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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长嬴by繁朵-第3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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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十章 殿下不记得我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欣公主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紧紧的捆在榻上,手脚被特别绑住,无法移动丝毫。她下意识的想要喊叫,却发现嘴里被塞了东西,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更让她恐惧的是,她身上那套繁华富丽的锦衣,竟已被脱去,此刻只穿着质地轻薄的淡粉中衣仰躺着,中衣的衣襟里,一只男子的大手,缓缓的移动着。
即使还隔着一层亵。衣,但也能感觉到掌心的粗糙与炽热,清欣公主几乎没再晕过去!
“公主殿下,您不认识我了吗?”沙哑、陌生的嗓音,又是在这种清欣公主惊怖欲死的情况下,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何时见过眼前这个人——她用力眨去泪水,惊慌失措的望着榻边的士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狼一样的眼睛。
她战战兢兢的端详着对方满布风沙的面容,记忆之中一片茫然。
看出清欣完全不记得自己了,士卒发出低低的、犹如夜枭的笑声,似乎在跟她说话又似乎自语的道:“殿下不记得我了?这也不奇怪,咱们就见过一次……我可是一直记着殿下啊!”
“我从未见陌生男子啊!”清欣公主心中不住惊叫着,“就算当年被赶到民间,可我也是戴着帷帽出宫的……前两年复封公主,抛头露面过几次,但,那都是没什么人的时候才会出去……寄居蔡王府见到的几个小厮,我都认识,绝对不是他们……这个人,他到底是谁?!”
那士卒笑了一会,问她:“殿下不记得我了,那么记得钟、小、仪吗?”
“钟小仪?!”清欣父皇生前最宠爱的妃嫔之一,因嫉妒桓宗另有新宠弑君的人,清欣当然不会不记得——尤其刚才胡宫女还跟她提过——她盯着士卒,似乎想起了一点什么,可隔了十年的光阴,那份记忆早就遥远淡薄到了难以寻觅的地步。
士卒静静看着她,半晌古怪的笑了:“贵人多忘事,看来即使提到大姐,殿下还是想不起来?我自己来说吧,我叫钟杰。十年前,我大姐从宫女被封了小仪,她思念家人。所以你的父皇,桓宗皇帝,派人千里迢迢去青州,把我们一家,还有我那小妹一起接到帝都来……当时桓宗皇帝宠爱大姐,所以破例召我们一家上殿,封了我一个官……那一天,你恰好在桓宗皇帝身边,被他抱在膝上……我带着婆娘、姑娘、小妹,跪在金殿下,给你们父女行大礼……”
随着他的提醒,清欣渐渐想起事情的经过,她目光里的惊恐也更多——
“想起来了?”钟杰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是深入骨髓的怨毒,他慢慢的诉说着,“当时我小妹比你现在要小好几岁,但也到了说人家的时候了……我们父母死得早,我这做哥哥的从前没本事给她什么好的,既然大姐做了帝妃,我想我总不能落了大姐的面子,得给她说个好人家。没多久,她自己看中了刘家一个小公子,我想我家以前虽然穷,可大姐那么受你父皇的喜欢,那刘家总不敢不给面子吧?不想这次提亲,非但没能成功,我那可怜的小妹更被硬生生逼死……”
东胡刘氏数百年门阀,那是何等荣耀?!你一个青州庶民,慢说你大姐做了小仪,就是做了太后,人家刘家不要你家的女儿也是应该的——士庶不婚啊!而且这件事情,关我什么事?我又怎么知道刘若耶打着我的名头邀钟丽进宫赴宴,是为了羞辱她?!
清欣公主有千言万语为自己辩解,可她嘴被堵着,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随着钟杰的抚摩不住颤抖。
“为了小妹的事情,我去求大姐出面,向你父皇进言,治刘家的罪,可那时候我才晓得,我以为再高贵也就是个臣子的刘家是什么来头……”钟杰喉咙中嗬嗬出声,神情渐渐扭曲,“小妹配不上他们家公子——但那又怎么样?他们已经拒婚了,若是觉得被这种说亲羞辱了,跟我讲,让我登门赔罪,我也不是做不到……凭什么……凭什么为这么点事就逼死我小妹?!要知道我们兄弟姐妹原本有八个,就因为家里穷,哪怕大姐把自己卖进宫里做奴婢,所得的钱,也就让我跟小妹活了下来……”
“你知道吗?我当年听说大姐还在人世,而且做了皇帝的妃子,我有多高兴?那时候小妹已经在青州定了亲,那个夫家在当地也算有点殷实——毕竟我大姐能做妃子,小妹怎么可能长得丑?不过她那夫婿长得可真是丑,本来我不想答应的,但家里实在是穷……小妹懂事呵,她说那家给的聘礼多,让我留着以后给她侄子娶媳妇……”
钟杰忽然抽出手,双手抱头,痛苦的抽搐着!
良久,他才抬起头,黝黑的脸上又是沙土又是汗水,既然肮脏又苍老。他朝不住滚下大颗泪水的清欣露齿一笑:“早知道后来,我当初还悔什么婚……她嫁了青州那农家,没准如今还活得好好的,满地都是孩子了!这件事情我做的亏了良心,那家人家虽然儿子长相难看,可因为我家小妹长得好,说亲之后,没少帮衬我们家……但后来我把他们家给的聘礼还回去后,对他们平常送过来的东西,那是一文钱都没还过……我亏了良心,我穷怕了!即使接我们上京的人一到青州,就给了我一大锭银子,足够我还上所有的人情还有余……可我还是舍不得……”
“你知道吗?!”钟杰忽然一把抓住清欣的头发,将清欣狠狠拉起半个身子,他下手很重,痛得清欣一阵痉挛——钟杰却视若无睹,冷冷的道,“我离开青州时,还把家里的一间破草屋左锁右锁……当时接我们的人,有个姓……好像是姓顾吧?姓顾的侍卫,给我讲不必这么担心,反正屋子里什么都没有。但我很认真的跟他说,屋子里还有半罐盐、一小块腌肉以及几副农具……怎么能说没东西呢?”
“半罐盐、一小块腌肉以及几副农具……”钟杰翻来覆去的念叨了片刻,神经质的笑,把清欣公主丢回榻上,“你晓得那块腌肉哪里来的?是走之前才腌上的!是那姓顾的侍卫给的银子,足够买好几头猪了!但我舍不得——我舍不得啊!我抱着姑娘站在肉墩外,叫那屠夫少一点再少一点……后来姑娘哭了,我才点了头……知道吗?那块肉腌好后才比你拳头大不了多少……我姑娘是流着口水看我腌好它的……本来打算看完大姐回去时正好可以吃……”
钟杰忽然伸手,一把撕破了清欣的衣襟!
清欣美丽的面容顷刻之间扭曲!
她之前还在必须侍奉闻伢子而伤心,但相比落在钟杰手里,她宁可闻伢子现在就到!
这个时候,清欣公主才体会到,胡宫女说的“若是不从雍王,不说雍王震怒之下会怎么处置您,就说他把您随便赏赐下去……到那时候,没准比雍王更不堪”,是何等现实又是何等的至理!
可现在……她不但没法呼救,甚至连嚼舌自尽都做不到……
“知道我这些年的经历吗?”钟杰看了眼她裸。露出来的细腻如瓷的肌肤,眼中有着欲。望,但更多的是恶意,“小妹去后,我被大姐叮嘱不要出门。就守着你父皇赐的宅子,靠着俸禄过活。但后来没几天,我婆娘不见了!我以为她是被人拐了,或者是跟人跑了……结果你知道我后来遇见她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钟杰很平静的道,“是去年,打戎人的时候,路过东胡。手里饷银多了几个钱,跟几个兄弟跑去找人泄火……结果却看到了她,五文钱一个人……嘿……我抡起巴掌抽了她个半死,才知道,她哪是被人拐了或跟人跑了?根本就是被刘家抓了卖到东胡去的……她跟我说完经过,问了我一句,姑娘还好吗?然后我回答了,还没想好是赎她出来继续要她,还是不要她了……她却自己撞在炕角,死了。”
“你知道我姑娘怎么了吗?”钟杰眯起眼,盯着清欣,一字字的道,“我婆娘不见之后,有一天姑娘闹着要出去找她。我哄不住,就带着她出了门,结果路上遇见刘家的马车——刘家那位十一小姐,据说闺名叫若耶的是不是?我在大姐跟前要拿刀自刎,大姐才肯告诉我这个名字——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位刘十一小姐的丫鬟把我们拦了下来,说刘十一小姐想看看我家姑娘……我拒绝不了,只好安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她总不至于对我家姑娘下毒手?”
“没想到我家姑娘被抱进车厢,没多久就哭了起来。刘家的丫鬟把她送出来,一个字解释没有就走了……我想理论,可他们家家丁里随便过来一个,把我一推,我就倒在了地上……”
钟杰嘿然道,“姑娘回家后就发了热,请了多少大夫都没看好。后来有个心善的老大夫把我拉到角落里,劝我不要搭钱了,因为姑娘是被强灌了刘家才有的一种什么寒毒……除了那位名满天下的神医外,根本就治不好的——可那时候季神医恰恰去了凤州!我就雇了车,抱着姑娘往凤州赶,心想跪死在瑞羽堂门前,总要求季神医发一发这个慈悲……没想到,姑娘太小了,路上……就没了!”
“我那时候虽然不知道婆娘也是刘家弄的,但也猜到刘家既然当着我面就害死了我姑娘,肯定不会放过我,也不敢折回帝都去找大姐,就把马车打发回去,自己跑了……做花子、做贼、重操旧业做雇农……后来流落雍县,雍王起事,为了混口饭吃就投了军……”
钟杰看着惊恐得快要死过去的清欣,叹息:“你觉得害了我家的是刘家,跟你没关系?不不不……你是皇帝的女儿,怎么会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父皇把这天下治理的乱七八糟,纵容刘家这种歹毒的人家为非作歹,我家怎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我那大姐的死——我大姐在家里时,连杀鸡都不敢,她怎么敢杀人还是弑君?!不是刘家,肯定是其他人……总而言之,我什么都没有了,今儿个能够随雍王攻进帝都,再次进皇宫来,我真是高兴……”
“我最高兴的就是看到你,兴平帝是柳将军动的手,轮不到我来。你们皇室其他人都在戎人手里死得差不多了……但我听人讲,你长的太好看了,雍王肯定会纳你为妃,没准连仇王后以后对你都得客气点儿……”
他一边飞快的脱着甲胄和衣服,一边喃喃的道,“这怎么行?!这怎么行!你们害得我那么惨,以后还想继续高高在上?做梦去吧!反正我什么都没有了——最多就是一个死字!”
妆台上,蜡烛无声滴落数点红泪!
、第一百十一章 卫焕出事
……清欣公主出事的消息,是在次日晌午后,才为人所知——因为当晚夜宴上,闻伢子喝多了,醉得不省人事。所以即使这时候他后院的那些眷属还没带到帝都来,无人阻拦闻伢子宠幸清欣,可也只能打发个内侍去福瑞宫知会一声,今晚不必清欣公主伺候了。
之所以会有人这么做,当然是看中了清欣公主美貌非凡,笃定她能够得宠,也算是抓住机会去露个脸。
然后就是胡宫女得知后,进寝殿想跟清欣说一声……逮了个正着!
接下来自然是福瑞宫大乱,负责看守此处的将领知道后,简直没晕过去!他是听到闻伢子在攻城前似乎不经意的问起过魏宫里还有些什么女眷的人之一,对闻伢子的盘算心知肚明。
这才在攻入皇宫后,抓到内侍直接问了福瑞宫的地方……就是冲着为闻伢子献上国色天香的前魏公主的功劳来的!
更遑论他之前见过惶恐不安的清欣一面,那还是没怎么打扮、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都美得叫他好一阵晕眩,神魂颠倒——要不是闻伢子亲自开口委婉的点过,他都宁愿放弃这份献美功劳,装个糊涂自己先享用了!
结果他因为遗憾跟如此绝色失之交臂,郁闷的跑去领宴,打发手下盯着,手下居然自己给用了!而他这个上司还躲不过罪责!那将领活剥了钟杰的皮的心都有了!
可左右都劝他千万留钟杰一条命:“这清欣公主是陛下要的人,钟杰动了她,按理该留给陛下亲自处置。将军若是杀了他,到时候恐怕陛下更加震怒!”
因为这样,这将领按捺住怒火,吩咐福瑞宫上下封锁此事。
到了次日晌午后,打听闻伢子已经醒了,这才战战兢兢的过去负荆请罪——闻伢子听说之后,气得脸色铁青,抓起手边一物,看都没看就砸了出去:“混帐!还不快点带那个畜生过来!”
……且先不说这儿,且说事情报到闻伢子跟前后,没多久,兜兜转转的就传到了宫外。
各家晓得这消息后都感到非常惊讶,毕竟清欣公主虽然美貌,但大部分人都更爱惜自己的脑袋的——要不是这种心态,钟杰一个寻常士卒哪能那么轻松潜入她的寝殿?
不过惊讶过后,有些人倒是觉得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清欣公主究竟是桓宗之女,曾经深得帝宠,我等从前侍奉魏室。如今改换门庭,没准就被这位殿下记恨上了。她长得委实美貌,还有废后顾氏留下来的深宫老人辅佐,一旦宠冠六宫,不说母仪天下或他日垂帘,这花前月下,在闻伢子跟前说上几句话的体面总是有的……闻伢子自己又何尝真心喜欢我们士族?”
只是也不全是这样的人。
端木芯淼就气得全身发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区区一个士卒,居然如此侮辱金枝玉叶!就算大魏已亡,王孙贵胄的处置,轮得到他?!守福瑞宫的将领,到底是人还是猪?!连个士卒都看不住——这种蠢材还活着干什么!?”
蔡王太后——马上就会不是了,生怕她气坏了身子,赶忙坐过来替她抚着背:“你别生气!别生气啊!这……这事情已经这样了,回头见着了清欣公主殿下,好好劝劝她……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不是吗?再说清欣公主殿下那样美貌,纵然如今被人侮辱,可雍王哪里舍得不要她?最多也就是如今被人议论几句,过后她受宠的话,谁敢对她不尊敬呢?你上次去北面,伤了元气,如今正要静养,千万别动火,伤身!”
被胞姐拍着哄着,端木芯淼才冷静了点,但还是觉得心里一把火烧着一样难受,咬牙切齿的道:“回头我定要那将领及那士卒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两个人,一个没看好雍王要的人,一个动了雍王要的人,雍王就先不会放过他们!”蔡王太后叹了口气,道,“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不要插手了。如今局势不比从前,你胡乱插手,别叫雍王疑心了咱们阀阅!”
端木芯淼怔了良久,心灰意冷的落下泪来:“魏室虽然糜烂,但清欣公主着实没作过什么恶,到底也不过是个被废后顾氏护着长大的女孩子而已……落到这样的地步,实在是……”
“这都是命。”蔡王太后忽然也哭了,“早先我嫁给你姐夫那会,咱们家里烈火烹油一样的富贵,母亲唯一担心的就是我嫁的是皇子,后院里头难免要受些委屈。不想你那姐夫性情温和仁善,对我极好,自我进了东宫,他连司帐的门都不迈,也再未纳过其他什么人!我那时候何尝不以为我这一辈子,都能这样花团锦簇的过了?可才几年啊,婆婆出了事儿,他也被牵累……那你说你姐夫做了什么?我婆婆出了事,后位已经腾出来了,为什么废后顾氏跟邓太后她们还是不肯放过你姐夫?!”
说到这里,蔡王太后不禁放声大哭,“当初要不是你答应了护住清欣,其实我根本就不想理她!她是无辜,可这天下无辜的人还少吗?你姐夫以前不止一次叹息庶族的艰苦……可恨我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听他讲着赋税、圈田、士庶的一些话,觉得很有道理,而且那会他是太子,这些事情不正是他应该操心的?可谁想到,就因为我没有及时劝止他,被人听了壁脚,叫顾氏跟邓氏晓得了……传到士族中间,你那姐夫……他到死都没能看一眼绥儿啊!顾氏她那么不给别人留后路,现在她的子女遭报应有什么委屈的!”
见蔡王太后哭得伤心难捺,几乎背过气去,端木芯淼吓得跪到她膝前,怯生生的道:“大姐你不要生气,是我不对!”
“……这份恩怨跟你没什么关系。”蔡王太后拉了她几把没拉起来,摇着头,哽咽道,“嫁出门的女子泼出门的水,这是我跟绥儿的命!再说你讲的没错,清欣是很可怜很无辜,但因为你姐夫的缘故我对她实在同情不起来……如果你也为她而动怒伤身,或者惹祸伤身,那我以后真是想不讨厌她就难了——我一个妇道人家,所知所懂有限,做不了圣人!”
端木芯淼再同情清欣、再重视废后顾氏应许的那张梦见散方子,但最重视的还是蔡王太后,如今哪里还顾得上可怜清欣公主,忙不迭的请完罪,劝说她安静下来。
赶紧给蔡王太后把脉开方,命人熬上安神汤药……没想到忙着忙着,宫里忽然来了人请她,说是:“陛下在库房里寻着了前朝的一道古方,颇为古怪,叫什么梦见散的,想请八小姐前去一观。”
“梦见散?!”端木芯淼当初允诺废后顾氏为她照顾清欣公主二十年,尔后顾氏的人会将完整的梦见散方子交给她——现在清欣公主被人侮辱,即使废后顾氏当年没有骗她,恐怕也算端木芯淼没有能够履行承诺了。
端木芯淼当初虽然跟卫长嬴说这个方子能不能到手都无所谓,但作为一名医者,能够有见识一番前人奇方的机会自然也是不想错过的。原本以为清欣出事,已经没了指望。不想这么快就峰回路转。
而蔡王太后因为看妹妹那么同情清欣公主,惹动了她多年来压藏心底的心事,以至于把妹妹吓得都跪在她跟前不敢起来了,冷静下来后就觉得讪讪的。此刻忙道:“既然陛下有命,那你快过去吧。”
“公公少待,我去换身衣裙。”端木芯淼在魏桓宗那会时,是非常傲慢的,哪怕宫里想召见她,也得看她心情。
但现下不一样——她就是不替端木家想一想,也得替外甥申绥想一想。
这时候,已经将前魏所封的王爵牌匾摘下的定王府内。
刚刚知道清欣公主出的事情,卫长嬴脸色难看无比,她出阁前吃过类似的亏,虽然没有真的被人怎么样,可谣言传得沸沸扬扬的。要不是沈藏锋重义,加上娘家长辈宠着护着,天知道会落到什么地步!
因此卫长嬴最恨的就是这一类的事情,此刻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看着匆匆赶来的沈藏凝,道:“妹夫他们现在是个什么章程?”
“大伯觉得清欣公主怎么都是前魏皇室,生母又是洪州顾氏之女,受了这么大的罪,怎么也该重罚那士卒及守宫将领,所以喊上夫君一起进宫去了。”沈藏凝咬着唇,道,“因为仇王后她们还没来,我本来想进宫去看看清欣,那边说未得上令不好叫我进去……我只好回来,经过门口,想着得来跟嫂子说一声。”
卫长嬴知道沈藏凝少女时候跟清欣公主是很要好的,即使中间分别后,又因为各有立场,这份交情疏远了,终究还有一份情谊在。此刻清欣受辱,沈藏凝连去看看她都不能,心里肯定乱七八糟的,跑回娘家来,也是为了求安慰。
卫长嬴只好按捺住大骂的冲动,温言软语的开导起她。
姑嫂两个人没讲多久,沈藏锋神情凝重的过来,手里拿着一封家信,不及跟妹妹招呼,就对卫长嬴道:“凤州来信,祖父带八弟于城外池畔垂钓时,不慎摔入湖中!如今已然卧病在榻……季神医已经在收拾东西了!”
卫长嬴吓得整个人都呆住了,数息后,才推开几案踉跄着起身:“我也去!”
“我陪你去。”沈藏锋沉声道了一句,见卫长嬴礼仪都顾不得,提着裙子就跑进内室整理东西,这才对妹妹交代,“那边的祖父祖母年纪都大了,我寻思着把光儿跟燮儿都带上,也叫他们看一看曾外祖父与曾外祖母……景儿颜儿,还有伊人她们,就不带过去了。一会我问下景儿,她要能留下来照顾妹妹们,你时常过来帮看着点;她要是得回去跟莫彬蔚住,那你把颜儿还有伊人接去你那里。”
沈藏凝忙道:“是。”
这时候嫂子不在跟前,她悄悄问,“卫老阀主要紧不要紧?”
沈藏锋正要说话,里面卫长嬴已经满脸是泪的提了个包袱出来:“家里那边是祖宅,我从前的院子,这些年来都留着……我看除了路上的衣服外没什么要带的——快走吧!”
、第一百十二章 他也去?
卫长嬴到了外面马车上,发现两个儿子都先在车上了,穿戴着早上看到过的衣袍,心里就是一揪,抓着身畔的丈夫喝问:“祖父他到底怎么样了?!”
沈藏锋叹了口气,把信给她:“你自己看,真的只是摔进了池塘里,如今在榻上养着——轻重都没讲,只是请季神医前去。”
一目十行的看完了信,果然卫长风所写的信里,只轻描淡写写了事情经过,对于卫焕病情的严重与否只字未提——但这叫卫长嬴更加不放心了:“要是祖父问题不大,何必要千里迢迢的请季神医去?”
“祖父年纪大了,兴许长风是为了周全起见?”沈藏锋心里也是估计情况不大好,所以才要合家一起去一趟凤州,万一卫焕真的不行了,即使见不到最后一面,好歹送上一程。
他跟岳家的人,虽然这辈子也就见了那么几回。成年后,更是就见了两次。但因为自己家这边亲戚都没了,那边为了卫长嬴,这些年来明着暗着,能照顾的都照顾上了。沈藏锋嘴上不提,心下却一直记着,是很感激的。
所以即使目前新君登基在即,他也懒得管了——反正他知道闻伢子不可能重用他。
卫长嬴并不觉得丈夫这句话能够安慰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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