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缁衣莲华-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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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杀。”骊歌道,“我自回去向李适解释。”

    她收却凝霜剑,走到雪通身前:“我再问你一次,香毒的解药如何制取?”

    “哈哈哈,哈哈哈……”雪通大笑,“你有本事此刻便杀了本座,你不敢吧,哈哈哈,我知道你不敢!你怕雪慎解不了毒,一辈子形同废人。他那么好的本事,天下第一神医,最擅长制药,你却要来问我如何制取解药?哈哈哈……那毒解不了,小丫头,有本事你此刻便了断了我。”

    他的狂笑令骊歌更加心痛,翻袖露出把小巧匕首,手起刀落,挑断了雪通两边琵琶骨。

    “来人,穿上铁链,押送京城。”骊歌吩咐。

    琵琶骨一碎,再好的功夫也无济于事,更何况还被穿上了铁链。士兵手上用力,雪通竟脚下虚浮,站立不稳,扑面跌在地上。

    雪通痛彻心扉,此刻也算好汉,竟未哼一声,只咬舌道:“你敢杀了我吗?可别忘了,你的夫君是死在我手里呢,皇后娘娘。”

    骊歌寒面未答,独自回了营帐。

    一夜未眠,天将徐亮,两军已将潼关眼下安排妥当,大军即刻开拔返京。

    窦文场受不了长久颠簸,即使打仗,也习惯坐轿行进。此刻长安在望,复国在即,却和李适一样心急,弃轿乘马,哒哒不知疲惫。

    他并上骊歌坐骑,问道:“入了长安的安排,你可有打算了?”

    骊歌戎装英姿,明眸笑道:“大将军想我如何打算呢?”

    窦文场打个哈哈:“老奴知道,你现在在回纥军中举足轻重,自然是早有考虑的。只是,老奴觉得,你和皇上是同胞兄妹,始终是大唐的公主,这身份可不能忘了啊。”

    骊歌道:“谢谢大将军提醒。如果几方能罢战休兵,各安一方,骊歌当然也不愿挑起事端,正好乐得自在。只是怕,皇上不肯满足现有情形,要大将军开疆拓土呢?”

    窦文场摇头:“百业待兴哪,皇上不是好大喜功的人,公主大可放心。”

    骊歌道:“李适我倒是放心,他没什么野心。我不放心的,是你们这帮大臣!每次不都是你们为了一顶铁帽子千方百计地撺掇皇上么?”

    窦文场又笑:“公主言重了。老奴不过东宫的一个阉人,要铁帽子来给谁?老奴自然是巴望大唐和皇上好哪。”

    两人说话间,行进队中一骑快马赶上来:“禀将军,队后有两个妇人,鬼鬼祟祟,跟着队伍好久了。”

    窦文场鼻子一哼:“雪通兵败如山,还有余孽?赶走便是。若是不走,那就杀掉罢了。”

    “得令。”那士兵又迟疑,“可是,两个妇人好像都怀着身孕,杀吗?”

    “且慢。”骊歌道,“既是怀孕妇人,没什么威胁,何苦多造杀业,带我去看看。”

    骊歌骑在马上,打眼一望,便知道这两人是雪通的侍妾大珠和小珠。两名女子还是她当初买来送给他的,此刻既没有红楼女子的妖媚,也没有身居宫廷的贵气,她们摘了首饰佩玉,荆钗布裙,未施粉黛,只作一般妇人打扮。

    骊歌屏退了其他人,打马上前:“你们一路跟着作甚?怎么,雪通对你俩没作交代安排?”

    两人也认得她,敛身叫了皇后娘娘,道:“安排的,置了一所小院,提前将我们姐妹送了出来,也给了足够的银两,应该能过日子了。”

    “那就是嘛。”骊歌挥挥手,“快走快走,让众将知道你们是怀着他的骨肉,还有命在?两尸四命,你们还敢跟着。快走,去安心过你们的平常日子。”

    “可是……”大珠道,“娘娘垂怜,我们想见他一面。想问问他孩子取什么名字。说起来,我们都还不知道他俗家姓氏呢,他日孩子生下来怎么办?”

    “哈哈哈……你们就为这……”骊歌失笑。在她看来,姓甚名谁有什么重要,不过一个代号而已。比如她姓李,大唐帝王李家,但一路江湖行来,她都只叫骊歌,既不是本来名姓,也不是公主封号,只是儿时她娘叫她的小名,不也是好好的吗?

    “你俩姓什么?”骊歌问。

    “我姓张,妹妹姓周,我们是表家姐妹。”大珠答。

    “那孩子生下来就跟着你们姓有何不可?为了个姓氏,你们敢冒这样的险,真是!”骊歌才言罢,见两人双眸晶莹,似含着极大的期许,似乎又忽然理解了这种基于儒家文化的观念,有时候姓氏、祠堂、牌坊是比生命都重要的。

    两姐妹长在娼门,却守儒礼,也算难得,便道:“去远些等着,我问了他来告诉你们。”

    囚车由一匹大宛良驹拉着,行进在队伍的中间。

    雪通披散着发,垂首坐在车里。他穿着宽大的袍,贯穿双肩的铁链血迹斑斑。离得近了,仿佛都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

    “雪通。”听见骊歌叫他,这个双手沾满血腥的人,微微抬了眼皮。

第108章 家国兵马4() 
那是一双灰白的眼,像将死之人,空洞、散乱,没有生气。他不搭理,又垂下头。

    “雪通,你的两个女人现在在我手里。瞧模样,张姐姐有五六个月了吧,周妹妹恐怕快生了。我说得对不对?”

    雪通复抬起头,眯了大半日,微微亮的阳光竟有些刺眼:“你耍什么花招?”

    “把香毒的解药给我!否则,你那两个女人,还有未出生的孩子,就没命了……四条人命换颗解药,你不亏吧?”

    “哈哈哈……”雪通的笑无奈又苍凉,“如果我不答应呢?我不相信你会伤害无辜之人。”

    “哦?那我们就试试。”骊歌挑眉。

    她的声音透着冷冽:“雪通,你也有天真的时候。我既领兵打仗,一场对阵就是死伤无数,哪一个不是无辜之人,哪一个又是该死之兵?”统领大军,数月征战,看惯生死,常见离分,这些都足以改变一个人。“你知道我有多爱雪慎,你就不可低估一个女人的心狠。但凡与她爱的人有关,她都会不惜一切!更何况,还是这么几条微不足道的人命,对我来讲,就像捏死蚂蚁一样简单。”

    她调转马,扬起鞭子:“等着!我稍后送你两颗人头。”

    征战会凝固一个人的血液,让单纯变得复杂,让天使化为魔鬼。两人四命,雪通不敢赌,他沙哑着声音:“慢着,我告诉你。”

    骊歌寒面含笑,靠拢来。

    “香毒的解药确实没有了。但是那是取北冥毒龙血所制,据说只有昆山金翅鸟的如意珠能解。法门寺中有本《摩诃迦留罗》,里面有详述,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了。”雪通道。

    “你莫唬我?既有医书所载,雪慎师父会不知道?”骊歌道。

    “《摩诃迦留罗》不是医书,里面记载的都是些不常见的道术,雪慎不感兴趣的,当然没有留意过。”雪通道。

    骊歌点头:“我且信你。”末了,她又问:“对了,你俗家姓什么?”

    “嗯……?”雪通愕然。

    “由得你说不说,大珠、小珠托我问的,不然你的孩子以后跟谁姓?”骊歌道。

    雪通这才知道上了她的当。但是,也无所谓了,一败涂地,自身难保,哪里又会去生起强烈的害人之心呢?何况,大珠、小珠一路跟来问他姓氏,便是安心会护佑孩子好好过日子的。这对他来说,算是骊歌带来的最好的消息了。

    雪通叹一口气:“我姓徐。你告诉她俩,好好教导孩子读书。如果两个都是男孩,因缘成熟,就送一个去兴教寺吧。”

    他的回答也让骊歌愕然。

    兴教寺原为玄奘法师住持,乃长安第一道场,雪通舍戒还俗,追逐五欲,临了了,却竟然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出家。

    可见,人的灵魂与肉体,真是安放在不一样的地方。

    如果两者归一了,是不是就能脱开五欲尘劳,如如不动?是不是就能慧性清净明畅,不再造业?

    骊歌不知道。

    她将话如实转述给大珠、小珠,两姐妹千恩万谢地离开。

    她们为雪通难过,毕竟是枕边之人,但似乎这一切又早已在意料之中。好在,眼下的她们,还有自己的希望。

    两姐妹扶着腰越过山脊,沉重的身子如村妇般普通。谁又知道,她们曾经是京城红极一时的歌姬?曾经是入大明宫伴驾帝王的绝色美人?

    香帐中琵琶清音叮叮泠泠,沙场上杀伐喊叫震天激荡。

    人生似乎落幕了一段故事,又即将以另一种姿态,去迎接另一段故事的开头。而众生,就在这样的一段与一段中,相似相续,起承转合;而生活,也在这样的一幕与一幕中,如露如烟,如梦如幻。

    前面的已去了,再不可追;后面的还未曾来,也终将来。而我们拥有的,只有现今、当下。所以,一切的筹谋计划,都显得苍白、多余和徒劳。

    可骊歌依然策马徐徐,满怀心事地走。

    一边是大唐帝王,亲生哥哥;一边是回纥将士,十万大军。这背负的王朝霸业、苍生性命,焉能不提早谋划算计?是谁说已过去的可以放,未曾来的就不用思?

    提起和放下,哪有那么轻松和简单!

    所以,世间法与出世间法,能圆融焉,可兼得乎?

    骊歌只得沉下心来。

    回到长安,再次走进大明宫,她也会有新的身份,新的姿态。应该会和前三次又迥然不同吧?前三次,一次是公主、一次是刺客、一次是皇后,那么,这一次呢,谁知道呢?

    权力的巅峰是瞬息万变的。前一刻风平浪静,后一刻也可能天塌地陷,快得措手不及,难以预料。

    骊歌必须积攒起最大的力量,去迎接它,去掌控它。

    (二)且休兵

    双方的势力汇集在了长安。方正的古街道上金甲列队,纵横来去,令这个饱经战火的古城再次透着冲天杀气。

    李适像主人一样,冠冕堂皇地住进了大明宫。

    他欣喜地向随行杨问意介绍:“我一出生就在那儿,那里坤宁宫,那时母后的坤宁宫是宫里最繁华的地方。”“诺,那里,当年登基时,我就是沿着那扇门进去的,里面两边的大臣,密密麻麻跪了一地。”

    杨问意默默听着,提醒他:“皇上,又回来了,你该自称朕了。”

    李适满意地点头:“是啊,是啊,终于又回来了。唉,民间呆得久了,朕竟然还改不过口。”

    在李适看来,这红墙碧瓦的皇宫禁城才是他的家,才是他本来应该的所在。就算没有那万里河山和至高皇权,就算只能做一个有名无实的挂名皇帝,他也只愿意住在这里。几经征战,烽烟四起,还是这个自小长大的熟悉的地方,能给予他心的温暖和寄托。这是人的惯性使然,历久难改。

    李适踌躇满志地走,甚至规划着再次临朝的盛大仪式。在哪里升起华盖,在哪里挂上王旗,在哪里筑上屏风,又在哪里雕琢神鸟神兽,去守卫这失而复得的宫门。

    杨问意跟在他身边不言,只意味深长地笑。

第109章 家国兵马5() 
若李适用心,便能发现,今日的杨问意与昔日的川蜀一派之主已大不相同。他卸却佩剑,取了缠封,发带飘冉,长及腰身,一袭宽大的衣袍流光溢彩,是泛着金的紫红色,紫气东来,气度不凡。而他手中,依旧握着块温润的羊脂白玉。

    行走在宫阶上,他悠闲地迈着八字步,微微昂着头。那是官居一品的儒士大夫派头,哪里像一个草莽出身的江湖人?

    那是他的理想,光大金城派,富贵极人臣。

    不过李适信他。几月相处下来,李适已能感到,他和雪通不一样。他虽爱富贵,却对九五至尊的宝座没有想法,或者说他并不想造反,只想和他的先祖一样,居功至伟,功业逼人。

    要说起来,远居川蜀、执掌门派是多么地自由啊,何必去受那功名富贵的束缚?但是,人各有志,各人的满足点还真不一样,半分也勉强不得。

    就像李适,哪怕只是在大明宫里有名无实地住着,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皇帝威仪,哪怕回纥胡骑还在一旁虎视眈眈着半壁江山,他在宫里住着,也觉满意,也觉舒心,也觉坦然。

    李适在宫中住得有两天了,已开始着手换宫内的布置和人手,牟羽才带着军队进来。

    窦文场还在远征潼关,身边杨问意提醒李适:“皇上,我们是不是暂居外面?等两方谈定了,下诏了再进来。眼下何必去惹那一群蛮人?”

    李适露出难为情的表情:“这……这……,朕又还没称帝,自然是要等他们来商量妥定的。进来住一住有什么关系,他牟羽不放心,也大可进来住着嘛。”对这个自小在皇宫长大的君王来讲,享受还是第一位的。

    “这……”杨问意仍劝,“迎客容易送客难!此时你让他进来了,他日怎好再把他送出去?万一他住得惯了,要在这里别出一半来作个行宫,难不成皇上你还真能和个蛮子分享大明宫?更何况,蛮人实在,给个姿态,过些日子也好谈判嘛。”

    李适无奈,又讪讪搬了出来,开始一道接一道令牌催促窦文场。

    到得今日,两军都归来了。李适终于长舒一口气。

    常年的战火颠簸焚烧了他的激情,磨却了他的斗志。大唐历经磨难,在他看来,能保住李唐国号,守得半壁江山,就已是对先祖很好的交代了。只要能将长安中原给他,其他都好说,都好谈。

    归来的窦文场自然知晓李适的想法,一遍遍叮嘱他不能这样。至少不能先失了气势,泄了底牌。

    逾五十万的大军驻扎在长安城外。一方在南,一方在北。背地里剑拔弩张,表面上却满面春风。

    窦文场打马进来向李适复命,骊歌亦将兵符归于牟羽。双方约定,于午后带亲信小队入大明宫谈判相关事宜。

    傍晚时分,日照西斜。大明宫的丝竹悠扬起来,贯穿在寒凉微润的晚风里。人比花娇的宫女捧着金盏,碎步走来,呈上丰盛的宫肴美酒。

    李适的口吻像主人一样:“来尝尝我们长安的美食,唉,离宫许久了,朕……我当年的厨子可是京城一绝哪。”

    牟羽笑笑,倒也豪气。他将美酒一饮而尽,开门见山:“我们的意思已给骊歌说了,回纥信得过她,由她全权做主。她是你的胞妹,我想我们是有共识的。”

    李适亦饮下一杯,笑道:“当然当然。当年哪,还是我做主想把她嫁给你呢,没想到她半路跑了。不过,现在做了你们的将军,这样一看,大唐与回纥,始终是一家人哪。”

    “好,好,那就为一家人再饮三杯。”牟羽笑道。

    他的酒量惊人,宫婢斟了一次又一次,他端起来,遥遥敬向李适。

    李适陪过几杯,双眼朦胧起来,身前一位宫婢面含春杏,捧起青铜酒樽体贴地喂到他嘴边。宫婢柔弱无骨的白嫩手臂引得李适心中一动,竟拉着那宫婢跪在了自己身前。

    牟羽哈哈大笑:“久闻唐皇风流,果真如此。看来今夜,我们只能谈点雅事了。”

    李适也笑:“既都是一家人,更不急一时,我们且先尽兴,尽兴再谈。”

    千盏烛光中,腰身如水的宫姬舒展长袖,摇曳生姿地跳了支舞。曲罢,意犹未尽地露出半面,含情脉脉地望向场中众人。四座尽皆呼“好”。

    骊歌也喝了些酒,今晚既不谈了,她便准备离开,免得误了男人们风花雪月的雅兴。

    她站起来颔首,牟羽也起身来,道:“不管怎么谈,本王是要先说,骊歌是回纥的将军,今天是,以后也是。她若愿去我回纥,自然是拜将封王,不在话下。如果她要留在长安,大唐的封地食邑可不能少,此外我还要留一万将士与她。”

    “这么多回纥勇士留在京城?这……”李适迟疑。

    “断然不行!”窦文场道,“公主住在长安天经地义,封地食邑王子都不用担心,但是一个公主府邸里养这么多回纥将士,这……这却是大大不妥啊。”

    “那我们没得谈。”牟羽道,“你们汉人讲理,我们姑且来论一论理。这江山是我们共同打下来的,理应双方平享吧。我们常年在燕州以外,这中原的大好河山你们坐着我没意见,你为唐皇我是回纥王也行。但是我要在这立座行署,方便往来,这万余将士给骊歌目前看来最合适,我们放心,你们也放心。否则,换了其他人,你们在大明宫中不是更加坐立不安?”

    席间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骊歌见谈到了自己,又敛身坐下。

    要问她的本意,她是不愿意领着回纥兵住在长安城的。这一段的战事结束了,这一方的天下平定了,她就想归去。法门寺的晨钟暮鼓、邓尉岛的梅花飘香、或者米心湖的澄清如镜,都是她理想的去处。

    但是,作了主帅,一路走来,她已习惯不再轻易表达自己的想法。一个人想要的与他该做的,有多大的差距啊。这是成长的无奈,也是成长的赐予。

第110章 家国兵马6() 
骊歌又坐下来,微微地笑。

    谈判本来是艰难的,妥协既需要勇气,也考量智慧。双方僵持不下。

    好在李适已很满意当前了。他招招手:“既然我们住在长安宫里,回纥建座行署也不过分,我觉得行,这人数嘛我们再商量如何?至于骊歌,要看她自己的意思咯,我这妹妹一直自己有主见。”

    双方望向了她。

    说是她拿主见,其实去留随不了她的意。如果辞却不干,接下来谁来,又怎么谈,只会更加艰难。

    她道:“如果要有人留在长安主持回纥的事,我想我是最合适的。哥哥,我记得我的身份,也比任何人都不愿意再看到战乱,你可以相信我。”

    “好……好。”李适其实也没有别的选择,只道,“今后我也要多倚仗你啊。那就今夜定下来,你既是回纥的将军,也是大唐的护国公主,封洛阳城,食三千邑,回纥行署中事就交你做主如何?朕登基当日即下诏。”

    骊歌称谢。双方举杯再饮。

    李适含着醉意,喝了半杯,将身前宫婢揽在怀中:“妹妹哪,其实为兄知道你的心思,你若愿意,为兄还可在你府中建座小观,让雪慎就在观中修行,怎么样?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为兄都为你办到。”

    骊歌未答,俯身告退。李适抚掌,哈哈而笑。

    殿内觥筹交错,殿外已更深露寒。

    骊歌出来了,她很累,背后亦起了层细密冷汗。

    护国公主与镇国公主有何区别?中宗年间的镇国公主太平不是皇上倚仗之人,然而结局如何?而将和尚养在府中的是谁?太宗钟爱的高阳公主何等高贵骄傲,然而又结局如何?都不过一道圣旨,三尺白绫罢了。

    这是一条不归之路啊。骊歌突然感到自己被织进了权力的网,就像行走在刀尖尖上,必须时刻保持清醒!

    唐皇复辟了,李适再次临朝,在中原称帝。

    回纥的贵族、骊歌的朋友们都留下来观礼,仪式盛大昌隆。

    唐人喜花,犹以牡丹为最。即便是在肃杀的深秋,长安城也在一夜之间扎满了各色的牡丹花。火树银花,与金戈铁马一样,都昭示着王权的不可僭越。

    登基和封诰都在同一天,普天欢愉,大赦天下。

    李适端坐在上,读了长长的昭告和分封。

    窦文场被封为神策军护军中尉,统领了最核心、最机密的禁军。而杨问意如愿以偿地得了国公爵位,居从一品。

    骊歌的府邸紧邻着大明宫,在长安最繁华的街道上铺陈开,规模不输于皇宫。李适专门为她添置了一千两百名奴才,男的机灵,女的伶俐,戴着护国公主府特有的铜牌,穿梭忙碌在长安城中。

    骊歌,成为唐王朝又一位权倾天下的公主。

    朝贺拜访的人流如织,持续了整整三日,骊歌也很高兴。不是为眼前的滔天权势,而是过了这几日,京中尘埃落定了,她就可以放心放手地走上一段时间。

    虽然没有解药,但从雪通口中得到了线索,总是有希望的。

    人生最值得高兴的,是有希望。反而倒不是得到的那一刹那,因为得到的和期望的,永远有着巨大差距。

    骊歌要去法门寺,找那本《摩诃迦留罗》;要去昆山,寻金翅鸟守护的如意珠。

    江湖行走,快意恩仇,都远比皇宫和王府里呆着得意!

    得意的骊歌这日竟饮了大半壶桂花酿。

    京城少有桂花,但骊歌钟爱那味道,微甜的酒与温热的暖意,不知不觉竟已饮得微醉。

    双颊泛红的骊歌去找雪慎。见他房中烛灯未熄,便推门进去。

    雪慎握一卷经书,还是那月白色的单薄僧袍,见她来了,并未抬头,问道:“累了这么久,得空了不早些休息?”

    “我……我不想睡,我想来看看你。”骊歌道。

    “小孩子。”雪慎将搁下经书,“你已经是统领三军的将帅,是天下倚重的护国公主了,还能这么傻乎乎的?”

    “可是在师父面前,我喜欢傻乎乎的啊。”骊歌甜笑,“师父,你也觉得我这次做得不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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