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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_贼道三痴-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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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仆符成进来禀道:“少爷,有位姓秦的大人求见少爷,说是从四川石柱宣抚司来的——”
“啊。”张原腾地站起身,喜道:“秦民屏秦兄吗,他也来京了。”大步迎出四合院的金柱大门,只见大门外寒风中立着五个人,前三后二,后面两个是缠着头巾的土兵,前面三人左边那个身高体壮的大汉正是秦民屏,右边的是其外甥马祥麟,这十三岁少年身高五尺余,雄壮如狮,但中间那人英姿飒爽张原一时没认出是谁,就听这人爽朗一笑,抱拳施礼道:“张公子,杭州一别,忽忽四载,公子之德,未亡人秦氏没齿难忘。”说着,就在门前行跪拜大礼,秦民屏和马祥麟也赶紧跪下——
原来是已故石柱土司马千乘的夫人秦良玉,穿着官员便服,张原一时没认出来,赶紧跪拜还礼,惊喜道:“原来是秦将军,几时到京的?秦兄,马贤侄,快请入寒舍说话。”
秦民屏这时才笑着上前与张原握手,打量着张原道:“张公子现在是状元公、翰林官了,不会瞧不起我们边远土人吧。”
张原道:“秦兄竟说这样的话,等下罚酒十杯。”
秦民屏哈哈大笑,对秦良玉道:“姐姐,张公子还和以前一般和气,没有因为身居清贵要职就看不起我们土人。”
谁能想到杭州运河边遇到的那个少年书生短短四年就能金殿夺魁成为状元呢,秦良玉含着笑,与弟弟秦民屏、儿子马祥麟二人跟着张原进到门厅,张岱也迎出来秦民屏见礼,去年四月张原结婚,秦民屏与外甥马祥麟从数千里外的川中大山赶来山阴贺喜,所以张岱识得秦民屏,同座寒暄,上茶叙话,秦良玉虽是女流,但如今继任丈夫的四品宣抚司官职,与张原、张岱揖让交谈,落落大方且隐含威严——
秦良玉这次入京是向朝廷进贡,大明会典规定诸番国及四夷土官人等,或三年一朝,或每年朝贡,因为马千乘入狱、病死,石柱土司已有四年没有入京进贡,秦良玉前年继任宣抚使,控制了石柱土司各方势力,政权稳固了,今年便亲自来京朝贡,以示对朝廷的忠诚,她九月初从石柱启程,要赶在元旦前抵达京城,参加礼部的新年朝拜大典——
两个土兵抬着礼箱进来,张原道:“秦将军,我现在不敢收礼,很多官员都盯着我,请一定体谅。”
秦良玉微笑道:“岂敢陷张修撰于不义,这里面是我石柱土司的银杏果、香菇、板栗、蜂蜜这些不值钱的土物,张修撰一定要收下。”
张原笑道:“那就多谢了。”
秦良玉又道:“听闻张修撰喜得贵子,不知能不能抱出来让我看看?”
张原道:“那秦将军随我进内院看吧。”
脸有稚气但身量比张原还高的马祥麟道:“小侄也想看看世叔的儿子。”
张原笑道:“那就抱出来,也让秦兄看看。”命人进去传话,不一会,周妈抱着小鸿渐来了,云锦跟着。
小鸿渐刚吃了奶,奶香袭人,望着堂堂四品宣抚使秦良玉嘻嘻直笑,一点也不怕生人,秦良玉抱着这粉雕玉琢的孩儿极是喜爱,叹道:“没有准备得礼物,又怕张修撰又不肯收。”
马祥麟把项上的银圈摘下来:“阿娘,我长大了,这个长命富贵银圈送给世叔的小公子吧。”
秦良玉道:“好。”就把银项圈戴在小鸿渐的脖颈上,小鸿渐笑纳。
张原命厨下多备些酒菜,他要留秦氏一行五人用晚餐,大兄张岱作陪,席间问起川中诸土司情况,秦良玉说自播州之乱平定后,云、贵、川一带基本太平,只永宁宣抚司奢崇明桀骜,但有石柱白杆兵在,奢崇明也不敢擅动,今年奢崇明托人来提亲,想把其女许配给马祥麟,被秦良玉以儿子年幼婉拒——
张原知道这个奢崇明,是川中永宁宣抚使,练得一支勇猛善战的彝兵,奢崇明野心勃勃,欲割据西南,自立为王,天启初年辽东战况激烈,朝廷征调土司兵马北上救急,秦良玉的白杆兵火速先行,奢崇明却趁调兵之机袭击重庆,扰乱西南,给正在全力对付努尔哈赤的大明朝廷造成了极大压力——
如何能让这样的历史按原来的轨迹进行,先知的优势必须在这里体现,张原道:“秦将军忠义,乃朝廷在西南的定海神针——”
秦良玉连称“不敢当,不敢当”,张原请她多留意奢崇明动向,又说东虏猖獗,报效国家的时日不远了,秦良玉慨然道:“朝廷有命,我石柱土民定当负弩前驱,报效国家。”秦良玉这样说决非空话套话,她是以一生来诠释“忠义”二字的,这样的人永远值得敬重。
傍晚时分,朔风凛冽,看这天色今冬的第三场雪今夜就会落下来,李蔻儿抱着暖炉从内院出来,准备与张岱回泡子河畔,李蔻儿已经在内院用过饭。
秦良玉起身道:“京城有宵禁,我们也要赶回会同馆,待新年再来拜见张修撰吧。”
张原道:“秦将军住会同馆吗,离此不远,我送你们去。”
秦民屏道:“我们住在南馆,毗邻的是朝鲜使臣,那些朝鲜人自命儒雅似乎挺看不起我等土人。”

第四百三十六章 朝鲜蛮子杀人案
张原见秦民屏有不忿之色,便劝导道:“大明两京十三省,无论河洛还是川陕,无论汉人还是土人,都是同宗同文的炎黄子孙,同属于大中华,朝鲜虽然倾慕我中华文化,总是外邦小国,小家子气难免,秦兄不必与那些外邦陪臣一般见识。”
秦民屏大笑道:“张公子说话总是这般谦和悦耳,每回见到张公子,令人神清气爽。”
秦良玉道:“张公子如今是清贵翰林,还是称呼张修撰为敬。”
张原笑道:“我与秦兄是布衣之交,这种交情弥足珍贵,为官之后,各种利益纠结,很难再交到这样纯粹的朋友,秦兄以前都是称呼我为贤弟,为何现在反而生分了。”
秦民屏大喜,对秦良玉道:“阿姐,张贤弟不是那种富贵骄人者,想当年,萍水相逢,就为我们石柱土人的事奔走,解除了我们的心头大患,又何曾有半点居恩骄矜之色。”
秦良玉展颜道:“说得是,大明朝有张修撰这样的贤人,也是我石柱土人之福。”
张岱的车夫在厅前唤道:“大少爷,车子在门前等着了。”
张原送大兄张岱和李蔻儿出门,看着马车驶去,又送秦良玉五人回会同馆,秦民屏道:“贤弟不必送了,这大冷天北风呼啸的,京城真是冷得紧哪。”
张原笑道:“我可没有那么娇贵,此去会同馆不过五里多路,算得什么,一起走走,说说话,难得一聚啊。”
张原带着汪大锤和来福,与秦良玉五人出了李阁老胡同,经皇城根的石厂街,横穿西长安街和大时雍坊,往大明门外的棋盘街边走边谈,风极冷,吹面如割,寒裘裹体也不觉得暖和——
这时大约是正酉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但一路走来根本不用灯笼照明,京城这一带是最繁华之地,士民工贾,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此时离宵禁还有半个多时辰,两边商铺灯火通明,在招揽最后一批顾客,酒楼茶肆,人来人往,展示日复一日的宵禁前的繁忙景象——
张原不好说请秦良玉喝酒,只对秦民屏道:“秦兄,元旦至元宵这十五天内城不宵禁,到时我请你们在这附近酒楼喝酒。”
秦民屏道:“当然由我来请贤弟,对了,杭州的钟公公已经回京,不知能否拜见?”
张原道:“钟公公在东宫当差,北安门外、十刹海东岸有钟公公的一处宅子,就在火神庙附近,一问便知,秦兄可以去投个拜帖,送些土产即可,不要招人耳目,免遭人忌,那个云南银矿税监邱乘云现为印绶监掌印,处处与钟公公为难,很是可恶。”
太监邱乘云是石柱土人的仇人,马千乘若非被邱乘云诬陷入狱,也不会壮年就染病而亡,十三岁的雄壮少年马祥麟恨恨道:“若教那阉狗遇到我,活——”
狠话没说完,就被母亲秦良玉严厉喝止,秦良玉抱歉道:“钟公公这是代我石柱土人受过了,真是内疚。”
张原道:“谈不上受过,钟公公在东宫地位日见稳固,只有邱乘云那种没有眼色的蠢货才会招惹钟公公,那种人早晚下场可悲,看着就是了。”
一行人绕过大明门外的棋盘天街,就见广场上热闹非凡,耍百戏的挑着灯笼在耍弄,有飞叉、中幡、耍花坛、双石、杠子、舞狮子的,还有走索、吞剑、踏高跷的,围观民众不时爆出一阵阵喝彩声,马祥麟很想过去看一会耍把戏,但听母亲秦良玉告诫道:“不要去凑热闹,人多是非多,我们远方土人在京中处处都要谨慎,莫要惹祸。”
马祥麟便不敢凑过去看,只边走边扭头看几眼,恋恋不舍的样子,他虽然体躯雄壮胜过一般成年男子,但毕竟还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这些杂耍百戏对他有着强大的吸引力——
张原道:“到了正月里会更热闹,搭上杂耍戏棚、撮戏法、隔壁戏,每日不重样,到时我请马贤侄观看。”
马祥麟大喜,连声道:“多谢世叔,多谢世叔。”说着偷眼看母亲并无愠色,这才放心地快活。
过了千步廊东侧,再走几步就是东公生门,会同馆到了,会同馆规模宏大,单就负责宾客日常食宿的馆夫就有四百人,会同馆不仅要接待各方使节,而且各种对外贸易也都在会同馆内举行,大明会典规定这些在京逗留的使臣不许自由活动,五日放出一次,平时不许擅自出入,只有两个国家的使臣例外——琉球和朝鲜,因为这两个藩国奉大明正朔,对大明最为忠诚,当然,象石柱土司这种大明体制内的臣民出入会同馆自然也是不受限制的——
张原送秦良玉一行到了会同馆大门外,告辞回去,秦民屏硬要回送一程,秦民屏是第一次来京城,人生地不熟,张原是他在京中唯一的好友,依依不舍啊,马祥麟呢,很想再去看两眼吞剑吐火的把戏,于是舅甥二人又送张原主仆三人走到棋盘街,张原正要让秦民屏不要再送,忽听街边一家酒楼传来一声大叫:“老天爷,出人命了,这可如何是好!”随即便是沸沸扬扬的纷争喧嚣声——
京城这么大,每日都有命案纠纷发生,张原不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员,也没围观看热闹的喜好,却听秦民屏“咦”了一声:“好象有朝鲜使臣的声音,难道是那些朝鲜使臣在酒楼打死了人!”
话音未落,就听得酒楼内一片喊:“朝鲜蛮子打死我大明百姓了!朝鲜蛮子打死我大明百姓了——”
“揪住这几个朝鲜蛮子,敢在我大明天子脚下行凶,打死他们,打死这些朝鲜蛮子!”
“……”
又听有人大声分辨道:“我等朝鲜国远臣,谨遵大明律法,如何敢行凶伤人,此人莫名其妙就过来与我等争执,不——”
这朝鲜人说大明南京官话咬字有些刻意,不大自然,分辩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人都死了,朝鲜蛮子还敢狡辩,难道朝鲜人就可以随意打死我大明汉人吗?难道官府就纵容这些朝鲜人肆意行凶?打,先狠狠打一顿再扭送南城兵马司问罪,也见识一下我大明百姓不可欺辱,官府饶你们,我大明百姓也饶不了你们!”
随即就是嘶喊扭打的声音——
张原心道:“现在可不是满清遭遇八国联军的时候,大明朝还是骄傲的大明朝,大明律法有规定,番使外臣在京逗留期间若犯下罪行,轻的拿翻译通事和伴送问罪,重的直接参问其使节,并不会因为犯罪的是外国人就予以宽容,也不至于因为外国人丢了一具马鞍就要动用五城兵马司到处寻找,所以说朝鲜使臣是不敢在大明行凶杀人的,难道是酒后起了纷争失手伤人?不管怎样,就算是过失伤人那也是朝鲜使臣的罪责,交由官府处置是应该的,只是那酒楼中那叫喊着代表大明百姓的人似有故意煽动仇恨的用心——”
嘉靖以来,出使过朝鲜的唐皋、史道、吴希孟等大明使臣回国后对朝鲜都是赞誉有加,说“朝鲜文物礼制无异于中华”,所以大明朝野对朝鲜都有较好的印象,二十年前朝鲜的壬辰倭乱,杨镐领兵入援,班师之日,朝鲜自国君宣祖以下,数万在汉城弘济院泣送,朝鲜对大明的感激是真诚的——
大明对其他国家的领土没有野心,朱元璋认为大明的疆域够大、百姓够多、物产够丰富,根本没必要向外扩张掠夺,只要把两京十三省治理好就足够了,因为蒙元就是前车之鉴,蒙元以武力征服了数十国、疆域纵横十万里,但不到百年就土崩瓦解,朱元璋当然要吸取教训,这就决定了大明的对外政策是立德不立威,《皇明祖训》曾言“四方诸夷皆限山隔海,僻在一隅,得其地不足以供给,得其民不足以使令。若其不自揣量,来扰我边,则彼为不祥;彼既不为中国患,而我兴兵轻伐,亦不祥也。吾恐后世子孙倚中国富强,贪一时战功,无故兴兵,杀伤人命,切记不可。”
朱元璋想着为后世子孙开万世太平,要求后人严格按照他制定的规矩办事,却不知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的大明已是风雨飘摇,很多国家已经不来朝贡,惟朝鲜恭顺靡懈,可以说自朱元璋赐名朝鲜直至朝鲜被后金征服的两百多年间,朝鲜对大明是忠诚的,两国关系一向很好,没有听说因为朝鲜而闹出什么外交纠纷,可现在这酒楼里那个大嗓门口口声声“朝鲜蛮子”,煽动民众打“朝鲜蛮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色灯影中,有几个人从这座“蔚泰酒楼”中抱头逃了出来,两个文官模样的人搀着一个四十多岁的红袍男子,后面还有两个伴当以手臂挡格棍棒的追打——
酒楼追出的几个汉子叫嚷道:
“别让朝鲜蛮子跑了,朝鲜蛮子杀人了!”
“朝鲜蛮子住在会同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定要他们杀人偿命。”
酒楼的汉子跑得快,兜头将红袍男子五人拦住,不明真相的大明百姓也聚了过来,那两个文官模样的人生怕红袍男子被人打伤,大声道:“我等是朝鲜国冬至使,这位是柳国舅大人,敝国王妃的长兄,我等要见贵国兵马司的官员,既有纠纷那就听凭大明官府处置。”
“什么纠纷!”酒楼汉子吼道:“是你们朝鲜蛮子打死了人,什么国舅,朝鲜蛮子的国舅也敢在大明横和霸道吗!”
边上有人冷言冷语道:“朝鲜国王光海君得位不正,手下臣子也是一帮衣冠禽兽,到了大明,就得狠狠教训。”
另一个汉子挥棒就打,一边喊道:“把死尸抬出来,把死尸抬出来,抬到会同馆去,定要朝鲜蛮子偿命。”
听到“光海君得位不正”这句话,那红袍男子猛地昂起头来,怒容满面寻找那说话的人,但围观的人极多,不知道是谁说的,张原却是注意到了说话的那个人,这人很有古怪,寻常百姓哪里知道什么朝鲜国王的名号,管他什么得位正不正,而这个掌柜模样的中年男子,说话声音不大,是故意说给那几个朝鲜使臣听的,明显是侮辱,要激怒这几个朝鲜人——
张原便对来福道:“来福,看到那个往街边走的青袍人没有,跟上他,看是哪家店铺的掌柜?”
那两个朝鲜使臣的伴当显然身有武艺,一人空手将棍棒夺下,“咔嚓”拗断,丢在地上,怒目瞪视酒楼的几个汉子。
那被夺了棍的汉子就大叫起来:“朝鲜蛮子凶悍,打死了人还这般嚣张,欺我大明百姓懦弱吗,大伙拿石块砸他们——”鼓动围观民众动手。
冷眼旁观的张原直觉这是一场阴谋,该是他挺身而出的时候了,喝道:“谁都不许动手!”让汪大锤推开众人,走到那几个酒楼汉子跟前,问:“怎么回事,出了什么命案?”
一个汉子见张原年轻,身后还跟着两个青丝帕缠头的蛮夷,料想张原也是外番使臣,会同馆常年都有番邦外臣住着,冷笑道:“你是哪个番邦部落的,与朝鲜蛮子同仇敌忾吗,让开,不然连你们一起打!”
汪大锤脾气火爆,跳起身劈脸就给了这汉子一记耳光,骂道:“找死啊,敢对我家少爷无礼!”
那汉子被汪大锤这一巴掌就扇倒在地,捂着脸叫痛,边上汉子就大叫:“蛮夷打人了,蛮夷打人了,大明朝都没血性男儿了吗,任凭番邦蛮子当街欺侮我们大明人?”
马祥麒也想打人,被舅舅秦民屏拉住,示意保护好张原。
张原道:“赶紧报知南城兵马司,有命案也该交由官府处置。”
就听有人叫道:“让开,让开,尸首抬过来了。”
人群两边一分,一块门板抬着个死尸过来,张原皱着眉头,心想:“还真出了人命啊,这到底怎么回事?”
来福跑回来了,向张原低声道:“少爷,那人就是这蔚泰酒楼的掌柜,你看,让人抬死尸过来了。”
张原点点头,看着门板上的死尸,瞧装束就是这酒楼的小伙计,直挺挺的,看来是真死了——
这时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张原,虽然张原貂帽寒裘,但新科状元郎还是很多人记忆犹新的,便有人叫道:“这是张状元,大明朝最年少的状元公,哪是什么蛮夷,胡说八道会折寿的。”
那个红袍朝鲜人抬眼望着张原,对身边的文官耳语几句,那文官便过来向张原施礼道:“在下朝鲜陪臣书状官金中清,敢问阁下是张状元张翰林吗?”书状官就是记录出使经过的官员,必须精通汉文汉语,在使团中的地位仅次于正副使节。
张原拱手道:“在下张原,金使臣这是出了什么事?”
朝鲜书状官金中清脸有喜色,正要说话,锦衣卫的一位当值总旗领着七、八个校尉赶到了,高声喝道:“闲杂人等散开,闲杂人等速速散开。”
木铎声响,南城兵马司的一名旗校领着一队巡城军士也赶过来了,见锦衣卫的人已经先到,兵马司的人就唯锦衣卫马首是瞻了,锦衣卫的职权哪里是兵马司能比的。
围观民众并不离开,只散开一个大圈,继续看热闹——
那锦衣卫总旗手握绣春刀刀柄,目光锐利,扫视当场,看看门板上的死尸,并没有什么惊讶的表示,说道:“请牵连此命案的人自报姓名、籍贯、有无官职?”
这内城官员遍地,审理命案之先要把原告被告的身份搞清楚,免得不慎得罪了高官贵戚——
一个酒楼汉子上前叉手禀道:“小人孙二力,是蔚泰酒楼的伙计——”朝门板尸首一指,“这是小人同乡杜二毛,也是蔚泰酒楼伙计,方才杜二毛侍候这几全朝鲜客官饮酒,竟被活活打死,请大人为我大明百姓作主。”
那姓金的书状官就上前向那锦衣卫总旗作揖道:“大人,在下是朝鲜国冬至使,这位是柳使臣,这位是许副使,我等方才在这家酒楼饮酒,这酒楼小厮突然发癫朝酒桌上吐痰,又想撕扯我们柳大人,伴当将他推开,他就大骂着下楼去,忽然就说死了,就说是我们打死他的,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请锦衣卫大人明察。”
那酒楼汉子也叫屈道:“大人,杜二毛平日甚是伶俐,岂会这般失心疯辱骂客人,这完全没有情理啊,而且就算杜二毛年幼无知,得罪了客人,也罪不至死,这些朝鲜客官怎能活活把人打死,请大人为小民作主。”
这桩命案就这么简单,一方说人是另一方打死的,另一方否认,因为事涉朝鲜使臣,这锦衣卫总旗感到棘手了,命一个校尉去禀报在大明门当值的锦衣卫甄百户,请甄百户来处置此事。
张原一直在冷眼观察那个蔚泰酒楼的掌柜,这掌柜不出面,与围观民众站在一边,只让那几个酒楼伙计出面报案,张原又朝四周打量,突然发现蔚泰酒楼临街的二楼有人凭窗而望,这周边店铺、酒楼的人都聚过来看热闹了,而蔚泰酒楼的这人却只是远远观望,当然,这世上淡定的人多有,但张原就是觉得此人不对劲——
那人似乎察觉被人注意,很快从窗口隐去身形,却没见从酒楼大门出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天大的秘密
不远处的鼓楼敲起了禁鼓,三通鼓罢宵禁就要开始,南城兵马司的军吏喝令围观民众各归坊舍,张原让秦民屏和马祥麟赶紧回会同馆,他要留下关注此案,当此辽东局势日趋凶险之际,朝鲜对大明的重要性不容忽视,此案必须查个水落石出,若真是朝鲜使臣伤害人命,那当然要按大明律惩处,若朝鲜使臣是被陷害的,那幕后主使绝不可能就是这几个酒楼伙计、青袍掌柜这么简单,其中必有蹊跷,背后定然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朝鲜现任国王李珲是朝鲜王朝第十五任君主,李珲是前任国王宣祖李昖的庶次子,生于万历三年,其继位经历甚是曲折,万历二十年,壬辰倭乱爆发,倭人小西行长、黑田长政率军攻占王京汉城,李珲同父同母的长兄临海君李珒和弟弟顺和君李琨被俘,宣祖李昖仓皇出奔平壤,命十七岁的李珲暂摄国事,李珲年少老成,临危不乱,在大臣李尔瞻等人的辅佐下,收拢败兵和义军,号召通国勤王,让沦陷的朝鲜百姓看到了希望,随后明军援朝,与倭军数度激战,倭军于次年四月撤出王京、退守釜山,开始议和,被俘的两位朝鲜王子随即送还——
倭乱平息后,宣祖李昖有意立李珲为世子,因为仁穆王后没有子嗣,所以立庶子是可以的,按立嫡以长不以贤的古训,原本应该立庶长子临海君李珒为世子,但临海君李珒曾为倭人阶下囚,懦弱无能,有失威仪,而且光海君李珲在摄国事期间得到了实力派权臣的支持,于是宣祖李昖于万历二十三年上表大明朝廷,请求册封李珲为世子,而当时正是大明国本之争最激烈的时候,万历皇帝有意立皇次子也就是后来的福王朱常洵为太子,但朝中大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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