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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请自重-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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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衡以为如意见人就叫娘是因为缺娘爱,许多人也这么以为。后来纪衡才弄明白,如意理解的“娘”是对一个类别的总称,比如看到猫,我们称呼“猫”,看到鸟,我们称呼“鸟”,看到女人,如意就称呼为“娘”。
对于这个儿子,纪衡偶尔会感到略有些头疼。如意的性子也不知随了谁,他不爱说话,且并非像一般内向的小孩那种的不爱说话——如意性格很活泼。如意的不爱说话表现为惜字如金,具体点说就是,懒得说话。比如一句话能用四个字说清楚,他一定不会说五个字。他也不会刻意憋着,有什么想法从来都是想说就说,当然了,说出来的话言简意赅。
一开始见这个儿子说话慢吞吞的,又少,纪衡还以为是因为小孩儿脑子笨,结果事实证明,这小东西一点也不笨,相反还很聪明。纪衡教他几句三字经,他背得比同龄的小孩儿快多了。
这会儿如意听到父皇如此说,立刻就改了口,问道,“田七呢?”
纪衡有些好奇,“你为什么喜欢田七?”
如意答道,“他香。”
纪衡一乐,“你喜欢他自然觉得他香,还能有人是臭的?”
如意认真说道,“好多娘都是臭的。”
“你一口气说了七个字,难得难得,”纪衡摸了摸他的小脑瓜,“她们怎么会是臭的呢?”
如意蹙着小眉毛,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闻起来臭臭的。”
“六个字,甚好甚好。”纪衡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偏了。
他没把小孩儿的话当回事。如意为什么觉得那么多“娘”都是臭的,这一点是后来田七弄明白的。有的小孩儿天生的不喜欢胭脂水粉的气味,如意生下来就从许多女人的身上闻到过,或浓或淡,当然了,全部都不喜欢。但是他并不知道这种气味的来源,只以为是那些女人自带的,所以才有此一说。田七不施粉黛,所以如意说她“香”。
如意终于还是没有问出田七去哪里了。于是他失望地走了。
盛安怀进来,向纪衡回禀道,“皇上,孙大力自杀了。”
“灭口,”纪衡直接给定了性,“田七怕是凶多吉少了。传令下去,全皇宫搜找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盛安怀领旨下去之后,纪衡独自坐在案前,也无心再批折子。
田七的一颦一笑浮现在他脑海里,他放下笔,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了。
佛法说,万事都要讲一个“缘”,其实主仆上也是如此。奴才那么多,真正合心合意对胃口的,却难找。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如今又被人害了。
可怜那小变态了,无论如何,他得给他报一报仇,让他能死得瞑目。
孙大力杀田七的动机不足。因为赌钱打架而进行报复,可以理解,但不至于到杀人的地步。
更何况是御前的人。
杀人之后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就先畏罪自杀。倘若他胆子真的这么小,当初也就没有勇气杀人了。这前后矛盾。
所以,此事必有大隐情。
纪衡觉得室内有点闷,闷得他呼吸略有些不舒服。于是他起身,走出养心殿,看到院中的树下,盛安怀在和一个太监咬耳朵。
那太监神色焦急,盛安怀听得面容肃穆。
纪衡便问道,“说什么呢?”
盛安怀走过来,“皇上,田七好像有信儿了。”
“哦,他在哪里?是生是死?”
“这个……奴才也说不准。奴才斗胆请您移驾,亲自去看一看吧。”
纪衡听盛安怀如此说,便由他领着去了太液池。
太液池边上已经围了不少人。纪衡走过去,一眼就看到远处湖中浮着的田七。
他没来由的心头一紧,“怎么还不把他捞上来?都杵在这里干什么!”
盛安怀连忙说道,“皇上请息怒,他们……不敢。”
“有何不敢?”
“皇上请仔细看,田七他正……他正被神龟驮着呢。”
纪衡再定睛细看,只见田七确实高出水面一些,身下小山似的龟壳因半隐在水中,所以他第一眼并未看清楚。
这乌龟因其巨大的体型而显得颇神异,以至于太监们不敢靠近它。
纪衡被这帮蠢货气得头疼,乌龟就是乌龟,再大它也是乌龟,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指挥人划了船过去,把田七运上岸来。
田七身上透湿,手和脚都被麻绳绑结实了,麻绳浸了水,甚是难解。纪衡干脆抽出随身的匕首,直接把绳子割开。
几个小太监又在田七胸口上按了按,挤出她呛进胸腔的水。
田七吐了两口水,一条小泥鳅,以及一只小虾米,之后便剧烈地咳嗽起来。
众人均松了一口气,心说可算活过来了,也不枉费神龟驮他一驮。
田七睁开眼睛,发现好多人在看她。大概是后脑那一下子敲得太狠了,她的头有点晕,眼前发晃。
她看到皇帝陛下在低头看她,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明黄色的袍子被太阳一照,亮得有些刺目。
田七眯了眯眼,没有说话。她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纪衡仔细打量着他。苍白的小脸,表情呆呆的,早没了平时的灵透劲儿,像个白痴一样。
他微微挑了一下眉,说道,“倒是命大。”
盛安怀看得仔细。皇帝陛下刚才紧紧握着的拳头这会儿已完全松开。他背着手,左手抓着右手,左手手指悠闲地在右手手背上轻轻点着。
这个小动作表明,皇上现在的心情着实不错。
、试探
田七不得不感叹自己的命大。
被人敲晕绑了手脚扔进太液池,这样都能活下来,简直的,有如神助。
哦不,不是神助,是神龟助……
她觉得那神龟很可能认识她,因为昨儿它来到大齐的第一顿饭,可是她招待的。大概也正是这个原因,所以她才能被它托起来。就好比独在异乡为异客,遇到当地一个人热心帮你,你总会倍觉感激,如果有能答谢的机会,必会义不容辞。
这也算是她跟那大乌龟之间结的善缘吧。
田七被捞上来之后,皇上很体贴地给了她三天假,让她赶紧滚回十三所歇着。
不仅如此,他又弄了个太医过来给她看病。
田七发现自己今年真是命犯太医。这回她没来得及躲,就被盛安怀堵了个正着。幸好这次的太医和上次那个不一样,要不然一穿帮,她根本没法解释。
也奇了怪了,太医院的太医是不是超员了,怎么总有时间为她这种小太监看病呢。
田七腹诽着,袖着手,不想让太医诊脉。她心想,如果太医一定要看,并且发现了她脉象有问题,她就一口咬定是因为自己被切得太干净,脉象越来越像女人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太医并没有诊脉,而是扒拉着她的后脑看了一会儿,又问了一下她的感受。
田七有些奇怪。
盛安怀也奇怪,“不用看看脉象吗?”
“不用,”太医摇头,“这位小公公伤的是脑子,脑是元神之府,把脉是把不出端倪的。方才你说头晕恶心,应是脑子受到重击之后的阻滞,我给你开个方子,吃两剂看看,这些天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能干活,也不能再磕着碰着。”
田七松了口气,一一点头应了。
送走了盛安怀和太医,田七躺在床上,皱眉沉思。
她已经知道了孙大力自杀的事儿。她的疑惑和纪衡一样,孙大力不可能因为那点恩怨就杀人,更不可能杀人之后立刻畏罪自杀。
一定是有人借了孙大力之手要来除掉她。
可到底是谁要置她于死地?
她好像也没把谁得罪狠了吧……
如果不是寻仇,那又是什么?皇宫里奴才们的死,要么就是替罪羊,要么就是知道得太多。
田七一下子想到了那条要命的腰带。
这就解释得通了,对方还是怕留着她露馅,想杀人灭口。
他娘的这个人到底是谁呀!
田七想得脑仁儿疼,还晕乎乎的,又犯恶心。她只得作罢,干脆不去想,蒙起被子睡大觉。
睡到下午,许多宫里的太监们下了值。
王猛下值之后买了点补品,来看望田七。他已经听说了田七的悲惨经历——御前太监田七被人绑了扔进太液池然后被神龟给救了这种神迹早就传遍整个皇宫了。
田七把药方拍给王猛,让他给她去抓药,又让他先去给她打饭。
王猛乖乖地打了饭回来。他知道田七此刻应该犯恶心,所以只弄了些清粥小菜。
田七看着王猛,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你不是会医术吗?怎么不去考太医院?”
王猛睁大眼睛,表情讶异。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
“不是,”他抿了抿嘴,“你觉得我能吗?”
“这有什么不能的,太医院谁人都可以考,只要你医术够高明……话说,你医术到底高明不高明?”
王猛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没跟别人比过医术,不知道“高明”的定位是什么样的。
但是现在关键的问题不是医术,王猛说道,“我毕竟是罪人,又是个太监……”
“我说你怎么那么不开窍呢。我跟你说,做人,得像水一样,得见到缝就能钻。你先考着,若是真的考上了,到时候使点钱,托人在主子面前说点好话,再往太医院打点好了,这事儿就j□j不离十了。紫禁城又不是缺你一个太监就过不了日子。”
王猛重重地点了点头。
田七又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说好了,到时候成了太医,别忘了兄弟。”
***
田七只在十三所待了一晚上,第二天,纪衡下令让她搬进了干清宫里专供宫女太监们住的屋子里。她觉得此举甚妙,敌人在暗她在明,她命大能躲得过第一次,未必就能躲得过第二次,还是待在一个安全的地方比较好。
美中不足的就是出宫玩儿不那么方便了。住在十三所里的太监,下了值交了牌子就能离开皇宫。但是住在皇宫里的太监想出宫,必须有主子的令,还得去管事儿的主子那里汇报一下,得了批准才行。
田七可以省却中间这一层麻烦,她的主子就是最大的管事儿。
当然,待在宫里有待在宫里的好处,和各宫主子见面的机会多了,自然赚钱的机会也多了。
病假这两天无所事事,田七每天都往太液池跑。
她要好好报答一下她的救命恩龟。
她从膳房弄来好多鱼。为了探索大乌龟的口味,做到最大程度上满足它的胃,以此来取悦它,田七还踅摸了些别的吃食。肉的素的,生的熟的,一样来点,给大乌龟试吃。反正她这两天闲得慌。
结论:这神龟最爱吃的不是鱼,而是动物的内脏。甭管是鸡鸭还是猪羊,只要是内脏它都爱吃,而且偏好生的。
动物内脏不算什么稀罕东西,田七把膳房里用不了的内脏都倒腾过来,喂给大乌龟,一人一龟之间渐渐熟络起来。田七在太液池边一经过,那大乌龟就会游过来仰头打招呼。当然,主要目的还是看有没有吃的。
田七还给自己这大乌龟取了个名字。由于是恩龟,她取名的时候很认真,引经据典咬文嚼字,最后给它定名叫“戴三山”,这个名字出自唐人李白的诗句“巨鳌莫戴三山去;我欲蓬莱顶上行”,意思是巨鳌你不要把三山都背走,我还想上蓬莱山玩儿呢。
鳌嘛,就是传说中有神力的大乌龟了。
对于太液池中这位神物,田七自然没有命名权,所以“戴三山”只是私底下叫着玩儿,但是这个名字被如意听到,如意一转头又学给了纪衡。
“戴三山”一名在盛安怀看来是很普通没什么玄机的,可以和王二柱、张六斤划归到一个档次。可是纪衡一听,就觉着起名字的人很有水平。以巨鳌比神龟,又反用诗意。典故化用的好,字也不拗口,字面义和引申义浑然天成到无迹可寻的地步。
有意思。
于是纪衡把田七叫了过来,上打量下打量,左打量右打量,依然没能从她那双被金子糊住的眼睛中看到半点书卷气。
纪衡便有些不确定,问田七,“‘戴三山’这名字果真是你起的?”
田七以为皇上是要问罪,连忙解释道,“回皇上,奴才就是叫着玩儿的,要不然总是乌龟乌龟的叫,怕对神物不敬。”
纪衡眯眼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取这样一个名字?”
田七不敢说实话。因为皇上他讨厌识文断字的太监。太监一旦有文化,就离奸宦弄权又近了一步。因此她只是答道,“它救了奴才,奴才就想给它取个力大无穷的名字。本来是想让它背一座山,但是背大山不好听,所以干脆又加了两座,让它能背起三座山。”
纪衡一脸“果然如此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变态不可能那么有文化”的表情,又不甘心地问道,“为什么不叫它背三山,而叫戴三山?”
“百家姓里没有‘背’这个姓,也没有‘驮’‘扛’以及‘顶’,所以就只好马马虎虎用个‘戴’了。”
“……”这么好一个名字,原来是这么“马马虎虎”出来的。真相永远那么残忍,纪衡有点失望,他抿了抿嘴,问道,“你到底读过书没?”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撒谎不敢,说实话又不能。田七只好说道,“先帝爷给内官们设学堂那会儿,我跟着认过几个字。”
先帝专门设了学堂教太监们识字,太监们的文化水平上去了,搞风搞雨的水平也跟着上去了。纪衡虽对这一点很不满,但那是他亲爹,他不敢表露任何微词,只是在登基之后找理由把学堂取缔了。
这会儿,他自然也不能对先帝表现任何不满。
“听说过李白吗?”纪衡又问道。
“听说过,他是有名的大诗人,奴才特别崇拜他,最喜欢他写的《锄禾日当午》……”
纪衡满头黑线地打断她,“《锄禾日当午》不是李白写的。不对,那不叫《锄禾日当午》,那首诗叫《悯农》。”他有点无力,跟这种人说话,整个人的智力会有一种“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感觉。
田七便两眼冒星星地看着他,狗腿道,“皇上您真博学。”
被人拍马屁也就算了,被人以这种理由夸博学,纪衡有点接受不能,于是他冷声道,“你下去吧,三天之内别让朕看到你。”
田七就以这样的方式又得了三天假。三天之后她的脑子完全好了,又杵到了纪衡面前。
纪衡突然派给她一个任务。
目标:前去赐死淑妃。
理由:谋害皇嗣。
作者有话要说:话说,皮皮虾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它原来是海里的,这就改掉。
然后,关于田七为什么没有被发现是女的,那个,女人躺着的时候由于重力作用胸就会变 平,再加上田七她裹得牢牢的,就不那么容易被发现了。就算稍微有点不一样,笨笨的太监也不会想到“女人”上头去。当然,如果是皇帝陛下亲自那个什么,那就 没准了。不过,谁让皇帝陛下他没有亲自那个什么呢……【纪衡:悔死了OTL
、乘风破浪
田七一听到“谋害皇嗣”这四个字,心脏瞬间沉到了底儿。
最近一段时间死过的皇嗣只有宋昭仪的孩子,如果皇上查到淑妃谋害了宋昭仪之子,自然也能查到淑妃所用的方法和过程。
皇上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田七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吓得面如土灰。
纪衡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没没没……”
纪衡便轻轻挥了挥手,让田七下去办事了。
看着田七的背影,他略有些失望,脸上笼了一层阴霾。
田七走出去的时候脚步虚浮,脑袋飘忽。满脑子都是“死定了死定了这下我要死定了”,出了门透了口气,她又一想,皇上暂时没杀她,还让她去监督淑妃自杀,是不是就意味着皇上知道她是无辜的,想再给她个机会?
想到这里,她立刻掉头回去了。
这边纪衡坐下刚抬笔,就看到田七去而复返,一进来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哭道,“皇上,奴才错了!”
纪衡面色稍霁,放下笔挑眉看她,“哦?你哪里错了?”
田七知道皇上知道了全部,但还是给他说了一遍整个事件的过程,“奴才该早早向您回禀,不该自行处理罪证。”
纪衡问道,“那么你为何不向朕回禀?”
田七这会儿也领教了皇上的厉害了,人家不声不响地把事情查明白,然后给你当头一棒,让你反应不及。她不敢在这个时候耍花腔,因此答得十分坦白,“奴才一时贪生怕死,误了皇上为昭仪主子伸冤,求皇上降罪,”说着,微微抬头偷看了纪衡一眼,悄悄观察他的脸色,见他似乎并没有很生气,她又开始打感情牌,“自从知道了昭仪主子之亡实是因为奴才,奴才天天寝食难安,生不如死,要不皇上您就把我赐死了吧,这样我就能下去继续伺候昭仪主子了,呜呜呜……”
纪衡被她哭得有点心烦,“朕要怎么处置,轮得到你来拿主意?”
田七脖子一缩,抽抽搭搭道,“皇上圣明,奴才知错。”
纪衡看着地上跪着的人,身形纤细,小小的缩成一团,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配上他哭得红红的鼻子和水蒙蒙的眼睛,让人看了就容易心软。
他叹了口气。田七虽然没有主动去害人,但他是皇嗣之死的直接原因,这样的奴才怎么弄死都不为过。可纪衡就是硬不下心肠来料理他。这奴才其实本性不坏,对主子也忠心。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最能表现真实的一面,他那天在宋昭仪灵前哭得那样伤心,实在难得。
说白了,田七他也是受害者。
罢了罢了,就饶过他这一次吧,纪衡心想,这么多天了也没想要怎么样他,其实自己心里早就把他给赦了。只是刚才田七的不诚实才让他又有点火大,现在这小子老老实实地认了错,这一页就这么揭过吧。
想到这里,纪衡说道,“你先去办差吧,这笔账朕先记着,再有下次,一并来算。”
田七大喜,“奴才谢皇上不杀之恩!”
纪衡不耐烦地挥手,“快滚,朕不想看到你。”
于是田七麻溜儿地滚了。
***
田七带领着两个小太监,端着白绫和毒酒来到淑妃面前时,淑妃表现得比田七想象中的淡定。
——因为她早有预感事情要坏。把人敲晕绑起来扔进湖里都没弄死他,那小太监的运气得好到什么样?他运气有多好,她的运气就有多差。现在露出马脚被皇上查出来,也就不出所料了。
其实淑妃这一招棋走岔了。田七在御前待了那么多时日,皇上都没动静,说明他根本没查出来。一动不如一静,淑妃若是乖乖地按兵不动,不至于心虚地急着料理田七,或许这事儿就这么沉下去了。
当然,淑妃不这么认为。她觉得自己失败的终极原因是那该死的小太监命太大。
抱着不甘的心态,淑妃缅怀了一下自己在后宫中的生活,表达了一下自己对于皇帝的痴念,终于选了毒酒,饮鸩而去。
田七木着个脸,心里一点也不同情这位淑妃。对于在紫禁城混成油条的人,同情心是奢侈品,只会留给极少数值得的人。田七什么人命官司没见过,她现在对于人命的态度也就那么回事。反正大家都要死,你坏事做得太多早死早超生,慢走不送啊您!
办完了差,田七谨记着皇上不想看到她,所以没去养心殿给纪衡添堵。反正回干清宫也无事可做,她干脆去膳房找了点猪杂羊杂,去太液池边投喂戴三山。
戴三山看到田七很高兴,停在岸边美滋滋地吃着它的最爱。
湖岸上铺着青石砖,水面与砖面的距离不到一尺。戴三山停在岸边时,大龟壳高出水面近两尺,因此也就比砖面还要高出许多,活像是靠在岸边的一艘船。
田七贼兮兮地左右张望一番,心里痒痒的。最后,她终于鼓足勇气,抱着食筐向前一纵,接着便落在了戴三山的背上。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田七刚刚坐好,戴三山便驮着她游进湖心。乌龟虽然在陆上爬的慢,但在水中游起泳来很快,田七坐在龟背上乘风破浪,玩儿得不亦乐乎。
走过路过的宫女太监看到田七在骑乌龟玩儿,一个个既害怕又莫名其妙地激动,站在岸边远远地看,舍不得离开。
如意小朋友正好路过,看到田七,便抱着柳树不走了,“田七,我也要玩儿!”
田七听不到如意的呼唤。奶娘无法,只好高声把田七叫过来。
田七通过向前方扔食物的方法控制戴三山的游行方向,坐着大乌龟靠了岸。但是她胆子再大,也不敢让如意坐着乌龟下水,于是隔空和如意聊着天。
如意不依,非要骑乌龟,听到田七的拒绝,他也不哭闹,就委屈地瞪着一双眼睛,不说话。
田七就心软了,“没事儿没事儿,殿下不能下水,但是乌龟可以上岸。”说着,驱使着戴三山从一个有斜坡的地方爬上岸。
奶娘抱着如意放到乌龟背上,田七赶紧搂紧他。
于是如意终于开心了,踢着小短腿一个劲儿地喊“驾”。当然了,别说驾了,就算把它架起来烤,它也快不了。
此时田七带的龟食已经所剩无几,他们没办法控制乌龟的方向,所以由着它乱爬。田七让所有人跟紧密切关注乌龟的动态,一旦发现它要下水,就立刻把小殿下抱下来。
戴三山没有下水,而是绕着太液池转悠了一会儿,看到一个门,它直接钻进门里了。
这门是西华门。过了西华门,它沿着大路一直爬,看到南天门,果断拐进去,爬啊爬,爬过长信门,到了慈宁门前。
、龙颜大怒
纪征今儿是来给太后请安了。太后虽不喜欢他,却也没刻薄过他,所以面上大家还维持着母慈子孝的和谐氛围,他搬出皇宫之后也时常进宫来看望太后。
这次,他在太后那坐了一会儿,出来时,便看到一幅神奇的画面。
一个小太监,抱着一个小孩儿,坐在一个大乌龟的壳上。
大乌龟吃力地向前爬行着,它身旁身后跟着不少人,因为它爬得吃力,那些人走的也十分缓慢,像是一个个迟缓的木偶。
纪征估摸着等着他们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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