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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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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将门板立起,堪堪挡住风雪,再去拨拉那堆篝火。
雪慎见沈珍珠主仆逃难出来,几乎没带包袱,便将自己御寒衣物给了两人。三人刚刚坐定歇下,他又想起长夜里婴孩定要吃奶,终觉不便,又悄悄起身去了庵门外。
落微怀抱着篮子睡得熟,沈珍珠却醒着。她想去招呼雪慎进来,又料定对方必定不肯,便将身上厚氅取下,蹑脚蹑手出去。
门外寒风如刀,怒卷飞雪,雪慎倚在房檐下盘坐,通身仍只一件单薄的月白长袍,身前积雪却已有一尺来深。
沈珍珠好生不忍,将厚氅轻轻盖在他身上。雪慎却不接受,道:“快进去吧。谢谢记挂,我不冷,佛家有门功夫叫拙火定,恰恰就是要在风雪之中单衣打坐,如今这番正好。”
沈珍珠知他安慰之言,不肯相依,她也是个呆傻执拗的性子,便道:“你不要我也不进去,我就在这跟你学拙火定岂不更好?”便也索性坐了下来。
雪慎无计可施,只好接受,沈珍珠方放心进了庵门。
她们逃难出来,多日惊恐,这一晚却睡得甚好,一直到天将亮时被雪慎叫醒。
落微打着哈欠:“干嘛这么早……”一语未罢,已被雪慎捂住了嘴。
“轻声,外面好像有追兵来了。十二匹马,离我们不过一里地了。”雪慎道。
“你怎知道就是捉我们的,兴许是路过呢?”落微问。
“这里如此偏远,哪里会有马队。况且,马蹄声整齐划一,是训练有素的战马。怎么样,到底要不要走?”雪慎问。
两人哪敢再迟疑,忙抱上骊歌,又将那堆篝火浇湿。
三人刚刚出庵,已能听见风雪之中马匹嘶鸣之声。
此时旷野莽原白茫茫一片,极目十里,哪里躲藏得住。沈珍珠不由得焦急:“怎么办,我们藏哪里去,又如何跑得过马?”
雪慎望了周遭,忽地问沈珍珠:“你可信得过我?”
“哎呀,你有主意快说,哪里这么多废话。”落微已看不惯两人呆傻对话,快语催促。
“你们不走,就在这庵外墙边躲藏。我抱骊歌往前逃去,引开追兵。你们放心,我自付能甩掉来人。”雪慎道。
“不行,公主可是小姐的命根。不是我们信不过你,后面追来的都是宫中高手,你一个小和尚如何应付?”落微先不同意。
但说不上为何,沈珍珠却信得过他,她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孩,将她交到雪慎手中。
“最多半日,我定回来。你们一切小心。”雪慎嘱咐。
雪慎将沈珍珠的外衫披上,遮住光头,抱上骊歌出来,那队兵马正哒哒到了庵前。
雪慎捏一把骊歌小脸,转身跑去,怀中婴孩哇哇大哭,追兵听见,策马嚷道:“那边,在那边,将军说了,捉不住活的,死的也要。”
一众人便追雪慎而去。
雪慎是自小出家,长在寺中,终日习武,轻功极好,抱着婴孩在雪上行来几乎没有脚印。
他怕身后追兵看出破绽,却是放慢步伐,只往灌木树丛中跑去。
一夜的雪没过马膝,马儿速度不快,怀里骊歌却是越哭声音越响亮。雪慎本想引得远些再甩掉追兵,又恐怀中骊歌不适,只得另想主意。
过得半个时辰,那追兵却觉不对,喝令一声:“一个带娃的女人焉有这分本事?只怕没对。你们几个往前追去,莫要迟疑,弓弩射杀了便是。其余的人随我回去看个究竟。”
六匹马调转方向,踏雪去了。雪慎只暗道声不好。
他未回头,在雪地里立得半刻,后面追兵弓弩满起来,长箭挟着劲风呜呜作响。说时迟、那时快,雪慎忽地跃起一丈,外衫一扑抄住响箭,道一声“着”,那六骑追兵应声落马。
他心存慈悲,六人都只伤到肩头,他抱着婴孩越过众人,抢过一匹快马又复往破庵奔去。
染香庵中,沈珍珠主仆二人见走了追兵,便出来立在门口张望。
听见马蹄声由远及近,沈珍珠不禁踮脚期盼:“是小师父带骊歌回来了吗?”
第5章 骊山秋夕4()
落微却较她心细,道了声不好:“小姐,很有几个人呢,怕是追兵又回来了。”
沈珍珠脚下一软,就要跌倒:“追兵回来了……那么,他们杀了……”
“小姐,不一定呢。咱快躲起来。”落微忙拉着沈珍珠躲进破门板后。
追兵翻身下马,抖了身上落雪,行军皮靴踏在空旷雪地里叽叽作响。几人扫视一眼,见地上足印清晰可见,不由得笑道:“不要躲了,出来受死。”佩剑出鞘,门板被劈成两半。
两人退无可退,落微本能将沈珍珠护在身后。
追兵的剑泛着寒光,半朵剑花一抖,两人闭上了眼睛。只听“叮铃”一声,那剑却没有砍下来。
雪慎打落了佩剑,朝两人喊:“出去,上马。”沈珍珠瞧他并未受伤,怀里还安然抱着骊歌,不禁又惊又喜。
雪慎拾起长剑,对付庵中数人。落微已拉着沈珍珠慌忙上了马背。她两人合乘一骑,技术不佳,但危急关头,逃命要紧,也甩了鞭子晃晃悠悠往前去了。
两人把不住行进方向,任由马儿在雪地里乱跑。越过一处坡地,踏上冰面,薄冰承重不住,咕咚一声连人带马掉进河里。
两人抓住断面浮冰,大口喘气,上不了岸。冰水瞬间浸透衣衫,两人牙关打颤,嘴唇青紫,直感身上失了知觉。正在绝望处,见雪慎只身一人,朝这边来了。他脚不沾地,御雪而行,到了窟窿边,一抓便将两人捞起。
三人在浮冰上坐得片刻,缓过劲来。
“追兵呢,我们还要不要快逃?”落微问。
“被我打发了,一时半会追不上来。咱歇得一会儿慢慢走吧。”雪慎道。
沈珍珠连连说好,她身上冰冷,不便再抱骊歌,只伸长脖子瞧着襁褓幼儿,眼里满是欢喜。落微却大不满意,埋怨道:“你这小和尚好没道理,明明能打发来人却让我们兜这么大圈子,好玩吗?出了岔子就是你的罪过。”
雪慎也只好道歉:“对不住,我没打过架,还不知手下轻重,所以能避开就避开。连累你们确是我的不对。”
沈珍珠呵斥住落微,又向雪慎道歉,直道:“原是我们连累了你呢。”他两人谦让客气得一番,才带着骊歌向东南行去。
雪慎依言将沈珍珠主仆送过了渭水河,三人同行路上雪慎言辞很少,似乎这人可有可无,但临得离别了,两人却觉不舍,望着置办妥当的马车、被褥、干粮、药材等物,才察觉有这小和尚在,她们备感心安。
(二)蜀山松
大唐永泰元年,注定是个多事之秋。
宫中承恩殿里,晨起妆毕,仪态万千的独孤贵妃刚穿戴妥当,就听宫人来报自己的弟弟独孤翎将军进宫来了。
她对着铜镜再理了遍仪容,启口道:“去招呼着,本宫随即就来。”
娇俏玲珑的丫鬟才出去,转过一个屏风,就见独孤将军大马金刀地进来了。
丫鬟慌忙跪下通报,未等独孤贵妃金口再宣,将军便已入了内殿。
“阿姐,我有事要向你说。”贵妃的弟弟自小便与姐姐要好,宫人们早已习惯了。
她摒退左右,唇边笑意清浅:“怎么,是正经事吗?不正经的话阿弟就不要再讲了。”
她的笑,清冷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轻佻,能迷惑帝王,亦迷惑她的阿弟。
独孤翎已很久没见过阿姐这般神情、这般语气了。只有初入宫时,她肯由着他的性子,姐弟俩说着些不着边际的话。
后来,她晋位贵妃,那兴趣似乎便给了帝王,她与阖宫嫔妃有一搭无一搭地争着宠,就像当初有一搭无一搭地应承着他。
而这一刻,昔日熟悉的气氛弥漫过来,独孤翎心中一荡,便上前两步去握她的手。
贵妃的手也和当年不一样了,他才碰到她小指上冰凉的琥珀,她便已笑吟吟地拢起了衣袖,娇斥道:“阿弟,你还是这般的没长进。”
“在阿姐面前,我永远都是这样。我待阿姐的心,也永远都是这般。”这个手握重兵的当朝一品将军,对皇帝也不过尔尔,只有在自家阿姐面前,能低下到尘埃里。
这是在乎一个人才会有的姿态。
但他的阿姐是否在乎他?他从不知道。
他从来都看不懂她。
独孤贵妃清冷的眸子扫过来,似乎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她问道:“今日进来,到底有何事?”
独孤翎立在她身前,他讨好她:“阿姐,我把那个女人跟丢了。本来已能在路上杀了她,结果半路杀出来一个和尚,把人给救走了。不过,我已打听到她们一定会回太湖,我在太湖安排好了人手,不会再失手了。”
“哦?”贵妃扬起了语气,“谁叫你去杀沈珍珠的?”
“这……”独孤翎道,“我知道阿姐的意思,正好趁这次永除了后患。”
“你能不能不要以自己的想法猜度旁人?”贵妃的语气冷了下来,“谁告诉你我想杀了她?我想杀她还用得着你出手?我再说一遍,我的事,不要你插手。”
“我……”独孤翎不知所措起来。在这个姐姐面前,他从来都不知道她想要什么,从来都不知所措。
贵妃沉吟了语调,问:“一个和尚,哪里来的和尚救走了她?”
独孤翎道:“就是那个进宫献丹的法门寺和尚。”
“是他。没想到一个小和尚功夫还不赖。”贵妃唇角牵动,又笑了笑。那和尚送来的丹药就搁在她的妆匣前。皇帝不知丹药的金贵,她却是知道的。那丹药对她而言,不仅金贵,还饱含情意。扶风法门寺,是她常去的无比熟悉的地方。
那是很多年前的记忆了,她不想再讲。此刻,只吩咐道:“把你太湖的人撤回来吧,我不想杀沈珍珠。还有,那小和尚,你不许伤了他。”
独孤翎连连称是:“识得,识得,阿姐,我从不动法门寺的人。”
“行了。那你出去罢。”贵妃道。
第6章 骊山秋夕5()
“阿姐……”独孤翎还想再叙一些昔日情意,贵妃似乎没了兴致,摆手让奴婢送客。
独孤翎垂头丧气地出来了。
从进了宫,他就摸不准她的脾气。
他帮她争宠,她说她不需要;他帮她杀沈珍珠,她也说她不需要;他帮她控制帝王,她更加不需要。
那她,到底需要什么呢?独孤翎看不明白。
也许正是这种不明白,深深吸引和牵扯了他。好奇,是这世间最令人着迷的东西;好奇的背后,是人性固有的贪欲。否则,别人的秘密,和你有什么相干呢?你为何偏生想要知道?
踏着出宫的长庭石阶,独孤翎想了又想,最终没有撤回太湖的人手。即便不为斩草除根杀了沈珍珠,可太湖沈家的至宝呢?也值得这一大帮人去瞧上一瞧。
江湖上能与太湖沈家齐名的,是西北祁门。
当沈家小姐沈珍珠千里迢迢逃回太湖之时,西北祁门掌家,正千里迢迢地赶来川蜀。
川蜀金城山,此时已是落叶满径,雾锁丛林。
山下一匹白江如练,水阔云低,当山横过。岸边系着数只木舟,汀沚萋萋,寒烟缭缭,野渡无人。
这日,江边来了一对祖孙。
两人跳下坐骑,放马自去,解了一只独舟,烟波里一老一少,往对岸去了。
那老者约摸刚过知天命的年纪,短衣布履,花须散发,背后别着一把柴刀,是普通农家老伯的打扮。
身边的小女孩还不及老者一半身高,梳着两个小髻,却是一身葱碧色的流光锦衣,腰间拴条粉色锻带,带上两侧各以丝线挂着颗指头般大小的明珠。
须臾,两人过江,沿着金城山蜿蜒小道向上疾走。老者一副健骨,脚步灵快,小女孩跟得勉强。她急急往前扑着身子,腰间两颗明珠就坠在身后滴溜溜打旋。
其时已至十月月末。川蜀向来多雨,山间又遍植松柏,山林茂密,阳光难透,瘴多潮湿,并不好走。
小女孩边跟边喊:“爷爷,爷爷……你慢点,慢点……我都跟不上了。”
老者语调低沉:“让你在客栈好好呆着,你偏要跟来?”
“金城派的弟子关我们什么事?爷爷干嘛这么紧张?”小女孩嘟囔。
“金城派,是入不了我的眼。爷爷只是不想自己花心思救的人,再次遭到毒手。你快些!”老者道。
再奔得一段,小女孩忍耐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走,我要骑马……都怪你,把马儿留在了山下,我要骑马……”
老者却不回头:“山路崎险,有本事骑就下去骑,爷爷先走。”说话顷刻,又向上越得几丈。
小女孩仰着头,望着爷爷越来越远,几乎不见,心下着急,便起身去追。
“爷爷,等我……”
她年龄虽小,脚下步子却不弱,远远望去,犹如一只胖乎乎的脱兔,在山棱间纵越。
“这次误了事,休想我再带你出来。”
老者语气虽怒,又奔将回来,翻手一卷,将小女孩裹住抱在胸前,疾往山顶而去。
与一路山间泥泞小道不同,接近金城派山门了,林道和视野竟然渐为开阔起来。这金城山主峰中段异常陡峭,若一根天柱,贯入云层。待穿过云层,山顶平缓,却是另一番景象。
两丈长短的条石渐次向上垒列,足有一百零八梯步,梯步不高,远远延伸过去,两旁竟开满了手腕大小的五色鲜花。那花朵细茎长梗,不知其名,在阵阵山风中翻腾摇曳,繁复若海,让人浑忘了正值深秋。梯步尽头,恢弘牌楼正中,赫然刻着“金城一秀”四个大字。
老者与小女孩刚到山门,便闻得钟声嗡嗡响了起来。
“爷爷,是他们发现我们了吗?”
那老者微微一笑:“早发现早好,直奔主题,省得多费口舌。千儿,你怕了么?”
那唤做千儿的小女孩摇摇头,眼睛早被漫道的花朵吸引。跳下来,往花丛跑去,背对着老者甩手:“爷爷,你去罢,我在这玩会儿。这里好漂亮!”
山顶殿内的钟声越响越急。
千儿充耳不闻,抄了几支花草捏在手里,又跑向另一边。“爷爷,我在这扎个花圈,等你收拾了恶人,我便送去给金城派。”
“千儿好胆识,像我祁家的人。”老者哈哈大笑,身形一晃,眨眼功夫进了金城派大殿。
殿内钟声尚在铛铛不绝。
金城弟子步履匆匆,持剑握斧,正四散搜索。
老者不见要寻之人,抓住一名金城弟子,掷在铸钟之上。铸钟受力不住,哐当落地,息了声响。
“快说,莫袭在哪?说者活,不说者——死。”老者独立殿中,一字一句以内力送出,众人经受不住,纷纷捂住耳朵。
“好大的胆子,胆敢擅闯金城……”众弟子见老者单身一人,并不如何惧怕。话尚未完,只听一声惨叫,脖颈被生生折断。
“杨问意在哪,叫他出来见我。”老者道。
“你是……是什么人?我们掌门,岂是……岂是你想见就见……”众弟子大骇,口中喝问,脚下却步步后退。
“杨问意,把我的小友交出来!”老者双掌翻出,有如雷动,众弟子丢剑跌出圈外。大殿受掌力波及,檐上细屑落了一地。
“祁门老儿,你终于来了。”哈哈笑声不绝,正是金城派掌门杨问意。
见他约摸三十五六年纪,淡眉狭目,高鼻薄唇,一身轻裘宽带,发丝以金冠高高束起,右手捏着柄碧汪汪的通体阳绿翡翠如意,如意一端垂着只金丝吊穗。
“你还是按耐不住,怎么,我那不肖弟子竟还入得了你的眼?”杨问意一边说话,一边以指轻轻捋过吊穗,微微仰头。那模样,似乎不是江湖大派的一帮之主,而只是个饱读诗书有些倨傲的名门儒生。
老者急于要人,似乎没有耐性:“废话少说,人交出来,我要带走。”
“可以,可以。”杨问意喋喋笑着,“拿你祁门的秘密来交换。”
第7章 骊山秋夕6()
“休想!凭你这等微末本事,也敢觊觎我祁门的东西。”那老者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欺身上前,使的是大开大合的万仞掌法。
万仞掌是西北一带镖师常用的功夫,路数扎实刚猛,取孤城万仞之意,但前后连贯差强人意,在江湖上并不入流。
杨问意见老者用这等普通招数,冷笑一声:“祁门老儿,你也忒托大了。”出手却是金城派绝学松涛绵掌。
杨问意双掌连绵,如风入松壑,起伏不绝,似将老者裹挟在一片掌光之中。那老者身形摇摆不定,每一招看似八方被封,却又招招均能化险为夷。
再走得两圈,那老者一声暴喝,身形跃起:“金城绵掌也不过如此,称什么川蜀一秀。”说罢喋喋怪笑,两指已拿住杨问意咽喉。
“杀了我,你也救不出他。”杨问意沉声。
“莫袭在哪?带我去。”众弟子见掌门被挟,只得引了老者来到金城后山悔过堂。
掌风劈开门扇,堂内血泊中伏地跪着一人,正是莫袭。
原来,这老者是西北祁门掌家祁一柴。祁门世居西北祁连山,武功自成体系,深不可测。祁门中人虽常在江湖上走动,却不与任何门派交好,为人处事也多不按常理。莫袭却正是月前祁一柴路过陕西时所救之人。
当时莫袭奉师命去皇宫大内盗丹,就是雪慎晋献给宫中的六合妙有丹。
他明明瞧见独孤贵妃将两粒丹药装进了锦匣,那锦匣无甚特别,就搁在贵妃的妆台上。可他去拿时,触手竟冒出团蓝色烟雾,一把细如牛毛的银针扎进掌中。
那是赭灵丹剧毒。是皇宫大内惯用的毒药。中毒者蚀心腐脏,十分痛苦,外表看来却与常人无异。
祁一柴见他强自撑着赶路,料定必是硬气好汉,不由得出言:“年轻人,你身上的毒再不解,挨不过十个时辰。”
莫袭咬紧牙齿:“这毒解不了,我得赶紧赶回去。”
祁一柴冷笑:“你怎知道解不了?天下还没有我祁门解不了的毒。”
莫袭闻言一喜,几乎就要相求,望了祁一柴神色,又默默摇头,一语不发继续赶路。
“你这小子,好没眼力,怎么,不信我说的话?”祁一柴道。
“不是,祁门天下闻名,前辈自然不会妄语。只是我与前辈素不相识,实在找不出理由要前辈为我解毒。”莫袭道。
“哼,别人要求我,我还不一定救,你不求我,我却偏要救你。”祁一柴封住莫袭周身穴道,以掌抵住其胸口正中。他解毒之法也颇为特别,不是将毒逼出体外,而是尽数吸于心脉之中。
“起来。我教你一个吐纳法子。”祁一柴吩咐。
莫袭依言运得两遍,只觉胸口烦闷之气尽去,四肢百骸逐渐舒展开来。
“行了,依这法子每日练习,不出一年,你师父也不是你的对手。”祁一柴笑道。
莫袭初以为这只是解毒的法门,却不料是祁门的内功心法。他熟知门规,不禁双膝一软,跪在祁一柴身前:“前辈,请你废去传我的内力。金城派不允弟子修习别派武功心法,我……我这……”
“不识好歹,这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伯阳参同功。”祁一柴双眼一翻,拂袖远去,“你不想要,自行了断了性命便是。”
此刻,莫袭跪在悔过堂中,他的倔强也一如那日。
祁一柴见他浑身经脉已断,胸前尚插着四柄匕首,犹自汨汨流血。他伤得极重,几乎瘫软伏地,却仍强撑着精神规规矩矩跪在堂前。
“跟我走。”祁一柴放了手底杨问意,封住莫袭受伤穴位,两指一带,四柄匕首拔出。
莫袭微微张唇:“祁前辈,谢谢,只是我犯了门规,自该如此。请前辈快走吧。”
“我平生从未见过像你一样迂腐之人。”祁一柴怒道。
莫袭勉强一笑:“在陕西我也几乎拂了前辈好意。当时师父派我去宫中,我中了毒,幸得前辈所救,让我回来复了师命。金城门规不可破,师父已网开一面,只废了我的武功,我不可再有违逆。前辈,你教给我的伯阳参同功,我识得厉害,没有交给师门,你放心。”
祁一柴冷哼一声:“我既敢传你就不怕别人得了去,祁门武功博大精深,与中原各派通通不同,想借这一鳞半爪窥得全貌,简直是妄想。你很不错,不过,我就知道你那师父心术不正。”
莫袭道:“不是的。师父是练功走岔了气,所以才派弟子去宫中盗丹。他老人家不会贪求别派的东西。”
“哼哼哼,也只有你这迂腐呆傻之人信他。”祁一柴道。
莫袭久劝不走,祁一柴见堂中不见了杨问意,只暗道一声不好,提起声音再问:“你到底走是不走?”
见莫袭摇头,祁一柴不再强求。
出得悔过堂,提刀持剑四处搜寻的金城弟子已回了大殿,祁一柴更感不安。他快步奔出山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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