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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误倾城-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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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才看清他的长相。狭长的丹凤眼,真是少有的英俊。
他点点头。
我问:“有没有什么毒能把人毒的面目全非?”我试着解释给他听:“反正,就是把那毒下到那具尸体上,如果说尸体是我,别人看不出什么纰漏来。有那种毒吗?”
我哥哥镇定的答:“有的是。”
我说:“大好。”
他问:“你要什么样的?”
我答:“越毒越狠的越好,越不会叫人发现问题越好,尤其是那张脸,如果能全毁了,就是最好。”
他答:“你稍等片刻。”
我眼见着他走过去,背对着我,不知道做了什么手脚,我再过去看时,自己都被震惊了。
哥哥跟我说:“如果他们查,绝对查不出任何东西来。”
我相信。
她身上的衣服一点样子都没变,皮肤却已经焦黑萎缩,整张脸都腐烂,头发还算是附在头皮上。
我侧头问:“哥哥,倘若我服下你那毒药,就是她这个样子吗?”
他答:“嗯。”
我放心了,无意中扫到地上的墨,眼前忽然闪过中午的一幕。
我那个写字作画都要染脏自己衣袖的老毛病,决战最清楚。他见了就忍不住训斥我一顿。
我把剩下的墨汁随意泼在那具尸体衣服的衣袖上。
安准喊了我一声,竟似是慌张:染染!
我幽幽的望着他:“他们不就是想要这个结果吗?把尸体送过去,叫他们知道,他们赢了!我死的很惨,而且死的时间也正合他们的心意!闻之行不是来江南堵我了吗?现在很好,不用找人千里迢迢往战门送了,把尸体直接送到他面前去,让他好好痛快痛快!”
我歇斯底里的喊完,跪到地上,对着那尸体磕了一个头:“对不住。你化作厉鬼,来缠着我就是了。”
我起身,对着安准说:“托人,对你死忠的人,把尸体送到容易被战门的人发现的地方。我今年生辰,过的最为高兴。”
说完,我低下头,流着泪道:“我回去吧。活着的顾青衣,没有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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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整个周府都被叫醒。
我们随着周誓中跑到大门前时,见一名侍卫跪在地上,有人紧紧扶着周伯父,火光里,我见他老泪纵横,口口声声喊着我的名字。
周誓中走到前面,问:“怎么了?”
那侍卫上气不接下气:“禀二少爷,属下是战门三公子闻之行闻公子座下侍卫,特奉命为周府传话。今日黄昏时分……我家小姐……”
他跪在地上,哭的声音嘶哑:“我家小姐的尸首被送到了三公子在江南的府上。公子重病不起,现不能来周府亲自告知,特遣属下前来。我家小姐……是您未过门的妻子……三公子说,请您节哀。”
周誓中定定的站着,他背对着我,我不知道他作何表情。
这样的情形,让我觉着愧疚。
我只是恨他们,我只是恨他。
我不是为了叫真正牵挂着我的人伤心。
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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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整个周府都被白布罩了起来,我自己为自己的死穿上了丧服。周伯父休养身体,闭门谢客,周誓中也不准任何人打扰。
安准与我在假山石洞里相见。
他见我穿着的白色衣裳,眼神一闪:“染染。”
我道:“别这么望着我,我又不是真死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你现在可以出去了,不会有人再追杀你。”
我笑:“早知道这个办法这样好,我早就这么做了。”
安准低声问:“你痛快了吗?”
我点点头:“估计等到我真死的时候,比现在还要痛快许多。”
“街上的告示都被扯去了,你三师兄在江南的住处今日守丧,去探听消息的人说,他见了你的尸体和绝笔信,吐血不醒。今日江南的郎中一多半都去了他的府上。”安准犹豫片刻,接着说:“北方飞鸽传书过来,山庄里也收到了你死的消息。战门所有分堂,除去远在西北未能收到消息的分坛,都是今日守丧。”
我笑着说:“消息是真的吗?他们该不会跟昨天一样,是骗我出门的吧?我上当一次就够了,没有第二次。”
安准唤我:“染染。”

若你要杀我



我只冷冷的看着山洞外的天。
安准问我:“你知道我们能逃出来,是你三师兄放行的。你也知道他是接到命令才会追杀你的,那不是他所愿。即便对天下宣告停止追杀你只是一个幌子,之行也是真心的记挂着你的生辰。你心里清楚,他对你从来都是如同以往,到了如今地步,只是形势所逼。你写那样的信,在你的生辰弄一具尸体到他那里,你可曾想过他的处境?他受命追杀你,心里却还惦记你,你要他以为他逼死了自己的师妹,他心里的苦楚遗憾,怕是一辈子都解不开,染染,你何至于这样残忍?”
我简略的答:“我就是报复。”
“你凭什么报复他?”
安准很少有这样生气的时候。
我不答话。
“你只是凭着他心里还惦念你,你凭着的是他还疼爱你,你凭着你们往日的情谊。”
“我不能吗?”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刺猬,不管不顾,只想着把自己容易受伤的地方藏好,竖起刺来伤害他们,“他们能骗我,能逼迫我,能叫我无处藏身,我不能报复吗?我不该报复吗?我哪里不对?我死了叫他们高兴去吧!”
说到最后,我几乎是喊。
安准终于忍不住了,对着我吼回来:“你要报复,你要残忍,去找决战,你怨恨的人是他!为什么牵涉别的人?为什么叫整个战门都欠下你一条命?”
“他们活该!他们岂止是欠我一条命?他们欠着我的多了!我们顾家三百人命呢?我爹爹呢?”我哭着大声喊,也不管会不会被人听到了:“剩下我一个了,我就好欺负了吗?我就活该躲躲藏藏的活一辈子?我受够了!我杀人了吗?我害了谁?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没有!我什么错都没有!凭什么叫我躲着,凭什么叫我逃命!”
我放声大哭。
安准沉默片刻,抬手轻轻环住我。
我说完那些话,好像用尽了所有力气,虚脱之极的靠在安准怀里,他什么都不再说,任我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淌在他的袍子上。
不管我是好还是坏,也不管我做了什么残忍的事,就只有这一个人还肯这样站在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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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周誓中园子里,满眼都是白色。
白色的布幔扯的四处都是,这是为了我。
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顾青衣这样重要。
我对着周誓中房门上面挂着的白花看了好一阵子,也不知道自己是犯了什么毛病,居然径直走到他的门前,敲敲门。
周誓中的声音很低沉:“退下。”
我干脆就站在门外说:“你也不要太伤心。”
门被拉开了,周誓中也是一身白衣,我们两人,都为了我披麻戴孝的,彼此呆站着。
周誓中喃喃说了一声:“她怎么能在自己的生辰服毒。”
我心里愧疚,只是劝解道:“反正,你不要太伤心就是了。”
他问我:“你说,一个人是心寒到什么地步,才做这样的事?”
我支吾了两声,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周誓中对我摆摆手:“你回去吧。”
我又重复一遍:“她活的不痛快,死了解脱。你还是为她高兴高兴,别伤心。”
他被我说的笑了一声:“好。”
我又恍恍惚惚回到自己房里。
安准跟我说他得去见三师兄一次。他虽然怨我做的绝了一些,却还是得帮着我把这个谎撒到底。当初是三师兄放我们走的,他自然知道安准一直护着我。现在三师兄是见了我的绝笔信大病不起,事后他少不了得怀疑,我死了,安准却不见了,无论如何都说不通。是以安准要去一趟,编个什么谎,就说我们逃亡途中走散了,剩我一人不知所踪云云。
我在自己房里等着安准回来的消息。整颗心七上八下。
我害怕他回来跟我说三师兄还没醒。
我后悔了。
安准说的对,我怨恨的,就只是决战。我不恨别人。
我报复的,也不是别人。
我希望决战知道我死了,我希望吐血昏迷不醒的是他,后悔愧疚的是他。
仇恨是不能埋在心里的。就是因为我把恨意埋着,到了忍不住要报复的时候,才那样失去理智的伤害无辜的人。
在房里胡思乱想好一阵子,越想越心烦意乱,后来迷迷糊糊睡了。

再醒的时候是黄昏时分,安准居然就站在我床榻前。


若你要杀我







我爬起来:“你回来了。”
安准应了一声,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含着疲惫。
我问:“三师兄怎么样?”
“醒了,跟我打了一架。”
我听了他的话,心里一紧:“他受伤了?你受伤了?你们怎么打起来了?谁先动的手?”
“我说跟你走散了,他听了之后二话不说就跟我动手,怨我没有看好你。他大病未愈,我总不能跟他较真儿,一直没有出招。他追着我,从房里打到外面,把整个房里都砸了个稀烂,房顶差点都揭了。打到最后,他颓然坐在地上,一步都走不了了。”安准顿了顿,“之行嘴上说怨我,心里却是恨自己。”
我喃喃道:“他还能打架,那就还好。”
连我自己都不清楚,说这话是为了安慰安准,还是叫自己放心。
安准坐下:“为了不叫他起疑,我就说要把你带走,亲自送那尸体去塞北,之行死活不肯答应。”
我应:“嗯。”
安准补上一句:“他说:‘我是该把染染给你,她对我已然心寒,还是让你带着她走好。只是,我做不了主。’”
我心里一跳。
三哥都做不了主,谁还能?
安准果然说:“决战要来了。”
我装出无关痛痒的样子笑:“我就知道,他疑心太重。但凡不是亲自动手,他不会相信我是真的死了。”
“是之行亲笔写的信传到山庄的,他连之行都不肯相信。本来尸体要运到山庄,他等不及,已经启程来江南了。”
我有些紧张:“他会不会发现?”
“发现什么?”安准望着我。
“他会不会发现我躲在这里?会不会发现尸体是假的?”
“我在之行那里看着那具尸体过了半天,越看越觉着那就是你了。之行那么细致的人,也没有找出纰漏来。”安准一顿,“不会出问题。即使出了问题,他也不能跑到周府里来翻。”
我点点头。
安准似乎在琢磨什么事,神色不定,我耐心等了一会儿,才听见他问:“你想过……或许,他从来不曾想过杀你,如果,他根本不想你死呢?”
我压着心里隐隐的痛,随口扯:“那我死了,也只能说是不大顺他的意罢了。他想让我活着受折磨,我死了下地狱,偏差也不是很大。”
安准的眼神闪了闪,没有再说什么。
我说:“兴许五六天的功夫他人就来了,你小心些,莫叫他看见你,万一他发现你不在天山,可不是小事。”
安准低声说:“从江南到战门飞鸽传书,昨天半夜消息就到了,只用了几个时辰。老三收到山庄里他出发的消息,是在中午时分,可见,他是在天不亮就出发了。这么快就赶来,路上绝不会拖延五六天。马的脚程加上轻功,顶多两天,他就到了。”
我随手在自己床榻上乱翻,自己都不知道在翻什么,只是不想停下来胡思乱想。
我与决战之间,已无丝毫余地。
“到了后天,我就不能出来活动了。要劳烦你哥哥更小心看护你一些。”
我点点头。
“倘若——倘若有任何意外,他们真的查出什么蛛丝马迹来,甚至更严重一些——查到了周府,你预备怎么办?”
我利落的说:“再死一回。”
“你听好。”安准正儿八经的对我嘱咐一件不可能发生的事,“如果他来了,我和姬家保护你的人都不在了,你找周誓中,告诉他你的身份,叫他藏好你。倘若连周誓中都保不住你了,这次随决战来的,还有老七。不管是谁,只要不是决战先找到你,你就叫师兄们保着你。尤其是老三,他从来最疼你,见到他,你就哭,闹,求他,必要的时候不惜拿自己的命威胁他,他的法子多的是,出了事,一定能在最后的时候保护着你。”
我笑的厉害:“你还不如直接叫他来保护我,你跟他换了,负责追杀我。”
安准道:“你记住我说的顺序了?”
我点点头。
安准:“重复一遍。”
我认真答:“你,我哥哥,周誓中,闻之行,苏止,最后再死。”
安准纠正:“不是最后死。不许死。”
我说:“好。你放心。我得见到你,才肯死。”
安准:“前面的,即便你全忘干净了都行。只是,有一件事你得应着我,——即便他抓了你,你也好生待着。”安准想了想,“决战的性情,你是知道的。”
他停下了。
我不说话。
“他现在……不同以往了,倘若落在他手里,你要先想办法保住自己,不能受伤,等着我来救你。”
我忍不住插话:“你想的太远了一些。”
安准斜我一眼:“我跟你说话,你从来没个好好听的时候。”
我梗着脖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算算……活活十几年了,你嘱咐我的样子一成不变。叫别人听了,还以为这么多年你小师妹一直没长。”
安准满意而赞许的点点头:“嗯。我没变,你也没变。”
———————————————————我是大魔头要来了的分界线—————————————————————
我当时,满脑子都是决战要来的事,安准的话,大半没往心里记。
所以后来,才闹的那样天翻地覆。

若你要杀我







安准走了之后,我睡不下,干脆起身,在昏暗的房里点起一支蜡烛来。点了一支,还觉得不够,就接着点。直到最后,不大的房里被我点的四处是蜡烛,亮如白昼。
蜡烛用完了。
这也是我的毛病之一。我的毛病着实不少。
一旦我有心事,自己想不出办法,又不能告诉别人,就喜欢不停的做同一件事。说起来,这个毛病比写字作画时总弄脏自己的衣袖还烦人。
每年都有几个重要的日子,山庄里广发英雄帖,邀不少帮派的人来作客。我十四岁时,恰逢父亲的生辰,是夏天,照例来了不少人。我平日,除了跟着师兄们,就是跟决战在一起,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到了这种时候,却不得不端着架子跟着父亲迎接来作客的豪杰们。
山庄里,师兄们多半都是长相英俊的翩翩公子,只要不动手,乍一看谁都以为是哪里的书生。尤以安准为甚。我常年不出山庄,偶尔到外面一趟,还被层层护着,听不到江湖传言,不过我打心里认为,我的师兄们,应当全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们总归是最好的。
我长到十四岁,才见到了那一个人,就那一个,长得叫我无话可说,把安准都给比下去了。我以为,江湖里所谓的“青年才俊、后起之秀”,说的就是他。我在大宴上看到他,就回头问自己身边的婢女:“你认识那名穿着白袍的男子吗?他腰里挂着一柄银色的宝剑。”
婢女顺着我的眼光看过去,当即答:“小姐,您不知道南宫却公子吗?”
我摇摇头。
她笑着对我解释:“他近来在江湖上占尽风头,虽说不是名门世家的公子,功夫却了得。来山庄里的小姐,十个里有五个对他芳心暗许。”
我想了想:“那五个呢?”
她隔着重重人群拿手对着那边穿青衣的男子遥遥一指。
那男子正盯着我,眼神叫人后背出冷汗。
是决战。
我那个时候,只是看着南宫却好看,就多看了几眼,但也只是看看而已。自始至终,我也没对他说句话,更不曾靠近过他。
唔。时隔久远,我早忘了南宫却的长相。不过,现在想来,他是有几分像我哥哥的。只是,我哥哥兴许比他还要英俊。
我这厢跟婢女说了个话的功夫,决战那厮已经跟不知道谁家的小姐谈笑起来了。我说的谈笑,倒不是决战说了多少话,他没有说话,他就是在那位小姐说话的时候好生听着。
这在别人那里算不得什么。
可是,那是决战。
我从来没见他这样亲切的待除我之外的女子。
我登时再没有心情管南宫却还是北宫却了,一点气都沉不住,走到决战那边,亲热的喊了一声:“二师兄!”
一旁的几个师兄弟皆是一副见了女鬼的样子将我望着。他们自是知道,我见了决战,从来叫名字的,现在忽然喊一声二师兄,他们受不住。当下,便只有决战自己还谈笑自如,回头扫我一眼,又继续听那位佳人说话去了。
我的心算是凉了个透彻。
当着那么多人,我面上还是笑着,跟长辈们问好。恰好爹爹唤我过去,我就没再听见那名小姐说什么。
大宴结束后的当天夜里,我闷着跑到四师兄那里,看他摆弄那些药草。四师兄的房里,总是飘着一缕极淡的香气,叫人心里安宁。看药草看到半夜,四师兄道:“快走快走,别叫二师兄看到你在我这儿待到这么晚。”
我听他提起决战,心里想着,决战看上了人家小姐,八成是要跟人成亲了。
我委委屈屈的,又跑到安准那里,缠着安准。
安准是拿我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半夜撑着眼皮陪我下棋,一直撑到天亮。
第二天,我脚步虚浮的回了自己宅子里,倒头便睡,恨不得一觉不醒。
谁料,不醒还好,一醒就出了大事。
说是,决战把人家小姐留在山庄作客。
那个时候,正是我极力掩藏自己心意的时候。虽然我与决战单独待在一处的时候偏多,我从来不敢对他诉说心意。他整个人都如同一柄未出鞘的宝剑,沉稳,内敛,却无人能盖过他的锋芒。安准比他好,南宫却比他英俊,但是在我看来,他们都远远比不上决战。
决战最不一样。
我心如死灰,痛苦的不知所措,没想到自己默默的迷恋了这么久的人,会根本不在意我,他喜欢别的女人。越是这样想,我就越觉得自己不如人,长相也不好,身姿也不好,武功不行,才情更不行。
那日夜里,我也是在自己房里,默默的点了一晚上的蜡烛。点完了,就叫婢女去拿。
三师兄的住处离我近,他看到我这边婢女进进出出,就过来看我。这一看不要紧,他见我房里亮如白昼,火光一片,以为我放火烧了自己。
山庄顿时闹翻了。


若你要杀我







三师兄踹开房门,遍地都是蜡烛,我就坐在一片蜡烛中间发呆。
紧接着,又是一大堆人尾随他而至,大家齐齐愣在远处,最后连爹爹都跑来了。
我生怕自己的心事大白天下,弄得狼狈不堪,于是先发制人,问他们道:
做什么?
三师兄说话都不大利落了:我见你房里火光一片,以为你在放火。染染,你怎么了?
我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样子:我这烛光好看,于是就干脆把蜡烛都点了。怎么了?
三师兄回头吩咐来救火的人都退下,此时爹爹也到了,见我这情形,他那神情担忧极了。我很有些心虚。
人怀着心事的时候,无论隐藏的多好,都以为全天下的人能看出来,草木皆兵。
只剩下三师兄和我了,爹爹才道:“染染是长大了,知道牵挂人了。”
我顿时吓的不行,张口结舌。
爹爹坐在离我不远的椅子上,也不管满地的蜡烛,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只说:“南宫却公子,在后生之中,也算是难得的俊杰。只是,咱们与周家是订了亲的,答应了的事,不可反悔。你心里,还是早些断了对南宫却的心思。好在,你们也是初见,还来得及。”
跟周誓中订亲的事,我从小就清楚。爹爹提起来,也没什么。
只是,他提南宫却做什么?
我问:我点蜡烛跟南宫却有什么干系?
爹爹叹一口气:“你在大宴上,一眼都不眨的看着人家,你以为爹爹看不到?”
爹爹看到没看到我不清楚,三师兄是肯定没看到。他听了爹爹的话之后,看我的眼神震惊至极,简直好比天崩地裂。
我对三师兄摇摇头:“我就是看着他好看,多看了几眼。没什么别的心思。”
三师兄没说话。
爹爹道:“你怎样说都行,只不要做傻事。”
我干脆从地上站起来,把爹爹从木椅里拉起来,嘴里嘟囔道:您快回去睡吧,别在这儿乱猜了。
爹爹被我推出房门。
我对三师兄解释:“当真是没有的事。就算见到一件好看的裙子,我也忍不住盯一会儿,现在不过是裙子换成了南宫却,多看几眼,爹爹也能猜到那上头去。”
他还不确定:“当真?”
我:“自然当真。我对那位南宫却一无所知,还能对一个刚见了一面的人倾心?”
三师兄放心的点点头。
后来,南宫却渐渐的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我再也没听到关于他的消息。他的身世,没有多少人知道。决战留下来在山庄作客的那位小姐,后来也走了。
她离开之后,我还是尽量躲着决战。我认定他已经心有所属,我再往他跟前凑,只会叫他觉得心烦。自己也会徒劳伤心。
我就那么闷着,日日伤心,一边伤心一边用力斩断自己对决战的心思。
那阵子,我便天天做傻事。重复的一遍遍做傻事。
上午跑到安准那里,谁都不理,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一个棋子拿在手里,反反复复的敲来敲去,不停的敲。到了下午,就跑到师兄们那里,把他们的衣裳全翻出来,不管干净的不干净的,抱着去河边洗,他们见我如此反常的殷勤,就知道我有心事,个个都对我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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