“恶行”。
  她停下挣扎,安静下来,回视他含情脉脉的眼。“真是个无赖。”
  “你说过了。”若能抱得佳人归,他会无赖到底。
  青莲淡然的一笑,举腕一抚他略显清瘦的面颊。“你怎么认出是我的?”
  一听她承认了,他顿时松了口气。“我爱的是你清冷的性子,而非绝美的容貌,就算你刻意装出轻佻的村姑模样,我仍看得见你眼眸深处的清冷和恬静。”
  “败给你了。”果然被大士说中了。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回到紫竹林后的那段日子里,她动不动就泪流满腮,郁郁寡欢地无心在其它事务上,恍然度日地如同游魂,不知昨日、今日事。
  大士看了直摇头,笑她心眼儿都飞了,何来心思理云鬓。
  人是回来了,心却未曾归,她想念人间那名男子,却也怨他伤了她的心,了无伤口的胸仍隐隐作疼,她痛的不是皮肉,而是那道无形的伤痕。
  “莲儿,我终于把你求回来了,菩萨把你允给我了。”风寄傲动容地拥着她,眼中轻泛失而复得的泪光。
  “是呀!大士慈悲,要不是她一再劝导我,谁理你这无赖。”她根本恼得不想理他,管他会不会跪破双膝、磨破掌。
  但看他新茧旧伤一大堆,纵有再大的气也消了,谁能无视他一片诚心?
  她败了,败在他无悔的情意上,就算被除了仙籍也认了,大士罚她一生在人间受苦,尝遍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待功德圆满再返回紫竹林。
  “这无赖偏是赖定了你,谁来抢都不让。”他将她抱得紧紧的,无视他人惊愕的侧目眼光。
  青莲笑了,满足蜜意,“那你是喜爱我以前的容貌,还是眼前的这张脸?”
  风寄傲低眉一视,故做沉吟的说道:“还是丑一点比较好,省得老有人因你的美貌找麻烦。”
  “什么嘛!太过份了,我偏要回复原貌,让你烦恼一辈子。”看他还敢不敢嘲笑她。
  多了点活泼性子的青莲在他的取笑下,悠然地恢复本来惊人的绝色,在一阵惊艳的赞叹声中,他们和一般老百姓一样,手牵手走出观音庙,隐没在一片竹林中。
  顿时,所有的善男信女往菩萨面前一跪,有的求姻缘,有的求美貌,有的求天仙佳人,对于观音的显灵更加佩服得五体投地。
  从今尔后,观音庙的信徒如蝗虫般涌进,原本的庙宇不敷使用,在寄傲山庄的善款送到后,立刻翻修成三倍大,菩萨金身重塑丈高,广受人间香火。
  “大士,您太偏心了,对青莲特别宽宥,让她有情人终成眷属,人家也要下去玩几天嘛!”
  就是嘛!太偏心了,哪有轻易放仙下凡尘的道理?要是所有的神仙都有样学样,天纲岂不大乱!被“遗弃”的兽十分激愤地摇着尾巴。
  “玉女,你思凡了吗?”凡心一动便坠轮回。
  清妍秀丽的玉女撒着娇,轻扯观音大上衣角,“一定要思凡才能下凡吗?人家只是去玩玩而已。”
  我也要去玩,我也要去玩,不要忘了我。兴奋的兽在菩萨脚旁打转,希望能引起注意。
  “你凡心已动,恐怕要历劫了。”心不够定就要重入红尘修行。
  一听到历劫,玉女吓得脸发白,连连求饶。“不要啦!大士,人家不下凡了,不下凡,您别害我……”
  “我害你……”观音大士慈眉一弯,笑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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