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门千金-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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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家内里的腐烂，凌逸逍根本懒得置喙，“父亲可是举得我错了？”他在心里不以为然。
那些个人上一回本就得了教训，却丝毫不知收敛。外头得罪了不知道多少人。这一回，十一冒死派人前来告知的消息，他无法做到置身事外。那是一条鲜活的人命，与他曾经有着婚约的女子，简单而美好，总是与她并无男女之情。她在他的心里也是占有一席之地的，他将她当做妹妹一般疼*。
平宁侯自然也是知道儿子心里想着什么，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崔家就是一团烂泥！”
父亲觉得没有必要去计较，凌逸逍懂，但是恨能消除，这仇却不得不报，一报还一报。世间本就注定了！既然让他知道了，他们就别想逍遥度日！
“父亲。我知道分寸！”敛手，凌逸逍悄然退下！
徒留平宁侯盯着书房内墙上的一幅画，愣愣发神，不知在想什么。
廊下，遇到凌逸逍的丫鬟小厮纷纷行礼退让。
他一路畅行至逍遥居，甘草听到声响赶紧去叫醒苏云筝。
“你回来啦！”本也没有宽衣解带，苏云筝发丝微乱，身上的衣裳抚了抚，褶皱也不是很显眼。
一室静好！步入内室，凌逸逍看着灯光笼罩下的妻子，唯留这个词在心中。
不顾忌身边还有他人存在，凌逸逍走到苏云筝身边，一把将她抱住，紧紧扣在自己怀里，勒得苏云筝有些喘不过气来。
敛眉忍住偷笑的心，低着头，甘草快步退了出去。
“怎么了？”今日崔家并未有人前来，苏云筝早就感到奇怪了，倒不知崔氏为了什么闹起来，四老爷早就远走了，现下估计也就是娘家的事了。
鼻翼触及的柔软发丝，散发着幽幽的香味，清新淡雅，令凌逸逍舒适而安心，恨不能就这样一辈子，再不分离！
幸好，你在我怀里，安好！
片刻后，松开紧致的怀抱，凌逸逍的大手仍然附在苏云筝的后背，透着厚厚的布帛，苏云筝亦感到有一份灼热感，源源不断地透过去，与她的肌肤相接，暖在心里。
“前些天，崔家被御史弹劾，今天被抄家了！”
额！苏云筝有些了然，是他做的！
在上京，崔家这样的小家世，根本排不上名号，早些年仗着平宁侯府才有了些名气罢了。这些年平宁侯府早就换了主，崔氏都翻不了浪，崔家就更成不了气候了。显然，没有御史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找这种没干系的人家的茬。
与凌逸逍对视，苏云筝察觉到他有些闪躲，“崔家做了什么惹怒你了？”过年前他就不对劲，她也没有细问，等着他坦白，现在看来，跟崔家脱不了干系。
难不成崔氏又不声不响地做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读懂苏云筝眼中的询问，凌逸逍知道自己不能隐瞒下去了，“年前，我跟十一见了一面。”
“崔十一？”苏云筝惊疑不定，他曾经说跟崔十一不相熟，那么现在他口里的十一，是怎么回事？而且，崔十一有事想求，自有家中父母亲长辈，哪里轮得到他这个前堂姐夫做主？
想到，自己被丈夫有意隐瞒了事情，苏云筝心中气闷。
见到妻子的神色，凌逸逍就知道她误会了什么，赶忙解释：“我以前只在崔家见过她几次，真的并不相熟。”那会儿，崔十一才五六岁的年龄，他印象中就是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庶出不受宠的小女孩儿，喜欢吃些点心，其余他并不多知。
在崔家，难怪，是崔怜溪还在的崔家吧！
这么一打岔，苏云筝顿时了解到更多的信息，却并不开口，她要等着，他自己说。
“年前有一天，我归家的时候，有个小孩子送口信说十一要见我一面。那天，十一对我说，查到了怜溪去世的真相。”说这句话的时候，凌逸逍言语里带上的悲伤是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苦了谁

崔怜溪乃崔家嫡女，父母亲俱在，传言是病死的，莫不是还有什么难说的隐情？
灯影闪烁，苏云筝心头疑云升腾，但这事，看着丈夫难以开口，她也不想逼迫于他。
“罢了！咱们用饭吧！”
苏云筝打岔用意明显，凌逸逍只感到更为熨帖；并没有再去深究。
实在不是他存心想瞒着，只这事真的不好开口，难不成让他亲口跟妻子叙述他原来的未婚妻是怎样的惨死？女儿家最为重要的便是名节，崔怜溪人已然故去，这一切都当随着她的逝去而消散，以后再有人提及，便只是她的美好跟淡然。
一口气堵在咽喉处，苏云筝不想让他察觉自己还在跟一个已经过世的人计较什么，淡扫过去，他依旧没有关注到自己的神色，随即缓了口气，走到大堂内吩咐下去准备饭食。
***********
景园内，平宁侯俨然与儿子两个做派，将他所知道的大略给妻子讲了一遍。
“苦了怜溪那孩子了！”
眼中酸涩不已，程氏忍不住叹息一声。
这些年她听过多少人家的内宅隐私，像崔家这么乱的，真真是稀罕的厉害。更有她曾经认知的儿媳，经历了被亲兄长施暴这样悲惨的遭遇，想着她就忍不住心疼。
崔怜溪虽然是崔氏设计造成的施氏应下婚约的假象，却也是平宁侯跟程氏都认可的，否则，任凭崔家说破嘴皮，崔氏如何胡搅蛮缠，平宁侯府也不是没有办法毁了这荒唐的婚约。
因而，没有跟曾经的准儿媳有过太多接触的平宁侯听闻如此消息没有过多感觉。仅仅是皱了皱眉头，对崔家的紊乱表示了心底的厌恶。而程氏是实打实的，为了那个引人怜*的孩子可惜，在心里也有几分自责，生前没能照顾好她，死后也没能替她伸冤。
第二天，见着儿媳，程氏话里话外带着崔家，隐隐约约提到崔十一和她刚出生没多久的幼弟。
苏云筝对此不能说毫不知情，昨晚凌逸逍后来只提及了他将他们安排到一个朋友那里。
“娘。十一我们会安排好的！”婆母如此，苏云筝也知道她宽厚，心里也没有责怪。只不知崔家究竟发生何事导致现今状况，不由地猜测。
见儿媳如此乖巧，程氏脸上现出了笑意，又慎重地补上两句，“上京以后再没有崔家了。只希望以后十一他们能平安度日吧！”
是希望我不要介意吧！苏云筝明白程氏话里透出的安抚，无非让她不要介意凌逸逍插手崔家的事。
苏云筝自问不是恶人，对一个以后要抚育幼弟的孤女，她做不出斤斤计较。
回到房间后，思量许久，她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要见一见崔十一。
等到夜晚凌逸逍回来，换了衣裳后开口便是，“十一想在临走之前见你一面。”
“好！”苏云筝斩钉截铁地应下。手里抱着已经安然入睡的儿子停止了轻轻的晃悠，眼神飘向了墙角。
这叫不谋而合吗？还是临门踢一脚？
在凌逸逍转身梳洗的时候，苏云筝玩味地勾起嘴角，崔十一，你要见我做什么呢？
上元节这天。吃过午饭后，睡了一通午觉。苏云筝便随着凌逸逍坐着马车出了城。
同样的地界，不同的人，再次来到月湖畔，苏云筝的心境与当初跟随兄嫂天差地别。
“离上一次来，已经过去好几年了！”苏云筝不由地感叹。这时间，就像是匆匆的流水，稍纵即逝，不知该如何把握。
上一次？月湖是什么地界，凌逸逍自然知晓，姻缘相会的地方，联想自己的妻子当年曾经在这里与他人相见，气闷不已，“你在这里见到谁了？”语气里不乏酸味。
而只顾贪看眼前景色与当初有何不同又陷入几分回忆的苏云筝自然没能意会到。随口便答：“莫大哥跟莫筱娆！”
“莫筱娆现在该是在家里乖乖呆着了吧！”淡淡地开口，凌逸逍没好气地说。敢得罪他媳妇儿，就别想捞着好。
莫筱娆嘛！入门至今未有子息，无故杖毙夫君身边的妾侍，冲撞了公公怀有身孕的通房，还同时得罪了嫡母跟姨娘两位婆婆。这日子真是水生火热，热闹非凡！
苏云筝实在不能理解莫筱娆嫁了人还那么任意妄为的行为，惩罚妾侍何须闹出人命，惹恼婆婆又有何好处？
启南伯子嗣艰难，好不容易通房有了身孕自当万分重视，就是启南伯夫人都会护着那通房，这时候冲撞了那位通房于莫筱娆根本毫无益处。哪怕担心那位生出儿子会被启南伯夫人抱到膝下，也不过是个小于她丈夫二十岁的幼弟，能有多大的威胁。
只能说一句：人蠢到这种地步，没救了！
斜眼瞧见妻子楞楞发呆，凌逸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那位莫大哥现在不同当年了！”
随着凌逸逍的话，苏云筝又心思转换。
确实遇到了，只不过场面不甚好看，因着莫筱娆对她莫名的敌意，从见面起就无缘无故地发起攻击。而莫严曦，这个名字，好久没有想到了，不用刻意打听也知道他是现今混得风生水起的人物啊！
都说物是人非，既不是昨日的物，又怎么可能一成不变，物都能变幻，又何谈难以叵测的人心呢！世人都道人心不古，却未曾想到，不古的岂止是人心！
苏云筝在心里翻滚，这一番话，颇有禅意，眺望远处，夕阳斜挂下唯余残叶的月湖，似乎也孕育出一种意境，令人不敢轻视。
凄煞，也是一种美！
回转思绪，霞光挥洒下，苏云筝朝着丈夫嫣然一笑，“走吧！”她又不是傻瓜，怎么会一直没听出他的介意。
苏云筝灿然的笑容，拨动了凌逸逍心底的弦，宛若划过天际的空灵，闪亮了他整个心房。
得到一个温柔的对待，心中的气一下子便顺通了，凌逸逍靠近苏云筝的身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迅速拉起她的手，一把带着走。

、第一百一十一六章密室？

湖上小馆？
苏云筝若有所思地望着眼前的酒楼，还是那个招牌，两侧各挂着一盏大红灯笼，窗户上贴着窗花，显出了过年未褪去的喜庆。从大开的大门望进去，店里现在的桌椅许多都摆放得整整齐齐，大厅内只有零零散散几个人，昭示着夜晚营业时间还未到来。
一进入小馆内，在柜前的貌似掌柜的男人便高升招呼起来，“客官，想要哪间厢房？”
不谈想吃什么，先询问要什么厢房，有眼见力！苏云筝心里赞同，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也不是会在楼下用餐的主，不过这掌柜怎么不是上回那个？
“就画字号厢房吧！”凌逸逍沉声道。
素净的中年掌柜也不见喊来小二，亲自领着他们去了楼上的画字厢房。
本就是出门见崔十一的，苏云筝也就只带了青杏跟甘草两个，这会儿也就吩咐两人留在外面，而这回赶车的凌三却没被凌逸逍遣出门，苏云筝心下疑惑不已。
门外的甘草心底生疑却见青杏朝着她微微点头后盯着周围，顿时也就安定下来，只是耳尖地时刻关注着里外的状况，以防不测。
只见方才还在介绍菜色的掌柜，待到厢房的门关上后便忽的跪了下来，“见过主上，见过夫人。”
苏云筝被唬了一跳，这声音，跟方才截然不同，明明就是一个悦耳的女声，但是定睛望去，地上伏着的依旧是那个掌柜，她瞪大了眼睛转朝凌逸逍。
很是适应这样的状况，凌逸逍并没有觉得有什么，这下对上妻子的目光才发觉，他隐瞒妻子的东西又要曝光了。拧着眉头，硬声道：“凌四，你快起来！”
那位“凌四”应声而立，动作干净利落，毫不迟疑地走到凌三身边。
心上隐隐发虚，假意示意凌三，去徐徐兄弟情义，而他则挂上笑意向苏云筝解释：“其实凌三凌四都是我身边的暗卫，每一次你出门我都派他跟着，上次你被掳。其实凌三也一直跟着你，只不过他想顺藤摸瓜来着。”
所以回来后才会被罚！凌四心里暗暗地想，主子护着主母的心昭然若揭啊！
狠狠地挖了他一眼。苏云筝很大方地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不同他计较，转而问：“凌四是女的？”
她心里大约有个人选，浮出水面，却不知是否正确。
凌逸逍几不可闻地朝着“凌四”点了点头。“凌四”即刻便覆上脸撕下一层薄层，露出了一张俊俏的脸庞。
上一次，她身着的衣裳只是颜色偏灰暗，款式有些男式，好歹上头还绣了些花，带着女气。这回这一身直接上了男装。苏云筝很想扶额，这丫的要是穿上女装再打扮打扮，就把她给比下去了。
这张脸。正是当年苏云筝离开湖上小馆时临了一瞥的那个人——湖上小馆的主人。竟真的存在易容术？苏云筝以为那些都是武侠小说里才会出现的。不过武功都存在了，易容也就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苏二小姐，一别多年，可还记得我？”凌四露出笑容，平衍秋波。声音又不复之前的认真，略带两份调笑的味道；另苏云筝惊叹这个女人到底有几面？
凌三听闻四妹如此对主母说话。担心她会受罚，悄悄地用腹部传音过去，“别这样说话！”
忽略了凌逸逍的存在是不对的，凌三的话都没错过凌逸逍的双耳，他无视了凌三的小动作，问：“你们什么时候见过？”
“上回跟大哥大嫂一起来的时候可能她见过我吧！”这是真的，那次明明苏云筝才是那个见过凌四的人，却不想凌四居然也记得她，好奇怪，她那次根本没有正眼对上她啊！
苏云筝忘记了，人都有不经意地一瞥，或许这一刻你没看向任何一个人的脸，但保不准就有几个人正在盯着你的脸瞧。
大哥大嫂，心中默念着这几个字，凌逸逍心情大好，原来并不是私下相会啊！“凌四擅长易容术跟打探消息，并且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见过你一面就记得你并不奇怪。”连说实话，都变得爽快了几分。
也就是说，凌四现在的脸，也不一定就是她真正的面孔了。苏云筝仔细寻找痕迹，白里透红，光滑肌嫩，真的不似作伪。不过，擅长易容术的人，本来面貌应该都是苍白透着病态的吧？苏云筝默默地回想着以前看过的小说里都是这样写的。
当然她不打算将心中的疑问说出来，一局不可向外人道也啊！
“方才还请主母见谅。主母若是在平时见到我，请叫我湖月。”
凌四对苏云筝拱手，待苏云筝应下后便打开了墙壁上的一幅画，轻轻扭转了几个位置后，一扇门赫然显现。
密室？
苏云筝惊诧之下也不敢吱声，而是以唇语诘问身边的男人。这家伙究竟有多少事瞒着我？
安然失笑，凌逸逍想着妻子居然这般镇定，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不过对她错误的猜想并不做解释。
凌四径直引领着他们往里走，凌三落在最后，并没有跟着的意思。
疑惑不已，苏云筝在凌逸逍打趣的目光下，硬着头皮往里走了几步，眼前展现的是可供一人行走的楼梯，并不见想象之中的密室，她尴尬极了。
随着身后墙壁合上的瞬间，“主母小心！请跟我来！”凌四心细地拿出火折子，在前面带着路。由火折子射出的光亮，令人不再那么胆颤，
紧紧跟在苏云筝身后的凌逸逍戏谑地靠近她的耳边，轻声道：“他们是犯官之后，被人查出来，不仅是我就连平宁侯府说不得也是要被问罪的，小心点总是没错的。”
现在平宁侯伸手云帝信任，不愿蹚浑水固然好，但也同时成为了别人眼中可拉拢对象或是应拔除的钉子。天子脚下，小心谨慎，是必须的。
苏云筝小心翼翼望着脚下一个台阶一个台阶地踏下去，一层楼下来，还未终止，她也不问，又半层下来，才随着凌四定住停下脚步。

、第一百一十七章相谈一一

火折子依然烧到了尽头，散尽了它最后一丝光亮。借着这最后的光，苏云筝看见凌四迅速地转了几下眼前类似十字架的开关。
刹那间，毫无缝隙的墙壁向一边移动，前面光线将苏云筝几个照亮。
“好个别有洞天！”苏云筝有内心发出感叹。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布置的跟家中的正房一样，连茶具都一应俱全，就是地方稍微小了一些。而光线投射都是从靠近墙上方的一排窗户中照进来的，虽有不足，但对建造者也十分难得了。这里也不妨碍空气流通，屋内或许是因为人际罕至，并没有过多人气。
看到苏云筝的面上不加掩饰的赞叹，凌四稍显笑意。她并不是完全处在黑暗中的暗卫，不像那些个兄弟不苟言笑，比较随性。走到桌边，随意地倒了两杯茶水，问道：“主子可要喝茶？”
凌逸逍并没有回答，而是抬手指着左边的房间对苏云筝说：“筝儿，十一就在那边的房间内，你且去看看吧！”
点了点头，苏云筝径自去敲了敲那个房间的门，得来里面一声略显虚弱的回答，“请进！”
推开门，里面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苏云筝忍着不适走进去又将门带上。
苏云筝知道崔十一的幼弟被放在另外的地方，心里也认为这个地方不适宜刚出生不久的婴儿呆。
来时，凌逸逍也另外让她问一问崔十一的打算，他觉得自己一个男人不好问，可她这样的身份来询问也很怪异啊！
舔着内心的那抹尴尬，苏云筝硬着头皮对上了坐在榻上的那个人，这一眼，着实令她震惊。印象中的崔十一。圆圆的脸，颇有福相，带着一两分天真，而现在眼前的这个，或许还不能称之为女人，却也让苏云筝不再将她归置为女孩儿一列了。
曾经苹果一般的脸拉得修长，下巴略显尖尖的轮廓，脸庞削瘦得厉害。灯光下，她发髻随意竖起，乌黑的发丝跟惨白的肤色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尽管身上的锦被覆盖在腿上。扣得整齐的衣裳也能看出厚实，露在空气中的节节分明的手指却让人无比心酸地清晰想出衣服内单薄的身子。
“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云筝不经意地问出口。话语轻颤，泄露出她对崔十一现状的不可置信和一丝怜悯。
从天亮起，崔十一就一直在等待，她知道今天凌逸逍会来，但她期待的是见到他的妻子。苏云筝。
这样一个幸运的女人，让她替她的堂姐，替她自己，嫉妒的女人！
听闻苏云筝的问话，崔十一纹丝未动，只轻启唇瓣。吐露出：“你来啦！”
淡然萧索，苏云筝在心里对现在崔十一做出的评价，是什么将好生生一个女孩儿折磨成现在这个模样？
苏云筝心中的疑问跟唏嘘都隐在了面部之下。留有的是有些惊异的表情，这落在崔十一眼里，就变成了另一个含义。
“是不是很奇怪我要见你做什么？”
听到崔十一这样问，苏云筝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目前的状况并没有一朝落魄的自讽，似乎毫不介意自己现在的境地。
“其实我也想见见你！”苏云筝不回答她的话。反而说出自己原本的想法。她原本就想见崔十一，现在看见她的状况。心下这种感觉更甚了。
而房间外，凌四戏谑地暗自关注着自家主子的表情。让自己的妻子去见一个跟自己有救命之恩，还有往日旧情有关的女人，不知道主子是怎么想的！
“你是不是太闲了？”察觉到凌四投向自己的视线，凌逸逍抛出一句话。
言下之意不外乎，你若是说是，我就立刻给你分派任务，若想回答不是，就给我收敛些。
凌四讪讪地抽了抽嘴角，清秀的脸庞了变得有些微微地扭曲，识趣地默不作声，以沉默为退步做出回答。
“对不住，我现在身子没能好，就不下去了。”崔十一落落大方地看了看苏云筝，笑着说。
“没事！你若是不舒服，躺着也成。”苏云筝对于她是坐着还是站着根本没什么意见。她选择坐到了离榻不远的椅子上，又寻了剪刀剪短了靠着的桌上的烛芯，屋内霎时更亮了些。
淡然安宁的苏云筝，在烛光下，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柔和！
在平宁侯府住的日子也不短，崔十一跟苏云筝统共见过的次数不超过十次，谈话就更谈不上了。因而对于苏云筝如此好说话，崔十一心里是有着不一样的感受，原来她真的很好！这样也就好，堂姐在地下有知，也该当欢喜！
“你想跟我说什么？”想来见一面的欲望很强烈，现在见到了，苏云筝反而思绪烦乱，不知说什么才好。
约莫崔十一也能看出她的心思，“我自小因为庶出受了不少委屈，除了我姨娘，堂姐于我是唯一的亲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双目有些失神，仿佛置身于回忆中，脸上的表情也多了真挚。
“你大约是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回神的时候，崔十一看到苏云筝脸上并无多余的表情，有些淡淡地笑了。
原来崔怜溪在崔十一心里是这样一个存在。苏云筝从她的语气里，能感觉到她的豁达，因为她知道感恩。这样的人即便心中有恨，大抵心肠还是软的，不会做出多么出格的事来。
“不，我能明白！”苏云筝曾经的生活条件也很是一般，在现代的亲人也就父母亲，其余那些所谓的亲戚她真没记在心里。往往待你真诚的，一辈子也就那么屈指可数的几个人。
这辈子苏云筝身边围绕着亲人、朋友、侍婢等，她们都待她极好。但是也不是每一个都喜欢她，以前家里有几个姨娘，后来又大伯母，再然后就是莫筱娆，韦氏，梁慕菲……
她心里清楚，苏云筝并没有觉得有解释的必要。所以反驳了崔十一的话后，又回到之前的聆听状，并不多说什么。

、第一百一十一八章相谈二

苏云筝回答那么真切，让崔十一以为苏云筝的经历也并不是一帆风顺！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由地在心里叹了一句，又继续，“我说这些也许你不*听！”
崔十一表现出的沧桑感，实在有些陌生，若不是苏云筝认识这个女孩儿，说不得会以为她已经不是这个岁数。
未老先衰在这里有了新解，人未老去，心已衰老，崔十一的心态，苏云筝并不能感同身受，哪怕她已经活了超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