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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剑前传之臣心似水-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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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长楚回头看了一眼,又是一声叹息,但脚下不停,径直出了宫门。
“有个故事,是该讲给你听的时候了……”晏长楚徐徐说道。
晏薇有些疑『惑』,眨着眼睛,不知道父亲要说什么。灯光摇曳,照得人脸上斑斑驳驳,显得表情也似阴晴不定。夜已深了,微微有些寒凉,晏薇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向父亲身边靠了靠。
但是晏长楚却正了正身形,微微离开晏薇,声音低缓地继续说道:“很多年以前,有一对黎人姐妹,姐姐嫁给了一个有名的冶匠,但婚后的生活却不美满。黎人习俗,与我中原大异,姐姐常因家居琐事与婆婆龃龉。没几年,婆婆便得了急症病故了,冶匠认为是姐姐不孝导致,一怒之下,也不守丧,径自离家远走……”
晏薇越听越是疑『惑』,这故事……到底是要说什么呢?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冶匠刚走不久,姐姐便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为了不让孩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妹妹便离家去寻找冶匠。因婆婆是杨国人,所以妹妹首先来到了怀都。”
晏薇好像听出了一点什么,刚要开口询问,晏长楚手掌向下一压,示意晏薇不要出声询问,继续说道:“那黎人女子俗尚养蛊,自小服用各种毒物让身体产生抗毒之力,并豢养各种毒虫用来驱使,但此法极为危险,稍有不慎,便会导致毒物反噬,危及『性』命。那妹妹来到怀都之时,恰好反噬毒发,倒卧路旁,被一个医者救下……”
“啊……”晏薇轻呼一声,随即又举袖掩住了口,难道……这是自己母亲的故事?
晏长楚却看也没看晏薇,继续缓缓说道:“那医者为妹妹悉心调治,足足花了一年的时间才使她痊愈,但她从此失去了驱蛊的能力,只是身上还带着毒,夏日里蚊虫不近,也不能养蚕,她养的蚕,都病弱不能结茧……”
听到这里,晏薇已经可以笃定说的是母亲的故事,此时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何家中始终不像别人家那样养蚕纺丝。
晏长楚的声音依然低回飘『荡』:“那医者的原配在多年前因难产而故世,因此医者便娶了妹妹为妻。婚后不到一年,妹妹便有了身孕,这一次却还是胎位不正、横生逆长,和医者的原配一样……在怀胎的十个月之中,医者悉心照料,分娩之时,也亲自接生,终于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
晏长楚的叙述有点支离破碎,全无平日说话的通达晓畅,想必也是不愿去触碰这些旧事。晏薇怔怔地听着,有些紧张,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了膝头的衣服。
第9章 鼓钟于宫,心系于外()
晏薇只是僵在那里不动,泪,静静自脸颊滑过,一滴滴,滴在衣襟上,已经把衣襟浸湿了一片。
晏长楚继续娓娓道来:“孩子生下来了,母亲还未看上孩子一眼便昏睡过去,医者刚松了一口气,便有两个黑衣侍传医者进宫治病,特别提出要带上初生的孩子……医者进宫之后,却发现并不是要他治病,而是一位妃子要用刚刚产下的死婴,交换医者怀中的婴儿!”
晏薇只觉得一阵心悸,双手紧紧抓住胸口的衣襟,几乎不能呼吸。
晏长楚看也不看晏薇,只是怔怔地注视着那闪烁的灯火,继续说道:“那医者刚刚被罢黜了官职,待罪在家,不敢不遵从这位宠妃的命令,只得留下了怀中的婴儿,又想到回去无法对妻子交代,便抱走了那襁褓中的死婴……那婴儿的身体软软的,还有些温热,似乎尚未死去……走着走着,医者突然发现襁褓中伸出了一只小手,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襟,竟然是那婴儿又活转过来……”
晏薇长出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只觉得嘴巴中都是苦的,想要出声询问,却又魇住了似的,发不出声音。
“医者费尽心力,终于把那婴儿养活了下来,那婴儿先天不足,自小身子便弱,也亏得养在医者之家,从小多方调养,才算是顺利长大。起先医者的妻子不疑有他,但孩子一天天长大,相貌并不像父母……黎人中的蛊女本来也懂医道,渐渐地也觉察出这个孩子体质身形均不像自己亲生……”
说到这里,晏长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便沉默了。
晏薇只侧过头,睁大眼睛看着父亲,等待他继续。
过了很久,晏长楚才开口说道:“那医者还是常常进宫诊病,若是遇到有宫眷生病,也会带上妻子……那一日,也是机缘巧合,本来是去给其他宫眷看病,但是有个少年公子,因为习剑受伤,来求伤『药』,却正是他们的亲生儿子。也许是医者心情激动,难以自持,也许是母子天『性』,血浓于水,总之,医者的妻子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揭开了这一桩往事……两人大吵一场,医者的妻子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讲到这里,故事似乎结束了,晏长楚依然头颈僵硬地注视着那灯,似乎是不敢看晏薇的脸『色』,又似乎,还沉浸在回忆中不能自拔……
晏薇也是怔怔的,低着头,眼睛看向地面,似自语,又似询问:“他们的儿子,就是公子瑖,对吗?”
晏长楚缓缓地点了点头。晏薇虽然没有抬头,但可以看到投『射』到地面的晏长楚的影子也在点头。
晏薇心中一片混『乱』:原来……樊妃是自己的母亲,而公子珩……竟然是自己的亲弟弟!原来……母亲突然离家出走,还带走了自己的护身玉,是因为发现了自己不是她的亲生女!
原来……父亲那日那么突然的不辞而别,为的是给亲生儿子缉凶……
晏薇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指根的肤『色』还是微微发暗发黑,那曾经断过的小指,虽然接好了,活动无碍,但是却微微有点歪斜扭曲,单看看不出,但是两只手放在一起比较,便很明显。这是自己亲弟弟,在自己身上留下的伤……
“后来呢?医者的妻子是不是去了姜国?”晏薇又问道,她依然顺着父亲故事中的称呼发问,似乎……只要不点破,那就只是一个故事,而不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命运。
晏长楚又点了点头:“她在姜国的归玄堂……”
果然是这样呢!那些香囊中的『药』料就是母亲配制的,那片丝纸的主人便是母亲,难怪上面的字迹有些熟悉……还有,给童率疗伤的人应该也是母亲,所以她才知道他们的藏身处……晏薇转念又一想,其实那并不是自己母亲啊……
“她本来是回姜国找姐姐的,可是姐姐已经去世,姐姐的丈夫和儿子也不知去向……她姐夫……就是穆玄石……”晏长楚缓缓说道。
“啊?!”晏薇又是一惊,那穆别,竟然是自己的表兄弟?那黎启臣刺杀的穆玄石,竟然是自己的姨父?刚冒出这个念头,又哑然一笑,怎么回事啊……自己的父亲是杨王,母亲是樊妃,自己跟这家姓晏的人家,其实是全无瓜葛的路人呢……想到这里,突然悲从中来,便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了……
“所以……你和公子瑝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是不能婚配的……”晏长楚语气艰涩,“他执意求婚,而且已经获得大王首肯,除了揭开的你的身世,我别无他法拒绝……”
晏薇点点头,心中一片混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一切的因果,都系在公子瑖身上,如果他不被毒杀,黎启臣就不会入狱,自己也见不到黎启臣,也不会被公子珩刑求,不会认识公子瑝、公子琮,不会有这半年的颠沛流离,也不会听到今天这个惊心动魄的故事……可是,如果当初自己没有和公子瑖互换身份,那么,死的会不会就是自己?
瑖,石之似玉者也,毕竟不是真正的玉呢……似乎冥冥中自有天意……
“明天一早,宫里会来人接你入宫。”晏长楚艰涩地说道。
晏薇这一次连头也没点,只是怔怔地看着地面,似乎已无法思考。
晏长楚续道:“这半年让你受了很多苦,也许安安稳稳的宫中生活对你最好……从明天开始,你就要改姓杨了……”
“我不要姓杨!我就叫晏薇!永远也不变……”晏薇突然爆发似的大声喊道,但随后声音便放低了。为什么固执着这个名字,晏薇自己也不明白,也许只是抗拒,即使无法抗拒命运,也要用名字发出一声呐喊,即使,不会有任何改变。
晏长楚发出一声深长叹息,过了很久,又艰难吐出四个字:“早点睡吧……”
晏薇只是僵在那里不动,泪,静静自脸颊滑过,一滴滴,滴在衣襟上,已经把衣襟浸湿了一片。
晏长楚又低低叹息了一声,说道:“你自小身体便弱,又常常烦恶欲呕,其实不仅仅是胃气不合,而是心脉先天不足,自己要多注意调养才是……我给你配了一些『药』,你装在香囊中,带在身上,有强心之效。”
曙『色』初现。
门外,停着一辆安车,辛夷香木打造,微微散发着馥郁的气息,车盖处还装饰着桂枝。黑漆的车身,雕镂着密密的繁卉花纹。裳帷有三层,一层是缁布,一层是明黄的锦,另一层又是缁布,一层比一层长,薄薄的锦在风中,猎猎飘动着,却因两层厚重缁布的夹护,而不得飞扬,倒像是一圈围着车身流动的金『色』水波。
驾车的是一匹『毛』『色』赤白相间的马,白黑两『色』的熟皮制成的勒面,马鼻上覆盖着纯金的当卢,上面雕镂着蝉纹,樊缨上缀着大红的流苏和青铜的銮铃。
两个侍从从车下取出金漆几凳,面对面长跪下来,将几凳安放在车旁,四只手扶稳,另有婢女走过来,搀扶着晏薇登几上车。
晏薇今天只穿了一件驼褐『色』的半旧家常衣服,头上只戴了公子琮送的那只银钗,和这辆华贵的安车相比,显得寒素而漫不经心,甚至侍从和婢女的服饰,也比她光鲜很多。
晏薇似乎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现自己的不甘,但是到底在不甘什么,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也许,只是不甘心被冥冥中那只看不见的手这样拨弄罢了。之前的种种爱恨都变得可笑:公子瑝要娶自己为妻的承诺,公子琮隐约的暧昧……还有,公子珩对自己的伤害,伤的是自己的亲姐姐,要为之报仇的“七哥”其实是不相干的路人……
车动了,晏薇挑开裳帷,回头看着自己的“家”,看着站在门口阶下的“父亲”,不由得一阵心酸。晏长楚的左臂依然被重重包裹着,吊在肩上,右手高高抬起,缓缓挥动……晏薇的视线逐渐模糊了,只见一个青衣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直到再也不见……
晏薇这才想起,这一次,在家中只待了一天两夜,甚至都没来得及为“父亲”换一次『药』、裹一次伤……
内城王宫。
这个院落在内城的东南角,不大,只有一进,一正两偏的格局。房子似乎很久没有住人了,虽然略做了修整,但依然透着荒凉冷清。
隔着一道墙,便是禁宫的东南角楼,角楼上那些青铜风铃,只要一有风,便没日没夜地叮当作响,反倒是为这个院落增添了一丝浮华的热闹。想必是因为这里太吵,才一直没有安排住人吧?
对面有个一模一样的院落,是另一位公主的居所,这位公主单名一个“芙”字,原本序齿是五公主,因晏薇『插』了进来,该当变作六公主了,但众人一时难以改口,还是一口一个五公主地叫着。
这位芙公主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是少年老成,端凝持重,不苟言笑,见到晏薇只是淡淡的,礼貌而疏远。晏薇也不知道她是天『性』如此,还是只是看不起自己……
入了宫,晏薇本以为至少要有场家宴,要拜会后宫的嫔妃,至少,大王也会召见一下,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想到这些,晏薇不免心中惴惴,怕应付不来这种场面,怕礼仪上出什么差错,也怕万一有什么应对不当,惹人耻笑。但是,之前所担心的这些全都没有发生,晏薇被安置在这个小小院落中已经三天了,除了侍从婢女,没有其他人来过,仿佛是任她自生自灭。
听那些宫婢私下交谈,晏薇得知自己的母妃樊妃已经因为此事被打入冷宫,公子珩的地位也一落千丈……虽说整件事自己没有半点错处,但是这结果,总让晏薇揪着心,想要纾解,又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晏薇只觉得烦闷,每日无所事事,裹在锦衣华服之中闷坐,偶尔跟着婢女学些针线,也总是不得其法,动两针便撂下了。
这一日,阳光很好,晏薇试探地对一个圆脸婢女说道:“我想出去走走……”
那圆脸婢女二十多岁,是几个婢女中最年长的,她停了手中的针线,起身回答道:“公主想去哪里,奴婢陪您去。”
晏薇道:“也并不是想去哪里,只是想随便走走,你们不用陪我,只要告诉我哪里能去,哪里不能去便好。”
那婢女双膝跪下,伏身说道:“奴婢远远跟着可好?”说完之后,却依然低伏着,并不起身。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是这姿态却是不容拒绝的姿态,晏薇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阳光洒在身上,一片融融暖意,倒有几分像是阳春光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只可惜内城禁宫之中,到处都是屋宇连着屋宇,院落套着院落,没有高大的树木,只有星散的几丛低矮花树。晏薇曾经听黎启臣说过,这是因为多有刺客行刺,为了宫禁安防考虑,所以宫中很少种植大树。
转过公主所居的几重院落,只见一脉静水如玉带,舒缓流过,水畔垂柳依依,两侧各有一条卵石素沙铺就的沙滩,白沙中星散地堆置着玄『色』的巨岩和灰紫『色』的片岩,显得清雅不俗,令人精神一振。
河畔石旁站着一人,正是公子珩。
第10章 惠而好我,携手同车'1'()
此刻,晏薇完全体会到了公子琮的处境:囚在一个地方,不得自由;周围人虽多,但贴心的一个也没有……
晏薇站在河堤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公子珩。
公子珩站在岸边,穿着一身桃灰『色』的长衣,显得更加纤瘦矮小。只见他听到响动,缓缓转过身来,看到晏薇,似乎微微一怔。
晏薇缓步走近,两手略微向衣袖内缩了缩,不知为何,她不想让公子珩看到自己的旧伤疤。
公子珩看着晏薇,撇了撇嘴,冷笑道:“你也不用得意,我的母亲,也是你的母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也脱不开干系!”
晏薇没想到他一开口竟是这样的话,有些气恼,但细想其实也没错,自己进宫多日,所有人皆不闻不问,也许,和这个母亲做过的事情大有关系……但是,听了公子珩这样说话,还是忍不住反唇相讥:“我原本便是一无所有,现在还是一样!不像有的人,从高处跌落下来,滋味肯定不好受。”
公子珩又是一声冷笑:“哼!我是公子,最坏也不过如此,将来还可能有翻身的一天,就像大哥现今这样……你呢?过几天君父随随便便把你嫁了,一辈子也就看得到头了……哼!其实你不过是想要这样一个身份,好嫁到更好的人家,对吧?盘算得很精明,可结果谁知道呢……走着瞧吧!”
公子珩这番话,倒正说中了晏薇的心事:好像一团『乱』麻,扯不断,理不顺……晏薇本来就在纠结自己的终身大事,时时想起,却又不敢深想。原想着父亲心疼自己,若有好姻缘,定然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没承想换过了身份,一切便陷入混沌……现在身份虽然高了,但未必会有遂自己心意的结局,反倒是自己心里想什么,更没人在意了……
抬头看到公子珩似笑非笑的讥诮神情,晏薇更是着恼:“那你就趴在河岸等翻身吧,我不奉陪了!”说罢转身便走。
只听公子珩在身后冷冷说道:“你是要去看她吗?她不会见你的,她根本也没当你是她女儿!”
晏薇一怔,“她?”说的是樊妃吗?为何不称呼“母妃”、“母亲”而直呼“她”呢?莫不是被贬斥的后妃,便没了作为公子公主母亲的身份?晏薇皱眉思忖着,停下脚步,问那圆脸婢女道:“樊妃就住在附近吗?”
那圆脸婢女低低应了声:“是……”眼睛却瞟向河流左岸的一处建筑。
晏薇顺着她眼光看过去,那是一座小小的院落,孤零零的四边不靠。院墙很高,透过墙只能看到一棵高大的槐树和一线屋脊。
只听身后是公子珩冷冷的声音:“你不必假惺惺地去看她,若不是你,她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你害了我们!”
晏薇身子一震,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吗?在他眼里,所谓血缘,跟身份地位比起来,恐怕是一钱不值吧?可是,今天这一切,难道不是樊妃十六年前种下的因果吗?又怎能怪到自己头上?
晏薇走到那个院落门前,发现宽大厚重的院门紧锁着,似乎久不开闭。院门上另有一个一尺见方的小活门,也锁着,活门中间有轴,下方有一块半圆形的木搁板,想必是需要传递什么东西,便放在这个搁板上,通过活门转进去,不必打开大门,也不用怕里面的人会跑出来。
晏薇把脸凑近大门的门缝,向内观看。
院子正中一棵巨大的槐树,亭亭如盖,树下密密匝匝尽是黄白『色』的落蕊,那些落蕊,曾经也是枝头的花,此刻也混作了泥尘,因没有人打扫,越发显得荒凉破败。
一个白衣『妇』人,绕着树一圈一圈地踱步,相貌身形依稀是那夜在公子珩寝宫见过的樊妃模样。只见她梳着高髻,琳琅的发饰甚是齐整,身穿葱白『色』的曲裾,衣料很单薄,下摆也略有脏污,脚下一双丝履更是污秽不堪,看不出本来的颜『色』,泥尘混合着落蕊,又灰又黄,斑斑点点。
晏薇想要开口招呼,却又不知道怎么称呼,这一声“母妃”是无论如何也叫不出口的,想要叩门,却也不知道面对面又能说什么……想仔细看看她的面貌气『色』,却是那门缝太窄,她的身形又一直在动,看不清楚。
就这么怔怔看了一会儿,晏薇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我们回去吧……”
两人走上小桥,打算循着另一条路折返,却见迎面袅袅婷婷走来了一个人。
只见她身穿秋香『色』的暗花绮,外披月白的绉纱单衣,一头乌黑的青丝盘成垂云髻。走得近了,方看出她小腹微微隆起,右手托在后腰,似乎是有身孕的模样。
晏薇看她服饰并不华贵,但也不似寻常宫婢,又加之身怀有孕,一时分辨不出她的身份,不知道是否应该避让,刚要询问那圆脸婢女,对面那人已经开了口:“呦!这不是晏薇吗?你果然来到宫中了?可是来找我算账的?”
她这一开口,晏薇便认出来了,原来是熊荧。她略胖了些,脸上微微有些斑,肤『色』略显灰黄,又戴了假发髻,看上去身材又高、年纪又大,晏薇一时没认出来。
晏薇冷笑道:“你这肚子,至少已经四五个月了,在鎜谷中说什么月事来了,全都是骗人的鬼话吧?”
熊荧愣了一下,随即便笑道:“骗你又怎么样?你当时还不是信了。”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抚『摸』着腹部,手背上有一片淡淡的伤疤,似乎是那次被灯油烫的,手腕上还戴着晏薇的那只青玉镯子。
晏薇看到伤疤,有些恻然,但看到那镯子,便又满腔怒气,于是冷笑一声说道:“怎么?还戴着我赏你的那只破镯子?既然是母以子贵,难道就没有什么更好的首饰了吗?”
熊荧上下打量了晏薇几眼,笑道:“彼此彼此,你这一身衣服虽然不错,但是怎么什么首饰都没戴呢?”
晏薇一时语塞了,一直嫌公主的服饰和饰物累赘,琳琳琅琅行动不得自由,衣服是不能不穿的,首饰则是能不戴就不戴,那些婢女也拗不过她。没想到此刻却被熊荧抓住了把柄,嘲笑了去。
熊荧又甜甜地笑道:“母以子贵,这话说得不错,我爱听!听说若怀的是女孩儿,孕『妇』脸上肌肤柔滑,若怀的是小公子,孕『妇』脸上有斑有皴,就像我这样!”熊荧边说边用手指点着自己的脸,一脸得意,“你是医者,你来说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呢?”
晏薇倒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兼之对于孕产之事,一向不太深知,不知道怎么反驳,于是恨恨地说道:“不知你现在又是什么身份,怎么也没有人贴身伺候呢?”
熊荧扭动着腰肢,举袖掩口一笑,说道:“我过几日便会搬去公子琮府上,事事有人安排妥帖,就不劳你『操』心了。”说罢从晏薇身边擦身而过,扬长而去,身后一阵浓烈的香气,久久不散。
晏薇愣在当地,想着公子琮那样的人,怎会真收了熊荧这蛇蝎女子去?难道他忘了熊荧母女可能就是下毒害他的人吗?还是……他又在搞欲擒故纵的把戏?转念又一想,不管怎样,熊荧腹中的孩子是他的亲骨肉,却也不能不认……
原本只是要出门散散心,没想到却惹得自己不痛快。
自那天之后,晏薇便恹恹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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