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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by西小舟-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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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江侯刚进来,江微岸三兄弟便齐齐跟了进来,江微波看一眼这满屋子女眷,又见坐在上头抱头痛哭的三人,已然明了发生的一切,暗暗埋怨文江侯不该一时冲动当着女眷的面说这话,转头朝杨氏递个眼色,杨氏意会,忙起身上前劝阻太夫人。

江微波则跟上文江侯,弯着腰低声道,“父亲,这件事是骆玉湛的错,咱们一定要去讨个公道,但今天就是三十了,若您进宫,这事儿惹怒了皇上,搅得太后皇后都过不得好年,皇上对咱们也定有芥蒂的,反倒显得咱们没礼了。为今之计,先将意澜送回骆家,意澜既已嫁过去便是骆家的媳妇,这大过年的不在婆家,总会被人诟病,传了出去,更是咱们没礼。”

江微岸看一眼江微波,急的两眼通红,狠狠道,“微波,你好狠的心,骆玉湛的态度你不是没看清,难道你还忍心将意澜送到那里去么?岂不是要置她于死地?”

江微波见大哥误会他,也是一急,忙着解释,“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从长远考虑的,你不是不知道,皇上下旨,他们二人就连和离的机会都没有,难道还要意澜背个抗旨的杀头大罪去?”

杀头二字一出,江微岸微微一愣,眼里的泪立时便流出来,看着抱在一起痛哭的妻女,也低声哭起来。

文江侯在地上狠狠跺了跺脚,大儿子爱女心切情有可原,二儿子说的也未尝没有道理,若惹怒了皇上,整个江家都得跟着遭殃,他强压下怒火,瞪了一眼痛哭的太夫人三人,轻声道,“先把意澜送回去,我这就进宫去,先向公公透透实情。”

“父亲……”江微岸上前阻止。

文江侯却摆了摆手,“无需多说,我自有道理,现在亦不光是意澜自己的事,还有我们整个文江侯府,绝不能让个小娃儿欺负至此。”

江意澜呜咽痛哭,听到文江侯的话,心底亦是一片冰凉,她的幸福甚至她的性命始终比不上文江侯府的面子,在他们心里,文江侯府的声誉才是最重要的。

她从太夫人怀里轻轻抬起头,顾不得丘氏在一旁的急声呼唤,擦了擦面上的泪,挺直身子,昂着头笑了笑,“父亲母亲不必为我挂怀,天命如此,我亦无法,我本要好好的渡过今天,别管今后好过歹过都不让你们再为我操心,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我,这便回去了。”

丘氏哇的哭声更大,死死的拽住江意澜的胳膊,“意澜,你不能走,你不能走啊,娘不让你走。”她从江意澜的话里听出一丝别样话音,她浑身打了个寒颤,这话里的决绝似是要离开人世一般,她拽的更紧,“意澜,我绝不会让你走的。”

文江侯看了看太夫人,“还不快拉住她。”太夫人身边的几个丫鬟立时上前紧紧拽住丘氏的衣服,丘氏哭的更厉害。

江意澜从丘氏手里挣脱出来,走到前头,对着太夫人及丘氏磕个头,又走到文江侯跟前磕个头,最后又给江微岸磕个头。

江微岸颤声道,“意澜,你切不可做傻事。”

江意澜又笑,笑的甚为凄惨。“父亲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的,我还要留着这条命孝敬你们呢。”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门,身后哭声一阵紧似一阵。

守在门口的朱颜月笼早就将屋里发生的事听得一清二楚,只气的咬着牙暗暗落泪,见江意澜狂奔出来,急忙扶住她胳膊,齐齐喊道,“二奶奶,二奶奶……”呼声出口,只想到骆玉湛方才行事。心内愈发难受,遂住了口。低着头一心扶着江意澜往前走。

骆府的一顶小轿子孤零零的停在大门口,江意澜一头钻进去,长长的舒了口气,擦了擦面上的泪。

轿身缓缓起动,朱颜月笼迈着小碎步,面上泪珠不断。

小轿子走过一条街,拐向一个小路口。忽然停下来,朱颜抬头四下看看,朝四个轿夫喝问道,“怎么停下了?”

“可以下来了。”骆玉湛不知从何处出来,稳稳站在轿前。

月笼率先反应过来,一个箭步挡在轿前,颤声问道,“二爷,您。您要干什么?”

骆玉湛抽了抽嘴角,面上仍是冷的像块冰,沉声道,“怎么?你们还想拦我?你们都先歇着去吧。”最后这一句是对四个轿夫说的,四个轿夫面无表情的应声是,转身朝一处走去。

朱颜月笼两人更加紧张,全都挡在轿前,轿里传出江意澜的声音,“你们两个也歇着去吧,这是我跟二爷之间的事,你们拦也拦不住的。”

“姑娘。”朱颜带着哭音喊道,连奶奶的称呼都给忘了。

“就连你们也不听我的,也不顾我的了么?”江意澜语气严厉了几分,两人相视一对,紧握着拳头不甘心的从轿前走开。

江意澜掀开轿帘,看一眼站在前头的骆玉湛,轻皱眉角,“要在这里说么?”

骆玉湛淡淡看她一眼,“跟我来。”又看了看朱颜月笼,“不许跟来。”

江意澜亦朝两人看了看,“你们在这里等着吧,我没事的。”

江意澜跟在骆玉湛身后,绕了几个弯,走到街头一处僻静的地方,又拐了个小弯,便上了一间茶楼,茶楼不大,正堂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骆玉湛径自上了二楼,江意澜亦跟上去,踩在木梯上,咯噔咯噔作响。

骆玉湛挑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江意澜坐在他对面,窗子半开着,她顺着窗棂看下去,正看见朱颜月笼站在街角焦急的等待着,这才发现他们不过是转了几个圈又回到方才停轿子处的对面而已。

“你还怕他们会跟上来啊?其实不用这样,只要你瞪瞪眼吓唬吓唬他们,他们就不敢跟着了。”江意澜回过头来看看骆玉湛。

骆玉湛耸耸肩,“那是你身边的,你命令一声就可以了,何必我瞪眼。”挑挑眉角,盯着她的眼问道,“你好像猜到了?”

江意澜明知故问,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道,“猜到什么了?我的好二爷,您现在可是我至高无上的夫婿,您的话,为妻我只有听的份,没有问或者猜的权利。”

骆玉湛嘴角又抽了抽,额角某个穴位突突跳了几下,“那好,我的妻,爷想让你伺候爷喝茶,怎么样?”

“这么简单?”江意澜斜眼看他,忽然觉得他冷着脸的时候有几分英雄的悲壮。

骆玉湛撇嘴,“就这么简单。”

江意澜抬手提起桌上的茶壶,把骆玉湛跟前的杯子倒满了,“就这么简单的把整个江家给闹翻了,八成明儿个整个朝堂就都知道武骆侯府出了个冷脸二爷了。”

骆玉湛端起茶杯放在嘴边,“那你不怕我?”茶水入口,一阵清爽,他接着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本不是那样的人,能做出那样的事,定然是别有目的的装出来的了。再说了,你不是示意我了么?我若再猜不出来就是笨蛋了。”江意澜无所谓的说道,端起杯子放在嘴边喝了两口,茶刚入口,便闻到一股清淡茶香。

“那你就不怕我这目的对你是不利的么?”骆玉湛看着坐在对面的这个女人,心底涌上一阵好奇,他原本并没指望她能猜出他本意,他试探着用眼神给了她点点示意,没想到她竟真的看懂了。

江意澜努努嘴,“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么?皇上有旨,咱们就是死了也不能分开的,既然如此,你我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如陪你跳上一跳。或许,能将这绳子扯断呢。”

骆玉湛呵呵一笑,目光清明,“起初,你应该是抱着和离的想法嫁给我的吧?”抿口茶,“更或者你早就做好了逃婚的准备。”

江意澜一愣,随即嘻嘻笑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桌上点了点,“此君,甚聪明!”

或晚些还有一章!

 第八十一章。挑唆

骆玉湛端着手上的杯子晃了晃,故作惊讶的道,“你在调笑爷么?”

江意澜扑哧一声,很不优雅的将口里的茶喷了出来,连着咳了几声,摆着手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别没被你吓死,倒被一口茶给憋死了。”

骆玉湛好整以暇的坐着,“好了,既然如此,咱们也不拐弯抹角了,你倒是说说除此之外你还瞧出了什么?”

江意澜挑眉看他,“你这是在考验我么?”

骆玉湛目光如炬,“我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我可不希望有一天死在你的愚笨上。对了,你这么对你的夫婿说话似乎很不礼貌的。”

江意澜狠狠的挖他一眼,看在骆玉湛眼里,反倒更加正常,这才是以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江意澜。

“我只看出一点,我们两个是皇上绑在一起的小蚂蚱,而意却在文骆两府。”江意澜很随意的道。

骆玉湛却认认真真的多看了她几眼,稍顿片刻才道,“看来以前还真是我小瞧了你,没想到你倒是个不简单的。听说你总是闷在屋里看书,难道这些想法都是从书上看来的?”

江意澜眉毛挑了挑,微微一惊,既怕他说出些她不知道的事来,可又希望他能将某些她并不知道的事说出来,遂低了头不再说话。

骆玉湛倒有些奇怪了,“怎么了?”

江意澜微微一笑,摇摇头,“没什么?如你所愿,皇上可能已经得到你大闹江府的消息了,只怕正在偷着乐呢。不过只怕武骆侯府里也已得了消息。”

骆玉湛嘴角微扯,“你是在担心我回去会挨训吗?”

江意澜忽然问道,“除了挨训还会挨打吗?听说武骆侯府里个个都是好男儿,人人都有好武艺,该是经得住打的吧?”

这是什么道理?会武功就经打么?骆玉湛微微皱眉,还未及说话。江意澜便又道。“即使挨打也是值得了,至少换的皇上安心了。”

骆玉湛瞪了瞪眼,一双眼又微微眯起来,从狭窄的眼缝里看江意澜。

江意澜不再说话,安安静静的品着杯里的茶。

良久,她缓缓摇着杯里的茶,像是在自言自语,“牺牲一辈子的幸福,值得么?”

骆玉湛怔了怔,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缓缓道,“有些事没有值得不值得。”

江意澜忽的抬起头。定定的看着骆玉湛,眼珠子转了又转,用极低极轻的声音问道,“那个,你该不会也是装的吧?”

骆玉湛嗯的一声,没听明白她说的什么意思,“什么那个?”

江意澜陡然低了头。满脸通红,一直红到耳根子,骆玉湛瞧她这般神情,忽然明白她的意思,瞥瞥嘴角,乌黑的双眸里邪气十足,“这个还是等日后你自己检查了再说吧。”

江意澜噗的一下把嘴里的茶又喷出来,急急的站起来,转身朝外走。“不聊了,走了。”走了几步忽又退回来,仍旧背对着骆玉湛,“那个,你走不走?”

骆玉湛强忍着笑意,“那个不走。我走。”

江意澜低着头蹬蹬从楼上下来,身后爆出一阵大笑。

江意澜满脸绯红一路小跑径自钻进轿子,惹得朱颜月笼面面相觑,急忙奔到轿子旁边问怎么回事,却只换了俩字,“回府。”

二人以为主子又受人欺负了,自然将罪责又全都推到骆玉湛身上。

坐在轿子里的江意澜只觉得两脸发烫,大半天才缓过神来,这才记起现在的自己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而骆玉湛已是成年男子,断不会对自己有非分之想,再说了她也不是貌美如花的美人儿,害羞个什么劲。更主要的是她一个大家闺秀,怎能对着个大男人直接问人家那种问题,她恨得差点把自己的脑袋瓜子戳破。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那病真是骆玉湛装出来的?转念一想又不对,若他身子没病,生理又很正常,为何守着两个活生生的大美女却无动于衷甚至厌烦的很?这也解释不通啊。

这一路上江意澜思来想去的都没个答案,最后还是觉得骆玉湛这人未免老谋深算,日后还是防着点的好。

轿子刚在二门落下,便有丫头上来禀告老夫人请她去木雪园,她顿时便红了眼,呜呜咽咽的一溜儿跑到木雪园里,又跌跌撞撞的进了正房门。

房内,老夫人,何氏正襟危坐。

江意澜拉着哭腔踉跄着跪倒在地上,“祖母,母亲,求你们为我做主,二爷,二爷,实在……”哭着便说不下去了。

老夫人抬眼看看江意澜,“你倒是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好端端的回门,怎么就回出这么大的乱子来?简直给咱们武骆侯府丢尽了脸,玉湛呢?怎么没一块过来?”

江意澜哭着道,“我也不知道,二爷只扔下句话就走了,这一路上也没碰着二爷。”

何氏气狠狠的道,“你也倒好,你说说,回了你娘家,怎么你就不帮着劝着点?只道是回了自己的家里,便由着性子来了,你怎么就不劝劝将老夫人跟你母亲?现在可倒好了,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丢的可不只是咱们武骆侯府的脸,你们文江侯府脸上也没有多大的面子。”

老夫人瞪何氏一眼,“什么你们咱们的,意澜嫁到骆府来便是骆府的人,你已是做了婆婆的人,凡事都要做个样子给下辈人看。”

何氏忙闭了嘴,还不忘狠狠的瞪一眼江意澜。

江意澜故作畏惧的看了看何氏,这才将文江侯府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给老夫人,老夫人越听眉头皱的越紧,听到最后气的额头青筋爆出,双手紧握,指节格格作响。

老夫人苗氏年轻时也曾多次随夫出征,腿脚也是有些功夫的,许是在军营里跟男人打交道多了,性子也不同于一般女子,不但多出几分男儿的豪爽,也练就了一副风风火火的急脾气。现下一听到骆玉湛竟然如此劣行。当下便沉不住气了,提高音量喊道,“来人,快把那个小孽种给我找回来,今天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他。哼。”

一行人应声而去,江意澜仍是跪在地上痛哭。

何氏有些不耐,尖着嗓子道,“老夫人这都发怒了,你还哭个不停,你心里倒是委屈的很。玉湛心里就好受了么?好端端的这是造的什么孽,早知如此。当初……”

老夫人怒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你还提当初做什么?这会子你还不出去找找玉湛,在这里胡说什么?倘若文江侯将这件事上报朝廷,莫说你,就连你父亲和我都救不了玉湛的,这亲事是皇上下旨皇后亲自主持的,玉湛这么做岂不是拂了皇上皇后的脸面?你还不知道这其中利害么?”

何氏呆了呆。她只顾着生气,哪里想得这么多,现下一听老夫人这么说,吓得脸色苍白,两腿发软,在丫头的搀扶下才走出门去。

老夫人重叹口气,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泣的江意澜,“意澜,你也起来吧。地上凉,莫伤了身子,你先别哭,玉湛并不是这样的孩子,或许他今日心情不好。”话锋一转,又严厉道,“不管他心情怎样,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来,就不能轻饶。”

江意澜歪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一双眼已哭的红肿起来,压低嗓子带着浓重的鼻音道,“祖母,我知道二爷娶我心里十分委屈,可是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并不怪他心里不痛快,只是今日这事他做的实在太过分,况且……于他自己也是不好的。”

老夫人目光微闪,挑眉看她,“意澜,你告诉我,你嫁给玉湛,可也是心里委屈着的?”

闻言,江意澜微微低下头,心里却在暗暗思量,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嫁到骆府来了,她现在是骆玉湛的妻子,骆玉湛又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孙子,想必她是不希望骆玉湛身边的女子不喜欢骆玉湛的,遂红了半边脸,羞怯的道,“祖母,二爷,英勇神武,能嫁给他,我并不觉得委屈,可我们之间发生过那样的事,只怕二爷已是极其恨我,我们……注定没有未来的。”

老夫人果然面色稍稍缓和,安慰道,“意澜,我瞧着玉湛倒不像恨你的意思,你若有心,便真心实意的对他,俗话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你们能在一起,便是你们前世修来的福分。”

江意澜心里一喜,知道自己猜对了,老夫人以前虽不喜她,但若能感到她是真心喜欢关心骆玉湛的,也不见得一定讨厌她,只要她不表露出讨厌骆玉湛来,事事以骆玉湛为主,再恪守妇道,估计老夫人对她就不会太坏。

老夫人见她低着头不再说话,以为她是害了羞,遂笑了笑,“你也累这半日了,怕是还没吃中午饭吧,也别在这里等着了,先回去吧,让厨上做点东西送过去,不吃饭可不行,身子才是根本。”

江意澜屈膝谢过,从木雪园里退出来。

见她哭红了眼,朱颜又是不忍,扶着江意澜狠声道,“二奶奶,您就不该再回来,二爷那么对您,现在大夫人又是这样,以后还有谁为您做主。”

江意澜四下里看看并无旁人,悄声道,“这武骆侯府里,老夫人才是当家人,其余的只要不来害咱们,咱们就不去招惹。切记,少说话多做事。”

朱颜点点头,“幸好还有老夫人为您说句话。”

沈妈妈肖妈妈早在院里等着了,想必也是早早得了文江侯府那边的消息,尤其是沈妈妈,满脸焦虑,一见她回来便迎上来关切的问道,“二奶奶,您还好吧?饭菜刚摆上来,您先用饭。”

江意澜心里一暖,沈妈妈没问发生了什么事也没问旁人对她的态度,只是问她好不好只是让她赶紧吃饭,这才是真正的关心,她笑了笑,“妈妈放心,我没事。我还真是有些饿了呢。”

她看了一眼肖妈妈,肖妈妈什么都没说,撩开帘子看她走进屋,跟进屋里,她便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候着,既不上前也不退后。

草草吃了几口,江意澜便称吃不下。接着又落下泪来。任凭沈妈妈朱颜月笼怎么劝阻,她都只管低着头哭,偶尔抬头说几句命苦的话,惹得三人也跟着哭起来。

半日里哀哀凄凄,江意澜捏着帕子只顾擦眼泪。

“哎呦,我的二奶奶,您这么个苦法可不行,哭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薛姨娘窈窕细腰轻轻摆进来,一脸的关心,身后跟着一脸柔顺的雷姨娘。

江意澜哭的却更厉害了。一手摔着帕子拍打在桌面上,“我的脸面可都给丢尽了。本就没想着有什么荣华富贵的,只想着安安静静过完这一辈子,谁知道就是这样简单的心愿都达不成,老天为何如此苛待于我?我这样活着除了给家人蒙羞,还有什么意思?”

薛姨娘似是动了真情,也从袖里捏出帕子在脸上擦了擦,“二奶奶说的婢妾们都跟着心酸了。好歹的您还是咱们的二奶奶,怎么着也都比我们强呢,若您都觉得活着没意思了,倒叫我们更没意思活着了。”

雷姨娘也擦了擦眼角,眼角斜着江意澜。

一直沉默不语的肖妈妈沉声道,“两位姨娘说的什么话,您们是来劝二奶奶莫要伤心的,怎么净说些伤二奶奶心的话,难不成嫁给二爷倒还是难为你们害了你们了?”

肖妈妈的话不轻不重。却句句砸在薛雷两位姨娘心上,这些日子,她们也是有苦说不出,嫁给骆二爷不是不好,可……

薛姨娘先擦干了眼角的泪,叹了叹,“二奶奶,您也别伤心了,我们姐妹比你早来几日,年岁也比你长一些,我们瞧着二爷不是那样莽撞无礼的人,许是今日碰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您就当二爷今儿个是喝醉了酒,过了就过了,您可不能哭坏了身子。”

雷姨娘也跟着附和道,“二奶奶,等明年您及笄了,把二爷留在身边,二爷的心自然也便在你这里了。”

薛姨娘陡的转头狠狠瞪她一眼,笑道,“二奶奶,左右还有老夫人大夫人为您做主,您可得想开点。”顿了顿又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终未开口。

江意澜看在眼里,抹一把眼泪,“薛姨娘,你有什么话尽管直说,我现在都这样子了,还有什么话不能听的。”

薛姨娘面色沉了沉,咬咬牙才下定决心道,“二奶奶,不是婢妾成心给您添堵,老夫人已发话由您掌管咱们落青堂,您虽未及笄,可有些事您却是不能不管的。不然,不然咱们落青堂可真成了那乌烟瘴地之处了。”

江意澜微微皱眉,“薛姨娘何出此言?”

薛姨娘却不直说,眼神瞟向屋里的人,江意澜知她什么意思,遂吩咐,“你们都先下去吧,我同两位姨娘说说话。”

四人应声都退出去,朱颜将房门紧紧闭上。

薛姨娘这才挑眉看了看雷姨娘,雷姨娘便上前道,“二奶奶,昨儿个婢妾房里的丫头瞧见窕儿大半夜的偷偷摸摸进了爷的房,谁知道正巧二爷去了书房,不然,唉……”

薛姨娘便适时接过话来,面上难以启齿的神情,“若个个都这样,这满院子的丫头……”

柯儿窕儿的心思江意澜怎会不知,可雷姨娘说的这事却令人匪夷所思了,窕儿是骆玉湛的贴身侍婢,又是老夫人特地赏过来的,会摸不清骆玉湛到底在没在房里么?

她故作惊讶,气的满面通红的样子,“这,这……我又有什么法子?她们也是大夫人送过来的,我又能说什么?”

薛姨娘却冷声哼了哼,“二奶奶心善不与她们计较,像这样的狐媚子,平日里就知道做些下贱事,还能抓不出个错来的?只要犯了错,二奶奶还怕治不了她么?”

江意澜面上又露出一抹疑惑,“她会犯什么错呢?再说了,她平日里又不伺候我,我哪里知道她们犯不犯错。”

“二奶奶莫要担心,这其中的弯弯您有所不知,这俩丫头是大夫人送过来的,二爷极不喜欢大夫人这番做派,可大夫人毕竟是二爷亲母,二爷也不好太拂了大夫人的面子,心里却是不舒服的,您若借着由子不声不响的将她们赶出去,二爷心里定然欢喜的,对您自然也就欢喜了。”

薛姨娘说的头头是道,像是剖开了胸膛给人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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