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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这样深切爱过你-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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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啊,这四张一样的牌你知道叫什么吗?按我们中国话讲啊,叫炸!”

    “zha?”

    胖胖的黑人老板用生硬的中文重读,用手做了一个爆炸的动作:“这样?”

第44章 生死(4)() 
“哎,对了!”胡澎赞赏地哎了一声,顺势从老板手里抽走两张牌放在自己这边儿,“你看,刚才你出的这些,我就能用这四张炸。炸完你管不上我,我接着出,现在我手里没牌了,你就输了。”

    胡澎跟哄孩子似的从老板的钱堆儿里拿出几十兰特,在他跟前晃了晃:“这是我赢了,赢——了,拿走了啊!”

    老板还在琢磨那四张牌的玩儿法,皱着眉头。胡澎占了便宜,从吧台上跳下来搂着顾衿转了一圈,面『露』得意:“中午请你吃好的啊!”

    “我不吃,这钱你也不怕赢得亏心。”顾衿笑着啐他。

    “你懂什么,这叫中非娱乐文化的合理交流。”胡澎振振有词,又跑过去跟雷西捣『乱』。雷西从电脑里抬起头,无意和顾衿对视一眼,带着尚未掩好的笑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做,带着即将分别的味道。

    顾衿知道,租了这趟船,去了好望角,他们就要分别了。

    雷西要准备作品参赛,胡澎要写关于这次大迁徙的长篇稿件,张教授夫『妇』要回上海指导学生的毕业作品,萨娜也要开始自己新的哲学课程。

    所有人都有了一个新起点。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和谭禹分别以后,顾衿心里总是隐隐不安,她后来也没再见过他。

    暴风雨停在了一个黄昏,夕阳压在黑漆漆的云层下头,天空一半乌灰一半赤红金黄,整个港口披上了一层特别奇妙的瑰丽颜『色』。

    雷西从外面急匆匆地跑过来,很兴奋:“快,收拾东西!有两艘船刚回来,老板答应租给我们了。”

    在开普敦窝了整整五天,这个消息十分振奋人心,大家纷纷起来收拾行李,一窝蜂地徒步往港口走。

    到了口岸,雷西分给他们一人一个面包,说是留着晚上充饥。他则跟胡澎登港去看船上的具体情况,跟老板砍价。

    开普敦离好望角有六十公里,如果早上四五点钟走,当天下午之前就能到。

    顾衿脖子上挂着相机,背了一个快跟她差不多高的登山包,拖着箱子,她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地塞进箱子里,咬着面包,坐在上面静等。

    过了一会儿,胡澎骂骂咧咧地跟雷西回来了。

    顾衿站起来,张教授迎上去问情况:“怎么了?不租吗?”

    “租!他妈的坐地起价,收了一千五兰特不说,船上基本的航海设施要什么没什么!还是最老的罗盘和指南针,连个热水壶都没,眼看着明儿早就走了,买也来不及!”

    一筹莫展的时候,雷西想了个主意:“听说那边三号港都是咱们中国来出口的货轮,他们船上的东西肯定全,咱俩过去跟人家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帮上忙。”

    胡澎犹豫:“行吗……”

    “都是中国人,有什么不行的,里面肯定有行家。”

    胡澎从地上站起来,呸呸吐掉嘴里的烟,大手一挥:“走!”

    俩人在港口的暮『色』中渐渐走远。

    不一会儿,萨娜跑过来带了消息说,雷西和胡澎在船上找到了可以帮忙的水手和船工,正在上头拾掇,等天亮就能走。

    顾衿放下心来。

    夜『色』渐深,张教授夫『妇』去了从旅店老板那里租来的吉普车上休息。不愿打扰,顾衿只能坐在石阶上发呆,身边放着大大的行李箱。

    下了一场暴雨,空气中燥热的温度消散几分,风拂过,舒人心脾。

    顾衿漫无目的地按着相机方向键,翻看着里面存的照片。

    从旅店出来的时候她刚刚洗过澡,头发披散着,跟一头浓密的海藻似的散发着淡淡的香。

    不知道看了多久,可能翻了有几百张,她身后忽然有人出声问:“这些都是在肯尼亚拍的?”

    那人的身影在港口路灯下淡淡笼罩住顾衿,声音低沉,熟悉。

    顾衿背对着那人,以为是雷西,下意识地抱怨了一句:“对,你不是知道吗……”

    顾衿住口,手也停了。

    不对,不是雷西,雷西知道这些照片都是在哪儿拍的。

    她坐在箱子上,后知后觉地仰头去看。

    然后她对上那人漆黑平静的眼眸。

    那人蓄着干净利索的平头,嘴角噙笑,穿着白『色』半袖衫,高高地站在她身后,两只手『插』在裤兜里,『露』出手腕和一截表带。

    顾衿认识那块表,劳力士潜航者。

    映衬着港口昏黄的路灯,她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看见了自己茫然迟钝的表情。

    顾衿仰着头,眼神茫然,毫无防备。

    因为仰着头的关系,她『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和一条细细的银链,风一吹,头发从颈窝拂开,细细密密的触感撩得人皮肤发痒。

    旁政垂着眼,不动声『色』地望着她。

    两人目光相对,交缠了十几秒。

    半晌,旁政悠闲地『插』着兜,往石阶下迈了两步,和她并排坐在那个银『色』的行李箱上。

    顾衿手里还拿着相机,屏幕上停留的画面是她站在一片草原上的背影,逆着光,她回头,似乎不知道有人在拍她,眼睛眯起来,笑得开怀。

    旁政从她手里拿过相机,也不说话,自顾自一张一张翻照片。

    越看,他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深。

    顾衿局促,一时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她想和他说话,可是张了张嘴,又发现说什么都不对,都没气势。

    旁政看照片的速度很快,遇到那些风景和动物时他都极快略过,只有翻到人像时他才会微微停顿一下。

    里面顾衿的照片不多,大部分是雷西不忙的时候或者萨娜给她拍的。

    端详了一会儿,旁政从兜里『摸』出支烟含在唇间,啪一声点燃了。

    抽了一口,他淡淡喷出浅白『色』的烟雾,用拇指点了点屏幕。

    屏幕上是他们一行人在离开肯尼亚时的合照,她和雷西站在最前面,他拇指点在雷西身上,问得漫不经心,有点居高临下:“这小胡子,是你新相好儿?”

    顾衿蓦地抬眼去看他,心里明白几分。他也和她坦『荡』对视。

    顾衿哼了一声,别开眼睛看向别处:“你跟谭禹可真是好朋友。”

    明明是一句嘲讽的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多了点赌气意味,旁政嘴边笑意渐浓,他把相机递过去还给她。

    顾衿伸手去接,拿了一下,他没松手,顾衿鼓着脸又使劲拽了一下,旁政松开了。

    转而,他又把手抓在她手上。

    他右手整只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温热,无意识地轻轻摩挲她手上的肌肤。那手的触感一如既往,纤细的,软绵绵的,他都不用费什么劲儿就能都攥在掌心里。

    旁政用拇指和食指去捏她的手,粗粝的指腹在顾衿细腻的皮肤上划着,那力道不轻不重,暧昧至极。

    顾衿挣扎了一下:“撒手。”

    旁政抬起左手抽了口烟,眯着眼,挑衅似的把烟雾全喷在她脸上:“不。”

    他『揉』着她的手的力道越来越重,带着某种暗示,腕子上那块表在灯光的折『射』下十分显眼,像是故意给顾衿看似的。

    天黑,看不清他的脸『色』,但是顾衿感觉自己的脸快要烧着了。

    不知道是晚上气温低还是怎的,顾衿全身开始细微颤抖起来。

    她未施粉黛,披散着头发,身上有沐浴『露』的清香和刚才沾染上的他的烟味儿,穿着贴身的半袖t恤,深蓝『色』的牛仔裤,擦得干干净净的白球鞋,『裸』『露』在外的两条胳膊旁政都不用『摸』就知道,一定是凉的。

    她身上的一切,都让人觉得蠢蠢欲动。

    这是旁政最熟悉的顾衿,也是相隔半年再见时,觉得陌生让人却步的顾衿。

    她头发长得长了一点,瘦了一点,但是看上去,比记忆中她走的时候要健康一些。没有那么苍白了。

    旁政一直深深盯着她,顾衿在他无声的眼神里,无处躲藏。

    他靠她越来越近,始终用右手抓着她不放,虽然坐在箱子这侧,可他上半身一直是朝她压过去的,左手撑在箱子的边缘,手指夹着烟。

    他凑近她的耳朵,若有似无地用舌尖去『舔』她软软的洁白的耳垂,远远看去,好似耳语一般:“你长本事了啊……”

    热热的呼吸喷在耳边,顾衿不受控制地抖了抖。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还没等人走近,先听到胡澎的大嗓门:“嘿!哥们儿,你干吗呢?到处找你找不见人!”

    顾衿一缩,猛地推开旁政。

    旁政被推了一把,大大咧咧地往后倒,双手撑在行李箱上。他回头,看见了雷西和胡澎从不远处走来。

    他扬声问:“怎么?都弄完了?”

    “都差不多了,真得谢谢你。”雷西站在石阶上,目光在他和顾衿之间看了一圈,半开玩笑道,“在船上找了你半天,结果跑这儿找姑娘聊天来了。”

    刚才他跟胡澎从三号港往回走,隐约觉得路灯下面那人像他,距离一共就几十米,他刚才和顾衿干什么他们不可能没看见,因此两人神情各异,雷西看旁政的眼光也多了几分打量。

    顾衿背对着他们理了理头发,然后也站起来:“要不要我帮忙?”

    “不用你。”胡澎没心没肺的,拉着顾衿介绍,“刚才我们去找人帮忙,多亏这位……旁?是姓旁吧?”

    “旁政。”

    旁政轻飘飘吐出口烟,也面对着顾衿站起来,摆出一副不认识的样子。

    “对,多亏这位旁先生,人家是从国内来非洲出口的,赶巧他们远洋船队今晚不走,货轮上东西全,特意让船工帮忙拾掇咱那破船。”

    胡澎下台阶拉了顾衿一把,让两人面对面,跟旁政介绍道:“旁先生,这是我们一起的,姓顾,顾衿,c城人,也是个爽快姑娘,本来想一会儿给你介绍的,没承想你自己过来了。”

    胡澎嘿嘿笑,毕竟是帮了大忙的恩人,示意顾衿跟人家打个招呼。

    旁政反而先大大方方地伸出手来:“你好,顾小姐。”

    他笑着,眼尾纹路微微上挑,真像和她刚认识似的。

    顾衿一口气堵在心里,也不示弱,跟他握手,礼貌地微笑:“你好,旁先生。”

    真像他们第一次互相认识时那样,两只手交握几秒,随即淡淡松开了。

    旁政问:“还有什么麻烦吗?”

    雷西说:“给加了油换了船锚和几个螺丝,就是一会儿得试试水,还有就是那船上的罗盘和指南针太老了……不太会看。”

    旁政把烟按灭在石阶上,往上走了两步:“走,去看看。”

    仨人没多犹豫,又一起往港口去了,留下顾衿一个人站在那里。走了两步,旁政似无意地问雷西:“你们怎么安排顾小姐,明天早上五点走,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胡澎:“没事儿,不用惦记她,站台有我们租的吉普车,累了她就回去睡了。”

    他刚才回来的时候见到那辆吉普车了,三菱拉货的,后排已经睡了两个人,她还哪有地方躺?

    旁政抿着嘴唇:“安全吗?”

    雷西解释:“在外头风餐『露』宿习惯了,没什么安全不安全的,离得近,小顾自我保护意识挺强,出不了事儿。”

    旁政问:“你们一直这样?”

    雷西说:“对,一直这样。”

    旁政点点头:“辛苦。”

    他没再说话,只加快了脚步往他们租的那条船上去。

    船上的罗盘确实有些年头了,旁政弯腰鼓捣了一会儿,才给雷西说辨认的方法。

    他站在『操』作室,因为身高的关系微微低着头,声音低低的:“老式八方位的家伙,方位角正北,就是北极,是0°。”旁政指着罗盘的正上方,手往右移,“然后顺时钟90°是东,180°是南,270°是西。每个邻近方位差45°。”

    雷西凑过去看,皱眉问:“现在指的也不是正北啊?”

    旁政又把手往左一划,指着正北的方向:“现在是晚上,等到明天中午十二点,就是了。”

    雷西直起腰,看向旁政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尊重赞赏:“厉害,你常跟着船队出来?”

    旁政收回手:“像这回走这么远的,是第一次。”

    旁政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带了点京音,胡澎问他:“你是北京人?”

    旁政不置可否,笑了笑:“我在北京长大。”

    胡澎感慨:“怪不得呢。”

    难得在异国他乡碰上同胞,他第一眼就觉得旁政有点眼熟,胡澎打量着他,瞧瞧他的穿戴又瞧瞧他的脸,终于觉出哪儿不对味儿了。

    试水确认安全之后,旁政留他们在货轮的船舱里住一夜。雷西考虑到张教授夫『妇』年纪大,身体吃不消,又想了想顾衿,再三道谢着答应了。

    一行人回去找那辆租的吉普车,旁政站在货轮的码头等。

    车子慢慢开过来,果然像雷西料到的那样,顾衿已经睡着了。

    为了不打扰车里休息的张教授夫『妇』,她睡在皮卡后面拉货的敞篷里,趴在行李箱上,怕受风,身上还盖着挡脸的夹克。

    她睡得不太安稳,一直皱着眉,似乎随时随地都能惊醒。

    雷西他们一面安顿着张教授夫『妇』和行李,一面小声讨论着要不要叫醒顾衿。

    “我喊她起来?”

    “别了,她几个晚上都没睡好,一会儿给她抱上去吧。”

    胡澎搬着行李箱,坏笑:“你抱我抱?”

    雷西踢了他一脚,又回头看了看顾衿:“我来,你搬完这个去睡觉吧。”

    旁政无声无息地站在车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忽然低声说了句:“我来吧。”

    “什么?”雷西和胡澎一起扭头看他。

    只见旁政手脚轻缓地上了敞篷车,牢牢抱起顾衿。顾衿的脸被夹克挡住了一半,因为惯『性』又偏头向右歪着,这下便彻底隐藏在旁政怀里。

    旁政抱着她从他们面前走过,轻描淡写道:“我来,我送她去船舱,一会儿再出来帮你们搬。”

    他高大的白『色』背影很快消失在货轮的船舱里。

    胡澎放下行李箱,拽着雷西小声嘀咕:“这哥们儿,深藏不『露』。”

    雷西不动声『色』:“怎么说?”

    “身上就带着那股子公子哥的劲儿,你瞧他穿的戴的,哪个都不是便宜货,怎么就偏偏这么巧对咱这么热情?保不齐心里憋着坏,小心点儿。”

    雷西反问他:“对谁憋着坏,你还是我?还是张教授?”

    胡澎咝了一声:“小顾啊!那姑娘年纪轻轻的,你看刚才大老远俩人那样儿,肯定不简单,搞不好啊,是想借着咱泡她呢!”

    “也奇怪,平常顾衿睡得那么轻,这怎么抱起来都不见醒?你说——他不会趁着刚才咱们没在,给她下『药』了吧?”胡澎的眼睛睁得老大。

    雷西没说话,他想起了刚才在石阶上见到两人的样子。他鼓着劲儿,一把提起两个箱子送到船上,借着船工的力上了甲板。

    他紧跟着旁政,声音笃定清晰:“不会。他不是那种人。”

    旁政踢开船舱一间休息室的门,那是船工知道他来特意收拾出来的,床比其他宿舍的要大,要干净,虽然这样,这里的空间依然很狭小。

第45章 生死(5)() 
他把顾衿放到床上,捉着她的脚踝给她脱掉鞋,然后拉开她挡在脸上的夹克。

    自始至终,顾衿都没醒。

    他坐在小沙发上盯着她,『摸』出烟放在嘴里,以为她是装睡。

    可是看着看着,旁政感觉不对了。

    顾衿脸颊很红,呼吸声也有点重。他拿掉烟,用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不出意料,有点烫手。

    旁政把烟扔到一边,忽然就无奈地笑了。

    整整三天两夜,从b市到北京到香港再来开普敦,就跟场梦似的。

    谭禹给他发消息说你媳『妇』在非洲生龙活虎的,眼看着就要跟个小胡子跑了,他当时正在开会,『摸』出手机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手都抖了。

    照片上的顾衿穿着白t恤,挨着那个留着胡子和长头发的男人,俩人站在开普敦的夕阳里,侧着脸正在说什么。他抑制着心里的激动,平静地回谭禹:“在哪儿?”

    谭禹说,欠你那几千万元能一笔勾销吗,现在研究室经费紧啊……

    他说双倍给你。

    然后就是连夜出发,因为之前远洋船队的关系,他去非洲的证件资料准备得很全,还特地偷着打了旁磊的旗号求了别人帮忙。这一路上旁政也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怕自己去了,她又不在了,他怕她身边有别人,他怕她种种种种。

    于是他就在船上等,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直到终于碰见她。

    还真矫情,旁政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不是这一路上都生龙活虎的吗,他看她相机里那些照片,每张笑得都跟花儿似的,现在他一来,她就病了,病得跟只听话的小猫儿似的,一点也没了之前跟他牙尖嘴利的气势。

    顾衿的呼吸『潮』热,因为偏头压着脸颊,嘴唇是微微张开的,熟睡的姿态像极了饱餐过后的婴儿。旁政又把手移到她两片饱满的唇瓣上轻轻摩挲,她小声嘤咛,无意识裹住他的指尖。

    旁政手一抖。

    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旁政收回手,面『色』无波地拉开门。雷西正站在门口,见门开了,他先戒备地往里看了看,确认顾衿无恙,才开口:“今天已经够麻烦你了,我跟胡澎也不好再占着你们的宿舍,你要是不忙,也快天亮了,咱仨去甲板聊聊?”

    旁政关门的声音很轻:“行啊。但是她有点发烧,我得先给她找个大夫。”

    船上有随航的医生。

    雷西赶紧道:“我们同行的有个本地女孩儿,叫萨娜,医生来了让她照顾就行了。毕竟都是女孩,你一个大男人,不方便。”

    不方便?

    旁政盯着雷西,半晌,用舌尖轻轻『舔』了『舔』嘴角,意味深长地笑了。

    顾衿这一觉睡得很长,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她躺在船舱里,睁开眼睛,七八平方米的小房间除了她空无一人,窗外是明亮的日光和嘈杂声,床头还有杯冒着热气的水和几盒胶囊。

    顾衿以为自己已经上了雷西租的那条船。

    她坐起来,低着头,心里怅然若失。她潜意识里,一直以为身边是有个人的,他身上的气味和体温都熟悉,他跟她冷着脸,还发脾气,他说你可真能折腾。

    也不知道怎么就病起来了,本来这一路上都好好的,顾衿『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穿上鞋,打算出去看看情况。

    拧开船舱的门,顾衿才发现这船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一眼望不到头,绝对不是他们租的那条。

    过道里还有穿着橙『色』衣服的船工在扛东西,来来回回的,小声吆喝。顾衿站在他们有序忙碌的队伍里,更显得像个异类。

    她探头四处看了看,往对面几间紧闭的房门问了一声:“萨娜?”

    没人回应。

    她又叫:“雷西?胡澎?你们在吗?”

    依然没人回应。顾衿拿出手机,一边找雷西、萨娜他们的号码一边往外走。船舱的岔道很多,她又没什么方向感,拐了两个弯,顾衿就丢了。

    好像所有舱门都是一样的,一眼看过去也瞧不见什么人影,她又喊了几声,始终没人回应。

    顾衿开始有点慌了,她茫然回头,只有一条狭小的,她刚才进来时走过的路。

    良久,她小心翼翼地轻声喊了一个名字:“旁政?”

    依然没人回应。

    顾衿没来由地觉得眼眶发酸,低头迅速打开通讯录,手指找得又快又急,因为是南非当地的卡,通讯录里一共也没几个人,顾衿找到“雷西”两个字,刚要按下去,忽然,船舱右侧的房间里伸出只手,一把把她拽了进去。

    顾衿抵着门,后背和门碰撞发出一声闷响。旁政站在她面前,一只手压在她肩膀上。他离她很近,温热的呼吸喷在她鼻尖上,低声问她:“找我?”

    他换了一套灰『色』的运动装,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好像在这儿已经守株待兔等了很久。

    顾衿红着眼睛,转过头躲开他的视线,语气很平静:“谁找你。”

    那一声猫叫似的动静,在门外细微到几乎听不见,但是他确实听清楚了,她在小声又试探地喊“旁政”。那一声“旁政”,像之前很多个夜里她醒来无意识的呢喃,她说旁政,我渴,她说旁政,我是不是又把被子卷跑了?她说旁政,快起来,要来不及了。

    她叫他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好像这两个字她信手拈来,叫得理直气壮。

    她手里还攥着手机,上面停在通讯录上雷西的界面,他劈手拿过来,开始翻里面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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