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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朝为后-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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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寸个屁。”虞晋恨声打断,自己满肚子忧虑偏偏碰到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她那分明是……”
看着刘氏那双因受惊而瞪大的小眼睛,虞晋喉中一梗,狠狠剜了她一眼,“找死。”
声音很低,刘氏听到了,当然并不可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唯有惴惴不安地望着脚尖。虞晋终于道出了心底最深处的念头,却感到更加沉重。他不明白,妹妹明知道瀚景王手中有能置她于死地的遗诏,却还要羞辱他、刺激他,这无异于将手伸进关着老虎的笼子。
他虞晋都能在面子上放过瀚景王一马,虞挚为什么就不肯。只要假以时日,他的人一定可以从瀚景王手中偷走遗诏,那时还不是海阔凭鱼跃,何愁这一口闷气不舒?
刘氏忍着委屈,悄悄过去将灯罩掀开,犹豫间着回头只见虞晋仍定定坐在那里,不知是不是光线被自己遮挡,他一贯威风八面的身影此刻浮着一层颓废的晦昧。刘氏低头将灯火吹灭,骤然陷入黑暗的时候,听到身后一声低低的叹息。
“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就这么想死么……”
不由回头去瞧,却发现漆黑中已看不见他的神情。一阵窸窣传来,是虞晋上床睡觉的声音。至于刚才那句话是真是幻,是随口一提还是心底的惶恐,也不得而知了。
更深漏长,瀚景王府的大门刚刚打开,一个人影就冲了进去。
“王爷!”管家不由喊了一声,回头只见到垂头丧气的侍卫们,墨蛟也被主人丢在外头,空荡荡的缰绳垂在地上,马儿闷声打着响鼻。管家目光落在侍卫长手中的粉色衣袍上,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瀚景王大步走着。
恨不得肋生双翅飞越这九曲长廊。天地间一片漆黑,唯闻自己行走时粗重的喘气声。仿佛这世上只剩他一个,被隐匿在黑夜中的魑魅魍魉追逐着,狼狈鼠窜。
砰地一脚将书房门踢开,灯也不点便奔向藏宝阁,双手在阁间急切摸索着,撞落了一排的书籍也不顾忌,胸腔里粗重的喘息犹如困兽,左冲右突几乎突破最后残存的理智。
终于,从影壁墙里的匣子里掏出明黄色的绢布,一把抓住了紧紧握在手中,因为用力而五指发白,整条手臂连同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着,仿佛有一把大火正在他体内燃烧,连眸中都染上猩红。
他可以杀了她,现在,立刻,杀了她!
而后再也不必像条丧家之犬躲在这里,不必忍受她的羞辱嘲讽,不必苦心积虑地装疯卖傻,不必举步维艰筹谋东山再起,不必听到她和洛康王旧梦重圆的任何一个字!
一切都结束了!同归于尽,岂不快哉!
挥拳狠狠捶在梨木书阁上,骨节被撞得“咯”地一声,鲜血立刻流了下来。剧痛让半边身体都在痉挛,他死死撑靠着书阁,手已麻木却还是用尽所有气力攥着遗诏。
每一次,每一次笑着接下她的懿旨,心底翻涌的怒意无处发泄,他都会将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静坐。遗诏就在身后的影壁墙里,他从来都没有动过。
然而今天,却真真切切起了杀机。
闭上眼,任血一滴滴落下带走心底的灼热恨意,直到喘息也逐渐平息。
不知过了过久,黑暗中响起一丝轻笑,并非在外人面前刀枪不入的假笑,也不是怒极生悲的自嘲。
他是真的觉得可笑。
转身背靠书阁,慢慢滑坐在地上。眼前能浮现出她对太监传达懿旨的情形,一定是气急败坏了吧,一定绞尽脑汁才想出这般折磨人的法子吧,一定是洛康王不够称心如意、朝中政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吧……
活该!
扬起头,一个人笑出声来。
她每一次传懿旨,他都知道她过得不好。只有在不好的时候,她才会想起搬起石头狠狠砸向他,才会这么不惜命地要与他同归于尽。
是啊,能逼他动用遗诏,她也算死得其所、物尽所值。虞氏的利益于她从来都是第一位的,从来都是。
鼓起力气撑身而起,走到桌边。灯光点亮的时候,如豆的火焰映亮了他的面容,眉宇漠然,眸光冰冷,刚刚黑暗中的挣扎痛苦仿佛都是梦境,一见光便消失无踪了。
抬起手,将遗诏贴近灯烛,火苗一点点将绢纱舔舐得卷曲起来,迸射出一抹狂欢的明亮。让多少人前赴后继用性命争取的东西,让虞氏大军虎视眈眈又引而不发的诏令,就在这不知不觉中消失殆尽,他的眼睛却眨也不眨。
“恩怨还没有算完,我怎能让你死。”指尖一松,最后一捻灰烬飘落,嘴角随之微微勾起,“这样,我以后再生气也杀不了你了,是不是?”
从此断了自己的退路,也断了她的。
转眸望向门外的夜色,一轮明月当空,静静地照着这寻常而平静的夜晚。谁会想到,一道封印就此被打破,牵制各方风云的均衡不复存在,如果虞晋此时来杀了他,和碾死一只蚂蚁没有什么不同。
是啊,谁会想到呢。这道遗诏是否存在已经不重要了,只有虞晋以为他有,只要所有顾忌虞挚的人以为他有,便足够他们固步自封。
夏天就要结束的时候,朝中迎回了前往赈灾的钦差。算来已快一年了,从冀州放粮到禹州治理瘟疫,从疏散江南难民到江北安顿,这一行官员的足迹遍布了大半江山,期间甚至有几人也染上了瘟疫,至今还在禹州养病。回来的上朝觐见,个个都黑瘦了一圈,连贫寒出身的陈郭也险些禁不住其中艰辛,打足了精神还是遮不住面容憔悴。
“诸位爱卿辛苦,呈上来的奏折朕都看了,如今最紧要的问题便是运河的整修。”晃儿端坐在龙椅上,严肃的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河道被大水冲毁阻碍交通,你们对此有什么看法?”
陈郭一听不由一震,若不是低着头定会露出惊愕之色,并非为了运河,而是因为皇上。一年不见,皇上怎变得如此稳重?好像自己眨眼那个四岁的小孩便长大了一般,初露帝王风范。
众人纷纷提出奏议,晃儿却连连摇头,“朕已说过,不能再增加赋税。灾情刚刚缓和,宁可不修运河也不能劳民伤财。”
“皇上能体恤子民,实乃明君之举。”洛康王微笑道,言语中也带了些欣慰。
朝臣们纷纷应和,无不觉得皇上这大半年突飞猛进,年纪虽轻但已不容小觑。
帘后的虞挚淡淡开口,“全赖擎政侯辅佐有方。灾区河道一事,还要户部多加留意。”
洛康王躬身行礼,“都是分内之事,臣自当尽力而为。国家长治久安皇权稳固,臣便欣慰了。”
“大铭有擎政侯,哀家便无忧了。”虞挚说话的声音里似乎带了笑意。众臣一听常年不苟言笑的太后难得缓和言辞,赶紧应和,称赞洛康王劳苦功高。
其乐融融间晃儿面无表情地转着眼睛,目光在珠帘和洛康王之间逡巡,最后粗着嗓子咳了几声。朝臣安静下来,知道自己的称赞不过是隔靴搔痒,皇上的金口玉言才算至高无上的嘉奖。
“是啊,没有擎政侯,就没有朕的今天。”
童稚又清冷的声音响起,分明是感谢的话,不知为何让人感到如芒刺在背的讥讽。朝臣们脸上恭贺的笑容还没退去只得僵硬地挂在那里,心中暗自惊疑。皇上就算是感恩戴德,也不至于这么夸大其词吧。臣毕竟是臣,堂堂君王怎能屈居臣下?周公再世也不行啊。
洛康王站在朝堂下,刚刚的一礼还没有放下,抬眸对上殿上的两道目光。高大的身形立于群臣之首,如山般坚不可摧。
“皇上。”太后不由开口,打算说些什么。
“退朝。”
与此同时晃儿站起身,似乎根本没有听到太后说话,宣布了一声便头也不回地往殿后而去。
泰极殿中文武百官目睹了这尴尬一幕,统统被晾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再愚钝的人也能看出,皇上与洛康王之间悄然出现了微妙的裂痕,就连在皇上心中说一不二的太后,也在这燎原之势面前显得力绌。珠帘被皇上来去的微风带得颤动着,缭乱了太后的面容,谁也看不清她的神色。
中午,红萼命宫人将午膳端进香彻宫,随后又端了出来,望着随后而至的如寄,无奈地摇了摇头。
书房内,江潮平坐在椅上,一身朝服彰显品级的尊贵。一番赈灾几经艰险几乎丧命,回来后平步青云自是名正言顺。一向冷清的江家如今门庭若市,前去拜访之人不可胜数。他却还是清清淡淡地,坐在这里喝茶。
“盐运与织造两大权力一直掌握在朝廷手中,如果放权给两江商户,每年向他们征税,所得钱款用来整修运河绰绰有余。”拨了拨杯中悬浮的碧绿茶叶。一年兜兜转转再见时,茶香依旧,人也依旧,窗外的阳光照在桌上,三百多个昼夜的奔波疲惫便倏忽淡去了。
“你的折子我看了,一经推行必是一场变革,甚至带动整个大铭进入前所未有的繁荣。”虞挚垂眸,言辞中没有丝毫怀疑,然而面对这无懈可击的奏议,她也没有丝毫的高兴,“只是眼下并不可行。”
江潮平饶是心静如水,此刻脸上也露出不解。
“官商勾结,老臣们不会答应,洛康王也不会答应。”虞挚在他面前并不掩饰倦色,伸手扶着额头。
“这如何能算官商勾结,朝廷按例向商贾收税,并没有偏袒他们。”江潮平不由反驳。
虞挚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再说了,“此事急不得,我会慢慢同他们交代。你刚入朝为官立足未稳,切不可与他们正面冲突。”
江潮平静静望着她,笑了,“臣看重的,难道是这顶乌纱么。”宦海沉浮,多少人一辈子惴惴担心的事,在他口中从来不值一提。
“你若走了,看看这举朝上下哀家还能信谁。”虞挚迎着他的目光也笑了。
今天在早朝众人都看到了,皇上和洛康王有针锋相对之势,甚至连太后的面子也拂了。江潮平转开头不去看她,这番自嘲实在有些举目无亲的凄凉,让他不忍再继续说下去。
“眼下最令我担心的是晃儿,朝中一日不宁,何来天下太平。”虞挚打起精神抬头,“你这次回来先歇歇吧,无事多来走动,晃儿对你一向是敬重的。”
江潮平对朝下纷争看得清楚,洛康王处尚需周旋,皇上倔强的脾气已日渐显露,加之虞氏变得尾大不调,她的处境捉襟见肘。他若不如她同路,她就真的孑然一身了。
“是。”微微低头答应。然而这一己之力,又能帮到她多少呢。
下午江潮平奉虞挚之命去拜见静妃。溯月宫的陈设几乎没怎么变过,就连那香炉与兰琴都摆在以往的位置。过去她最爱抚琴,如今那琴上多了一层锦绣的罩子,想来已许久没有动过了。
静妃坐在湘竹帘后,眨了眨眼,依旧看不清楚他的面容,太远了。过去他是御医,入宫时不需这么多规矩,如今他是朝中臣子,再见她这个太妃,就得隔着一层帘子。
“回来便好,以后可以多多照应挚儿。”他入朝为官,虽然由后宫转到了前朝,她心里还是欢喜的。
江潮平低着头,即使有竹帘能阻断目光,他也识礼地回避,“这次回来挂了帝师的名,往后会在永安宫走动,辅佐皇上。”
静妃听了点点头,知道虞挚这样安排的用意,“皇上会听你的话,你要多劝劝他。”
江潮平应了,再没话说。
“赈灾这一路,很辛苦吧?”静妃望着那模糊的身影问道,带着一个太妃应该有的关切,不多也不少。
“太妃娘娘!”清脆的笑声由远及近,给午后的宁静骤然注入一抹亮色,“这是我今天新染的蔻丹……”
门帘一挑,一个少女跑了进来。乍一见到立在屋中的江潮平,本来冲静妃摇晃的十指蔻丹慌忙背到了身后,笑意未退,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
江潮平看着眼前的人不知如何称呼,更不知该行什么礼,站在那里一时犹豫,倒好像怔住了一般。
少女颊边慢慢地红了。
“江大人,”静妃知道江潮平在想什么,笑着出言解围,“不认识盛宣了么?”
江潮平这才回想起来,不由多看了少女一眼,当年那个胖嘟嘟的小姑娘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眼间依稀可见过去的活泼明媚。他颔首行礼,“微臣拜见公主。”
盛宣落落大方地笑了,走到他跟前一歪头,乌黑的眸子眨了眨,“江大人可还有蜜杏?这些年我可想得紧呢。”
江潮平抬眉一怔,面对这样分明的玩笑话,他这回是真的不知如何作答了。盛宣呵呵地笑了起来,燕儿般跑到珠帘后,“太妃娘娘!”
静妃爱怜地招她到身边,蹙眉说道,“瞧你,还没有大姑娘的样子,让江大人见笑了。”
“眼泪鼻涕一把的时候都被笑过了。”盛宣眼睛眯成新月的形状,隔着一道竹帘望出去如雾里看花,她更加大胆起来,“再多笑几次怕什么,是不是江大人?”
江潮平嘴角翘了翘,答什么都不是,索性便沉默下去,任盛宣百灵鸟般叽叽喳喳地说笑。
朝堂一场暗涌风波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去,没有人会不识趣地当众提起,但仍阻挡不了其成为达官贵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在背后津津乐道地分析洛康王和太后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当今聪明的小皇帝是否已经察觉。
宫里每日还是正常上下朝,太后与洛康王处理政事,没有丝毫耽搁。等到流言渐歇的时候,太后才传懿旨在辰欢阁设宴,名曰款待麾夏国使者。然而众人暗地里关注的,还是这次看似悠然晚宴之下,皇室紧绷的那根神经。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麾夏民风剽悍,来的使者也不拘小节,几年前和大铭的一场硬仗杀得你死我活,今日在席间开怀畅饮,对虞晋抱拳连称久仰。虞晋也是有什么深仇大恨面子上都能过得去的人,况且彼时各为其主并无愁怨,两人相谈甚欢。倒是坐在一旁的刘氏不善言辞,茫然握着手中的酒,好像光天化日之下被抓到的小偷,无处藏身。
“我们大王还说,当年和将军在黑山那场恶战至今历历在目,每每思之都敬佩将军用兵诡奇之术啊。”使者似有些喝多了,说话也不假思索,“若不是麾夏已归顺大铭,大王还真想跟将军切磋一二呢。”
一语既出,大铭官员面面相觑,有的心中不忿,有的不免担忧,如今灾情刚过国力不足,若真打起仗来,恐怕要被麾夏讨了便宜。
虞晋举杯一饮而尽,脸不改色,“阁下玩笑了,战乱徒使生灵涂炭,我这为将的,倒宁愿一辈子不侍戎马、纸上谈兵。”
使者也跟着朗然而笑,“正是正是,这次臣来,便是奉大王之命,想与贵国永结秦晋之好。”他放下酒杯,如今酒酣耳热,正是说亲事的好时候,“我们大王最喜爱的三公主,今年年方十岁。大王听说大铭后宫还没有后妃,愿将公主献给皇上以表同盟决心啊。”
说完笑得更开心了,忍不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作陪的王公贵戚也矜持地露出喜色,这倒是一桩好事。自古以来后位都是名门贵族争抢的角色,得后位者自然门楣光耀子弟列士,争不到的难免矮人一头。如若麾夏公主入朝,大家谁也抢不着倒也省了许多脑筋,少了站错队的担惊受怕。
洛康王与虞挚交换了眼神,放下酒杯淡淡一笑,“这是好事啊。”
“可朕不答应。”
坐在殿上的晃儿忽然站了起来,惊愕的目光纷纷汇聚过来,他小脸煞白,却坚定地一一回敬过去。
“朕不娶什么公主。”
一片安静中,他明明白白地再次强调。
作者有话要说:唉为三叔感到很桑心的情况下写完了

、一五一、散沙

“和亲是有利千秋功业的大计,还请皇上三思。”
宫相适时出言解围,不动声色隔开了皇上与洛康王的针锋相对。虞挚也微微转过头去,眸光望定了晃儿以目示意他不要再说。
“朕都没见过那个公主,根本就不喜欢她,为什么要和她成亲?”晃儿扬起小脸质问殿下的人。他讨厌像个木偶被人摆布,平时自己说什么,那群老臣都是一副小孩子不要插嘴的模样,连立后这样的事都好像同他无关似的。
天子毕竟是天子,语声一抬便让殿下鸦雀无声,洛康王不得不开口了,“策立皇后不仅凭皇上的心愿,还要顾及百姓与江山。与麾夏联姻可以使同盟巩固,望皇上以大局为重。”
他不说话倒好,一开口晃儿脸色便沉了下去,什么大臣什么麾夏使者统统抛到脑后,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盯住他,“什么以大局为重,这分明就是交易,是为了利益的苟合!”话外之音,只有身在其中的人心里清楚。洛康王霸占他母后,也是以大局为重吗?笑话。
“朕都觉得下作!”
愤怒油然而生,狠话也脱口而出,引得静寂中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皇权诱人出卖肉体,寂寞令人沉沦欲望,深宫中最不缺的便是权力与寂寞,自古宫廷淫靡是众所周知的事。然而今天被皇上一针见血地揭露,还是令人觉得如坐针毡。
洛康王饶是端正有礼,脸色也不由骤变,桌下的手慢慢攥成了拳。
明楚皙坐在他身边,能够感受到他内心正在翻滚的恼怒,能够看见他与小皇上对峙的目光中四溅的火光。
她乐见其成。
原来不消自己刻意安排,小皇上本就有破坏一切的本事。
“皇上喝醉了。”
一个清冷平和的声音响起,太后终于发话。
其中没有丝毫恼羞成怒的意味,然而还是无人敢抬眼去看她的神色。
“朕没醉。”晃儿抗辩道,声音却减弱了些许。面向母亲时他总是有那么一点畏惧与不忍。
虞挚嘴角宽和地翘了翘,与天下任何一位慈母无二,“说没醉才是真的醉了。”她说着转过头,对早已醒酒并且目瞪口呆的使者道,“皇上年纪还小不懂事,只怕委屈了公主。说起联姻,哀家倒有另外的打算,先皇十女盛宣公主如今待字闺中,哀家早就想为她觅个文韬武略俱佳的夫婿,思来想去,莫过于你们皇上了。”
使者怔了一下,没想到这一来给自家皇上娶了个娇妻,何乐而不为,“甚好,如此更好啊。”侍宴群臣们也反应过来,迫不及待地露出笑容,交口称赞举杯相庆。
至于麾夏君主年近四十这件事,除了到现在还不知情的盛宣公主,恐怕也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陈泉见机使个眼色,乐师们改弦更张,丝竹声渐次而起,舞姬纷纷轻舒广袖助阵,把个雕栏玉砌的辰欢阁愈发衬得如瑶池仙境,让人沉浸其中忘却今夕何夕。
表面短暂的祥和并不能抹去深入骨髓的裂缝,喧嚣过后,深夜的永安宫里,鸡犬不宁。
“朕就是不许盛宣姐姐去什么麾夏!”晃儿咬牙切齿地直跳脚,拉着跪在地上饮泣的盛宣公主,“你别怕,朕明天就跟侍者说不会让你离开大铭的。”
“皇上……”盛宣公主抬起泪眼,看着晃儿苍白又稚嫩的小脸,又看了看坐在一旁冷眼袖手的太后,泪水止不住地越流越多了,“皇上……”晃儿还是个孩子,一切决断都在太后手中,此时此刻她还能说什么。
“母后!”晃儿转身跑到虞挚跟前,又气又急,“你说句话啊,别让盛宣姐姐走。”
虞挚抽回被他抓着的袍袖,目光淡淡转向别处,“和亲乃国事,宴上已经商定,岂可出尔反尔。”
“真的要把盛宣姐姐送走?!”晃儿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麾夏那么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呀!”他至此都无法接受与从小生活在一起的亲人永别,一切只因夜宴上母后与大臣们轻轻松松的一句话!
“母后就舍得吗?”晃儿大声质问,他就不信虞挚能将视若己出的盛宣公主送走。
虞挚目光瞥过,看得晃儿只觉浑身一凉,那其中的无情与果断似兜头一盆冷水将他的怒火浇灭。虞挚冷冷开口,“并不是哀家舍得,而是因为皇上当众拒绝了麾夏的和亲。”
“儿臣,儿臣答应!”晃儿扑通跪下,回头看了盛宣一眼,咬咬牙大义凛然地做了决定,“不就是娶什么公主吗,让她来就是了!”
“晚了。”
虞挚站起身。若是往常她一定舍不得让晃儿跪着,舍不得拂了他的请求,可今天她从头到尾都无动于衷。晃儿有些害怕,眼前的不再是宠爱他的母后了。他一时冲动一次次顶撞洛康王,无意中将母后也推得越来越远。
“求求母后!儿臣错了,这就召使者回来跟他们说儿臣愿意和亲。”晃儿跪趴了几步抓住虞挚的衣袍,被母亲遗弃的恐惧让他忍不住放声大哭,小脸上满是泪痕,“儿臣不该不听母后的话,以后儿臣都会听话。”
哀哀的恳求让人闻之动容,如寄心疼地看着晃儿,可也知不是自己说话的时候,晃儿不知道这次闯了多大的祸,不知道他母后要花费多少心力才能收拾这烂摊子。
“知道错便好。”虞挚眉头皱起,言语中却没有丝毫退让的余地,“皇上要记住这次的教训,不自量力逞一时之快,只会让你付出更大的代价。”
说罢一迈步,晃儿被她的威严震慑得勇气尽失,呆呆看着母亲远去的背影,一个人坐在空旷的大殿里放声大哭起来。
“太后……”如寄匆匆跟在虞挚身后,回头望了一眼灯火通明的永安宫,还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里面的哭声。
“让他哭去。”虞挚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夜深了,道路两旁沉重的露水打湿衣摆,“此刻还纵容他,以后只怕连哭的机会都没有了。”
“皇上只是个孩子啊。”如寄无不担忧地提醒着,寻常的孩子恐怕还在父母膝下承欢,晃儿招架不住四面八方的打击也是理所应当。
“麾夏会因为他是孩子放过他么?朝臣会因为他是孩子纵容他么?洛康王呢,会因为他是孩子就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么?”虞挚一口气连声问道,问得如寄默然低下头去,她才垂下眼帘。喟然叹息一声,望着脚下不甚清晰的道路,“我如今,才是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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