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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枕酒-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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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临归思量着,得去凤麟岛的偏僻山地里给他师父立个坟。他师父这一生如断梗飘萍,常年游走于世间,斩妖除魔。如今他在凤麟岛归天,便应在此处为他立个坟。也算是他为他师父尽了一份孝心,望他老人家不要怪罪他才好。

    是夜,山野空谷,残月霜白。穆临归一屁股坐在他师父的坟前,懒懒道:“我不想走了,歇会儿。”

    澈嫣是水怪,体力自然不是世人能比,她此刻还精神得很。不过,她见穆临归累了,便也同他坐下来歇息。

    澈嫣从怀里掏出一颗琥珀糖,递给他,“喏,吃糖。”

    看着澈嫣悬在空中递糖的小手,穆临归犹豫了半晌,抬头见澈嫣那张带着期望的无邪笑脸,想起曾在上看到的一个词“明珠生晕”,便不忍再拒绝她,接了过来。看也不看就放入口中,嚼了起来。

    此举,换来澈嫣的会心一笑。

    琥珀糖虽甘甜香酥,却吃得穆临归提心吊胆,因为他打小便吃不得生姜,一吃就会肤痒起疹。而琥珀糖里的制成材料却少不了生姜。他只是不想看到那双充满期望的眸子因为他的一句话而变得黯然罢了。

    覃疏与覃曜站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望着二人席地而坐的背影。

    澈嫣会时不时地扭过头去觑一眼穆临归,或是硬扯出两句闲话,而后者总是一成不变地望着那轮轻纱蒙月,沉默贯始。

    正当澈嫣感到百般无聊的时候,穆临归突然冒出一句:“我本是个弃子,师父养我教我,我却没能成为他期望中的样子。我是个法术低微,不中用的道士。”话到尾,他的嘴角小弧度地勾起,垂头讽笑了一声。

    穆临归自幼多病,胆小怕鬼,对道术方面确实是没什么天赋,同时也不够刻苦。穆师父收养他后,虽屡屡举着竹竿,骂他不思进取,却从未动真格打他。他现在才觉得,自己很对不起师父。

    拂风不停,澈嫣嚼着琥珀糖,诺诺地问:“你师父期望中的样子,是什么样子?”

    “法术高强,能够斩妖除魔的道士。”

    闻言,澈嫣不以为然地嘁了一声,不屑道:“你师父的法术也不见得有多高强。”

    “他只是……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穆临归摆摆手,不想再言。他本想为他师父说好话,却想着眼前这位小姑娘是个水怪。无论他说什么,她怕是都会反驳下去,那还不如不说,免得浪费口舌。

    “你不说,我怎么懂?”澈嫣踢了踢脚边的泥土以示不快,哼哼道:“那你师父要是知道你现在和我在一起,会不会打死你?”

    穆临归瞄了她一眼,说:“他不光要打死我,他还会收了你。”

    “难道在你们眼中,妖怪都是非除不可的么?”

    “至少在师父他老人家眼中,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那在你眼中呢?”

    “我?”穆临归指着自己,尔后撇过头去。凄柔的月色漫入他的眼底,没来由地,有些沧桑,他语气宁和,“我不知道。”

    二人再度无话,而草丛里的覃疏似乎感到周遭有强风正在袭来,随即拉紧了覃曜的手。斑驳的光影杂着旋风于身侧而过,恍如辟启了一方新的天地,再然后,他们竟身处韵水城的满月阁前。

    天际青碧,两三披金黄鹂,翩翩于树梢叶底,啁啾示春。满月阁里传出一阵略显耳熟的琵琶声,如山涧清泉,袅然如缕。

    覃疏故作无意状地挠了挠耳根,尔后单手掏了掏指甲,说:“阿曜,你可还记得听娴姑娘的样貌?”

    覃曜眉梢微挑,勾唇一笑:“我去看看,看了就记得了。”正抬脚欲迈,却见覃疏拦在她的身前,意味深长地说:“别看了,忘了也好。”

    覃曜正想说什么,只见穆临归和澈嫣从满月阁里走了出来。穆临归失去师父的阴霾已然散去,不再像之前那般烦闷。他们一路有说有笑,似乎比之前亲近了许多。

    原来,距离穆临归和澈嫣相识,已有半年的时间。

    覃疏的脑中倏地闪过一丝豁悟,怪不得他在弱水底初见澈嫣,便觉面熟。覃疏望着他们渐远的背影,对覃曜说:“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韵水城遇到的那个以身鸣笛水怪么?还有那个道士。”

    覃曜眼底莹澈,了悟开来:“是澈嫣和穆临归?”

    覃疏点头。

    穆临归和澈嫣的相处显得十分愉快。

    对他们的对话里可以得出,这半年里,穆临归在澈嫣的帮助下,法术精进了不少。飘于江湖,他们以捉妖为生。澈嫣从不反对他捉妖,毕竟他要生存,且他也不会伤害到她。

    来韵水城后,他们在一个妇人那里,又接了一笔捉妖的买卖。他们要捉的,据说是个放荡的狐媚妖精,勾引了那位妇人的丈夫。

    当覃曜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到听娴这个名字的时候,已大致猜出了事情接下来的发展。

    当年,她和覃疏初到韵水城的时候,听娴是丝毫无损的。今日隔着满月阁听到她的琵琶声,想来听娴仍是安好。

    此番看来,当下身处的时间应该是覃曜和覃疏寻阿醇之前发生的事。照这么说,穆临归并没有成功收走听娴,难道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变故?而关于澈嫣上街卖艺这件事,任覃曜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缘由,只得接着看了下去。

第21章 透骨醉(二)() 
之前那个言笑晏晏的老板娘全然不见,她的眸子蒙上了一层冷冷的秋霜,透着憎恨:“当老娘好欺负么?等过了今日,老娘便去找你们讨回公道!”

    见状,覃曜上前一步:“老板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谧见垂目,压下怒火,柔和几分:“姑娘但说无妨。”

    “顺言本已怨气深重,你生为他的娘亲,倘若在人世制造太多杀孽,冥界势必会将这些杀孽强加到他头上,那顺言何时才能洗濯这些罪过进入轮回?”

    谧见抬起那张面目全非的脸,情绪有些激动:“姑娘何意?难道笑妄谷欺我诈我,这个仇我不报么?”

    覃疏走向前来,替覃曜续道:“并非不报,只是未到时候。老板娘不妨先等顺言安心转世,你再去质问笑妄谷的人也不迟。”

    谧见的修为的确不低,方才那一掌足以见她功力不凡。笑妄谷虽说妖多势众,但谧见若有心闹事,他二人当下又不在笑妄谷,兮娘一人应付怕也是劳力费心。这招仅是缓兵之计,当然,覃曜所言也是句句属实。

    谧见沉默,看了看她怀里苦面的顺言,思索一番,觉得他们说得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尔后,谧见拾起□□,扶起顺言,掩面喃喃道:“我先带顺言回房了,二位也早些歇息吧。”

    “老板娘,有酒么?”覃曜叫住提步而行的谧见。覃疏默默地翻了个白眼,瞧着谧见这般颓废模样,覃曜还敢向她讨酒喝!

    “姑娘要什么酒?”老板娘爽脆道。

    覃曜清甜一笑:“梨花酿。”

    覃曜要了一坛梨花酿,尔后从灶屋的众多恶人尸骨中,好不容易才搜出了一碟小葱拌豆腐,一并带回了房。

    沉霜清凉的丝丝月辉穿过龟背锦窗棂射上了案头,窗外时不时掠过一群灰扑扑的飞禽,发出令人烦躁的呜嘎声。或是闪过几只浮光掠影般的鬼魅,所带来的森森寒气,迟迟不散。

    覃疏为自己斟上一杯酒,轻喟道:“那个老板娘也是个可怜人。”

    思及隔墙有耳,覃曜特意压低了声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总觉得谧见的事并非那么简单。笑妄谷做买卖一向守信,他们诓骗她能得什么好处?更何况,笑妄谷什么时候会稀罕一张皮囊,非要拿这个做交易。谧见的话是真是假,也着实不敢断定。

    覃疏微微抿了口酒,挑眉问:“阿姐可是猜到什么了?”

    覃曜觑了觑他,淡淡答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事有蹊跷。”

    “阿姐,你听。”

    二人噤声,竖起耳朵。

    不知是从哪间房里传出女人的歌声,婉转且凄凄,瞬时萦绕了整间诸相客栈。这歌声在诡异的今夜,显得分外悲凉。

    若是细听,便能听清,她唱的是:

    鱼相处陆,既不可,相呴以湿,相濡以沫。更不如,相忘江湖,各生欢喜。

    “这老板娘倒是个痴情的种儿。”覃疏嘴角带笑,随口一说。

    谧见若真能如曲中一般做到相忘江湖,各生欢喜,又何必在今夜唱这样的相思曲?

    覃疏思及明日将要面对那个修为强厉的万妖之尊凌洵歌,即便是杀人无数的他也免不了有些担忧,于是苦了一张精致的小脸,“阿姐,明日若是打不过凌洵歌,怎么办?”

    “怎么?还没开始,就打退堂鼓了?”说着,覃旧给他斟满一杯酒,尔后神情慎重地说:“阿疏,你若不想去,随时可以走。”

    “我没有这个意思。”覃疏眼神无辜,且透着苦闷,拔高了音调。

    覃曜叹气,扯出笑来:“我知道。”

    此时覃疏的脸颊愈发红晕,他两手撑了头,用力揉了揉:“我觉得我没喝多少啊!怎么感觉有点……”晕字还未吐出口,他大半个身子已摊在了桌上,失去意识的同时随手打翻了一杯酒。

    酒杯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覃曜不动声色地夹起一小块豆腐沾了酱,送入口中,悠悠嚼完。尔后起身将覃疏扶到架子床上,扯过床尾的时令花被子,替他掖好。覃曜暗忖,谧见还真是个注意细节的老板娘!

    在笑妄谷的时候,她斟酌再三,做了一个决定。来半步多之后,在覃疏的酒里下迷药,将他留在此处,独自前往覆光城。

    不直接将覃疏放倒在笑妄谷是因为,一来,她不想让兮娘知道她的此举,二来,她没有法子让覃疏睡上三日,睡两日已是她能力的极限。

    在她面前总是扬着笑脸的阿疏,总是像个孩子般唤她阿姐的阿疏,他的心意这般明显,她又何尝不知?她又何尝不了解自己对他的感情?

    覃曜于床沿坐下,她清水盈盈的眸子里映着覃疏,他长得甚好,虽不至惊如天人,却也全然称得上是难得出众的清秀俊颜。

    她伸出手,指尖缓缓抚过他的眼角眉梢。尔后,她缓缓俯身,她的唇覆上了他的唇。

    若遇到他是平生幸事,却是自己不懂珍惜,亦不能珍惜。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到最后不过换得两处沉吟各自知的下场。

    这一次,就容她自私地占他一回便宜。覃曜夺眶而出的泪水,湿了他的脸颊。她抬头,细细抹去他脸上的泪债。尔后,她凝视着覃疏,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窗外的如练满月换成熠熠暖阳,直到昨夜凝结在芭蕉叶上的秋霜融化成水。覃曜起身,她捏了个诀,用结界罩住覃疏,以确保这两日他的安全。

    她掩门,再往里看了一眼,再多的不舍,均随着眼眶里盈满的泪水咽了下去。她拉好门,带着一身决绝的寒意踏出诸相客栈。

    诸相客栈的门楣下,覃曜与一个鹤发褶脸,衣着破旧不堪的老叟擦肩而过。因觉眼熟,她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记不起到底哪里眼熟?

    而走覆光城这一遭,覃曜并没有打算要活着回去。

    覆光城的城门虽有妖兵把守,但只要是妖类皆可随意进出。

    风轻云净,懒阳高照。此处同人间闹市一般,道路两侧皆是披着人皮的妖怪在摆摊吆喝。只不过与人间不同的是,他们用来交换物品的不是钱币,而是一些珍奇的动物皮毛,想来是为入冬做着准备。

    碍于身份,孟不语要到傍晚才能和覃曜回合。于是,覃曜闲散信步,几个时辰过去,将覆光城逛了个通透。

    覃曜路过一家无名茶肆时,听到里头传出津津然的说书声。说书先生妙语连珠,讲得眉飞色舞,内容竟有几分耳熟。

    覃曜正待细听,只见面带怒色的一队妖兵冲进了茶肆,带起一阵强风,灌得茶肆门前的菩提树婆娑作响。

    覃曜透过溱溱叠错的菩提枝叶看到茶肆里,那个带头的妖兵一把逮住说书老妖的衣衿,将他硬拽了出来,尔后一队妖兵再从覃曜跟前行过。那说书老妖仍是面不改色,直囔囔着他书里的话:“他抛妻弃子,嗜赌成性,身侧尽乃艳美之妖,只是苦了他可怜的妻子啊!”

    覃曜眼见着这队妖兵走远,消失在云兴霞蔚的天际之下。

    “醒木声里的东西,也不知几分真假。”一个低低的女声在覃曜的身侧响起。

    覃曜转眸望去,那人黑衣劲装,用一根裁剪不齐的黑布条将青丝高高束起,手持孔雀长刀而玉立雅然,正是许久未见的孟不语。

    孟不语抬起一双冷冽的鸳鸯眼将四下寻了一遍,疑道:“主子,覃公子怎么没来?”

    “他不会来了,我们换个地方说话。”覃曜转身打探了下四周,确认无可疑之人,才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行去。

    覃曜当先引路,孟不语故意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尔后一前一后进了如归客栈。

    房内,覃曜随手将一把梨木玫瑰椅拉至窗棂前坐下,手里端着青釉茶盏,茶盖轻叩,吹散了上头的氤氲热气。一旁的孟不语娥眉紧锁,心焦如焚。见覃曜悠闲得紧,终是再忍不住,启唇道:“主子,即便是凌洵歌此时功力大减,不语仍是担心……”

    “担心我打不过他?”覃曜截口,尔后品了一口上好的蒙顶茶,缓缓道:“你不必担心,顶多与他同归于尽。”

    听她这般视死如归的语气,孟不语不由大急:“我同你一起去。”

    “不必,我一人足以。”

    “可是……”孟不语后头的话被覃曜生生打断:“方才茶肆里那个说书先生说得可是凌洵歌的事?”

    孟不语按捺下已到嘴边的话,眸光逐渐宁静:“没错,凌洵歌手下的妖兵在覆光城巡逻,三日两头便能抓到这般说凌洵歌往事的说书先生,也不知哪来这么多不怕死的人?”

第35章 弱水债(六)() 
昼日里的听娴几乎都待在满月阁,穆临归觉得不方便动手,怕惊扰了她,随时可能脱逃。于是才挑了天光已暗,月爬梢头的时分。

    穆临归的面色也比之前红润了些许,大概是在这半年里,澈嫣有意帮他调理了身子。他身背一把系着红穗的桃木剑,腰间挂着一个载满补丁的褡裢袋,现下正掌着木桶,在听娴的住宅外洒黑狗血。

    而澈嫣则盘腿坐于不远处的房瓦上观望,若穆临归遭遇险境便可及时相救,每次捉妖除鬼皆如此般。

    穆临归打算绕着宅院洒一圈的黑狗血,然后执起咒符冲进去将听娴一举歼灭。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的,这狗血才洒了一半,一个黑乎乎的巨大影子便挡去了穆临归的去路。

    穆临归惶恐地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形似熊,却长着虎足的毛发怪物,它立在穆临归的前方,幽深的眸子眈眈相视。

    覃曜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阿醇么?她虽忘了阿醇的相貌,但从他的真身体态上还是认得出来的。

    穆临归心一惊,胆一颤,手下一个不稳,尔后木桶摔倒,淌了一地的黑狗血。澈嫣腾空跃下,双臂挥开,挡在穆临归身前,作势要保护他。

    阿醇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只是想吓唬吓唬他们,好让他们赶紧离开。穆临归却掏出咒符,念了起来。阿醇见状,不再留情,一爪挥开他的符咒。澈嫣自知不是它的对手,便拉紧了穆临归欲逃。

    此时的听娴早被惊醒,她出来的时候,见一个黑黝黝的身影望东面飞跃而去,两个世人的背影往西面慌忙逃走。

    阿醇是怕被听娴发现它的存在,才故作跑了,尔后悄然地躲在了暗处。

    听娴脚尖轻点,一个翻身跃到穆临归二人的前方,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见势,穆临归掏出一张明晃晃的咒符,再反手抽出身后的桃木剑,一脸严谨地念起了驱妖的咒语。

    岂料听娴只需稍稍施法便挥落了他手中的桃木剑,穆临归小觑了听娴,寥寥数招,他们就落了下风。

    覃曜暗忖,树木成精本就不易,若是树木成精道行定然不浅,自然不是穆临归一个普通道士能够降伏的,而澈嫣化作人形也不过只有半年时间,他们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就连之前受了风寒的覃疏与听娴过招时,也只是试图周旋。

    听娴轻蔑一笑,将澈嫣打翻在地后,便迅风般地逼近穆临归,伸出手探穿了他的心脏。不过,听娴刚掏出一丝血就被澈嫣手中的桃木剑暗袭。尔后,澈嫣捏了个诀,带着重伤的穆临归遁了。

    听娴捂着被桃木剑伤到的左腿,半跪下来。将手放至唇边,悠然自得地将上头的血舔了个干净,倒无再追的意思。

    客栈的人字号房内,澈嫣对着穆临归念了个诀,凝住了他胸口处不断往外而涌的鲜血,并将他的三魂七魄强行压制在体内,算是暂且保住了他的小命。

    澈嫣忆起他们初识的第二日,穆临归的脸上便起了许多的红疹。尔后他去看了大夫,吃了两服汤剂。不到一日时间,疹便消退了。因此,在澈嫣看来,大夫定然能够治好穆临归这次的伤。

    可大半夜的,哪里有什么大夫?

    澈嫣披霜冒露,沿着一家又一家的医馆叩门,前来开门的人皆是打着哈欠,挥挥手将她打发掉。好不容易有个大夫愿意跟她去救人的,说是得先付出诊金,不然说什么也不去。

    真真是世道凄凉!

    屋漏偏逢连夜雨,澈嫣身上并没有银子,而穆临归的钱袋却在逃回客栈的途中不慎弄丢了,待澈嫣返回去寻时,早已不见踪迹。

    澈嫣寻了一夜的大夫,此刻是身心交瘁。她走在初露的曙光之下,看着熙来攮往,早起劳作的世人,想用法术在他们身上顺两个小钱。

    澈嫣的双指轻轻翻转,集起了一道微弱的翠光。她突然想起穆临归曾对她说:“你既来了人间,便不可妄动法术,人间有人间的规矩,勿要乱了因果循环。”

    澈嫣收回手,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答应过穆临归,走在世间,要像一个世人一般活着。是以,她选择了以身鸣笛,卖艺讨钱。

    穆临归见澈嫣彻夜未归,忧心如捣,决定起身去寻。他虽受了重伤,但有澈嫣的法术护体,还能勉强走上一段路,只是无论身形面容,皆是憔悴惙惙。

    所以才有了三百年前,覃曜与覃疏在韵水城里见到的那一幕。

    再后来,澈嫣赚了银子,请来大夫。但大夫查看了穆临归的伤势后,摆着头,直道:“不对!不对!”

    澈嫣明星煌煌的眼眸死盯着大夫,急迫地问:“什么不对?哪里不对?”

    “这,这位公子的伤,穿心而过,看伤势怕也是有些时候了,怎么……怎么……”

    “什么怎么啊?”澈嫣特想骂他,说话能不要大喘气么?

    “怎么还没断气?”言罢,大夫提着他的医箱惊慌地跑了,生怕自个儿会染上什么邪气。

    澈嫣愣在原地,半晌,她才想了个通透,世间所谓的大夫根本治不好穆临归的伤。

    澈嫣顾不得穆临归的强烈反对,做了一个决定。她要用她的修为结合上古秘术,以自己的心来修补穆临归的心。澈嫣若失去心还能活,千百年后也许还会慢慢长出来的。但穆临归不行,他没了心,便逃不过化为一堆白骨的凄惨下场。

    澈嫣在房外设下结界,开始了她的行动。穆临归想阻挠,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澈嫣将她那颗扑腾腾的心推进了他的身体里。

    穆临归是澈嫣见到的第一个世人,在此之前,她若是一张纤尘不染的白纸,那么白纸上写下的第一笔便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付出。

    为了穆临归,她甘之如饴!

    当穆临归的身体恢复地如同常人的时候,澈嫣却显出了她的异样,她每日皆会喝大量的水,她说她渴。一经穆临归的询问,才得知,澈嫣是第一次离开弱水,且离开了这么长的时间。身体本就有些不适,加之如今失去了心,更是缺水至极。

    穆临归让澈嫣回到弱水,澈嫣却找各种托辞,说什么也不肯走。她却不敢告诉他,她只是不愿离开他罢了。

    穆临归曾听澈嫣提起,她曾经在弱水的时候,有个和她一样的水怪,名唤乔松。乔松有他的想法,他不甘留于弱水,执意要成魔,于是修炼了魔功,最后如他所愿成为了魔。

    穆临归想请这个乔松帮忙,让他将澈嫣带到弱水里去。穆临归挑了一个澈嫣熟睡的深夜,独身去了魔界,千辛万苦才寻到了乔松。

    乔松和澈嫣虽多年未见,但在弱水的时候交情不浅,事关澈嫣的安危,乔松自然应了他。

    乔松和穆临归强行将澈嫣送回了弱水,澈嫣一次又一次地浮上岸。无奈之下,乔松拿出了困灵镜,将澈嫣封在了弱水之底,再出不来。

    乔松融入弱水之底决定再见澈嫣一面的时候,澈嫣显得极为愤怒,最后却不得不认了,并交代乔松替她照顾好穆临归。

    乔松当时觉得,她真傻!

    穆临归见乔松潜入了弱水,便孤身守在岸侧,心头百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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