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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女惊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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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着头缓缓松了手,“作为长子,我既得不到父亲的喜爱,亦保护不了母亲,我真没用,我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声音低沉,神情失落,似一只困兽失去了战斗。

    “哥哥,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六娘看着陈耀铭,眼泪顺着面颊而落,“他们太坏了,他们都欺负我们,不给我们活路。”

    “铭哥儿”元姨娘心痛至极,她抹了眼泪起身搂过孩子的肩头,“姨娘不怪你。”

    四娘子昏迷不醒,沈氏的置之不顾,元姨娘也预想了今日的结果,可她还是抱了希望,只是她的希望不过池里堆积的浮萍,一吹就散,四娘子终究熬不过这一劫。

    屋里的气氛沉闷,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六娘的手攥了又松,她柔嫩的掌心被指甲掐出了痕迹,“我要去看四姐。”她跑了出去,七娘忙跟着追出去,元姨娘松开陈耀铭,对彩云道:“我去看看她们,你快些回禀了夫人,免得又要受罚。”

    彩云点点头,目送着二人出去,沉沉的叹气。

第6章 魂归() 
陈满芝最近总是做同样的梦。

    青砖铺地,朱漆的大门,明晃晃的门钹,她站在了一个四合院门前,门上扁额印着鎏金的“陈府”二字,字体苍劲有力,很好看。

    她踏上台阶站到了门口的丹樨上,而后上前轻轻的推开门踏步进了外院,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跨过垂花门穿过抄手游廊,经过层层叠叠的院门,然后一如既往的在一扇朱红色的如意门前停了下来。

    只是,每次这个梦到这里就断了,就像有一层黑纱将她的去路挡住,黑纱背后,神秘、缥缈,让她触摸不及,却又像一块磁铁将她紧紧的吸住,让她迈不了离开的脚步。

    她记得梦里有人不停的在她耳边唤着“四娘”,那个声音绵言细语,是个及极温柔的女人,仿佛是要唤醒沉睡已久的灵魂。

    但是现在,陈满芝终于撕掉那层黑纱,迎面突如其来的光线让她不自主的蹙着眉,她心情有些激动,然后慢慢睁开眼,她的视线还有些朦胧,怅然了好一会,入目的却是一顶幔账,她伸出手胡乱摸索一番,粉红的衣袖倏地滑落,露出双截玉壁,陈满芝愣住了,原来黑纱背后什么都没有啊。

    陈满芝用手撑着身子坐起,靠着床半阖着眼,后脑勺传来阵阵痛楚挥散了她浑浑噩噩的梦境,痛让她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然睁开眼。

    素面浅青的轻纱幔账,檀木雕花的架子床临南设了的黑漆衣柜,床头边一个不算旧式的梳妆台,上面倒放着一个葵花形铜镜,一把纯木色的梳蓖,边上凌乱的摆放着一些被磨得光亮的盒子,古生古色古香一般的画壁卷入眼帘。

    她一脸惊愕,愣了半刻,将脸埋在青葱玉指间,喉里的不适让她止不住的咳嗽,胸腔撕心裂肺一般疼痛让她从恍惚间清醒,难道这儿就是自己经常做的那个梦里?

    魂牵梦绕,梦醒魂归,梦里的一切,影影倬倬,似真似假。

    她掀开被褥落地,朱红毡毯铺地,脚榻上一双月色缠枝梅花纹样岐头鞋,她穿上鞋走到梳妆台端坐,泛黄的铜镜里一张陌生却泛红的小脸越现越显,梳着坠马髻,头上插着一根白玉簪子,鬓角别着花钿,一双桃花眼清澈流盻,一对眉毛粉白黛绿,高挺的鼻梁下唇红齿白。

    佳人容华若桃李,如此绝世,可是她并不长这样

    “这是谁?”陈满芝喃喃自语,她仍在发懵,似落在云端里飘飘然一般,她搁下铜镜瘫坐在杌子上,伸手捏一把这张脸,痛,真实的痛。

    “这是我?”她迷茫。

    外头嘻嘻的笑声伴着哒哒的脚步声轻轻传来,声音轻快愉悦,像是推开了沉重的包袱,如负释重。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柔和的日光潜入屋内,那繁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陈满芝转头望去,粉色的幕帘后几道曼妙的暗影显立,随即两边的幕帘分别被打了起来,穿红戴绿的几个人站在面前。

    时间瞬间凝固了,她们微张着嘴瞪大着眼齐刷刷直怔着她,那神情诧异、惶恐,看得她心里有些毛骨悚然,陈满芝怔了片刻忙站起身,朝她们咧开嘴,甜甜的笑了。

    “啊鬼,鬼啊。”她们惊慌失色的尖叫着,慌乱的撒掉手里的东西,踉跄的退后。

    “鬼”她们绝望的哭了,惶恐之下相互推搡着摔倒在地,发髻上的珠花掉在地上,那样子狼狈不堪。

    “快,快去告诉夫人”有个大胆的丫鬟一边回头一边说道,可是眼底的恐惧却只增不减。

    “快”

    她们发了疯似的落荒而逃,那道晃动的门板像是被惧风冲击似的吱吱作响,这些人怎么了?陈满芝疑惑的望着门口不知所以。

    陈满芝自顾的在屋里的踱步,细细的审视着这三间不曾隔断的房子,厅中安置了花梨大圆桌子,茶具应有尽有,桌子上头一张小榻子,上面铺着藕荷色的垫褥,设着同色五彩花卉纹样靠背和引枕。

    东次间一张花梨的书桌上摆放着各种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书桌后立着一架空旷的博古架,架上空无一物却被擦拭得很干净。

    风透过半推的窗柩吹进来,书桌上的宣纸随风而起,缓缓落到地上。

    尖利而嘶哑的哭声,惊动了耳房的周妈妈,她搁下手里正在擦拭的面巾,打开房门只见一群身影仓促的狂奔,她心里一惊疾步走了过去,只见房门敞开着,厅中亭亭玉立的身影,茕茕孑立,那曼妙的身影,如雾里看花,幻真幻假。

    房里的人听见门口有来声便转过身,一张脸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似初绽的白合清雅矜持,脱俗含蓄。

    “夫人”周妈妈翕动着嘴心头巨震,随即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她颤抖着身子哭道:“夫人,奴婢愧对您”

    陈满芝看着跪在地上的妇人,身着泛白的灰蓝撒花纹样褙子,发髻有些松散,隐约可见的白发夹杂在里头,她面容憔悴,精神不济,看上去已四十有余,妇人泪如泉涌,让她忍不住移步上前将她扶起。

    微微温热的手让周妈妈身子一滞,她狠狠掐了自己,痛楚随之传来,她诧异的打量着陈满芝,熟悉的脸,清澈如星辰的眼眸,含笑的嘴角,处处蕴含着生机,这不是幻觉,她不是夫人,夫人七年前就已经去了。

    那她是谁?她难道是四娘?

    周妈妈转头望着西次间,床上只留了凌乱的被褥。

    “娘子”周妈妈轻唤了一声,猛然抓住陈满芝的手,紧紧的攥着,“手是热的,真的是热的。”她捂住了嘴嘤嘤的抽泣,这是喜极而泣。

    真的是娘子!娘子没有死,她还活着,娘子没有死,什么破太医,就是一群庸医,什么命已绝矣全都是屁话,连是生是死都诊不出来,差一点就让沈氏将她活埋了。

    陈满芝被眼前妇人的架式给吓到了,她的手被妇人搓得有些疼,便用力想抽出手,却奈何一身无力,只得失笑,这妇人也很奇怪,但跟方才那些人不同,至少见了她不会仓促逃跑。

    “这是哪啊?”陈满芝开了口,她声音有些嘶哑干涩。

    声音不大,却似惊涛骇浪一般震击着周妈妈的心,四娘子自六岁夫人去世后,足足有七年曾未开过口,短短四个字虽然无力却透着一股无形的震撼力,难道这一次让三娘推了一把就因祸得福了吗?

    “娘子,你、你能说话了?”周妈妈试探。

    “啊”陈满芝愣住了,这妇人说的娘子难道是自己?半响,她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残阳西下,晚霞映红了天,苍穹如炽热的篝火一般绚丽,沈氏屋里,那几个丫鬟低着头,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站着,她们不过十三四的年纪,也从未遇过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故而心里惶恐不安。

    “瞧这平日里妈妈们都把你们给惯的,冒冒失失就直冲院子里,万一冲撞了客人,你们可担当得起?”沈氏半倚着身子靠在罗汉床上,有小丫鬟在轻轻的给敲着腿。

    “夫人饶命。”几个丫鬟噗通的跪在地上,稍微靠前的丫鬟战战兢兢的说道:“实在是事出有因,那”她止住了话,不敢接着说,当下人的都知道,这位夫人最不喜欢芳庭院那位四娘子,平时连提一下都会皱眉,所以这才犹豫着。

    “噢,那你们说。”沈氏眉毛轻挑,漫不经心的说道,她这两天的心情很好,连带着看人的心情都好了几分。

    “夫人芳庭院诈尸了。”有丫鬟颤抖的接着说道。

    沈氏闻言身子一滞,遣退了脚下的丫鬟,她慢慢坐直了身子,柳妈妈见状忙给她理了裙角,沈氏是个及极爱美的人,她的衣着她的妆容,在别人面前都要保持最好的状态以维持她无时不刻的雍容华贵。

    她狠狠剜着那丫鬟一眼,面色不悦:“接着说。”

    “四娘子好像醒了。”

    “她站起来了,我们真真切切看到了。”

    “她还笑了。”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说不明道不清,沈氏心里冷笑着不以为然,死了的人还能笑能站?

    “你们可看清楚了?是站起来还是笑了?”她悠悠道,“撒谎是要付出代价的。”

    丫鬟们压着心底的恐惧,面面相觑。

    “再不好好说话今个儿就直接全卖了你们,一天到晚不做事,尽整些堵人心思的事乱嚼舌根。”她站了起来,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她们。

    “英玉,你说。”柳妈妈眼见她要发作,便指着跪在中间的丫鬟说道。

    作为沈氏乳娘,柳妈妈很了解沈氏,沈氏对于林氏生的两个女儿,六娘避而不见便好,唯独这个四娘子却是打骨子里的厌恶,也难怪,那四娘子越长大跟林氏就越像,活脱脱一个翻版,搁谁谁心里都有刺。

    丫鬟发髻有些凌乱,葱绿素面的比甲上沾了灰,想起刚才的画面,她依然心惊胆战:“是四娘子她站在屋里对我们几个笑了。”英玉颤抖道。

第7章 梦醒() 
“是不是你们几个都看到芳庭院的四娘子站在屋里,还对你们笑了?”柳妈妈再次问道。

    “是。”几个丫鬟齐声回答,英玉接着说:“我们原是得了齐妈妈的吩咐,要去收拾屋里要烧点的东西,却不料刚进屋里,便看到四娘子站在梳妆台前笑了,我们吓得直接跑过来跟夫人禀报了。”

    丫鬟娓娓道来,沈氏微微变了脸色,袖子底下的手将绢帕紧紧攥着,难道这个小贱人没死?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莫太医医术高超,难道连是生是死都会诊错?

    齐妈妈是库房管事,柳妈妈是知道的,她脸色一沉心念一声不妙:“夫人,只怕是闹鬼了,咱找个道士去看看吧。”她在沈氏耳边低声说道。

    柳妈妈也是诚心信佛之人,像这种诈尸之事,她认为是故去的人心有不甘,所以不肯离去,必定要找个人将她驱离,否则家将无宁日。

    “好,就依你,去吩咐下去,顺便告诉老爷,我倒要看看,这芳庭院还要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沈氏心神气定,活的时候没能掀起什么浪花来,死了又有何惧,不管是不是诈尸,去看看便知。

    一群丫鬟簇拥着她往院外走。

    陈满芝端坐在桌子前,盯着手里的茶蛊沉思,她觉得这个梦太过于真实,半梦半醒让她背后生凉,这种寒意伴着手心的温度刺激着她的每一根神经,她慌乱了。

    “夫人,您慢些。”外头有声音响起,周妈妈身子一震,脸色骤变,想到了早上那四个婆子说的事,现在娘子还活着,这事沈氏要怎么算?

    陈满芝听见那一阵阵凌乱又繁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不多时,门从外被摔得哐当一声响,一群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为首的一个妇人,三十三上下的年纪,面若桃花,姣丽蛊媚,打扮的甚是贵气,暗红镶边蓝紫缕金花草纹样缎面对襟褙子,白色交领中衣,墨绿五彩印花马面裙,挽着如意元宝鬓,头上插着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鬓上别着一朵大珠花,身材凹凸有致,看上去保养得相当的好。

    沈氏身后跟着两个仆妇和四个穿戴整齐的丫鬟,陈满芝愣了片刻,而后微扬起嘴角,淡淡一笑。

    与此同时,沈氏同样也在审视着陈满芝,只见这个小贱人坐在杌子上,正微笑着端着茶杯慢悠悠的打量着自己,一双眼清眸流盼,一张嘴唇红齿白,刻意打扮过的那张脸分外艳丽妖娆,在她看来犹如婴粟花一般致命。

    沈氏瞠目,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想过她会死而复生,她们没有说谎,她没有死!这个贱人没有死!她胸口闷着气,手死死的紧攥着,指甲刺进手心连痛都忘了,她没有死,那她的瑶姐儿怎么办?延恩伯府那亲事还算不算?她绝对不允许这个贱人坏了她的事!

    跟在沈氏身后的那些人,她们缩着身子瞪大着眼怔视着眼前的人,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

    “给夫人请安。”周妈妈立刻从陈满芝身后绕着到沈氏跟前施礼,笑道:“四娘子刚刚醒,多有惊扰,望夫人谅解。”

    沈氏瞥了周妈妈一眼没有说话,她税利的双眸直视着陈满芝不曾离开片刻,眼里散发的寒气似乎要将那人的魂魄冰冻,她走上前在陈满芝对面坐下,身后的丫鬟上立刻围了上来。

    她敛了脸色,稍整片刻又恢复往常的神情,扬着眉梢淡淡的问道:“道士来了没有?”

    “刚已吩咐翠绿去叫了,应该很快便到。”齐妈妈一边给她斟茶一边回道。

    “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妖魔鬼怪在作祟。”沈氏嗤之以鼻,视线却一直落在陈满芝身上,“周妈妈,你平日里是跟四娘最亲近,你来问问她什么才放过四娘,好歹也是延恩伯府的儿媳妇,可不要被一些鬼怪糟蹋了身子。”

    沈氏眼下之意就是四娘子鬼魂附体。

    陈满芝身子没有来由的一个激灵,汗毛林立,或许这个梦就像沈氏说的那样,而她就是那个鬼魂。

    周妈妈弓着身子低声道:“夫人,娘子没事呢,是活的,您不信摸摸看,身子是热的呢。”她说着声音越拨越高,神情愉悦,“我就说娘子命大,怎么可能就去了呢。”

    沈氏扫了她一眼,这个贱婢,满面笑容,连眉稍都都带着喜悦。

    “住口,莫太医都已亲自诊脉,哪里容得你胡言乱语,你这是在质疑莫太医的医术?”啪的一声,沈氏一巴掌打在了桌子上,震得茶具叮叮作响。

    周妈妈心里咯噔一下,一时失态忘了自己的处境,她噗通一声立刻跪在地上,“夫人,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丫鬟们低着头敛声屏气,一时间屋里气氛凝滞,落针可闻,沈氏的勃然大怒加重了暮色带来的寒意,好半响,她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抚着桌子噗嗤一笑,“不管你是哪里的鬼,今晚我都要请了出去,陈府可不是随便什么晦气的东西都能进来。”

    陈满芝看着沈氏,这个女人眼眸中,有抗拒,有愤怒,有厌恶,全身都对她充满着敌意,这种敌意,就像她对朱幕青那样。

    朱幕青是她法律上的配偶,他是个药商,跟她医院有些生意上的来往,两人结婚多年,正计划着要生个孩子。

    “好啊。”她放下手中的茶蛊悠悠的开了口,她的声音沙哑略显干涩,但却似惊涛骇浪波涛汹涌。

    沈氏瞬时面如死灰,感觉好似从暖春入了凛冬,凉意从脚底顺着脊梁骨遍布全身,这个声音她如此熟悉!

    林绣媛,沈氏一辈子都不想想起的人,但是现在她满目的浮华只剩下林氏的身影,为什么长得像连说话也这么像,她的身子像是被人抽了精髓般无力,哆嗦道:“你是谁?”

    “夫人。”柳妈妈轻轻推了一把失神的沈氏,她不能让她这个时候失态,“她是四娘子。”

    沈氏咽了口水回过神,扶着柳妈妈的手缓缓站起来,她很惊慌:“你你能说话了?”

    陈满芝搁下手里的茶蛊,也站起身,两人视线对视。

    “是啊,我能说话了。”她淡淡说道。

    沈氏踉跄,后退几步撞倒在柳妈妈身上,身后的丫鬟直惊呼着喊着“夫人”,拥簇而上。

    沈氏心口上悬着的那块石头,在那小贱人开口的那一刻,重重的压了下来,她的心“啪嗒”一声,碎了,碎满了她整个胸腔!这个贱人,醒了,不傻了,能说话了,那么她这些天的努力都化作腐水付之东流吗?

    “母亲。”屋外传来一声叫喊,声音有些喘,像是迫不及待的样子。

    “快,叫叫三娘别进来。”沈氏脸色苍白,她颤抖的指着门口,吩咐一边的丫鬟,这个脏地方,她不想她的三娘沾了晦气,她转目对着周妈妈怒道:“还不给我起来,你跪在这里是想给外人看吗?”

    周妈妈怔了片刻,应声而起,摇摇晃晃的站到了陈满芝身后。

    刚说完,一阵风被带了进来,沈氏转头一看,陈仲海身后跟着三娘,还有一个年纪四十上下的男子,那男子肩膀上挂着一个箱子,一副大夫的模样,三人走进屋内,一时间屋里挤满了人。

    沈氏一愣,道士呢?为什么带个大夫来?

    “老爷。”沈氏秀眉微蹙眼眸微转,掩唇而泣上前哽咽道:“妾身”

    陈仲海面色微沉摆了手,示意沈不要出声,而后转头对后面的男子说道:“劳烦钱大夫给看看。”

    方才丫鬟已经告诉陈仲海事因,他死死的盯着陈满芝沉思,这孩子没死那延恩伯府的事估计成不了,倘若伯府以为陈府骗婚追究这事要如何处理,想到伯府,他的心情就带了几分烦燥。

    “谢陈大人信得过在下。”男子弓身施礼,走到阵满芝面前,道:“请娘子伸出手来。”

    陈满芝微微一笑,坐下伸出手任由那大夫把脉,她余光瞥了一眼陈仲海,三十七上下年纪,一身深紫缎面圆领袍,中等个子,浓眉下一双精明的眼闪烁,丰神俊朗,气度不凡的样子。

    那被称做夫人的妇人叫这个男人“老爷”,想必男人是她的丈夫,那么是他们跟她的关系难道是她的双亲?她心里暗想。

    陈仲海看着陈满芝那张脸,惊得有些失态,或是以前这个女儿痴傻的原因,他就没怎么正眼看过她,现在看她这模样像极了林氏,尤其那一双眼眸,如墨如宝石,黝黑明亮,她的眼里有了神气和活力。

    “怎么样?”陈悦颖面色有些焦急,她厌恶眼前的这个傻儿,因为傻儿京里的贵女都对她避而远之,甚至还会取笑她,现在这个傻儿竟然装死,还摆了他们一道,实在可恶。

    钱大夫收起诊脉的手,迟疑了一会对陈仲海拱手施礼:“娘子脉象无异,只是身子有些弱,多吃一些好的,另外在下再开一些补药一起补补身子,养些时间,就无大碍了。”

第8章 安好() 
陈府的四娘子痴傻很多人都知晓,钱大夫还记得当初诊脉时的情景,那时候这孩子脉像无异,却是一脸痴呆,眼眸散漫,而现在却是一脸笑容,虽然身子瘦弱却是负气含灵,眼神里有藏匿不住的明媚,简直判若两人。

    莫非是哪个高人给偷偷治好了?他心里很疑惑。

    陈仲海面无表情的嗯了一声,算是应下了。

    “我不就是推一下吗,肯定是没事的,偏偏父亲你不信我,还罚我禁足。”陈悦颖不高兴的嘟囔道,她觉得有些委屈,明明就是这个贱人太过矫情,自己就那么轻轻一推,谁知道一倒下去就睡了三天,更可恶的是她竟然装死,这个小贱人安的什么心?

    陈满芝闻言错愕,她眼眸微转视线落在陈悦颖身上,一个十三四岁模样的女孩,一身浅粉绣折枝梅花缎面长袄,月白色绣绿萼梅百褶裙,她站在陈仲海的身后,微胖的小圆脸上两只眼睛直噜噜的看着自己,眸里的不屑堂而皇之的显露。

    陈满芝从她的话里听出事情的原委,十三岁的孩子,按道理她应该是知道对错,可她似乎完全没有觉得自己有错,竟然还如此抱怨。

    “老爷,四娘子她能开口说话了。”周妈妈看着陈仲海笑道,她面上的兴奋显露,心情非常愉悦。

    她的话,似惊雷在房里炸开,四周便有了吸气的声响。

    “嗯,你说什么?”陈仲海猛然转目望着周妈妈,“真真的?”他满脸诧异,身子有些哆嗦,再次失了态。

    “钱大夫,你,你快看看可是如此?”陈仲海急切对那大夫说道,傻了七年哑了七年,摔了一下就好了?他是不敢相信。

    “你话这是什么意思?”陈悦颖跳了起来,她蹭着上前死死的盯着陈满芝,似乎想透过这张脸来验证周妈妈的那句话,“傻儿能说话了?”

    陈仲海以拳抵唇重重咳了一声,满脸绯红怒目瞪着陈悦颖。

    感受到父亲的恼怒,陈悦颖愤愤的退了回去,她的心情糟糕透了,“现在这个傻子好了,那大姐的亲事还算不算?”她心想。

    “大人,娘子的脉象其实跟以前无异,只是看这眼神倒是跟以前完全不一样,在下也是匪夷所思。”钱大夫听出二人惊讶,原来并没有所谓的高人,就是莫名其妙的变好了,难道以前的傻是装出来的?倘若是真的,那这位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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