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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男宠三千乱 作者:秋若耶-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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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不赶时间了,平缓些驶,我先睡一觉,回府了叫我。”闭上眼睛,困得都不想再睁开。

马车上摇摇晃晃,又冷又硬的车壁不知怎么就换成了又软又暖的地方,睡得人十分舒坦。马车再停下时,我醒了醒,见自己被谢沉砚抱着下了车。我扯了扯皱巴巴的衣裳,自己走进府门。

天光已大亮,侍郎府里草木泥土的气息非常浓郁,入目是满地修剪下的枝叶,遮满了石子路,花坛盆栽被挪到一处堆放,院子里被挖了无数个坑,锄头铁锹横七竖八,男宠们蹲的蹲,站的站,挖坑的,植树的,运花的,浇水的,一个个灰头土脸满身泥土汗水。

我惊愕地环视四周,“这这这……”

男宠们见到我,纷纷丢了锄头铁锹,扔了水桶水瓢,飞奔涌来。

“大人,呜呜呜……”

“大人在的时候,我们哪里受过这种苦,呜呜呜……”

我痛心地看着自家院子被毁得面目全非,吼道:“这是哪个禽兽不如的叫你们干的?”

小越越抱住我的腿,抹鼻涕,“是晏濯香那个禽兽不如的使唤我们。”

晏濯香一身白衣从屋里出来,跨过门槛时,小越越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男宠们纷纷重拾铁锹锄头,埋头挖坑。

我往前走了一步,梅念远与谢沉砚一左一右拉着我。

“忍一时风平浪静。”梅念远道。

“退一步海阔天空。”谢沉砚道。

作者有话要说:四人刚好凑一桌麻将。。。另外,不要霸王人家呀,嘤嘤嘤。。。

 群芳斗艳,酒后真言

晏濯香气定神闲迈步下台阶,“侍郎庭院布局有些古旧,我替侍郎重新规划布局。”

我阴沉着脸,忍住了上前咬人的冲动,“晏编修费心了。”

“还好,还好。”这厮面容恬淡,眼梢游离着微笑,抬起衣袖往左一指,吩咐几个正挖坑的苦力男宠,“挖深一些,这里植一株杏花。”

男宠们幽怨地望我一眼,见我未有所表示,又纷纷哀怨地继续深挖坑广植树。

我掏出扇子打开,晃了几下,“请问晏编修,本官院里的桃树呢?”

“砍了在厨房里作柴禾。”晏濯香抽空答了我一句,又指点起男宠们如何植杏花。

我“啪”地合上折扇,身后的梅念远、谢沉砚又忙来拉住我。

“我打不过他,你们放心。”我对二人安抚道。二人这才放心地松了手。

晏濯香见男宠们笨手笨脚,便自己亲自上阵,将一株杏花树栽入坑里,填上土,浇上水。我在一旁看着,摇着扇不经意道:“浮花浪蕊镇长有,才开还落瘴雾中。”

晏濯香手抚树干,抬眉看枝叶,眼里洒着一层薄薄的日光,“诗家偏为此伤情,品韵由来莫与争。”

我不屑与之争辩,迂回地另寻一条道,“晏编修不用去翰林院当值的么?”

“尚有半个时辰,不过,我告假了一日。”

我悚然,“你你你……告假一日,都在我府上种树?”

晏濯香慈悲地看我一眼,“得来不易的一日假,岂可虚掷于此。”

我沉下脸,阴恻恻的嗓音冒出来,“还有其他赛神仙的去处,莫非是醉仙楼?”

“永宁坊一品居有新到的波斯酒。”晏濯香掸了掸衣上的树叶,抬步欲走。

我耳朵一抖,“波斯酒?”伸手便将他拉住,“濯香,且慢!”

“何事?”他微微侧身,一脸淡然。

我扬起一张阳光灿烂的脸,“带我去,我请客!”

晏濯香眉目不动。梅念远却是眉目震动,“大人,去一次一品居就够府里两个月的用度了!”

我辗转沉吟,心内十分纠结且为难。

“不如,我请客?”谢沉砚雪中送炭。

晏濯香无异议,梅念远没说话,我沉吟良久,终于涎着脸点了头,“那好吧,以后我手头宽裕了再回请。大家都忙了一夜,先休息休息,晚饭就定在一品居了!”

众人同意,各自回府。

独留我面对着院子里的废墟,我将晏濯香狠狠腹诽一番后,溜去了厨房,扒拉出了几棵大难未死的小桃树苗,扛了铁锹,到后院寻了个人迹罕至的角落,偷偷埋下树根。蹲在小树苗跟前,不由叹道:“好歹是留了个苗。”

有脚步声靠近,停在我身后,“大人,这府里是谁做主?”

我起身,将铁锹交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土,“当然是本官。”

梅念远嘴角挂一丝不置可否的笑,“那究竟是种杏花还是种桃花?”

我垂头思量,“我不与那人计较,种什么花都成。”

“我记得大人是喜爱桃花的。”梅念远看了看角落的那几株小树苗,“自家府邸,却要藏到这里。”

我拢着袖子,垂眸,“这个事情,就不要计较了。”

“好,不计较,院子里那一团糟也不计较,我去西市逛逛。”梅念远转身走。

我忙跟上,将他胳膊扯住,“总管,总管!”

他继续走,我继续拉扯。终于扯得他受不住,停了下来,“大人的濯香喜好杏花,那就满院子都种杏花吧。”

“一半杏花,一半念远喜欢的山茶花,可好?”我拉着他袖子,笑眯眯道。

他低眉看着我,目光错综复杂,“再种上谢大人的什么花?”

我顿了顿,继续笑,“这个……还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花呢。”

梅念远不说话,一直瞧着我,忽然甩开我的手,衣袖一拂,走了。我无奈,只得回房补上一晚上的觉。

一觉睡到月上柳梢头,不见总管人影,到院子里瞧了瞧,树都植上了,挖的坑也都填上了,狼藉的一片也都归整了,院子里又都井然有序了,看着令人舒畅。

“总管人呢?”我喊住小龙问道。

“方才出去了,也没说去哪儿。”小龙眨巴眨巴眼,看着我,似有话说。

“嗯,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小龙犹豫一下,才道:“梅总管不开心的时候,就不会对人说话。今天,总管一直都没跟我说过话。”

“嗯,明天他就会跟你说话了。”我看了看月色,估摸着时辰。

“大人!”小龙拉了拉我袖子,一脸打抱不平的神色,“总管每天都将府里上上下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为什么大人对他总冷冷淡淡?”

我摸了摸小龙的头,“你小孩子家不懂。”

“我当然懂!”小龙不满道,“总管对大人好,大人就该对总管好!”

“怎么才是好呢。”我拍了拍小孩的肩膀,绕回房间换衣物,挑了一身湖蓝宽袍,内配浅紫腰带,对着铜镜勾了眉,簪了发,顺手摸了坠饰夜明珠的折扇,这便出门去。

站在大门处,忽然无法迈步。

永宁坊,一品居,别说我没去过,就是去过一回两回,眼下踩着月色寻路,只怕得寻到半夜去。

正一筹莫展之际,天真少女空空从屋顶一跃而下,轻飘飘落到我跟前。

“空空可以给带路,但是你必须带上空空一起喝酒。”

我审视着这姑娘一身华贵衣衫,粉里透红,红里透紫,“有三个问题,请空空姑娘回答。”

空空重重点头。

“第一,谁解了你被封的内力?”

“香哥哥。”

我琢磨着也只有这厮会干出这事。

“第二,你怎知我需人带路?”

“总管哥哥吩咐的,他说你一个人肯定找不着地方。”

“第三,你这身衣裳打哪顺来的?”

“总管哥哥借钱我买的,顾浅墨,你不能污蔑人!”

我提着衣摆下石阶,晃开扇子,“带路。”

一品居,酒楼中的第一品,藏于深巷,却是应了那句,酒香不怕巷子深。踩着小石子路,沿着酒香,我已不需空空的引路。酒楼盘踞在蜿蜒的木梯之上,俯瞰小巷,古色古香的建筑中加了西域特色,显得别致又新鲜。

我抬头,便见高处栏杆旁站着谢沉砚,长身玉立,垂发飘拂。他目光在月色里寻着我,一点光芒聚起在他眸中。我便在他目光注视下,提着衣摆,一层层上了木阶。

“谢大人,久等了!”上到最高处,我抱拳笑道。

他目光停留许久,却不说话。

空空从我身后探出头来,“先告诉我香哥哥到了没,你们再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吧?”

“在里间。”谢沉砚指了方向,空空连忙奔了去。他转头看我,“小墨今夜格外不同。”

“哪里不同?”我转了转眼波,拿扇掩嘴,轻笑,“可是格外风流俊赏?”

谢沉砚看了看我,仿佛不胜我的目光似的,又挪开眼,“为何今夜刻意打扮?”

“砚台请客嘛。”我嘻嘻一笑,率先闪进了酒楼。

雅致包间仅用一面竹制垂帘与外面隔离,一入酒楼便是香气大盛,嗅着酒香,人都要轻飘飘了。我迫不及待闪进了雅间,就见桌旁坐了正品茶的晏濯香与正托腮注目于他的某少女。

“久等了。”我不客气地拉了椅子坐下,谢沉砚也跟着坐下了。

人都到齐,小二进来送菜谱与酒谱。空空一把按住菜谱,“人还没齐呢!还差个总管哥哥呢!”

我摇着扇子,幽幽道:“你总管哥哥不会来的,上菜。”

晏濯香事先已将一品居的招牌菜都点了,这会儿,小二只需上菜上酒。待小二送上波斯酒,我精神抖擞地拍开泥封,给四人的酒杯里注满,酒香四溢。

我端起酒杯就要猛灌一口,忽然手腕被一根筷子打了一下,耽搁了我灌酒的连贯性动作,不由令人蹙眉。怒视过去,见是晏濯香手旁正躺着一根筷子。

“作甚?”我不满地问。

谢沉砚夺下我手里的酒杯,拿起筷子塞我手里,“先吃些菜垫垫肚子。”

我醉翁之意只在酒,拿筷子随便挑了块鱼肉塞嘴里。

空空亦端起酒杯,猛灌下去,呛了一大口。其动作之猛,令我都不由侧目。众人遂将目光都转向她。

空空委屈道:“怎么就没人阻止人家,劝人家先吃菜呢!”

众人不予理会。

吃了些菜后,我又迫不及待捧起酒杯,起身道:“咱们干一杯,庆贺庆贺在重重杀手的包围下,仍能秉持正义,不屈不挠,揭发朝臣贪污的罪证,重重打击了以萧阶为首的阁老势力,来,干杯!”

谢沉砚跟我碰了杯,不无忧虑道:“你跟萧阁老撕破面皮,以后只怕多有凶险。”

晏濯香手执酒杯也跟我碰了一下,云淡风轻道:“侍郎此举逼得萧阁老舍弃自己最看重的门生,这以后的仕途荆棘丛生,侍郎一路走好。”

我定着酒杯,喝不下去,环视二人,相当不满道:“这喝酒的日子,你们能不能说点喜庆的话?萧阶老匹夫纵然是只九尾狐,我也把他狐狸尾巴一条条斩下来,扒了皮,给冬天的棉衣镶个绒。”

谢沉砚举杯道:“愿顾侍郎早日还朝并恢复俸禄。”

我听着甚为满意,与他干了一杯。

这波斯酒喝着喝着,精神就更抖擞了,不由自主一会儿拉着谢沉砚的手倾诉为臣不易,一会儿又似乎拉着晏濯香的手埋怨他弄坏了我的院子,还得罪了总管。

埋怨一圈又转回来拉着谢沉砚的手,亲切地问,“砚台,你喜欢什么花?”

“荷花。”

我支着头想了想,后院池塘已有荷花,那便不用再种,遂宽心道:“荷花,好办。”

晏濯香玩着手里的酒杯,不经意道:“杏花,便不好办么?”

我趴在酒坛上,叹息,“种了杏花,得罪了茶花,我总是对他不起,我对不起他。”

我觉得自己醉了,却又有很多话想说,明知醉了不能多说,旁边却不停有人跟我说话。

比如晏濯香又问:“侍郎为何要题一汀烟雨杏花寒?”

我从酒坛上抬起头,爪子伸到他手臂上,迷蒙着醉眼,身体略略歪倒,“濯香,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晏濯香不说话,任由我抓着他,也任由我歪倒在他身上。他身上的香气馥郁,令人略感清明。

清澈了一些的眸子里,瞧见谢沉砚别过头,起身欲离席。我伸手拽住他的手,“砚台,砚台!你别走!你终于不弹劾我了,你可知朝堂上,我偷看了你多少回?你都不肯正眼看我……我……我知道你不是喜欢荷花……你明明喜欢桃花……”

我只知自己不断在说话,却不甚清楚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倒在晏濯香怀里,拉着谢沉砚不放手。空空抱着酒坛,万分不解地看着我。

在我絮叨个不停时,小龙突然冒出来,把一个食盒送到桌上来,“大人少喝些,这些糕点可以解一解酒。”

我停了絮叨,问小龙:“哪里来的糕点?”

“总管说,送了糕点就回,不要多嘴。”

“说!”我从晏濯香怀里爬起来。

“……总管去西市买的,说是这种糕点大人爱吃,解酒也最好。”

我拿起糕点咬了一口,有种熟悉的味道,不止是糕点的味道。我摇摇晃晃起身,绕出雅间,摸出了一品居,倚着高楼,见着楼下一片青衫浸着月光。

他无意中见着我,神色有些错愕,“你……又喝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山茶花花语:谦让,无邪,你怎能轻视我的爱情。

 钱债情债,一屁股债

“就喝了半坛子。”这波斯酒竟然这么醉人,若是寻常酒,我是五坛都不倒的。

见我醉态不浅,梅念远不自觉往前走了几步,“喝酒前,没先垫垫肚子么?”

“垫了。”我打了个酒嗝,站不稳地扶住栏杆,“我才没醉,不然怎么知道你在楼下。”

梅念远眼里沉着的月魄光影流转,“是小龙多嘴了吧。”

“他不多嘴,我也知道。”我趴在栏杆上,向他招手,“总管,上来喝酒。”

“你少喝些。有两人陪你还不够么。”他收回目光,转身向小巷口。

“念远,别走!”我撑着栏杆,飞身跃下,落到他面前拦了去路。脚步虚浮,刚落地就歪倒,被他伸手扶住。

“都醉了,不能走下来么?”他语含责备。

我就势靠到他身上,“走,一起喝酒。从前都没跟你喝过酒,还不知道你酒量怎样呢。”

他也就势揽着我,低头瞧着我喋喋不休,“我怕在你面前醉。”

我拍着他胸口,宽慰道:“千金难买是一醉,有什么可怕的。”

他将我的手按住,抵在他心口,“是怕这里被禁锢了几年,再受不住。可惜醉不了一世。”

“醉不了一世,能醉一时,也是好的,哈。”我翻过手掌,将他的手抓住,往酒楼上拉。我步子迈得乱七八糟,深一脚浅一脚地上台阶,一步一磕。梅念远只得搀扶着我,一步步走了上去。

扶我入雅间时,谢沉砚正在门口等着,见状,直接折身入室。空空迎了出来,欢喜地跑到梅念远身边,“总管哥哥可来了!方才姓顾的左拥右抱,还欲求不满。”空空又对总管附耳小声道,“他好像还说对不起山茶花,山茶花是谁?”

梅念远顿了一下,并不答她。他扶我入座后,我一把将他拉得坐下,“这下,人都齐了。”

酒杯停在唇畔的晏濯香眉下一道目光向我投来,“侍郎处处周全,岂知反而不周全。”

谢沉砚自己给自己倒酒,没什么话说。

梅念远坐我身旁,夹了些菜放我碗里,端走了我的酒杯,“大人睡了一天没吃东西,空着肚子喝酒怎么受得住。”

空空羡慕的目光外露,咽了咽口水,也把自己的碗推到梅念远手边,“总管哥哥,我也没吃饭。”

梅念远给我夹满了菜,再给空空夹菜。我想伸手拿酒杯,却隔着一个总管,叹息一声,只好一边瞅着那只酒杯一边往嘴里扒菜。梅念远尽挑着我爱吃的往我碗里送,不时还挽一挽我袖子,递手巾给我擦脸。

谢沉砚放下酒杯,坐得端正,出人意料的开口,“小墨怎知我喜爱桃花?”

梅念远给我放菜的筷子顿住了。我吃着菜,未作多想,随口答道:“你爱桃花,爱下棋,爱古玩,我当然知道。”

我一语出,满座皆静。

我依然未作他想,继续埋头吃菜,又随口道:“濯香爱杏花,爱书画,爱喝茶,我当然也知道。”

满座继续静。

我又道:“念远爱茶花,爱算学,爱吃素菜,我也知道。”

梅念远放下筷子,“大人果然处处周全。”

“我看不见得。”晏濯香笑了笑,手里拿着酒杯转悠,“看起来周全,实际却是周全不到。”

“顾侍郎胸襟宽广,大爱无疆,可做名臣,也可做朋友。”谢沉砚搁下酒杯起身,面色也进入了无悲无喜的境界,独自走出了雅间。

我感觉气氛有些不对,见只有空空陪着我吃菜,于是压低嗓音问她:“我是不是酒后失言了?”

空空埋头吃菜,抽空甩了一句,“你只差酒后了。”

我还没回过味来,就听雅间外的大堂里一阵喧哗。

“是谢御史谢大人!”

“谢大人,你可要给民女做主啊!”接着是涌动的民潮和嘈杂鼎沸的人声。

之后是谢沉砚的声音,“姑娘请起,有何冤屈,本官替你做主。”

“谢大人,民女已走投无路!民女家住城外的东山下,有几亩薄田,几片果林,家中老小七口过得也还算富足,可几个月前,民女家里的田地和果林都被人圈走,说要在此处围建别墅,让我们搬走,却只给了二十两银子。民女家人不从,那恶霸便……便将民女兄长活活打死……民女爹娘悲伤过度,也随兄长而去,如今家中只剩民女和嫂嫂以及两个侄儿。那恶霸手下又夺走了那二十两银子,我们身无分文,又无家可归……”

谢沉砚沉声问:“怎不向京兆尹投状?”

“谢大人,自古官官相护,那恶霸据说是昭仪娘娘的侄子,京兆尹如何会为民女主持公道?民女的状纸投了三十来封,杳无音讯。”

谢沉砚道:“天子脚下,不信能指鹿为马!姑娘的状纸,本官替你去送!”

“谢大人!民女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恩德!”

听到这里,我酒醒了七分,抛下酒坛,跌跌撞撞要寻去大堂。晏濯香看我一眼,继续品他的酒。梅念远要来扶我,我没让。

大堂里,喝酒的聚会的,此时无不对谢沉砚的青天举止拍手称快,拱手道谢。那哭诉的姑娘更是感动得无以复加,一再表示要报答谢沉砚的恩情。

我挤到谢沉砚身边,拉了他一把,小声道:“砚台,此事插手不得!”

他不看我,“涉及权贵便插手不得,这世间可还有公道?”

“公道是有的,但有些事情不可为。”

“若因公道,便可为。”谢沉砚扔给我这句,便与那苦命姑娘详细询问起来,完全无视于我。

谢沉砚从袖中取出银票给那姑娘与家人暂时安置住处,而后便要出酒楼。我不得不再将他拦住,羞涩道:“砚台,这、这顿酒宴……花费……”店小二也紧张地跟了来。

依旧不看我的谢沉砚停步在大堂门口,没甚温度地道:“记账。”

店小二毛笔蘸了口水,即将在手里的账册上书写,“记在谢御史头上?”

“记到谢祭酒账上。”说完,谢沉砚便拂袖而去,留下愈发紧张的店小二与深感绝望的本官。

如此,酒宴不欢而散。晏濯香清风朗朗地步出雅间,见我面容愁苦,安慰道:“谢氏家资殷厚,谢祭酒必然不会赖账,侍郎宽心。”

我手揉太阳穴,愈发愁苦,“他家的钱是他家的,谢暄这老匹夫最是看我不惯,若是知道我诓了他儿子,还赖账到他头上,我府里那几个护卫怕就要取我项上人头了,哎,这钱债欠不得!”

“别的债便可欠得?”晏濯香衣摆飘飘,出了酒楼。

空空抱着酒坛追出来,“情债更是欠不得!……哎……香哥哥,等等我……”

翌日大早,我忍着头疼起了床,坐在大厅喝着自探花郎府邸施舍来的清茶,唤来小龙,吩咐:“速去光德坊京兆府,躲一边观察动静。”

小龙领命而去,跑出院子时正撞着梅念远,“总管,大人命我去京兆府观察动静。”

“知道观察什么么?”梅念远背着手。

小龙顿时迷茫了,挠着头,“这个……这个……”

“只需注意谢大人行踪。”

“明白了。”小龙重重点头,跑了出去。

我低眉吹着茶盅里的水泡,嗅着名贵茶叶的香气,缓缓疏解着宿醉头疼。梅念远在院子里踱步,也不入厅。我撑着头,眯着眼小憩,忽感身边有人走近,眼开一条缝,见是阿沅蹑手蹑脚,手里端着一盘甜柿子,搁到桌上。他目光移到我脸上来,细细瞧了瞧,又蹑手蹑脚出了厅,到院子里跟梅念远说着什么。

我又小憩了一会儿,才等回了小龙。

“大人,我回来了!”小龙大汗淋漓奔进了大厅。

我睁开眼,急问:“怎样?”

“谢大人在京兆府门前敲鼓,鼓皮被敲破了,几个衙役出来把鼓给卸了,搬进了府门,然后关了大门。”

“谢大人呢?”

“谢大人在京兆府门前坐着等开门。”

我拿起茶盅,将杯里余下的茶水都喝尽了,再放茶盅到桌上,起身,“他要能等来京兆尹韦全开门就奇了!给本官宽衣,备马!”

阿沅送来我的官袍官帽,“大人……您还是先歇歇吧?这解酒的柿子您也没吃……”

我裹上官袍扣上腰带,取了帽子出了大厅,径直往外走,“本官要去斗权贵,还是留几分醉的好。”

穿过院子时,梅念远站在廊宇下,没来阻拦我,只用目光送我出门。

出了府门,我翻身上了白马,奔马绝尘。

小龙追出来,在后面喊道:“总管说,光德坊在西边,京兆府在光德坊东南角!”

骑着快马,绕长安城小半圈后,终于找着了京兆府。府门前已围了不少百姓,那楚楚可怜的姑娘正与谢沉砚一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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