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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画堂-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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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了夜,车厢里光线晦暗。
官娘模糊看见公良靖的轮廓眉眼,他抓着她手臂的手并不曾用力,而是慢慢伸进宽大的袖子里,轻轻揉捏着女孩儿柔软的腕子。
“你做什么呀?”官娘羞恼地偏过头,她分明在同他谈正经事,他却这般不正经!
“… …香。”公良靖埋首靠在她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只觉满腹皆是她独有的甜腻香气,黑暗中眼底亮起灼人的光,疑惑着道:“我对你不好么?”
官娘心里一阵阵乱起来,如果他说的好是指要纳她为妾的事,那她真是太“感动”了。咬了咬唇道:“方才不是在说这个,奴不过就想去看看尤大姐罢了,你便依我一回都不能么?”
不多时马车停下来,来安儿跳下马车,车把式拿着马鞭盯着车厢的帘子看,来安儿拉开他道:“你死盯着瞅什么,那也是你能瞅的?”
车把式不敢多言,摸了摸马儿的毛,来安儿犹豫了一会儿,也不知里头是什么情形,最后转到车厢边上道:“郎君,到家门首了… …”
“知道了。”公良靖应了声,没了下文。
官娘屈起膝盖,她不知道公良靖这是在回自己还是来安儿,她稍稍偏过头看他,可惜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真切。
公良靖却准确地扳住她的下巴,他的鼻息徘徊在她耳侧,慢腾腾开口道:“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顿了顿,薄薄的唇角翘起一个弧度,“除非,官娘心甘情愿把身子給我。唔…若我高兴了,兴许亲自送你去,如何?”
这恰恰是官娘的底线了,她日后还要出去嫁人过安稳日子的,没的陷进这里和他纠缠不清。但是官娘心里也奇怪,按说以公良靖的作风,他想要她不是轻而易举么,如今怎么却想她心甘情愿了…?真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公良靖见她不说话便慢慢松开手,他坐起身来,慢条斯理地整了整前襟,径自出去了。
他一出去官娘就坐起来,下了马车时公良靖已经不见了。官娘站在影壁前,地面湿湿滑滑的,她踩了踩水,眼睛打量着马车来时的方向,情不自禁往那边走了几步。
来安儿叹了一口气从门里跑出来,怪道九郎叫自己看住她呢,这瞧着是根本不想进去。
官娘听到脚步声像从梦里惊醒似的,回头看见是来安儿,笑了笑道:“天太黑,我都看不清路了。”
来安儿也不点破,只一路领着她回到西厢。
沐浴过后,韩婆子提着食盒进来,官娘倒是用得香,一碗米饭吃得光光的,末了还舔了舔唇角,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儿。
韩婆子道:“官娘心真是大,都这会子了还吃得香。”官娘不明所以,顺着韩婆子的目光往院子里看。廊角的灯笼随风歪歪斜斜地动着,院子里黑乎乎基本看不清有什么。
“怎么了?”她跟着韩婆子躲到门边上,韩婆子悄声道:“瞧见没有,刚头谁进书房里去了?”
韩婆子也是好心,她瞧官娘一个半大的丫头,好容易得到郎君青睐不容易,却不是个会钻营的性子,这满府里稍有点儿姿色的丫头哪个是吃素的,谁不是可着劲儿要往两个郎君床上爬,虽官娘生得不差,可郎君不是她一人的郎君,若不抓着些往后哪儿还能有立足之地!
官娘确实是看见珍珠这大半夜的进了公良靖的书房,可跟她什么相干了,那本就是他睡过的女人,他喜欢谁就靠过去,不喜欢就踢开,古代的男人,特别是他们这些富家子弟不都如此么。
韩婆子瞥见她满不在乎的样儿还道她是没看见,便指着那边正屋窗上映出的两条人影,“瞧见没有,那站着侍候的就是珍珠,那丫头可不好对付,她是负责茶水上的,难保不是借着这由头要——”
“韩妈妈… …”官娘捂着耳朵,“官娘累了想睡觉了,您老也忙活了一天了,便回去歇着好不好?”一头说一头把韩婆子往门外推,韩婆子心里把官娘当闺女儿似的,官娘这样轻乎她更是看不进眼里去,却是被硬推搡着到了门外。
官娘靠在门上呼出一口气,鬼使神差的,眼神却不期然从支着的窗子望出去,一眼便可瞧见那边窗上的人影。
她在门口杵了会儿,惘惘地收回视线,正要吹熄烛火爬上床睡觉去,不想门口又传来韩婆子的声音,“官娘啊,老婆子给你支个招儿!”
官娘望了望屋顶,边开门边无奈地道:“您老这么晚了为什么精神头还这样足啊,我不需要什么招儿。”说完才瞧见韩婆子手里端着盘果子,“… …韩妈妈,我不饿,睡前吃太多不好消化,您留着自个儿明儿吃罢。”
“一早便知你是个不晓事的!”韩婆子翻了翻眼睛,老婆子力气竟很大,一把将官娘拽到门外直往书房去。
天上黑洞洞的,一颗星子也无。夜风透了几分寒凉,拍打着廊角的灯笼。
官娘打着哈气,眼睛泪汪汪地站在书房门首的台阶下,韩婆子果断地把果子交到她手上,耳语道:“你只端着果子送进去,管情叫珍珠呆不住。”
“不是,韩妈妈你听我说,”官娘在老人家炯亮的目光下踌躇地跺了跺脚,直言道:“又不晓得屋里头什么情形,我怎好贸贸然进去,若撞破了什么岂不尴尬?再者您还不晓得,郎君如今正恼我呢,这会子他才不愿意见我。”
官娘说的也是实情,她从马车上下来时公良靖半点影子都不见了,回来就在书房里,又有美人为他红袖添香,想象中里头应是温声软语郎情妾意,自己却为什么要进去找晦气。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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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回

再说书房里头。珍珠是眼见着九郎一人进来院子的,虽是窥不清他的神色,想来因着家里出了命案定然不会好,这便是自己表现的机会。
珍珠伺候公良靖不是一两个年头了,往常公良靖和陌莲照的事儿她们这些底下人也不是不清楚,特别是近身伺候的丫头。可如今陌莲照嫁作他人,九郎又还未娶亲,珍珠心里就琢磨着,放眼瞧着一班子伺候的丫头里,可不是自己条件最好么,过往九郎还夸过自己机灵呢。那何官娘却如何了,先头还不是四郎君屋里头伺候的,如今倒跑到九郎跟前来了,迟早也是要遭郎君厌弃的,哪里及自己,到底这几年伺候的情分在,日后若能怀了身子,不定有多少好日子等着呢。
想到这里珍珠心更定了,她跑回北侧倒座抱厦里,同屋的福珠早已睡了,珍珠小心点了灯,对着铜镜扫扫胭脂抹抹口脂,瞧瞧发髻,又取出抿子对镜抿了抿,便生的是三四分的颜色,如今这也有了七八分的打扮,瞧着差不多了,珍珠跑到耳房里把事先煮好的茶水倒进茶壶里,托着茶盘就往书房里去。
她同屋的福珠翻了个身,她哪里就真睡着了,凑到窗下把珍珠的行径看入眼里,她哼了哼,府里才出了命案,便是要献媚也不是这个时候,回床抱着被子继续睡了。
珍珠敲了敲门,细声软语道:“郎君可睡了?奴瞧着郎君今日疲累,特地煮了茶… …”她话还未说完,屋里公良靖随口道:“进来罢。”
珍珠心头一喜,推门走进书房中,西侧间亮着一星烛光,公良靖坐在案前,桌上倒是铺了本账册,只观他神色却又不像是在看。珍珠放下茶盘倒了杯茶儿递送过去,暖暖的香气弥散开来,公良靖执起杯子抿了一口,眼睛往珍珠身上打量。
珍珠今年一十有八,模样儿周正,眼神亦是十分灵动,他过往倒也喜欢,只今儿却有些意兴阑珊。珍珠会错意儿,软着身子往公良靖身上靠了靠,饱胀的酥胸若有若无在他肩膀上磨蹭,红扑扑唇里吐出的话儿当真叫人动情,“夜已是深了,让奴伺候郎君安置罢。”
她嗓音娇软,又不住往他身上倾倚,公良靖笑了笑,长臂一伸揽上她腰际,黑曜石般的眸子愈加深邃几分,珍珠顺势就坐到他膝上去,两手勾缠住他脖子,领口歪斜,酥胸半露,娇娇地仰首望着他。
他的手在她腰上捏了几捏,微微一用力便扯下她的外衫。珍珠身上只剩了件薄薄的亵衣,红红的带子系在粉颈上,脸盘上春情无限,别样儿的勾人。
公良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冷不丁的,突然从门口传来一声轻响,那门被推开的吱呀声,在轻薄帘幔的另一头响起。
来人自然是官娘。
因她推脱不过,硬生生被韩婆子给推进来。
既来之,则安之。官娘不曾进来过公良靖的书房,她托着果盘四下瞅了瞅,伸手黑漆漆不见五指,只西边侧间未勾起的帘幔后有微弱的烛光,倒是没听见什么不和谐的声音传出来。
“九郎… …”
官娘的声音先于她的脸出现在公良靖的视线里,他只觉浑身一僵,心中莫名产生种慌乱的情绪,二十多年来还是头一遭儿,仿佛怀里抱着的不是美人儿,而是条蛇。
分明叫她看见了也没什么,公良靖想着,稍定了定神,只潜意识里却叫嚣得厉害,让他有种立马把珍珠放下的冲动。
官娘瞳孔放得大大的,她目光首先是落在珍珠赤|裸的背上,又顺着她勾着公良靖脖子的手,流转到公良靖的脸上。光线不十分好,官娘看不清他神色,只觉得阴恻恻的,她几乎轻易便在脑海里描摹出公良靖阴沉沉的脸孔来。
官娘讪讪地摆弄了一下手里的果盘,珍珠在他怀中把眼神扫过来,官娘更觉万分尴尬,早知道“打死”韩婆子她也不来凑这热闹!她不自禁退后一步,局促地张了张口,“是韩妈妈说郎君宵夜时常吃果子的… …”
这时候的果子就是些小点心,细巧又精致,晚上吃一两个倒真不错。说着,官娘把果盘往边儿上一放,略抬头看了公良靖一眼道:“那…奴这便出去了,不打搅郎君好兴致。”
这一番落在公良靖眼中却是大大的不同了,官娘的背影是纤弱的,小小的,说话的声儿细细的,恍似吃味了一般。
珍珠直到双脚着地都还没反应过来,九郎竟是为了那个何官娘把自己放下了,刚儿分明已情动,分明就差一点儿,偏偏这个何官娘一出现九郎就好似变了个人一般,这丫头不知有什么狐媚本事!
珍珠还要缠上去,公良靖却递给她一个暗含警告的眼神。
虽满心不情愿,可珍珠哪有胆子违背郎君的意思,她心里气闷,匆匆捡起落在地上的衣服套在身上,脚下生风地从官娘边上刮过去。
官娘开门的手一顿,缓了缓才发现是珍珠跑了出去。怎么回事?官娘脑子里忽然打了结,直到公良靖把门一关,他眉目平和地从背后搂着她,嗓音里满载着笑意道:“我喜欢吃果子。”
“… …?”那你回去吃呗… …
官娘被他扳转过身,他才要说什么,官娘却突然推开他少许,脸上皱成一团,不为别的,公良靖身上满盈着珍珠的胭脂水粉味儿,怪呛人的。
公良靖尤不自知,还道官娘是在闹变扭,他难得的神色温和,手指摩挲着,轻轻抚着她的脸颊,额头磕在官娘的额头上。
少顷,他咦了一声,慢吞吞地说了句“怪了”。心里不期然想到了表妹。
公良靖对陌莲照的感情不见得深入骨髓,却是曾经以为她是要做自己妻子的人,许是一种习惯,他过去关注她,靠近她。然而渐渐的,他不知自己从何时开始不再时常想起她了。
“郎君?”光线暗暗的,官娘狐疑地打量着陷入沉默的公良靖,她往门上靠了靠,逃也似的道:“果子在里头了,官娘回去睡了,九郎也早些安置?”
她哪里走的掉,公良靖箍住她压在门上,鼻息都呼到她的脸上了,暖烘烘的,惹得官娘抬手掩住脸,嗫嚅着道:“郎君去找珍珠呀,奴不要和你那样那样… …!”
“那样那样,”他咀嚼了一遍这个词儿,好笑地将她抱了起来,“可以,我便不和官娘那样那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写的不多,先将就着看。。。。。。


、第三十一回

夜凉如水,官娘悄悄地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儿,她偏头朝公良靖看了看,耳边传来男人均匀的呼吸声。
似乎是真睡着了… …
“九郎?”官娘试探地喊了他几声,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她这才稍稍放心。
说起来也奇怪,公良靖不知脑子哪里不对劲儿,竟是只搂着她睡在床上,毛手毛脚自然在所难免,却是在官娘的忍受范围之内。
也不知是几更天了,窗外一点亮光也不见,官娘屏气凝神慢慢坐起身来,她一瞬不瞬盯住黑暗中一块疑似公良靖脸的地方,生怕他会突然张开眼睛醒过来。
官娘爬下床站在床榻前,她模糊地记得西侧间的位置,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
公良靖的书案上摊着一本账册,官娘趴在上面摸了好半天才确定自己到了正确的方位,她从袖袋里掏出藏着的火折子吹了吹,一点幽幽的火光亮起来,官娘以手遮掩着火光,探头朝东侧间瞄了瞄,发现公良靖仍是睡着。她咽了咽口水,转而快速地拉开了手头的一个抽屉。
抽屉里叠放着各式各样的书簿,也不知是什么账本还是什么,官娘随手翻了翻,一层层找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是放着自己卖身契的地方。
奇怪的是她把整个西侧间找了个遍也没发现半张长得像是身契的纸张,不期然想到公良靖曾说他把身契放在了个极为安全的所在… …
官娘哪里晓得公良靖自拿到她卖身契的那一刻就把那张纸給撕了,如今便是她有透视眼也不能够在这间屋子里寻出来。因此上,她心里怨的很,只道是公良靖藏得好,她不甘心地再次找了一遍,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只得盖上了火折子,猫着腰往东边走。突然她看到床前立着个黑影,身体立时一冷,被人点穴了似的动弹不得。
“官娘在找什么?”公良靖打了个哈气坐在床沿上,声音听上去倦倦的。
官娘僵硬地往他前头挪了两步,尽管公良靖看不见,她仍是堆出了满脸的笑容,“没找什么呀,就是有点渴,倒了点水喝…额,九郎你渴不渴,你要是渴的话奴帮你倒!”她有点被吓住了,须臾又镇定下来,心话儿,公良靖这说不定是才醒过来呢,他又不曾离开这边,怎么知道自己是喝水还是找东西。
官娘如今也抱定了主意,身契在公良靖身上一天她就一天不能开罪他,没事儿还得赔着笑脸哄他高兴,他高兴了就会放松警惕,如此一来自己日子就好过,日子一好过,找身契的事儿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我不渴。”公良靖干巴巴回了一句,转身躺回床上。
他好像真的很困,官娘站着观察了一会儿,自觉地爬回床里边。不一时公良靖的手伸过来把官娘揽进怀里,他身上总是透着股清新的味道,像是露水,官娘吸了吸鼻子,很好闻是不错啦,可是如今这都入了夏了,这么睡她一定会被他闷得热死的。
官娘把头抬起来一点,空气里发出微微的衣物摩擦声音,她知道他还没有睡着。
“九郎…”官娘抿了抿唇,心中奇异地既忐忑又安逸,她换了个姿势枕在他手臂上,像是聊家常的口吻,“奴曾说过的话你还记不记得?”
“不记得。”公良靖答着,斩钉截铁的。
官娘一愣,她甚至怀疑他根本没认真听自己在说什么,不过不要紧,官娘向来很有耐心,她把身子往前靠了靠,挨近他道:“郎君是晓得的,官娘是好人家的女儿。若没有那继母奴是不会出现在这儿的… …奴今年才十五岁,”她的声音十分诚恳,打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若是阿爹还在这世上,说不准这时候正在給官娘相看婆家的。”
公良靖蹙了蹙眉,他本想装睡过去不理睬官娘,可听她话里话外的意思,怎么就这么不中听。“官娘想说什么?”公良靖翘起一边唇角,手指上绕着官娘的头发。
“其实也没什么,”官娘把自己的头发拉回来,糯糥道:“您要不就把身契送给奴罢,官娘保证从此一心一意侍候在九郎左右,九郎叫我向东我绝不会向西,端茶递水,赴汤蹈火,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油锅,只要您一句话——”
“嘘,”公良靖掩住她喋喋不休的小嘴,闷闷笑了几声,“这些话儿都是从何处学来的,刀山?油锅?”他在脸上她掐了一把,“官娘这细皮嫩肉可经受的住?再者说,我从何处寻这刀山来,喔,油锅倒是现成的。”
官娘呆了一呆,她那些话完全是电视里看来的,顺嘴就这么说出来了,公良靖这厮有点儿变态,总不会要把卖身契放进油锅里叫自己伸手捞罢!官娘寻思着不对头,要是她自己她一定会这么做,好叫对方知难而退。
公良靖不再掩饰自己的笑声,他仰面笑了一会儿才转头道:“说出的话便要做到,你说的出却做不到,不如不说,知道了?”
官娘本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指望一次性说服公良靖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讲究的是循序渐进,时日一久,他终将会觉着自己的话有道理的,这就好比催眠一样,听多了自然而然便会入了心。
官娘深信不疑,面上却是点头如捣蒜。
因她一个劲儿点头,把公良靖胳膊都磨蹭得疼起来。说起来,公良靖过去虽同几个近身伺候的丫头睡过,却是完事儿了便叫她们离去的,哪里真与什么女人同床如此久的。
他面上不好显现出来的,心里却感到愉悦,十五岁的女孩儿身上散发着处子的幽香,丝丝缕缕夹杂着甜腻腻的气息,他如今当真喜爱她,仿佛她怎样都是可爱的,因而耐心十足。
第二日官娘起了个大早,她給自己的定位是个丫头,因而当公良靖穿着月白的寝衣从东侧间寝屋出来时便看到官娘端着面盆送进来,又周到地备好了洗漱用具,反倒是平日伺候的那些个使女都不见了。他睡意朦胧,高高的人站在那里看着官娘忙活,打了个哈气。
官娘朝公良靖欠了欠身,她把牙刷递到公良靖手上,这时候已是有牙膏牙刷了的,街上铺子里是可以买到的,富贵人家的牙膏更是用茯苓等中药材熬制而成,牙刷的柄也有许多材质,这时候大多是竹柄,头部上钻了几行小孔子,上植马尾,官娘瞧着,和现在人用的牙刷也差不离了。
伺候完刷牙净面,官娘还要来給公良靖穿衣服,公良靖皱皱眉,反倒有些不自在,他摆了摆手,把来安儿喊了进来。
来安儿进来时看见官娘正举着件天青色的袍子立在郎君身前,郎君却不知是怎的了,躲避着一面拿手扯那袍子一面朝自己招手,来安儿接过那件袍子伺候着郎君穿上身,眼睛不时往官娘脸上打量。
“是不是奴伺候的不好…?”官娘看着来安儿熟练的动作,心里头也不曾觉得自己哪儿做的不周全了,她向来自认是个勤快人,照顾人应也不会差的。
“不是你不好,”公良靖感到头疼,他穿戴好立到官娘身前,“我又不差你伺候… …”
话音还没完呢,官娘突然就跑了出去,公良靖狐疑地看着那抹人影消失,转而问来安儿,“她这一早上都在忙什么?”
来安儿回忆了一下回道:“这…抢着打扫了院子,給廊上的鹦哥喂了食,浆洗了您的衣裳,还有什么来着… …”他这儿说着呢,官娘就从外头进来了。公良靖打眼一瞧,来安儿忽拍着脑门子道:“是了!还在灶上忙活,说是給郎君做早上饭。”
官娘一脸盈盈的笑意来拉拽公良靖,“奴煮了粥,放了玉米粒,还有鸡蛋胡萝卜,这会子已经不烫了,管情吃着爽口还有益身子的。”
公良靖拿起勺子吃了一小口,味道着实一般般,也就那样罢,他晨起一般并没有吃粥的习惯,但抬眼瞧见官娘托着腮把自己望着,两颊薄薄的透了层粉色,屋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堪堪笼了她一半的小脸,便觉暖融融金灿灿的,讨人喜欢的紧。
“还不错。”公良靖吃了几口放下勺子,来安儿忙递过帕子,他在唇上抹了两下,忽道:“你昨儿说要过沈大家中一趟,我过后想了想也不是不可。只这几日他家中必有亲朋好友前来吊丧的,你去了诸多不便。”顿了顿,“不若推后几日,届时人散了,我着人送你去。”
官娘原以为这事儿还要费些周章的,她几乎都放弃了,没想自己才殷勤了这么点儿公良靖就变成大好人了,官娘抿抿唇,不觉又咧嘴笑开,一排小小的牙齿露出来。
这张脸鲜少露出这样的笑容,那弱巴巴的气质顿时烟消云散,竟是光明灿烂的,说不出多可人意儿。公良靖凝着她,长长的手指在桌上敲击两下,眸光沉沉的。
过了几日,饶是官娘都听到了消息。沈大的案子据说都定了那方大宝为凶犯,马知县待要向朝廷刑部送去公文,这若是刑部审核过了将公文批下来,案子就铁板钉钉了。
谁知方大宝他婆娘闹上了衙门里喊冤,把个孩子都差点儿落了,这事儿闹得凶,迫于舆论,马知县不得已再次调查,只因先时是受了公良家的意思,叫这案子早早了结为上,这时却顾不得了,好在公良靖也不曾有阻挠的意思。
这案子若说真调查起来也没那么难办的,衙门里来人往死者沈大家走了趟,问了他婆娘尤大姐儿些话,这一问就问出了章程。原来沈大平日确与方大宝不睦不假,可这事儿谁也不能断定那不和就到了要杀人的程度,说不过去啊。问了一番,得了个新线索。
原来沈大死前的几日,有个姓杨叫二乙的曾来他家借债,是要出去吃花酒去,杨二乙素来是个游手好闲的闲汉子,空有一把气力,还略能识得些字,却不思上进,整日里流连于风月之所,把个家中仅剩的银钱都败光了。
因他与沈大家中沾些亲,沈大惯常亦是个心善人,多次借钱予他,也不曾立下借据。那日杨二乙又来借债,尤大姐儿劝说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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