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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百合-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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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誓约003
要愣一愣,乐俊才能反应过来,这是浩瀚的姓名。表字和名相生相克确实是最常见的形式,可这样大水压大火,和浩瀚温文宽厚的气质还真是毫不相衬。
“原来是冢宰亲自主管!青兄你虽与冢宰交厚……”
从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浩瀚并不是那么可亲的人。他看起来很斯文,有点严肃,虽然会笑,笑容也很斯文,乐俊却一点也不觉得他可以交心,反而下意识地怀着点戒心。
“想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吗?”
“愿闻其详。”
他俩交厚的程度显然在乐俊估量之上,于是乐俊认真地点点头。既然是青辛主动要说,就说明他一定担待得起。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庆国早已人所共知。乐俊君,听好了,冢宰还是麦州侯时,就变相取消了赋与徭役,只留税一项。因为冢宰的收税方案极为繁杂,需要耗费惊人的精力和心力……”
早年多战乱,麦州也不甚富庶,因此浩瀚为百姓定下的基准是每人每年三石米三匹棉布,保证吃饱穿暖。扣除三三之后的节余,根据节余的财富多寡,分别征收一成两成三成直至七成的人头税,三三不足的人则由府衙发放补贴补足。
赤乐三年浩瀚请求越权掌管财政时,理由正是他要推广这套方案。没等群臣起骚动,瞠目结舌的阳子就表示了首肯,只是建议那人头税更名为所得税。
据寝殿的女官反映,阳子至少有一百天,或许更久,提起浩瀚来就是一副钦佩的表情。假如不是怕出人命,只怕她会把浩瀚的脑袋剖开来钻研一番……
劫富济贫可以说是这套方案的精髓所在,严重冒犯了既得利益集团,所以时至今日,冢宰的工作仍然称不上顺手。不过,随着庆的国力蒸蒸日上,基准也演变为了六石米六匹棉布,除了老弱病残,没有收入的未成年人也按例领取补贴。庆人选择生育与否时不用多考虑经济因素,多生几个似乎还能靠孩子的补贴过上游手好闲的日子。这就是有口皆碑的“六六大顺”方案。
“富贵人家的怨恨也许会让冢宰下台,贫苦人家的怨恨却一定会让麒麟病倒,冢宰突破成规的构想固然可贵,但能够力排众议让冢宰实行的景王陛下也不乏名君风范……”
“乐俊君,你当初是怎么做的?”
“虽然很想回答说,就和大部分庸人一样呗,有时收得多,有时收得少,没等找到那个也许压根就不存在的平衡点,王朝就垮台了。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比大部分庸人都失败得多。”
“如果你不愿再提……”
“我想我希望和你谈谈,我曾经引以为荣的良策,究竟错在何处!”
“哦?”
“先王登基之前,我已经时常思考税收和开销的死结了。后来我异想天开,设定了借钱周转的计划。王室向民众借钱开销,借贷期有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不等,期限越长利息越高。于是穷人富人达官贵人纷纷把闲钱借给我所掌管的国库,我用来兴修水利、城建、扶助老弱病残。最初的十年一切都都符合我的蓝图,随着百姓日益富足,为了利息和稳妥的保管,他们的节蓄源源不断涌来,我可以轻松归还到期的款项,也不无欣喜地预言我永远不必为还钱发愁。然而先王和很多官吏发现钱财来得容易就开始挥霍,无论我如何进谏,也不能阻止百姓的血汗滚滚而来,涌入穷奢极欲的无底洞,而这个从中央到地方的庞大借钱体系内,又有无数经手人利用职权中饱私囊。这是一场噩梦,真是一场噩梦,为了不让百姓冻饿致死,我才生火取暖,结果这把火把整个王朝烧成了灰烬……”
冗长的陈述过程,青辛未发片言只语。乐俊以为他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但抬头一看,却看到对方满脸喜色。
“了不起!太了不起了!”
“我一直相信我的点子出类拔萃,如果成功,就能解开这个历朝历代的死结。不过,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六六大顺会让庆人的节蓄趋向一致,我却没有挑衅权贵阶层的胆识,只敢推行让小富者小富、大富者巨富的计划。如果没有贵国冢宰珠玉在前,也许作为一个拖垮了前朝的罪人,我也能欣然接受你的赞美……”
“你错了,冢宰需要你!”
“啊?”
“冢宰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特别需要!你可以在庆大展宏图,完成你的理想!你想当庆的小宰吗?”青辛如获至宝地叫了起来。
“前车之鉴还血迹斑驳,你竟……”
“点子没有问题,没有错,这分明是金点子啊!至于失败的原因……我性子直,说话不中听你可别见怪,我认为你的缺点是既不会侍君也不会治吏,恐怕不管推行怎样的良策都会以悲剧收场。”
“嗯,我也这么想。”
所以,稼轩作出了选择。
乐俊也该尽快作出选择。
——在君王驾前察言观色巧言令色,在必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陷害或杀害无辜。
乐俊,真的希望成为这样的人吗?
双手沾满污秽的人,真的可以建造出理想国吗?
蛛网中挣扎的蝴蝶,就像他这颗在迷惘中挣扎的心。蝴蝶被青辛大手一挥就解放了,乐俊却陷入了更深的迷惘。
“你不用担心,有知人善用的冢宰在,侍君也好治吏也好都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就行。”
“唔……”
把庆建造成自己的理想国?
庆?
青辛的建议解决了之前的难题,却又引发了新的难题。
“这样一来,冢宰也好从繁重的公务中出来歇口气。有你掌管庆的财政,我放心,冢宰放心,主上……你明白的,主上最放心。”青辛意味深长地笑了。
“嗯……”
庆,不仅是“友邦”之庆,还是“友人”之庆。
和阳子一起建造理想国……
把赤乐王朝建造成阳子和乐俊的理想国……
要说完全没动心,就犯下了矫饰之罪,但乐俊还是摇了摇头。他来庆的目的是避难,不是避难就易。
“你可以慢慢考虑,别急着答复。”
“我……”
有如此贤臣良将,赤乐王朝自然固若金汤,冷不防乐俊却想到,青辛对浩瀚极尽仰慕,太师又是浩瀚的授业恩师,他的同门更是遍布各州各乡,这、这似有不妥!青辛竟能轻描淡写地谈论卿相级的人事变动,果、果然很不妥!
“听说巧国并不看重外务府?”
“呵,是。”
乐俊原本也不怎么看重如今的工作,倒是最近跟着青辛到处转悠,才发现被王和同僚忽视的大使岗位其实大有可为。难怪夕晖乐此不疲乐在其中。
“那又为什么调任?”
“我主动请调,对大家都好……”
小宰贤名远播,因此不便妄动,这是现任塙王打发花样翻新的弹劾状时常用的辞令。贪官污吏和庸碌小人老想着除之而后快,即便塙王爱护有加,乐俊也没有安全感。众口铄金水滴石穿,也不知王能坚持明断多少年。当然了,王的措辞本身尤其让他没有安全感。
终于到了那么一天,大清早,在左内阁,已经有人在等上朝,乐俊还没进门,就听到几个熟悉的声音在议论他为母亲贺寿,买了两斤肉的事情。巧国还有人吃不饱饭,连王过年都只吃几块肉,向来以清正廉明著称的贤臣怎么可以这样!那些声音中浮现的怨毒乐俊真是刻骨铭心,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凶险万状,必须尽早远离。
“原则上说,身为朝廷重臣就是百姓的衣食父母,理应了断尘缘六亲不认。”青辛的评语很实在。
“对,那天朝议大司寇就以此为据参了我一本。”
“呃……”
“我主动请求出使,从此远离翠篁宫的是非,只希望主上还能念到我的些许好处,不单单只是松口气。我其实一直颇为钦佩主上……”
乐俊的语声突然中断,因为手爪被一双浑厚的手掌盖住了。那掌心的热力让他吃惊。
“好险!我的傻兄弟,你难道不明白,那番话是特意讲给你听的吗?就为让你万念俱灰退出仙籍啊!你回乡探望久别的母亲,为母亲贺寿,都是劫的征兆……”
万幸的是,乐俊萌生退意却没有退向死亡,只是下意识地退到了红颜知己所在的异国。
这个国家给过他幸福,还有值得信赖的人在,还有值得信赖的人在,所以是心灵的避风港。然而即便如此,劫的阴影还是让他情不自禁地趋向死路。
“劫?”
“人一旦升仙年纪就不再有意义,但地仙到了人寿原本将尽的年纪,就有心灰意懒之险。故乡的亲人陆续死去,友人陆续衰亡……”
“我知道……这就是劫?”
“所有的神仙都会遇劫,而不是一般人以为的因人而异、无规律可循。你那些阴险的同僚见你事母至孝,眷恋亲情,就企图顺水推舟……”
“就算推不成他们也没什么损失。”乐俊感慨地说。
“你看为兄不就安安稳稳过来啦?不用怕。”
“嗯……”
原来青辛对他关怀备至,强行邀他吃饭游乐,又常常因为抽不开身,劳他在宅邸、官署、演武场以及各种稀奇古怪的场所苦等,都是为了帮助他体会生活的乐趣。那天黄昏……是了,那天黄昏毕竟是被青辛窥到了自己脆弱无助的真面目。
“当年冢宰向我伸出了高贵的手,你不知道他的手有多温柔,有多温暖……”
“我知道。”
“啊?”
“你的手很温柔,很温暖。”
背负着太多苦痛的稼轩难免冷傲,青辛为人却十分热忱。
也许这是他俩唯一的不同点。
“你信命,我信缘,你我有缘相逢有缘在此携手……青辛不才,想和你义结金兰。”
“我其实不信命,你大概也不信缘……”三贤三结义,已是故纸堆里的历史名词了。乐俊反手,轻轻握住对方的手,“却又有何妨!大哥,小弟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么,我以酒代茶,你以茶代酒,干杯!”
青辛喜欢喝酒,不喜欢喝茶,但应酬的场合需要喝茶就必须喝茶,需要喝酒的场合,也喝得很没意思;乐俊喜欢喝茶,不喜欢喝酒,但为了应酬也常常喝酒。
所以他俩的聚会,从生日那晚起就在青辛的坚持下成了这副怪样。
别人看着怪,但自己就感觉特别自在;要让别人看着顺眼,只能束发着衣,让自己感觉不自在。
半兽,和普通人多少还是有点不一样。
“干!”
“老弟,憋了多久了,憋了太久了,有些话,一般我不和人说,我,我今天要和你交交心。”
“你醉啦,哎,真是……”
“冢宰三令五申禁止我说出口,五十多年了,我硬是没敢说出口,我知道冢宰是为我好,怕我惹祸上身,但我真是憋屈得慌!”醉汉的嗓门大得简直能让整个酒楼的人都听见,“我和小红姑娘,是真投缘,一点不掺假!”
“我也是。”乐俊微笑着低语。
“都说我不配,呸,当事人之间互相觉得配,轮得上外人说配不配吗?”
“好了好了,小点声……”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我很认真,我没醉,事关小红的终生幸福……”
“我知道,我站在友人的立场上开导过她很多次,但她就是听不进去。”
“我真是愁得饭茶饭不思……”
“你明明一直在灌黄汤!好啦,你放心,我会始终站在友人的立场上……”
乐俊似有意似无意地停顿在这里。
他知道青辛想要什么,既然如此,又何必逼他开口索取。看他醉得都满嘴胡言乱语了,还是抹不开脸索取。他外表虽然粗鲁,却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君子。
“老弟,有你这句话,我总算能睡个安稳觉啰。”
“别睡……”
“嗯?”
“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一般不和人说。”
“什么话?”
“你可知在景台辅的心目中,麒麟是什么……”
就听哐当一声,酒桌已翻,窗格欲裂,乐俊差点被猛扑上来的青辛扑得坠出楼去。
“在台辅心目中麒麟是什么?”青辛嘶声喝问。
“也许那只是我的幻觉,当时我的思绪很混乱。前朝宰辅临终前似乎引我进入了极尽玄妙的境地,那个词怎么叫来着?对了,叫世界之外。她用一个名谓心心相印的法术引我进入世界之外,在那里,我接触到了一些支离破碎而又不可思议的讯息,关于景台辅……”
——先生,您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看到景台辅在您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泪。
后面的讯息,乐俊并没有说太多。提到峯麟和月溪,精明的青辛也许会看破鸣贤之死的真相。
乐俊并不介意自己的杀人罪曝光,曝光然后得到审判,也许感觉还会好一点。正如月溪,死的感觉只怕还比活好一点吧。乐俊在意的是鸣贤的名节,这是他无论如何也要维护的东西。因为这是他唯一能为挚友所做的事情了。
(待续)
、誓约004
秋八月,壬午,大阅。
常在文臣面前碰一鼻子灰的景王阳子在三军将士中却颇受欢迎,也许这是因为“武”的高下更直观。她能用三拳两腿让自满的武士心服口服,却往往费尽唇舌也无法说服各执一词的文人墨客。
也许,真正的原因还要简单一点。
体恤三军劳苦从不独享特权的首领,即使武艺不那么高强,不那么擅长排兵布阵,也会深受将士欢迎吧。事实上,常世的战争并不那么频繁。军队最大的功能是威慑,而非实战。
据说历朝历代总有懈怠的君王疏于阅兵,而娇弱的先王更是终生未离首都半步。但几乎是行伍出身的阳子,自然和先王大不相同。
赤乐王朝尊儒尚武人所共知,每三年一次冬考,十年一次秋大阅,以激民心、鼓士气、壮军威为宗旨,考察内容涉及军容、军技、军学、军器、军阵、军律和军垒各项。且看目前正在进行的第六次秋大阅,女王一身戎装,飞行军随员无数,从首都所在的瑛州州师开始,计划在一个月内走遍各州,最后返回王宫检阅禁军。
这样的行程固然劳师动众,宰辅却按例不随行,在中央主持大局的冢宰也按例不随行。
无论多么牵挂御驾的安危,禁军左将军,即深得女王信赖就私人意义而言可谓女王挚友的青辛,为了迎接最后的检阅,为了辅佐冢宰坐镇大局,也按例不随行。
但是有一个人,却一贯随行从不例外,那就是——御史祥琼。
记录王室成员的言行是御史的本职工作,既然女王出宫,那么安排几位史官伴驾出宫也符合正理,不过,祥琼还肩负着本职之外的重任。
各州官吏是否为迎驾而劳民伤财,是否粉饰太平,女王驾临这件事所引发的种种言行种种举措,都托付给了行动较为自由的祥琼明察暗访,精心记述,以便日后群英汇聚商讨万全应对之策。换言之,秋大阅看似阅兵,其实却是视察各州各地治理状况的幌子。御史这一官职,也正从单纯的史官渐渐转型为代天子监察官吏的巡按御史。
“景王陛下英明神武,果真名不虚传。”
检阅禁军的最后一日,按例邀请各国来使出席。柳的使臣是初来乍到,因此特意上前寒暄。
女王遥遥欠了欠身,表示不敢当。出言应对的则是只在最后一日露面的宰辅景麒。
“贵国百姓是否安居乐业?”
陈腐的谦辞和祝福之后,景麒向新王登基不久的柳国展现了适度的关切。
“托您的福,可称安居乐业。”
“贵国是否风调雨顺欣欣向荣?”
“托您的福,风调雨顺,妖魔不生,日益繁荣。”
“刘王陛下是否安康喜乐别无烦忧?”
“托您的福……”柳使突然话锋一转,“景台辅,您对吾王的关怀刻意排在了末位,莫非是出于强国名君治下的傲慢?”
“您误会了。”面容肃穆语声极尽肃穆因而姿态近乎傲慢的景麒,浮现了对庆国君臣来说也算是久违的微笑,“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这是吾王的教诲,我不敢不时刻铭记在心。贵国新朝初建,如有所求,必将尽力相助。”
这番话若是换个人说出口,只怕微笑也会给人嘲笑之感。但柳使却从中感受到了真诚的善意。
“景台辅慈悲为怀怜爱众生,果真名不虚传。”
“不敢当。”
望着那个有点陌生的笑容,阳子心里一阵惘然。他还是那么不会说话,奇怪的是也不见得真会得罪人。然后阅兵仪式一开始,他就告退了,理由当然是军队杀伐之气太重。
整个流程都有条不紊,精神高度紧张了一个月的阳子难免有点神思恍惚。在亲自下场进行模拟战役的时候,不知为何坐骑受惊失控,只见众将士纷纷策马前来护驾,却因为坐骑脚力相差甚远越落越远,很快她就只剩下了孤家寡人。
“唔……”
好不容易制伏了发狂的驺虞,才有机会打量四周的情形。尧天山密林遍布,山体庞大无比,一时之间也不能断定身在何处,她看着驺虞汩汩流血的尾部想,就算这里冲出一支刺杀君王的伏军,也毫不稀奇。但阴谋家要怎样才能预测她停滞的处所呢?这个问题……
“主上!主上!”
很好,最先赶到的是青辛。
有青辛在,就算埋伏了十万大军阳子也不担心。
“我在这里!”
所以阳子放声高呼,毫不介意泄露行踪。
没多久,满头大汗的青辛就出现在她面前。
“主上,微、微臣……”
也许是赶得太急,向来言谈得体的青辛竟呐呐不成言。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你大可不拘小节。”
阳子突然想到,为了景麒的事,最近她老躲着他,因此两人有点生分了。于是她主动拍了拍他的肩。
“……微、微臣常常会想,假如您手中没有水刀体内没有使令,譬如说,就像现在这样,您能在微臣手下过几招?”
阳子正要直言不讳地和他讨论这场阴谋,青辛却说出了非常奇妙的话。
无论基于理性还是感性,阳子都无法承认青辛是阴谋的发起人。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似乎已经不可能有别的解释。
“你干的?”阳子看看驺虞的伤口。
“是。”
“为什么?”
青辛没有目露凶光,当然了,更不会爆发出一阵奸笑来。
“我想和您谈谈月溪。”他严肃地说。
一句话,不,一个人名,一个弑君的人名,就让阳子一瞬间汗湿重衣。她宁可面对妖魔鬼怪或千军万马,也不想面对这个人。
片刻之前的庆幸以一种极为讥讽的形式转化成了如临大敌。
“这样的话题,哪里不能谈呢?”她试探着问。
“也许您没有注意到,您今天对我说的话,比这半年的总和还多。”
“抱、抱歉……”
“您对月溪怎么看?”
“……很矛盾。”她顿一顿,意识到青辛还在等下文,又摇摇头,“我说不清,可以证明他忠良的证据有多强力,可以证明他奸佞的证据就有多强力。我不能分辨他是忠是奸,甚至不能分辨他对芳来说,究竟是祸国殃民还是功绩彪炳。他的举措似乎让芳变得不那么糟,但似乎正是因为不那么糟,芳才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改善。然而无论如何他已经死了,芳的情形却很糟糕。”
“也就是说,您和冢宰意见一致?”
“是,我和他讨论过月溪。噢,不是最近,是很久以前了,是他引发的话题……”
事已至此,又何必照顾青辛的心情呢?匆匆补充匆匆解释的自己真是太傻了——阳子悲哀地闭上了嘴。
“微臣的看法和冢宰不同。”
“你认为他是怎样的人?”
“他是我可以认同的人。”青辛慎重地答道。
“很好,我明白你的立场了,在你动手探测你那个疑问的答案之前,我能否请你解答我心头的疑问?你认为我与景麒不睦,是足以和一年屠杀三十万人的暴行相提并论的罪孽吗?”
“那只是您的私事,和微臣无关。”
“王和麒麟的关系只是王的私事?”
“王虐待麒麟又另当别论,感情不睦什么的,只是王的私事。”
“很好,你彻底把我搞糊涂了,你究竟要干什么?”
“您一直把我当朋友看待吗?”
“那还用说!”阳子瞪了他一眼。
“那么我想站在朋友的立场上,为您的终身大事作一番打算。”
“谢了,不用了。”阳子没好气地说,“热心的朋友太多了,这种话我每天从早听到晚。”
“彼此道歉又彼此接受了对方的道歉,但关系还是那么僵,原因是……”
“原因就是景麒不好。”
“呵……”
“祥琼、浩瀚和仙蕙都为我当过说客,但景麒总有理由推托。说穿了,不和他结束分居我就不想和你独处,你说话太直,我一定会被你惹恼。”
“呵。”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什么时候教过他这种文绉绉的话了。不是我要反对这句话,可是对麒麟来说王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存在吗?为什么偏偏我的麒麟却能公然……不许笑!”
“处境如此,您在我面前依然毫不矫饰,您的友情真是令人难以抗拒……”热忱的笑容并没有从脸上消退,但青辛的语声却慢慢失去了笑意,“然而遗憾的是,为臣自有为臣之道,我不可能回馈相应的情谊给您,只好建议您及时止损。”
“回……馈?”
多少年,多少年来的友情,虽然是他从来没有明说过的友情,都是她的错觉?都是自作多情?
阳子傻乎乎地看着他。
“君王有君王的使命,臣子有臣子的职责。如果您误入歧途我就会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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