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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之夏-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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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把翅膀还给了它。”
端木瞬回头望着汪濯沸:“这话是彤儿写的吧?”
汪濯沸点点头:“彤儿没赶得及回来,只在电话里跟它说了最后一句话。米迦勒听到彤儿的声音就去了,然后彤儿说,把这句话刻在它的墓碑上。”
端木瞬的神情有些悲伤,转头去看另一座坟:
“菜馒头,1995。2-2009。1。”
他看到最后那个2009年1月的数字就忍不住了,强忍了一个晚上的眼泪终于悄无声息地砸了下来。
汪濯沸看见端木瞬的泪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从小到大,他几乎没有看过端木瞬哭。哪怕是小时候闯了祸被端木叔叔打,或者是暑假里站队、顶着烈日跑好几公里,再累再苦再委屈他都不会哭。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他和人打架受了伤,不敢让家里人知道,汪濯沸就偷偷带着他去找当时还在念医大的费红,没有打麻药的情况下,腿上和胳臂上总共缝了二十多针,他咬着牙,愣是没掉过一滴眼泪。
此刻,当汪濯沸看到清冷月光下,端木瞬蹲在菜馒头的墓碑前哭得那么伤心的时候,他心里那道情感的堤坝,就决堤了。
他走过去,单膝跪在地上,轻轻把端木瞬揽到自己怀里。端木瞬没有反抗,只是把脸埋在他的肩头接着哭,很快弄湿了他的衬衫。
“它们去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汪濯沸轻轻拍着端木瞬的背,柔声劝慰着,“十四岁,也算寿终正寝了。”
端木瞬不说话,靠在他肩上一个劲地抽泣。
汪濯沸接着说:“你看,还有那么多人记挂着它们。像是你啦,我啦,彤儿,还有若鸿婉龙她们,她们有空都会来这里看它们,陪它们说话。所以,它们一点都不寂寞……”
月光如水银一般倾泄在小山坡上,树叶覆盖树叶的声音在头顶小声地作响,小小的棒冰好奇地蹲在一边,摇着尾巴在地上东嗅嗅西嗅嗅,时而抬头看看主人。
汪濯沸的安慰很轻,带着柔软的缠绵语调,听得人昏昏欲睡。
端木瞬觉得自己就要这么一边哭一边睡着的时候,脑海里突然闪电般地掠过一道灵光……
他挣脱了汪濯沸站起来,目光直直投向前方,仿佛在下什么重大的决定。
汪濯沸依旧半跪在地上,抬头瞧着他。他不知道端木瞬突然想到了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期待?为什么会想到这个词?
“我……”端木瞬握着拳,望定前方的大片青草地,无比坚决地说道,“我要……”
他说:“我也要给菜馒头写个墓志铭!”
“哈?”汪濯沸呆住了——他在自己怀里哭了半天,柔声安慰了半天,以为至少可以化解他的一些心结,拉近一下两人的距离。怎么……他就想到了这件事?
汪濯沸有些哭笑不得。
端木瞬重新蹲下来,有些激动地扯着汪濯沸的衣襟,眼睛红红的:“菜馒头走的时候我不在它身边,你说,米迦勒至少还听到了彤儿的声音,可是菜馒头……我是直到它不在了才知道的。米迦勒的碑上还有话,可是菜馒头……”他指着菜馒头的墓碑,“它上面空空的……是我,是我对不起它……我、我要补偿它……我也要给它写个墓志铭!”
汪濯沸神色温柔地瞧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那你打算写什么呢?”
端木瞬愣了一下,歪着脑袋努力思考着,根本没注意到汪濯沸一直在摸自己的头。
换在平时,端木瞬早就炸毛了,可是这会儿,他压根没工夫也在意这个,一门心思地为菜馒头考虑墓志铭,好像被汪濯沸摸头是一件非常自然,非常理所应当的事一样。
汪濯沸看着端木瞬,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脸颊红扑扑的好像苹果,嘴微微厥着,思考得异常专心的样子。他的心里突然像是悠了一下。
越是心动,越是不知所措。
蓦地,端木瞬眼睛一亮,又“噌”地站了起来。
汪濯沸甩甩头,刚才自己几乎要被打败,心道一句“好险”,面上依旧装作不动声色,笑得很柔和,问道:“你想到写什么了?”
“嗯!想到了!”端木瞬有些兴奋地说。
“写什么呢?”
“写……‘它是条好狗,它爱吃肉馒头’!”
汪濯沸当即就石化了。
那天晚上,许久没有响起钢琴声的汪家大院里,萧邦的《C小调即兴幻想曲》徜徉了一整夜。在自由而流畅的乐曲声中,人人安然入眠。
汪濯沸伫立窗口,安静地望着庭院里的喷水池。
“小瞬,你终于回来了。”他微笑着说。
围墙外,一辆黑色的帕萨特轿车里烟雾缭绕,两名年轻的刑警轮番盯着汪濯沸的窗口,目光如炬。

第十章·晨曦

早晨的第一道阳光透过橙色窗帘的缝隙,洒落到床头。
端木瞬被阳光照到,忍不住往被窝里缩了缩脑袋,过了一会儿,眼睛慢慢睁开一条缝……
枕头旁边有一张放大了的笑脸,在极近的距离盯着他看。
端木瞬被吓得一个激灵,猛跳了起来。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
床边的那张脸和端木瞬有着七分相似,只是更为清丽可人,一眼看去很难让人判断出她的年龄。
美貌妇人笑嘻嘻地把端木瞬一把搂在怀里,对着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就是一顿猛揉。
“瞬瞬,我的宝贝瞬瞬,你终于回来了啊~”
“妈……”端木瞬从妈妈怀里挣脱出来,拉长了声音,有些别扭地叫唤。他的起床气还没散,加上很久没有这样被妈妈这样当小宝宝抱了,表情看起来很郁闷。
妈妈根本没在意儿子的不乐意,欢快地扶着端木瞬的胳臂左看右看。
“呀~瞬瞬,你怎么瘦了?怎么不多吃点饭呢?……你还穿这套史努比的睡衣啊,唉呀,都这么旧了,改天妈妈给你买套新的……来,让妈妈好好看看……”
“妈……”端木瞬还在别扭,“你不是跟你几个三姑六婆去香港血拼了吗?”他揉着眼睛,嘟着嘴说。
妈妈依旧笑眯眯:“儿子搬回来了,当然是这边最重要,妈妈是无论如何也要回来的嘛。”
端木瞬睡眼迷蒙地看着妈妈,他记得妈妈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以前的妈妈成熟、温柔,脚步轻轻的生怕打搅了谁,说话永远是行云流水一般的温和委婉。怎么这几年,尤其是他考进大学、大姐二姐相继订婚之后,她怎么好像越变越回去了?言行举止都开始回归少女风格?
老三老四管这个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伪萝莉”?
一大早就东想西想,消耗了几百万个脑细胞,端木瞬大大地打了个哈欠。
“瞬瞬,妈妈从香港给你买了礼物。”妈妈兴致勃勃。
“嗯……谢谢妈妈。”伸了个懒腰。
“猜猜是什么?”妈妈神秘兮兮。
“猜不到。”吸着鼻涕摇头。
妈妈欢呼一声,转身拍了拍手,朝门外喊了一句:“居群,进来。”
下一秒钟,端木瞬就直接笑翻在床上,怎么都直不起腰了。
只见居群头上顶着一对可爱的圆圆的米奇耳朵站在门边,手里抱着一个几乎和他人差不多高的高飞玩偶,一脸的面瘫表情……
很久没有一家人一起吃早饭了,前一天的晚饭缺了妈妈,端木瞬和爸爸始终没有说上话。父子俩的冷战状况保持了四年,尽管四个姐姐假装若无其事地热心调侃,汪濯沸也想尽了办法从中斡旋,情况依旧没有得到改善。
可是这天,妈妈拖着洗漱完毕的端木瞬来到餐厅,端木瞬揪着衣角嗫嚅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爸爸早”之后。端着咖啡装模作样看报纸的端木忠抬头看了儿子一眼,说:“快坐好,就等你一个了。”,然后低头看了看被妻子踩得很惨烈的、刚从香港买的新皮鞋。
端木瞬赶快跑去坐好,一坐下来就看到桌子那头的汪濯沸正在很欠扁地朝自己笑。他呆了一下,想到昨天晚上竟然在汪濯沸面前哭得这么狼狈,脸不禁红了一下,抓起面前的牛奶咕噜咕噜一顿猛灌。
“瞬瞬,你喝慢点,小心呛到。”妈妈好心提醒。
于是端木瞬真的呛到了。
四个姐姐笑得炸锅。
“咳咳……”爸爸咳嗽一声,姐姐们顿时安静了。
“小、小瞬……”爸爸还来不及放下架子,语调显得有些僵硬,“听说你们公司出了点事……”
“嗯……”端木瞬咬了一小口面包,死盯着眼前的半杯牛奶,“早上警察局打电话来,让我今天去一下警局,他们要问些事情。”
他有点不太习惯爸爸突然这么关心自己。
端木忠有些不放心,看了看汪濯沸,似在征求他的意见。汪濯沸向他点了点头,示意他安心。端木忠便没有再说什么。
倒是一旁的妈妈有些焦急地开口:“让成律师陪你去吧。”
“不用啦,”端木瞬挥着手,“只是去例行问话,提供些情况,公司同事都去的。”
妈妈还想说什么,端木忠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自己小心些。”爸爸叮嘱。
端木瞬乖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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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一顿久违的、平静而温馨的早餐,端木瞬被汪濯沸拖到他的书房里。
端木瞬看到汪濯沸往窗外看了看,然后拉上窗帘,从抽屉里拿出一些奇怪的东西,心里有些莫名。
“你干嘛?你放手啦!”端木瞬挣扎着。
“小瞬,别乱动。”
汪濯沸正在把一块小小的,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肉色胶布贴到他的耳后。
“这、这什么东西?”
温热的气息喷在耳际,端木瞬觉得有些不自在,扭捏了一会儿,很快就不动了——好像,还挺舒服的。
汪濯沸小心翼翼地贴好,仔细检查了一下,又替端木瞬把鬓角的一些碎发别到耳后,确信看不出什么破绽,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
抬头看到端木瞬飞红了脸颊,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清亮的眼睛里又盛满了好奇,整个表情看起来可爱至极。
他略低了一下头,转身走回书桌边。
“这是通讯器,你可以通过这个和我对话。”汪濯沸说着,戴上一副耳麦,试了试音。
“听得很清楚……”端木瞬觉得新奇,刚才的一点点心动和害羞一下子就没了,忍不住伸手去摸——耳廓后面只是一块小而平滑突起,硬邦邦的,不用力按的话几乎感觉不到,但是汪濯沸的声音却能很清晰地传入耳朵。
“接收器在这里,”汪濯沸又递给他一个打火机一般大小的黑盒子,“你只是去提供资料,他们不会搜你身,放在口袋里就行了。”
“怎么没线?”端木瞬呆呆地问。问题一出口他就觉得自己傻了——这年头,都用蓝牙了吧。
汪濯沸笑了一下没有回答,而是说:“这是俄罗斯最新的型号,上个月刚出的,有效距离是五百米。到时候我会在警局对面的咖啡店看着你,别怕。”
“阿濯,”端木瞬捏着手里的接收器,心里突然涌上几分感动,“其实不用这么夸张啦。只是随便问问周晓天的事,小王老杜他们都去的……”他小声说道。
“小瞬,”汪濯沸打断他,把他拉到窗前,把窗帘拨开一条缝,“看到吗?外面那辆帕萨特停了一夜了,应该是警方派来盯我的。”
汪濯沸合上窗帘:“本市姓端木的人本来就不多,你今天又是从这里出去的,他们一定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就怕到时候为难你。成利直接跟你去的确不妥,我会带着他,他会教你怎么应付。”
“警察盯你?”端木瞬瞪大眼睛,紧张地问,“他们觉得案子跟你有关?”
汪濯沸苦笑了一下:“我的身份,很难让他们不怀疑吧。如果真能让他们抓到把柄,那可不是一般的功劳。”
端木瞬急了:“不是真跟你有关吧?”
汪濯沸看着他着急的样子,心里暖洋洋的,便摸了摸他的头:“怎么可能。我和周晓天合作得很愉快。他又不是什么人,我何必动他?”
端木瞬想了想,觉得汪濯沸说得有道理。周晓天的身份地位,摆到汪濯沸面前,不过是一只小虾米,也许连小虾米都不如。加上两人无冤无仇,他根本犯不着冒着被警方调查的危险出手动他。
想到这里,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气呼呼道:
“汪濯沸,我自己也是学法律的好不好,这种小CASE我能应付啦!”
汪濯沸再次苦笑:“好好,算我多事。我八卦想知道他们会问你些什么问题,顺便学习一下,可以吗?”
端木瞬嘟着嘴,老大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好吧。”他勉为其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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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端木瞬到大门口,他拒绝了自己送他去警局的提议,汪濯沸想了想,觉得这种时候行事还是低调一些为好,便不再坚持,只是目送他上了出租车。转身进门的时候向路边的帕萨特微微一笑,潇洒地挥挥手。
坐进自己的宾利的时候,居群和成利已经在里面了。
“开车,跟着小瞬,”汪濯沸吩咐。
然后问道:“居群,有什么新进展?”
坐在副驾驶位的居群淡淡开口。
“弹纹的资料已经拿到了,查过,是我们的货。”
汪濯沸眯了一下眼睛,若有所思。
“八七年老汪先生的时候进的,没有出手过,一直存在江边码头的仓库。”
“警方那边呢?”
居群摇了摇头:“货没露过面,弹纹记录只有我们有。”
“那个仓库现在谁管?”
“方叔。上个季度清点的时候东西还在。”
汪濯沸沉吟了一下:“以后改为每个月清点,你把牢一点。”
“清楚。”
“调仓库的进出记录和监控录像出来,排一下,看看是什么人拿走的。”
“已经在做了。”
“嗯,明天让方叔上来一下。”
“清楚。”
“汪先生,”司机突然问,“后面有辆帕萨特一直跟着,要不要甩了?”
汪濯沸笑了笑:“没事,让他们跟。”
行驶间,居群和成利各自字交待了一些公事,很快到了警局。汪濯沸和成利进对面的咖啡店,居群随车离开。
点了一杯双份意式浓缩,确认了对讲设备接收良好,两人便一人一个耳麦,耐心地等候起来。

第十一章·同居人

果然是比别人多问了很多问题。端木瞬到的时候老杜刚进去,不到十分钟就出来,他却被盘问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重案组组长甘棠亲自找他问的情况。一开始都是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比如周晓天有没有什么仇家,他最近有没有什么不对劲,出事前一天公司发生过些什么事之类。
几个问题之后,甘棠突然话锋一转,出人意料地问了一句:“端木忠和你是什么关系?”
端木瞬一怔。
对讲机这头的成利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端木瞬冷冷回答:“这好像和周晓天的案子没什么关系。”
成利有些讶异地看看汪濯沸,汪濯沸笑了,朝成利点点头,言下之意——他长大了啊。
端木瞬的回答似乎在甘棠的意料之中。
“不愧是学法律的人,知道合理使用沉默权。不过……这种东西在中国,重大刑事案件里并不适用。”
端木瞬唇角一扬:“沉默权是给嫌疑人和被告用的,我连证人都算不上,犯不上靠着那玩意儿遮遮掩掩。我喜欢说就说,不喜欢说就不说,你们管不着我。”
“端木先生,我们觉得您对警方的认知和态度,存在一定程度的偏差和敌意。”
“我认为自己的态度没有问题,倒是你们,对我这个线索提供者,似乎缺乏应有的尊重。”
“公民有义务同警方合作,向警方提供一切资料。”
“我已经很合作了,我所知道的周晓天的事都告诉你了。”
麦芒对针尖,端木瞬寸步不让。
对讲机这头,成利赞许地点着头,汪濯沸笑得自豪。
甘棠冷笑了一下:“那汪濯沸的呢?”
端木瞬神色突变:“他和这件事没关系!”
甘棠在心里满意地笑了——找到突破口了。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他挑了挑眉毛。
“因为……因为……”
端木瞬想说:“因为我就是相信他”,可是这种话,他无法当着甘棠的面说出来,何况他知道,现在他们之间对话的一字一句,汪濯沸都听得清清楚楚。想到这个,这句话更加说不出口。
可是除了这句话之外,他又不知该如何回答甘棠的这个问题,“因为”了半天,也“因为”不出一个所以然。
汪濯沸阻止了想开口的成利,他很想知道,端木瞬会说出怎样的理由来。
可是甘棠没有给端木瞬这个机会。
“因为你父亲端木忠和他的父亲汪玉蘅是拜把子的兄弟,是过命的交情,端木忠一直是汪玉蘅的左膀右臂,你又是汪玉蘅的干儿子,也就是汪濯沸的干弟弟。你们从小一起长大,汪家的宅子也是汪家住一半,你们家住一半。姓端木的永远要效忠姓汪的,这是你的家训。对吗?”
端木瞬咬着嘴唇不说话。
“可是你没有遵从你父亲的意思,十九岁考进大学你就搬了出来,然后几乎和家里断了关系。直到现在……昨天,周晓天刚出事,你就把租的房子退了,退得太急还多付了一个月的租金,押金也没要回去。当天晚上你就搬回了家。你不觉得,太巧了吗?”
“公司出了事,家里不放心,就让我搬回去了。”
端木瞬的回答显然有些底气不足——不放心,让他搬回去的不是爸妈,而是汪濯沸。可既然甘棠把他们定义为“一家人”,他说“家里”,也不算谎话。
对于撒谎这件事,端木瞬始终不抱什么好感。他不会说谎,也不喜欢别人说谎。
“据我所知,这几年你没少出事,可是你从来没有回去过。就拿去年来说,你无证养狗,打狗队上门的时候你暴力抗法,还把其中一名执法人员打成脑震荡……”
说到这件事,端木瞬就气不打一处来,冷不防站起来,冲着甘棠气势汹汹:“那个混蛋,他打断了棒冰的腿!我只是拿板砖拍了他一下,谁知道他脑壳那么脆。”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自己不知道补钙还怪别人!”
甘棠傻眼,奇怪端木瞬说到狗怎么比说到汪濯沸还激动。电波这头,汪濯沸已经忍不住扶额了,成利偷看着老板的脸色,拼命忍笑。
甘棠咳嗽了一声,接着说:“那可不是什么小案子,本来是该刑事拘留的——也许你不知道,汪濯沸暗地里出了很多钱替你摆平。端木……”他换了个坐姿,看起来有点胜券在握的样子,“那种时候你都没回去过。可这次只不过死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果周晓天的案子真的和你、或者和汪濯沸没关系,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呢?
端木瞬怔住了。
好像汪濯沸强行退了自己的房子,然后他理所当然一般的就搬回去了。其实,退了那间,他完全可以找别的地方住。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已经有了一份工作——尽管不知道这件案子结束之后公司会如何——但和只能打零工的大学时代比起来,经济上已经宽裕很多了。
其实,根本没有必要搬回去呀。
“对哦……”端木瞬直愣愣瞧着甘棠,“我怎么没想到?”
甘棠问:“没想到什么?”
“我可以找别的地方住啊!”
“哈?”甘棠忽然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端木瞬的思维——从记录来看,这个人应该不怎么聪明呀。
端木瞬刚想把汪濯沸骂一顿,就听到耳麦里传来那个人冷静而柔和的声音:“小瞬,冷静些。他是故意的,别上当。”
然后是成利:“告诉他这是家事,紫微路99号(汪家大院的地址)是你的户籍所在地,你完全有理由住在那里。或者直接说是巧合,他奈何不了你。”
端木瞬想了想,决定把那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带回去慢慢研究,当务之急是把这个很难对付的警察应付过去,便照成利的指示说了。
接下来的问题基本和周晓天的案子没什么直接关系,甘棠从汪濯沸为什么要收购谷新,收购过程中他和周晓天之间有没有过不愉快,问到汪家的生意,励丰的经营范围,就差向端木瞬要励丰的报税单了。
端木瞬的脑筋自从刚才短路之后,接线一直没有驳回来,反应也比一开始慢了好几拍,如果不是对讲机这头有成利的提点,加上汪濯沸温柔沉稳的安慰,他还真有点怕自己应付不过来,或者直接就在里面掀桌子了。
一连串问题之后,甘棠终于把端木瞬放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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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里,成利摘下耳机,喝完最后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
“这个甘队长似乎想借这次的凶杀案,掀励丰的老底。”他呼出一口气,说。
汪濯沸缓缓点头——成利在法律界叱诧多年,最擅长在别人话语里捕捉字面下的意思,随后加以分析和攻击。何况,甘棠这次的目的如此明显,只怕不单单是他,迟钝如端木瞬也能看出些端倪来。
“不用管他,只是正好碰上,让他找到机会挤兑我们。只要周老板不是我们的人杀的,他抓不到什么把柄。再说……”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们的事向来是辑黑组管,他们重案组插不了手。”
甘棠和辑黑组不合,汪濯沸自是一早就知道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对这次的案子如此重视,还越界问了端木瞬很多无关的问题。但是,在这次的周晓天谋杀案里,不论是端木瞬还是汪濯沸,身份都是普通公民,甘棠没有办法、也没有能力将他们怎么样。
因此,汪濯沸并没有太过担忧。
倒是成利有些不放心,他小心翼翼地问:“可是那把枪……”
汪濯沸皱了皱眉:“枪的事情别告诉小瞬。”
成利点头:“我有分寸……”
正交谈着,汪濯沸还没摘下的耳机里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呀~瞬瞬,好久不见啦!想不想我?”
油腔滑调的语气,很不正经,声音却不难听,甚至可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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