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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后倾天下by墨倾长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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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
如今,他就是那头白虎,他就是头待宰的羔羊。
一瞬间,他明白了那头白虎被铁链勒缠时的感受。
“走你!”只听身后一声清喝,脚踝上的双手猛地将他往后一拉,他颀长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出,然后……
扑通落水。
弧度优美,姿势狼狈,水花四溅。
他瞪着双眸,落水之际的神情已不能用词语来形容,只死死地盯着池边悠然收手,淡淡瞥视着他的女子,无法相信她竟然敢把他扔进浴池。
楚清欢轻轻挑眉。
她相信,如果可以给他一点时间的话,他定然会吼一句:“你敢!”
有什么不敢。
这世上还没有她不敢做的事,就算天王老子在此,她也照样这么做。
水面久久荡漾,被捆了双手双脚的夏侯渊如石沉大海,掉下去之后就再也没能浮起来。
楚清欢拖了把椅子过来,坐在池边赏着月色计时间。
一时半刻死不了。
这男人反应不慢,就在落水的刹那,他猛地吸了口气,这口气,以他的能力足够支撑一段时间,或许还能把手脚上的穗子给解了。
只是她打结的手法比较独特,能不能解开完全要看老天帮不帮他。
在心里默默倒数“八,七,六……”,水面平静得仿佛下面根本没有人,她站起来身来,在数到一的时候跳了下去。
水不算太深,借着月光隐约能看到牙白色衣袍的浮动,人却似乎没有动静,晕了?
她潜游过去,摸索着一动未动的身体,找准他的腋下一手穿了过去,一跺脚下池底就要带着他往上浮起。
手中的人却动了。
他一动,动的并不是还未挣脱束缚的双手,而是获得了自由的双腿,如藤蔓般缠了过来,将她的双腿紧紧绞住,反身一扑。
身体骤然下沉,霎时便沉入了池底,后背触到了玉石质地。
她一抿唇,未料到这男人在气息将竭时竟敢来这一手,穿入他腋下的手立即就要抽出,却被他用力夹住,而他另一侧手肘已顶了过来,将她的肩部沉沉压住。
她微眯着眼眸,水底幽黑,长发漫舞,虽然近只咫尺却看不清彼此表情,甚至连脸庞也是一片模糊,然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里传达过来的讯息。
这个男人,在生气。
在她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时,唇上突然遭到重重一碾,一咬。
毫无预兆。
迅速,猛烈,强势,霸道。
他咬得位置并不是很准,有点偏,却不妨碍他的进攻,一旦咬住,便再也不放。
她唇上剧痛,双唇下意识一张,软滑有力的舌已顶开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倾刻间扫荡过她的齿颊。
心头火气蓦然窜起,她向来遇事镇定冷静,此刻却被他挑起一线心火,想也不想便上下齿一合。
他似料到她会如此,一触即收,在她齿关即合之际险险退出,双唇却未离去,反而碾压得更紧,汲取着她口中空气,不留一丝余地,仿佛要将她的全部吸尽,方可泄他心头之怒。
空气顿时稀薄,她本就只凭着一口长气支撑,此时被他吸走大半,眩晕之感立即袭来。
此时若两人再就此纠缠下去,她敢保证,明日淮南王府就会多出两具尸体。
她甚至能想象出不久后外界将流传出这样的故事:淮南王与楚家姑娘中秋节恩爱缠绵,效仿鸳鸯共浴,只怪月色太好,意兴太浓,忘了所处之地,在水中拥吻欢好至气竭而亡。
多么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生死相随的一段爱情,从此以后,她楚清欢就将名垂青史,万古流芳,成为万千佳偶怨偶口口相传人人艳羡的好榜样,并且成全了无数话本子,戏园子,说书的。
不觉间,双腿上的缠连已渐有松懈,夏侯渊的注意力多半集中在唇齿之上,对其他部位的压制已有放松,楚清欢敏感地察觉到这一点,立即抓住时机,奋力曲膝,上顶。
水中浮力虽大,但任谁也经不住这用力一顶。
夏侯渊反应虽快,到底慢了一步,撤身之际仍免不了受了一下撞击,小腹吃痛,迫使他不得不松开了她。
楚清欢身上压力骤减,一拍池底起身上行,临浮起时不忘一脚踩在他的肩头,将他踹下去的同时借力浮出水面。
新鲜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立即充盈了极度缺氧的肺部,她游到池边稍作休整,冷眼看着夏侯渊从水中哗然窜起,伏在池边大口喘气。
“你是属乌龟的?”她摸着肿起的嘴角,沉着脸,“只有乌龟才咬着人不放。”
夏侯渊手上还捆着那穗子,闻言转过头来,脸色也不好看:“你将我捆住手脚扔进水里,咬你一口不应该?”
“有你这样咬的么?”楚清欢冷笑,“你不觉得你有趁机占便宜的嫌疑?”
刚才也不知道是谁把舌头伸进了她嘴里,还肆无忌惮地周游了一圈。
听到这话,夏侯渊倒笑了,手臂使力支着水池边缘爬了上来,蹲在她面前,睨视着她被咬破了一角而显得格外红艳的嘴唇:“你本来就是我的王妃,不过差了个仪式而已,就算是亲,又怎样?”
------题外话------
 

 第三十三章 这样的人,留不得
又怎样?
楚清欢看着这个丝毫不觉自己有错的男人,平静地朝他勾了勾手指。
夏侯渊挑眉,不动。
“你不难受?”她以目光瞥了瞥他被捆的双手。
他打量着她,并不认为她有如此好心,她已动手去解那穗子。
穗子泡了水,时间太久,那结便有些不太好解,毫不在意头顶男人眼中的狐疑,只专注于手里的活。
水珠在月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顺着乌黑的长发滴落下来,沿着女子优美的曲线倏地一下隐没不见,还未来得及惊叹造物主的神奇,下一滴水珠又以同样顺滑诱人的姿态没入那一线沟壑。
他的眸光一凝,一深,视线已从她手里转了方向。
然而一转间,楚清欢已出手如电,根本不给他反悔的机会,一个手刀砍在他颈后。
“又怎样?”她看着他如慢镜头一般倒下,看着他不甘地闭上眼睛,开口,“这就是我的答案。”
她攀上池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躺在水渍中的夏侯渊,湿透的衣服紧裹着他线条优美却不失力量的身躯,沾了水的五官更显分明,尤其是一双眉,如山恋叠翠,直入鬓边,只可惜皱得太紧,表情不太好。
所谓大意失荆州,若不是犯了男人的通病,她刚才也不会如此轻易得手。
拧了把头发上的水,楚清欢也不去管他这样躺一晚上会不会冷,会不会着凉,明天起来会不会全身僵木,徐步出门。
这是他为自己的行为必须付出的代价,她怎可剥夺?
“萧情公主。”
走过回廊,在即将转过屋角之时,身后月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蓦然传来非男非女之声,本质尖细的嗓音偏刻意压低了,反显得声音更为阴桀难听。
楚清欢脚步不停,连神色都未起一丝波动。
“公主真以为改换了身份姓名,就无人能识得公主真身了吗?”一人从阴影里走出,拔高了音量。
楚清欢突然止步。
她一止步,霍然转身,眸光犀利如锁定猎物的鹰,直直地盯着那不男不女的怪物。
小一与小三同为太监,可她从不觉得他们与正常男子有异,只因在他们身上,有一种干净的本质存在,他们的目光,从来都是清澈的,能一透到底。
可眼前这个,她不知道能不能称之为人。
他虽站在月光下,却依旧如同隐在阴暗中,面目模糊,如一块松驰黏手的面团,只有那细长眼睛里射出的光,不断在她脸上游移,如夜晚游过肌肤的蛇,湿滑阴凉。
这种感觉,比她粘在身上吹了冷风的衣衫还要难受。
“从一开始你就知道?”她沉了声音,问得极缓。
“没错。”万顺山抬手抚了抚鬓发,桀桀一笑:“区区秋季贡茶,何劳咱家两月时间,正好趁这个机会让咱家知晓些事罢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她握住了袖中滑出的刀。
既然他知道她的身份,那么夏侯渊背后隐藏的一切,都极有可能被他得知。
这样的人,留不得。
“咱家还知道公主如何被王爷带回。”万顺山朝她走了两步,细长红艳的嘴唇如同蛇信子,“真是想不到啊,王爷竟然还是个痴情种,为了公主不惜冒着丧命的危险,硬是将公主从萧天成手里夺了过来。”
“我是他名义上的王妃,若连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淮南王。”楚清欢对他的神色一丝不漏,故作不以为然,“只不过,带着几人如此孤身涉险,到底太过轻率。”
“几个人?”万顺山眼神飞快一闪,似不确定,但很快掩饰过去,“公主确定,王爷只带了几个人?”
“那你觉得该有多少人?”楚清欢不答反问。
在此刻,她已确定万顺山并不知道夏侯渊的真正底细,但必然已起了疑,今晚他在此不惜犯险揭穿她的身份,不过是想借此对她进行试探。
万顺山嘿嘿一笑,并不回答。
“万顺山,你不觉得作为一个奴才,私自过问主人的事情,已经犯了大忌?”楚清欢的指尖在袖下摩挲着匕首锋利的刀刃,冷冷地说道,“对王爷不忠,对未来的王妃不敬,就凭这一点,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万顺山脸色微微一变,随即又笑了。
“公主,咱家既然敢跟您说这些,就已做好了不怕被您杀的准备。”他抬起右手,抚摸着硕大祖母绿嵌宝,语气笃定而有恃无恐,“不管王爷还是您,只要咱家出了意外,咱家安排在外头的人马上就会上报给皇上,到时候,吃亏的……呵呵,还不是王爷。”
“你倒是做得一手好准备。”
“那是自然。”万顺山看向她,溜薄的嘴唇拉成一条长线,“咱家知道王爷可是一直想咱家的命,若不留着这后手,咱家还怎么回去见皇上。”
“万顺山,你太放肆了。”楚清欢看着他那副小心得意的嘴脸,声音一寒。
利刃般的眸光雪亮如剑,在月夜下折射出令人心惊的光芒,令万顺山笑容一僵。
“不要以为无人敢将你怎样,也不要以为你的安排万无一失。不杀你,那是你这条贱命还不到该死的时候。”楚清欢微微一顿,唇角抿出一抹冷冽,“你,好自为知。”
说罢,再不与他多说一词,转身就走。
万顺山心头忽地一颤,多年来行事如走钢丝,既小心又胆大,自恃无人敢将他如何,如今在这女子身上,他竟不敢忽略她的每一句话。
他没来由地相信,这女子说得出,做得到。
注视着她挺直如标杆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他眼神阴郁,抬头望天,却不知何时,天上的月亮竟泛起一层红色光晕,朦胧如血雾,诡异至极。
他一惊,心中陡然升起不祥之感。

 第三十四章 血月
八月中秋,月朗星疏,微风徐来,本是赏灯游湖男女幽会的好时节。
为了避免与俞心几人多有接触,晚宴中途季婉瑶便带着一干人等离开,在杏儿的带领下随着人群涌向城外。
天水湖并不远,沿途灯笼点缀,几乎连成一片,等他们到达时,湖中已满是泛舟赏月之人,吟诗唱曲,琴筝和鸣,酒香飘逸。
上了一艘中等画舫,小三在船头占了个好位置,方便季婉瑶赏月看景。
几个丫头在船板上铺了布毯子,将随行所带的瓜果点心一一摆上,杏儿拿了壶酒出来,笑道:“如此美景,怎能无酒?”
小四兴奋之余仍有些担忧:“我们不跟二小姐说一声,真的不会有事么?”
“花前月下,郎情妾意,你好意思打扰清儿与王爷幽会?”季婉瑶拿手扇着风,宽慰她,“放心吧,有小一留下回话,清儿不会生气。”
小二板着脸道:“大小姐,不是奴婢说您,刚才许护卫问您去哪儿,您应该跟他说实话。”
“许毅?算了吧。”季婉瑶连连摆手,“就他那个木头,要是知道我们不是出来赏灯而是游湖,肯定不许。”
船上的人都三两成堆,有欢声笑语不断,也有静静赏月不语,他们这边时间一长也渐至安静。季婉瑶喝了些酒,坐倚着船舷,觉得酒气有些上头,眼睛一阵阵发酸,模糊得厉害。揉了一把,一手的水渍。
“大小姐。”小二悄悄递给她手帕。
“我没事。”她吸了吸鼻子,打了个酒嗝,咧嘴笑,“只是有些想姐姐了,还有……”
话说到一半,就拿帕子捂了脸,只看到她蒲柳般的肩背无声地耸动着。
小二默默地抱住了她,小三也转过了头,把脸埋进袖子里。
小五含着枣糕,看着看着就扑簌簌掉眼泪,扑进身边小四怀里,小四一把搂住她,泪水滴落在她柔软的头发上。
杏儿见此,慢慢抿起了嘴唇,眼睛也红了。
她不知道这楚家小姐家里到底遭遇过什么样的变故,但每逢佳节倍思亲这个道理,她懂,自己又何尝没有体会。
“你们快看!”忽听得对面船上一声惊呼,那声音因此极度的震惊而变了音调,“月,月亮……月亮变红了!”
这喊声如此突兀,如此不谐调,划破这月夜长空,撕碎这歌舞升平,如平地扔下一颗响雷,悠扬平和的湖面顿时被搅起千层巨浪。
季婉瑶猛地抬起头来,顾不得满脸泪水,看着天上渐渐染上红色光晕的月亮,浑身一震。
“血月!”画舫中有人声音抖得不成样,惊恐地望着被血光包裹的红月,那一层红光如同一篷浓重的血雾,“不祥……这是不祥之兆……”
“血月出,血光现……”
“血光?什么血光?”
“血光还能有什么?就是杀人!杀人!”
因极度骇怕而歇斯底里的“杀人”二字,彻底击溃所有人的神经。
“快,船家,快靠岸……”船尾有人大喊,“我要上岸,上岸……”
这一声叫喊如同一声号令,不仅他们所在的画舫,整个湖面都起了沸腾。
所有的船只都在忙着调头,不辨方向地左右相撞,船板上的人象无头苍蝇一般来回奔走,哭喊声,叫骂声,争执声,更有人落水声……
季婉瑶心跳得咚咚乱响,一时脑中全是空白,满眼都是晃动的灯光,和晃动在灯光下的人影。
她的意识似乎回到了那个杀戮的血夜,那个晚上,就象现在这样,到处都是四处逃命的人,充斥了耳际的尖叫,还有溅了她满头满脸的血。
不对,现在没有血。
她颤抖着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有水,但没有血的颜色,也没有血的腥热。
眼前蓦然跃出楚清欢永远沉静的脸,那双凌厉淡然的眼睛仿佛正看着她,看着她如何面对。
她突然平静下来。
没错,她应该学着面对困境,面对一切。
“大家不要慌,不要乱,都到这边来。”她努力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表现得尽量平静,“小二小四,你们照顾要好小五,小三,你照顾好杏儿。”
“大小姐,你……”
“放心,我很好。”季婉瑶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
迈着有丝发颤的双腿走到画舫中间那张桌子前,她努力不去想自己发软的双手,努力不去管身边奔走的人群,几次打滑之后爬上了桌面。
爬上桌面,她闭了闭眼。
她有点发晕,船身的晃荡,灯光的晃荡,整个湖面上的船与人群的晃荡,让她几次都有跳下去的冲动。
“你们,都别晃了!”她突然大喊了一声,闭着眼睛,扯着嗓子,“晃有用吗?能解决问题吗?能让月亮不红吗?”
用这种接近撕吼的方式,女子声音里特有的清脆娇软显得尖锐刺耳,刺破了层层喧嚣,竟将这混乱得无法听清任何一人话语的场面生生压了一压。
这一压,便是一静。
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高高站在桌子上的女子身上。
季婉瑶睁开眼睛,扯完这一嗓子,她发现自己竟然神奇地不打颤了。
“各位,”她望着乌泱泱一片抬头看着她的人,咽了咽口水,“不就是月亮红了么?又不是天塌了。就算是天塌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扯了当被子盖不就行了?有必要慌成这样?”
人群中有人脸红有人脸白,不知道是不是被灯笼给晃的。
“瞧瞧你们,”季婉瑶朝底下呼拉一指,划了个圈,“带着孩子的把孩子给丢了,带着女人的把女人抛一边了,这会子男人的英雄气概也没了,才子的翩翩风度也不要了,一个个都没主见地原地打转转,丢人不?”
很多人都往后缩了缩,满面羞色地低下了头。
“听我指令。”季婉瑶神情严肃,中气十足,“谁也不许抢道,所有船只依次靠岸,前面的先行,后面的调整方向,列队等候。”
湖面上极静,也没有人动,她不自觉地又咽了咽口水,刚才的勇气也不知去了哪里,心里直打鼓。
一打鼓,她就想从桌面上溜下来,却又拉不下这个脸,觉得这样很没面子。
“好!”正当她两难时,同船的一个年轻男子却突然高声说道,“就按姑娘所说的做。船家,我们先靠后,让旁边的船先行。”
一人出声,其他人立即附和,湖面上的船只四下退开,有序排列,虽然诡异的天象仍然让他们心惊胆战,但已没有了一开始的慌乱。
季婉瑶冲着那男子感激一笑,爬下桌子。
一下桌子,才发现这男子长得还挺好看,虽然比起夏侯渊有很大一段差距,但相比石坚那种壮实型的就绰绰有余了。
男子本想扶她,手伸到一半又觉得不妥,见她大方地对他笑,也温和地笑了,微微作了个揖:“不知姑娘贵姓?”
“我姓楚……”
季婉瑶还没说完,小五已跑过来,一脸崇拜:“大小姐,您刚才那样子真厉害,快有二小姐的气势了。”
“真的?”一听自己快赶上楚清欢,季婉瑶喜得晕头转向。
小二见她一脸傻样,扑哧一笑,将她拉了过去。
“大小姐,那人是谁啊?”小四瞅着那男子悄声道,“刚才那么乱,他倒是一个人坐在船边上,也没见他怕。”
“是么?”季婉瑶偏着头,见那男子已独自走向船尾,“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看上去是个不错的人。”
“才说了两句话,您就可以对人家下结论了?”小二不敢苟同地摇了摇头。
“你没听见刚才他……”
季婉瑶话到一半,忽觉船身一阵震动,正诧异间,便听到有人大喊:“不好,船漏水了!”
众人脸色一白。
他们此时正在湖中央,若是落水……
船头的灯光映着船上之人恐惧的眼睛,还来不及喊救命,只听得船身“咔嚓”一声巨响,瞬间从中间裂成两半。
湖水喷涌而出,惊呼尖叫声中,季婉瑶仅来得及抱住小五,身体急坠的刹那,只看到船尾一人飞快向她扑来。
 
 第三十五章 血光之灾
“大小姐——”杏儿呛了几口水,抱住一块破碎的船板浮在水面上,惶然四顾,“小二姐——小三——小四小五——”
乱。
彻底乱了。
所有人之前勉强被压在心底的惊恐再次涌了出来,此时陷入了更大的恐慌。
血月,血光之灾,不祥之兆,一一应验。
没有人跳下去救人,谁都在顾着自己逃命,不知道下一个灾难会不会落在自己头上。
杏儿抹一把脸上的水,分不清是湖水还是泪水,拼命地喊,拼命地张望,只是哪里能找到其他人的身影。
“救人哪,谁能救救我家小姐——”她声音嘶哑,眼睛红肿,攀住一艘船的船沿,“求求你们,救救我家小姐,我找不到她了,一定还在下面……”
无人理她。
在生死恐惧面前,正义道德统统靠边。
她扒着船沿一寸一寸地挪,仰着头苦苦哀求:“求求你们,求求……”
她突然张大了眼睛,眼前的船身慢慢映出一个影子,举起了手,那手里还拿着……她一惊,正要回头,脑后却蓦然传来剧痛,紧接着眼前骤黑,一切人声水声全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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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欢回到东跨院,院里灯火通明,房间却多数黑着,只有小一的房里亮着灯。
她微微沉了眼眸。
今晚的王府与往日无异,一切似乎都很平常,但她总觉得空气中有丝隐隐的紧绷,这是她多年行走生死边缘造就的敏锐直觉。
这种感觉,在她与夏侯渊在明光湖喝酒时就有。
不,应该说更早,早在夏侯渊对万顺山说,要让府内本地下人回家团聚的时候。
推开房门,小一听到动静立即走了出来:“二小姐您回来了。”
“人呢?”她回身,“还在前庭吃酒?”
“回二小姐的话,大小姐带着其他人去城外的天水湖游湖赏月,怕打扰您跟王爷,就没有告诉您,留我在院里回话……”
“游湖?为何不跟我说?”她声音一沉,眼中有了怒意,“留你回话,你就当真等在这里,等我回来才告诉我?”
小一惊得立即跪地,他从未见过楚清欢发怒的模样,也不明白她为何会突然发怒。
天上月亮血红如雾,慑人心魂,已看不到原有的皎皎清辉。
楚清欢一拂衣袖,转身而出。
自从杏儿入了东跨院之后,她一直在暗中观察留意,并非真的放手不管。
季婉瑶心思单纯,入世不深,杏儿虽然看不出有何异常,但有些事情还需要时间证明,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放心。但未想到,今日她稍不留意,季婉瑶就不与她打声招呼私自带人出城游湖。
她不怕一万,只怕万一。疾步出了院子,正迎面碰上快步而来的许毅。
许毅见到他,脸上线条一松:“二小姐,属下有事要跟您说。”
“可是因为大小姐?”楚清欢沉声问,脚步不曾放缓半分。
许毅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什么都不必说了。”她折身,转向马厩方向,“随我去趟城外。”
------
楚清欢与许毅一路出城,沿途都是神色慌乱衣衫半湿的人群,等她赶到天水湖时,湖面上一片狼藉,大多数的船已靠了岸,未靠岸的也都仗着水性游往岸边,此时只剩下少数人还未离去。
“怎么回事?”许毅一跃下马,抓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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