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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瓯无缺by赤卯-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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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瑾大笑,又蹭了一会儿才起身回去。
尉迟晓让如是去送,招来我闻问道:“刚才你想和我说什么?”
我闻道:“方才我按小姐的吩咐出去问甘松,甘松听说王爷喝了不少酒像是十分着急的样子,我看他着急以为大事不妙忙问是怎么了,他又不肯说,只说王爷许是喝多了酒难受,揉揉胸口,顺了气能好受些。”
尉迟晓听了这话很不明白,又想起白日里白术的话,似是唐瑾瞒了她不少事情。可看平日他待她的心,又实在不像有意隐瞒的样子。
尉迟晓想了一夜也没有想出所以然,第二日难免精神不济,倒是见唐瑾神采奕奕。到了赶路的时候,她便歪在车里睡了。
尽管走的是官道也难免路途颠簸,尉迟晓睡得并不安稳。却是她闭目没多一会儿,车内忽然涌进一股寒流,她稍一抬眼,见是唐瑾手里拎着一件紫貂大氅进了来。
尉迟晓人还困倦,闭着眼睛问道:“你来做什么?”
唐瑾说:“陪你好睡。”
尉迟晓作势就要赶人,唐瑾拦住笑道:“玩笑话,我是想你今早精神不好,想是要在车里睡会儿。路途颠簸,怎么睡得好?”他在车内坐了,伸手去抱尉迟晓,“不若就在我怀里睡可好?”
“成何体统。”尉迟晓就要躲开。
“没关系,他们都知道我不成体统惯了。”说着话已经用大氅将她盖住,他一手护着尉迟晓的膝盖,一手悬空护住她的肩膀,将她圈在自己怀里。
尉迟晓推了推他,“这样你太累了。”
“没事,睡吧。”
他怀中温暖,比车内的暖炉还让人觉得舒适慵懒。说一两句话的工夫,尉迟晓便就着他怀里睡着。
不知睡了多久,忽然听见一阵慌乱。尉迟晓醒来,发现自己还以方才的姿势窝在他怀里。
“外面怎么了?”尉迟晓坐起来。
唐瑾给她拢了拢大氅,平平淡淡的说:“有人中毒了。”
“有人中毒了?”尉迟晓清醒了大半。
“有人在水缸里投毒。”
尉迟晓忙起身下车,她搞不清自己睡了多久,下了车见日刚偏西,营帐已经安排妥当,帐篷间人来人往,驿站内有人在井口打水,有人在淘弄明矾,还有医者在查看尸体。驿站门口摆放着数具中毒而亡尸身,尉迟晓一眼看去竟难数出数目。
她快步上前,方要俯身查看尸体,就被唐瑾一把拉住。
“怎么了?”
尉迟晓这一问,他才想起只是看看是不会传染的。唐瑾说道:“是鸩 毒,看看便了,不要碰。”
尉迟晓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话。那名负责验尸的太医说道:“王爷好眼力,是有人水里下了鸩鸟的羽毛,而且数目不小,所以才饮之即亡。”
唐瑾点了点头,牵着尉迟晓是手向收拾好的屋舍走去。
尉迟晓不置一词。
屋内已经燃了炭火,如是为她脱了大氅,她也并不说话,只是摆摆手让屋里的人都下去。
唐瑾以为她是为鸩毒一事后怕,劝解道:“已经让人在查了,不论如何携带总会留有痕迹。驿站内存的水是不能喝了,好在井水无事。有我在,你尽管放心。”
尉迟晓这才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有人在水缸里投毒?而且知道的这样清楚,方才你也和我一样在车里。”
唐瑾释然笑道:“有人中毒,自然会有人呼喊,我便听了一句半句。至于清楚,大抵是唯有鸩毒才能有如此大的功效,旁的毒药不会饮之即亡。”
尉迟晓方点了头,就听外间苏木来报:“王爷,人已经查到了,是跟来迎亲的一名伺候饮食的仆役,在他行囊里搜到了鸩鸟羽毛的絮子。”
“知道了,”唐瑾说,“请宇文大人好好审,人务必不能死了。”
“是,属下明白。”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苏木又来外间禀报:“犯人已经招了,是受……鹤庆郡主指使。”
唐瑾竟是笑了一笑,“好,看押好犯人,将罪案等使人誊抄一份给甘松,让他使快马送陛下知晓。”
“王爷可还有其他要与甘松吩咐?”苏木问。
“你给他,他自然知道。”
苏木应声去了。
尉迟晓想了一回,向唐瑾说道:“你是觉得时机正好?”
“在兑国时,她多少还有顾忌。但见几次无功,你来了巽国,她更着急。且说在自己家国总还有荣州王庇护,毒死几个兵丁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唐瑾说,“再者,前番她虽心思狠毒,到底没有伤人,这次出事再合了前面的事,量她也难逃过。”他眉目如画,说起这样谋算之事却毫不犹豫,并不怜惜刚被毒死的护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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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过了数日,便是旧年除夕。这年除夕走在路上,驿馆里虽然也贴了对联挂了大红灯笼,到底是不能和往年京中府邸张灯结彩、流光溢彩相比。也因是新年将至,前后几个城镇里的大小官吏都来贺礼。这驿馆建在半路,可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今天却十分热闹。
送来的礼,唐瑾都让白术收了。除了就近那位太守的礼,唐瑾让人回礼去,旁的都不够资格与他礼敬往来,便是给那位太守的回礼也是唐瑾十分礼贤下士了。
白日里完了这些事,唐瑾只管陪尉迟晓躲在屋内闲谈吟唱。驿馆的驿长因泉亭王和宗正两位大人落脚于此,格外打理了屋子,连窗纸上都贴了邻村村妇手剪的窗花。窗花的样式十分简单,不过是些“福”字、“寿”字的图样。
尉迟晓倚在窗边看着窗花说道:“这窗上贴窗花虽然喜庆,却也俗气,不若以行楷写上小字,看着别致。”
“那以后我们的厢房便用题字的纸来糊窗,可好?”唐瑾说着又想起一事来,“不过,只提那些前人的诗作没有意思,不若你写几首。”他说着已经拿了笔给尉迟晓,又为她在桌前铺上纸,自己站在桌边磨墨。
尉迟晓道:“你这可是逼我来写了,我从来不擅诗文。”
唐瑾凑上来笑道:“兑国的状元当年塔下题名时,总要写上几句。”
尉迟晓微微一笑,接过笔在纸上以繁复的小篆写下:“落叶冬竭尽,西风焰萧疏。”她写了这么两句,忽一撂笔,把那笺纸团了团就要扔了。
唐瑾就手拿过来,“怎么就要扔了?这两句不是很好?”
“快烧了吧,不祥之语。”尉迟晓说。
“谁说不祥?”他摊开团起的笺纸,蘸笔接着方才那两句写道:“春光应渐翠,旧蜡换新烛。”
艳色绝世的人写起字来却是刚毅苍劲,犹如一把寒光四射的宝剑,但那句子清新欢愉,为了佳人百炼钢也化成了绕指柔。
他铺平笺纸笑道:“你看这样不是很好?”
尉迟晓读了一遭,说道:“你是惯会哄人开心。”
“哪里是哄你,本来就好。”唐瑾想起今日除夕,说道,“这里荒郊野岭,驱傩是没有了,不过放放爆竹还使得。”
“都多大了,还放爆竹。”尉迟晓笑他。
唐瑾很不在意,笑问:“你小时候放过爆竹吗?”
尉迟晓忆起儿时在抚宁的事情,那时候每逢过年堂兄堂弟都凑趣的跑上街看驱傩,完事了便跑回来围着庭燎 放爆竹。她是族中嫡女,向来只是安静的坐在席间听大人谈笑。她出生儒学大家,家中虽两代避世不求官位,但全族团聚时,总少不了吟诗作对。儿时她只是听着,渐渐大了些也会在长辈问询时对上数语。这些放爆竹的热闹事,她是从未做过的。
唐瑾道:“那今晚就算你陪我做一回无状小儿,咱们也热闹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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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驿站的小院里也燃起了庭燎,火光冲天透过院墙,矮墙外的侍从护卫也围着院外的篝火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除夕前,唐瑾早让苏木去附近的村子里买了百十来头猪羊,又多买好酒,为的就是便是今日热闹。
庭院里也摆了酒桌,在座的不过是宇文宗正和一位副使并了太医、驿长等人。因是过年,苍术等又是跟随唐瑾的人,不拘尊卑也一同叫上了桌。桌上布了十全十美的十个菜,又有香馨的好酒陪衬,虽然酒杯酒盏都不比平日的精细,但出门在外也就没有那些讲究了。
一大桌人说说笑笑很是热闹。甘松早就叫人抱了大捧的爆竹放到燎火旁,唐瑾略吃了些酒菜就拉起尉迟晓的手往燎火边凑热闹。他着了件紫貂大氅,俯身拾起一段竹节往火里扔去。竹筒中空,一遇火烧得噼里啪啦的作响,蹦出一阵一阵金红色的小火花,在夜色里分外艳丽喜庆。
“也来试试。”唐瑾拿了一段竹节递给尉迟晓。
“我不行。”尉迟晓推拒,却很欢喜那艳丽喜庆的样子。
“你拿着,咱们一起扔。”唐瑾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和她一起拿着竹节,抬手朝火里一撇。噼噼叭叭的一阵乱响,竹筒爆开,火花四溅,金橘一般的颜色很是逗人。
尉迟晓看着爆竹不由笑了,也动了玩心。
唐瑾道:“咱们再来扔一个。”
两人扔了五、六个才算不玩了,回到桌上又和同桌的人说说笑笑。
巽国的冬日尤为寒冷,呼吸之间有徐徐白气,手在外面放久了便冰冰的凉。除夕是要守夜的,唐瑾担心尉迟晓受寒,便要拥着她往内走。
尉迟晓笑说:“没有那么娇气,在这里大家说说笑笑不好吗?”
唐瑾随她的意思,将肩上的紫貂大氅给她披了。他里面只穿了件藤色的直裾单衣,苍术忙道:“王爷,你这样……”
唐瑾横了一眼止住他。
苍术的神色太为慌张,不像是仅仅担心唐瑾着凉的样子。尉迟晓将重重事情联系起来,心中疑窦更生。她忽而想起文珑不能受寒的事情,忧心忡忡的望向唐瑾。唐瑾却是笑道:“这样坐着不是无趣?不如来玩射覆 。”
尉迟晓不大有心情,笑了笑,“这样费事的东西,也不该除夕里玩。”
“长公主开心就好,我们跟着王爷久了,这些文人雅士的东西多少也会些,少不得凑个趣。”说话间甘松已经从房内又拿了件大氅给唐瑾披上。
宇文锦说道:“圣上最爱射覆,王爷一贯陪圣上猜射,难得今日我等也有机会见识。”
如此尉迟晓只得陪席。
桌上的残羹冷炙尽皆撤了,换上红枣、柿饼、杏仁、年糕一类,又新上了不易醉人的甜酒。驿长从房里拿了一个他们平日玩的骰子,对了点的两人射覆。驿长只是个粗人,按品级他连唐瑾身边的这几个家将都不如,不过是看京城里来的这些达官贵人玩罢了,众人也不与他为难。
宇文锦请尉迟晓当了令官,尉迟晓先饮了一杯,便指了从宗正开始掷点。宇文锦欲让唐瑾,唐瑾道:“不过是个游戏,再说我无官无职,也无什么可让。”宇文锦这才受了,投了个“六”。唐瑾再投,是个“四”点。众人挨个投去,投了一圈竟没人再投出“六”来。还是唐瑾又投了,才是个“六”点。
如此,宇文锦对一个贴身的仆役低语了几句,不一会儿那人端着个大瓷碗出来,碗口压了盘子轻手放到桌上,不知里面是个什么。
唐瑾端详一番,说道:“内外方圆,五色成章,含宝守信,出则有率。此为印囊也。 ”
尉迟晓拿开盘子,众人探首一看,碗里果然是个印囊。
唐瑾与宇文锦各饮一口门杯 。喝过酒,唐瑾掷骰,众人挨个投了,是白术与他同点。唐瑾也叫人拿碗装了东西,用盘子盖着。
白术看了半晌,说道:“东西我是猜不出,不过王爷的心思我多少知道点,王爷看这样通不通。”说着他也念了两句:“嫦娥跳舞 ,两袖清风。这里面定是西北风,什么都没有。”
尉迟晓掀开盘子,里面果然空空如也,冬夜寒风一吹,可不是碗里只有西北风。
唐瑾也与他饮一口门杯。而后众人挨着猜去,有输有赢,不一一细论。
玩了半晌,众人又换了令来行,酒吃到兴处,苏木和甘松两个在庭燎旁舞剑助兴,唐瑾也取来竹笛清奏一曲。
外面有凑热闹的侍卫等人或围在门边,或攀过矮墙,凑趣探看。
一直闹到二更天,唐瑾向尉迟晓问道:“要不要先回去歇会儿,明天还有一日呢。”
尉迟晓虽有些累了,却道:“别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坐在一旁看众人取乐。
一年之中,也只有今日下层的军吏才能在唐瑾这样的王侯前无拘取乐。闹到后来,坐在院外烤火吃肉的侍卫中有那些个胆大的,也进来和苍术等人划拳喝酒。尉迟晓只拉了椅子在旁边静静坐了,唐瑾自然陪在她身边。两人尽皆默默,只看庭燎冲天,耳闻笑语欢声、语笑喧阗。欢笑声在美酒的催化下,渐渐变成了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尉迟晓依在唐瑾身边,而身边那人则是握着她的手放在膝上。她倏然对唐瑾说道:“你可是有事瞒我?”
唐瑾亦知她必是看出端倪,假作奇道:“有什么事?”
尉迟晓眉目低垂,抚上他的胸口,柔声低语:“你若不说也就算了,只是以后别喝那么多酒了。”
唐瑾握住她抚上来的手,嫣然笑应:“好。”
作者有话要说:1。鸩:一种传说中的猛禽,比鹰大,鸣声大而凄厉。其羽毛有剧毒,传说用它的羽毛在酒中浸一下,酒就成了鸩酒,毒性很大,几乎不可解救。
2。塔下题名:唐朝新中进士,均在大雁塔内提名,故以“雁塔题名”代指状元及第。白居易有诗云:“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年少。”大雁塔在慈恩寺中,为玄奘所建,以纪念“埋雁造塔”的佛家掌故。
3。驱傩:古时除夕驱除鬼怪妖孽、保平安祈祥瑞的一种仪式,多时民众聚集在街上自娱自乐的表演,众人吹拉弹唱边走边跳,以热闹为主。
4。爆竹:最早的爆竹,是指燃竹而爆,因竹子焚烧发出“噼噼叭叭”的响声,故称爆竹。
5。庭燎:除夕夜各家庭院里燃起的大火堆。唐代除夕寻常百姓家都会围着庭燎吃年夜饭,兴起时便围着庭燎边唱边跳。
6。射覆:猜物游戏。最初为一种劝酒娱乐活动。源于汉代宫廷游戏,在覆器下放置物品,让人猜射,射中后不可直接答出,而要将此物编成一段词念出,射覆词就是一个谜语。
7。印囊:古代装印信的口袋。
8。“内外方圆,……此为印囊也”:此语原出自《三国志·魏书·管辂传》。
9。门杯:酒席上各人面前的一杯酒,区别于行酒令时的罚酒。
10。嫦娥跳舞:嫦娥跳舞一句是歇后语,语底是:两袖清风。
、云燕叠翠
新年过去数日,往云燕回禀毒杀一事的人回来禀报:皇上看过卷宗龙颜大怒,欲将鹤庆郡主收押候审,荣州王以王爵相抵,求赎得女儿之罪。荣州王如此伏低,皇上亦不好驳这位有功的皇叔的面子,便削了王爵,降为荣州公,令鹤庆闭门思过。
唐瑾听了这个消息,只是若有思量的点了点头。他伏蛰已久竟一击无功,这时却不着急,也没有余的情绪,仍旧是每日与尉迟晓说说笑笑。迎亲的队伍也依旧照原来的速度向云燕徐行。
尉迟晓看他这样的姿态倒是不懂,唐瑾道:“卿卿可知渔民是如何捉乌贼的?”
尉迟晓自然不知。
唐瑾道:“乌贼身体柔软,又喜欢把自己塞进牡蛎、海螺这样狭窄的地方。渔民在海螺壳上钻孔,用绳子串在一起沉入水底,便可轻易捕获。”
“你是说本性难移?”
“既是本性难移,其实已然是瓮中之鳖。”他清浅一笑,犹生百魅。
绵长的队伍如一条红毯铺进云燕城时,已经是二月初三了。若是在金陵,二月天气已经开始回暖,而在云燕仍旧是严严酷寒。
尉迟晓在城外隔了车帘便见城墙洁白,坚固无痕,阳光一照,犹如白雪折光。她早就听闻云燕城是用河底白沙混合白石灰,注水建造,便是刀剑凿上去都没有半分痕迹。也因城市如此雪白,建成后才被命名为“云燕”。
车队进入城内,坊间街道宽阔,坊墙也是一色的洁白。街头巷尾有多少百姓驻足围观,宫里早就怕了禁卫在街道两旁护卫拦阻。百姓热情得过分,叫嚷之声不绝于耳。尉迟晓在车内听着,竟多是妙龄少女的尖叫声。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男人的疯狂叫喊:“王爷,看这里!
半空中不时飞来几个果子,有些扔的不好还会扔到禁卫身上。这个时节,寻常百姓家存的不过是些晒干的柿饼,这样一个接一个的飞过来,不用多时禁卫已经被砸得兜头盖脸,不仔细看还以为在哪里打了一架,打得脸上血迹斑斑。然而,这样掷果相迎的礼遇,不过是因为骑在最前头黑马上的人姿容绝色。尉迟晓在车里想,不知唐瑾的胞妹应当是个什么容色,一定也是位倾城倾国的佳人。
浩浩荡荡的队伍穿街过市到了皇城龙原城的南大门朱雀门,到了门口,文官下轿,武官下马。原先的诸多侍从行到这里就要停步了,只留符合礼制的七十二人,并执幡、伞、香炉、拂子等礼器,步行往太极宫走去。
今日只是兑国的长公主见驾,并非正是大婚,因而尉迟晓只穿了兑国传统的朱红色宫装,配了青白玉的珥珰、手镯等物。唐瑾则戴九旒冕冠,身上是与爵位相当的鹅黄衮服,服饰上不绣蟠龙,而绣金红凤凰,五色凤尾,栩栩如生,翩然欲飞。
按照礼制,长公主初来见驾,该由一名身份贵重的宫廷命妇携手而入。巽君端木怀也早就吩咐下安排了这样一人,在朱雀门口等候。唐瑾却只道“不必”,自己牵了尉迟晓的手往太极宫行去,宗正与那位命妇则跟随在后徐行。
尉迟晓一只手搭在唐瑾手上,一手握着团扇遮面,裙尾拖曳,盈盈而行。兑国的宫装在制式上仍旧是襦裙一类,在云燕的这个时节,不论是外面配大袖还是半臂,都是冷得要打寒颤。原是今早上车时,唐瑾便说让她多穿一些,因与礼制不合,尉迟晓坚持不许,唐瑾也毫不办法。但此时见她嘴唇冻得发白还要强撑,刚走出没有三步,唐瑾便停了下来,对宫人吩咐:“去取件大氅来。”
尉迟晓忙道:“这与礼制不合,再说也不能让君上在太极宫久候。”
“让他等着。”唐瑾直接将她搂在怀里,背对风口而立。
宫人伶俐,很快的取了件火狐大氅给兑国的长公主披了。火红的狐皮极压得住场面,穿在身上又暖。唐瑾这才牵过她的手,继续向太极宫行去。
太极宫八十一阶高台,远远望去如在云雾,那红墙金瓦好似一片雪地之中的一件赤金宝器,明晃晃得令人炫目。唐瑾在台阶下说道:“我抱你上去。”还没及他动手,尉迟晓忙低声拦阻,“刚才还嫌不够招摇吗?”唐瑾道:“这台阶太高,你走上去太累了。”说着便要抱她,尉迟晓死命拦住,嗔道:“再这样我恼了。”唐瑾才做罢手。
他执起尉迟晓的手向上徐行,走得不急不缓。如此高台攀登而上,尉迟晓竟不觉气喘。她抬眼望去,宫门上赫然以金字写着“太极宫”,字有斗大,三尺见方,笔力雄健,虎虎生风。宫殿内大而空阔,殿中九柱,柱上描赤金云龙,上下翻飞。墙壁、栋梁皆饰以云彩花纹,意态多姿,斑斓绚丽。然而这些装点,尉迟晓也不过是一眼扫过。
殿内巽国群臣分作两班,按照朝见礼制,在大殿两侧板枰之上置青黑软垫屈膝跪坐。大殿正前九阶皇座上有七宝书案配鎏金板枰,端坐其上的正是巽君端木怀无疑,他身后是一张一人高的九龙黄金屏风。
巽国礼制与兑国相当,除了祭祀之外,没有那些三拜九叩的大礼,平日君臣相见不过是揖礼,若是皇上与丞相见礼,还是互相作揖,以示君臣礼敬。此时,唐瑾入殿向御座上的人长揖行礼,尉迟晓则是两手放于腹前,躬身拜见。
“平身。”端木怀言语间自有一番帝王威严,“子瑜万里迢迢寻得佳人,抬起头让朕看看。”
尉迟晓闻言抬首,见端木怀明黄龙袍,冕冠上十二旒白玉珠遮挡,并不能看清圣颜。
端木怀点头,“很是端淑。”忽然又道:“唐瑾你可知罪?”
朝堂众臣窃窃私语,不知这一向顽劣的泉亭王犯了什么事。
唐瑾嫣然一笑,抱拳拜下,“臣知罪。”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端木怀严词厉色。
“臣之罪在不该让陛下等了一年才回来,罔顾了陛下的相思之苦。”唐瑾说得毫不脸红。
朝野简直哗然,这不是公然在大殿上打情骂俏吗?!
端木怀听完哈哈大笑,“好了,不要吓到建平长公主。”又说:“朕为贺喜泉亭王得一佳人,赏玉如意一双!”
尉迟有意无意的看着大殿正上方的端木怀,心中有所计较。
————————
君臣互见过礼,又有宗正走过程序,便算完事。方要退下时,端木怀要唐瑾与尉迟晓往宣室叙话。
宣室,又名宣室殿,是皇上起居之所,内中装饰是与君王相当的沉雄古逸。房间内也不放座椅,只有扁扁矮矮的雕龙嵌珠沉木台子上铺了貂席,显然是要跪坐的。对于汉人来说,跪坐是一种最为端庄隆重的坐姿,虽然椅子普及,但如朝见等的正式场合还是要跪坐席上,方不失礼。
端木怀见唐瑾进来,对内监吩咐:“给子瑜拿个凭几 。”
唐瑾偕尉迟晓再次见过礼后入座,他也不好好坐着,一腿蜷着,一腿垂着,身子便倚在彩绘凭几上。反倒是尉迟晓正襟危坐。
上过茶,端木怀便让伺候的众人下去。他随性而坐,对唐瑾说道:“金陵山水很美吧?你倒是逍遥,如今可是舍得回来了,碧儿一天能来问我三次。”
唐瑾道:“那不正好,你不是正愁着没借口招她进宫?”
“你倒是好意思说,难道你不知道,你怎么也不回来,她着急起来,自然是要和我没完。”端木怀埋怨。
此时就听见一声娇嗔:“干嘛在大哥面前说我坏话!”人未至,声先至,定睛再看时只见一个俏丽少女扑在唐瑾怀里。
那是个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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