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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骚_贼道三痴-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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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萼却又快步跟上,说道:“介子,我最近也学会盲棋了,象棋盲棋,咱们一边走一边来一局?”
张原道:“那好,你先。”
张萼便来一个“炮2平5”,张原应以“马八进七”,张萼“马2进3”,张原“车九平八”,张萼起先思路清晰,行棋气势汹汹,很快形成当头炮巡河对张原的屏风马,但当下到三十多步棋时,张萼已经搞不清棋局上的棋子位置哪在哪了,想了好一会儿,大步流星拦在张原面前,大叫一声:“抽将,吃你车。”
张原道:“你拿什么抽将?”
张萼道:“我连环马、我当头炮、我双车逼宫,我五个小兵全过河了,介子你还不认输吗?”
张萼站在路中间,仰天大笑。
张原也笑,说道:“这才真是空口无凭啊,有理没处说去,我输得冤枉。”
张萼很快活,说道:“介子,还有一事,大兄说了,哪天大雪初晴后,我们登龙山观雪,你也不要整日死读书,该玩还得玩。”
张原点头道:“三兄说得是,去龙山观雪记得叫我。”
一行人这时走到了府河边,张萼道:“介子你自去吧,我在桥上看看。”
张原和武陵、石双过越王桥,走到桥这头回头一看,张萼拿着那管望远镜,这边看看、那边看看,现在的张萼,只要一出门,健仆能柱赶紧就得带上望远镜跟去,张萼随时要偷窥的——
来到王思任府上,老门子道:“张公子来得巧,老爷正要出门。”
张原进到门厅,就见王思任、王婴姿父女一身厚厚冬装准备出行,见到张原,王婴姿睫毛闪了几下,微微低下头,王思任笑道:“张原,来此何事?”
张原叉手施礼道:“学生不知老师就要出门,那学生改日再来请教。”
王思任道:“是要我评点八股吗,那就先放在我书房里,待我回来看,我今日要去会稽山避园。”
张原将一叠文稿放在一边,躬身道:“那学生告辞了。”
王思任“嗯”了一声,看着张原退出门厅,却听女儿王婴姿轻声道:“爹爹为什么冷淡他?”
王婴姿现在只知张原与商氏女郎订亲了,并不知父亲还曾托侯之翰向张原提亲,看到张原来,她依旧心里欢喜,只是因为张原已经订亲,稍感隔阂,这时见父亲冷淡张原,便为张原抱不平——
王思任有点无奈,说道:“那要怎么,我们的确是要出门,难道叫他在这里等着,我们可是要午后才回来。”
王婴姿道:“可以让他和我们一起去避园,船上可以看他八股。”
王思任侧头望着女儿,女儿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神纯澈,尖尖的下巴系着帷帽带子,这半年来身形也明显抽条颀长了——
不知为什么,王思任竟点头道:“那也好。”便命仆人赶出去叫张原回来。
张原快步回来叉手问:“老师有何吩咐?”
王思任道:“张原,你上回不是说要去看避园吗,现在已基本完工了,就一起去看看吧,坐船去,在船上我可看看你的制艺。”
张原先前见王老师对他冷淡,也是闷闷不乐,这时听王思任这么说,自是喜出望外,便命石双先回去告知母亲,说他要午后才回去。
一个仆人进来禀道:“老爷,船收拾好了,可以出发了。”
王思任便带着王婴姿、张原,还有几个僮仆,武陵也在其内,一起十个人步行到一里外杏花寺后的东大池码头,上了一艘乌篷船,两个艄工摇起橹,乌篷船往经水门城外驶去。
绍兴水道四通八达,绍兴人出行,坐船多于乘轿和车马,这里的河道也没什么大风大浪,很是安稳,从杏花寺码头到大禹陵乘船大约要小半个时辰,在船上,王婴姿与爹爹坐在一边,张原坐在另一边,保持恭恭敬敬的姿势,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尊师重道——
王思任瞧得好笑,说道:“张原,你随意点,这般毕恭毕敬我也不自在,把制艺拿来给我看。”
方才那叠文稿张原又收在怀里了,这时取出双手呈给王思任,王思任便一篇一篇看,看一篇评论一篇,王思任曾两次充任乡试考官,十天时间看过几千篇八股文,经验丰富,眼光毒辣,船到大禹陵下,二十二篇制艺他也已评点了十五篇,干脆就在船上把剩下七篇全部评点完,最后总结道:“八股限人太严,尺幅较狭,圣贤有一定之论,注疏有不易之说,私智臆识,随所移缀,致人真才难展,我看你这二十余篇制艺,于八股章法已窥精奥,以后每日只作一篇,另外再作一篇古文,学史迁贾生、学韩柳欧苏,不能再一味钻在八股里,不然纵然科场得意,也为学者方家所轻,而且学古文能开拓眼界,能跳出八股框框肆意挥洒,也能在框框里游刃自如。”
王思任是时文大家,世事洞明,学问通达,他能准确看出张原文中的倾向和苗头,及时加以引导和纠正,这让张原深感拜在王思任门下是多么的幸运,而王思任呢,能有这么一个一点就透的弟子也实在是非常愉快的事,说得兴起,也忘了对张原的那么一点不快,悉心教导,言辞亲切,直到舍船登岸,看到女儿王婴姿上岸时脚未站稳张原还伸手扶了一把,王思任才又懊丧起来:“这么个女婿怎么就被别人抢去了,不然的话这同舟游园何等赏心惬意,说说八股,谈谈诗赋,噫,早知如此,应该在那日山阴县衙晚宴后就让侯之翰去提亲,看来什么事都讲一个捷足先登啊,悔之无及——”
避园在会稽山西麓,层崖古木,溪流淙淙,可远眺香炉峰,王思任请了广陵治园名家倚山凭溪,建台、建亭、建廊、建栈道,堂阁高出林皋,石林掩映回廊,极有奇趣,现在还有一些建园时的杂物尚未清理,但已经能看出此园的不凡——
王思任笑问:“张原,我这避园比你叔祖的砎园如何?”
张原道:“恍入王摩诘辋川图画中,欲比较亦忘言。”
王思任摇头笑道:“你太滑头,骑两头马说话。”
张原笑道:“学生不是滑头,的确是在砎园觉得砎园妙,在老师的避园,又觉得避园让人流连忘返,只是此时寒林摧残,天色阴晦,看着难免萧索,待来春叶翠花红时,更不知是怎么样的美妙景象了!”
王思任颇为欣喜,说道:“我原以为十月底园子就能建成,不料拖延至今,邀绍兴名流游园是得等明年开春了,到时你也一起来吧。”
这时园中管事的和建园的工匠来向王思任禀报事情,王思任便走开了,张原和王婴姿立在临溪的浅道上,隔水看山、看石麓、看远处的香炉峰,张原起先还有些不自然,但王婴姿神态言语与往日无异,说话清新爽朗,张原有些愧疚的心也渐渐的放松下来,到离开避园回船上时,记不清与王婴姿说了一些什么,只觉得过程很愉快,就仿佛隔水看山,赏心悦目——
已经过了正午时,一行人肚子都饿了,天气又冷,那乌篷船上的船娘却已煮好了擘面,王思任、张原、王婴姿三人一回到船上,船娘便将热气腾腾的擘面端上来,仆人们当然没有这个待遇,他们要等回到府上才能用饭,那小奚奴武陵看着少爷张原吃面,忍不住咽口水,声音很响,王思任听到了,笑问船娘:“擘面还有吗,给小武也来一碗。”
武陵大喜,赶紧谢过王老爷,这又冷又饿的时候,吃一碗切得薄薄的蝶翅一般的擘面,真是赛神仙啊。

第一百零八章 歪打正着
艄工摇起橹,乌篷船悠悠轻晃着返航,王思任吩咐道:“先送张原回山阴。”
乌篷船行至会稽水门外,便折向另一条水路往西去山阴,这时,天色愈发阴沉,北风刮得愈发急了,船舱里昏暗如暮,船顶竹篷被凛冽北风吹得“噼啪”直响,靠舱门坐着的武陵刚把碗里最后一口擘面汤喝完,正咂叽着嘴巴回味呢,厚厚的门帘“呼”的一声被风刮开,随即又垂闭,武陵觉得脸冰冰的,看碗里,有几朵晶莹的雪花正慢慢融化——
“下雪了,又下雪了。”
武陵叫了起来,放下碗筷,探头钻出舱门布帘,看了看空中正飘飘而下的雪花,对摇橹的艄公道:“大叔,下雪了。”
那艄公笑道:“你们小孩子喜欢下雪是吧,我们可不大喜欢,今年冬天太冷,果树都要冻死了,明年叫你没谢橘吃。”
武陵咋舌道:“树都会冻死,不至于吧。”
艄公道:“这可难说。”
王思任听到武陵与艄公的对话,喟然叹道:“万历十三年京师大旱,皇帝步行十余里至天坛祈雨,而近年天灾不断,或大水、或大旱、或蝗蝻、又或水而复旱、旱而复蝗,乃有群鼠渡江,食民间田禾殆尽之灾异,皇帝却无动于衷,连蠲赈的奏章也留中迟迟不发,这国运眼见是越来越颓了。”
张原小心翼翼问:“老师,皇帝多年不上朝,到底是什么原因?”
王思任道:“原因很多,和臣子怄气,体躯过胖懒得动弹,病足痛风,诸如此类。”不想和张原多说宫禁之事,转而又说灾荒:“四年前我在西安府兴平县为令,就遭遇一次大旱,若等朝廷发放赈灾钱粮,百姓都饿死或者逃散了,只有求告地方大户、组织义仓,才勉强支撑过去。”
张原道:“老师,学生知道福建那边有耐严寒干旱的番薯、土豆和玉米,适合山地种植,只需播种,来年就有收成,虽没有米、麦值钱,但遇旱灾,可以让百姓充饥延命,尤其是陕西,三年两旱,最适合种植这些耐旱的农作物。”
王思任点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似乎是从吕宋、爪哇那边传过来的种子,京师那边叫土豆为土芋,果然耐旱易种,但陕西却未见有人种植,这个并非地方官想推广就能推广的,那些拥田数千上万亩的地主只肯种能卖钱的稻麦,既如江南富庶之地,很多良田连稻麦也不种,种瓜果、种桑麻,什么值钱种什么,一旦遇灾荒,就无余粮了。”
张原心道:“别的地方也就罢了,陕西是一定要大力推广种番薯玉米的,只要能填饱肚子,高迎祥、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就煽动不起那么多农民造反,当然,明朝灭亡绝非是没有推广番薯,土地兼并、吏治腐败、党争不断才是灭国的主因,靠番薯救国显然有点荒唐,但推广番薯绝对是能延缓危机爆发行之有效的捷径。”说道:“番薯、土豆和玉米不需占用良田,山坡、荒地皆可种植,老师再出仕为官时,还需努力推广才好。”
王思任对张原这么郑重其事说番薯有些奇怪,不过张原关心时务显然是好事,现在的秀才士人哪个关心这些事,笑道:“我赋闲在家,现在名声还没你响亮,你好好努力吧,早日科举出仕,专门推广番薯种植去,哈哈。”
王婴姿也笑将起来,看着张原说道:“番薯县令。”
没办法,话只能说到这个份上,这事还真得他自己一步步去做,现在人微言轻,说了也没人当一回事,王老师虽有忧民之心,也绝料不到大明朝只有三十年国祚了,现在的江南可是一片繁荣景象哪——
张原笑道:“待学生科举出仕,那番薯种子都烂得没影了。”
说说笑笑,船到了山阴县城八士桥,八士桥离府学宫不远,张原道:“老师,学生就在这里上岸吧。”
王思任道:“那好,你去吧,制艺每日一篇,古文两日一篇即可,另要多读诗赋,学着写,有八股的功底,写诗应是不难,还有,大善寺的启东先生对你极为赏识,你也可以常去向他请教,放心,我没有门户之见。”
张原笑道:“学生还是愿意向谑庵先生请教,能学到很多书本外的学问。”
王思任笑着摆摆手:“去吧,路上小心。”
张原向王思任叉手施礼,又向王婴姿作揖——
王婴姿万福还礼,看着张原、武陵主仆二人跳上岸,向船上挥手道别,那漫天的雪似乎专奔张原去的,直往张原脑袋、肩头落下,王婴姿对爹爹王思任道:“爹爹,这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船上没伞吧。”
王思任故意道:“有一把,留着老夫自己用。”
王婴姿脸一红,咬了咬嘴唇,再从篷窗空隙里看时,张原已经撒腿跑上八士桥,往府学宫那边去了,小奚奴武陵紧跟在后。
一里多路,张原一口气跑到家,进了竹篱门,在廊檐下跺脚,跺去皮鞋边沿的积雪,又摇头晃脑抖身子,把汉巾、肩头的积雪抖去,武陵也学少爷的样抖雪,互相看时,只有一点点湿痕,可见天气之冷,雪不易融化。
回到内院,张母吕氏赶紧吩咐厨下给张原二人热饭菜,船上的一碗擘面当然吃不饱。
石双将一个炭火红红的火盆搬到西楼书房,就摆在书桌下面,张原临摹小楷时双脚就踩在火盆两侧,两腿一暖,全身都暖,一边练字,偶尔抬头看看门外,那雪密集得看不到天井另一侧的南楼,呵气如云卷云舒——
这几天穆真真没有过来,不知她去买了暖靴穿没有,上回张原给了她三钱银子让她自己去鞋铺定制,想想那天穆真真在井边濯足脚丫通红的样子,张原至今都觉得两脚发冷——
雪紧一阵慢一阵,断断续续下到第二天午后,后园积雪竟有两尺厚,张母吕氏道:“这么大的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还没到腊月呢。”
未时末,雪终于停了,武陵、兔亭与石头兄弟在后园堆雪人玩耍,张原在书房里烤火、作八股、写古文,八股文题目很多,尽可以作,代圣贤立言,尽可以扯,古文却不知道写什么,要有感而发,两天一篇也颇为难,前世倒是有点阅历,可不能写,想了想,还是写策论吧,类似贾谊《过秦论》、苏轼《留侯论》,这也是古文之一体,正能发挥自己的识见,也可借古讽今,针砭时弊——
小丫头兔亭也许被伊亭教训过,别顾着贪玩,要侍候好少爷,所以玩了一阵就回来在书房门边探出双丫髻的脑袋,问:“少爷,有什么吩咐吗?”听张原说“没事”,就又跑回去玩,过个大约两刻时又会探出脑袋来问这么一声。
这一次,脚步声又响起了,张原心道:“怎么问得这么勤,我还没写几个字呢。”头也不抬道:“没事,玩你的去。”
却听穆真真含羞的声音道:“少爷——”
张原抬起头,就见穆真真立在门外,头裹青帕,身穿青色绢布狭领长袄和长裙,一身青,映着身后天井皑皑白雪,明晰如画。
张原招手道:“真真进来。”
穆真真进了书房,张原看她双足,穿了一双灰黑色毡靴,大明服饰制度,官员和生员以上有功名者才能穿皮靴,庶民只许穿皮扎或者毡靴,但嘉靖以来,这些等级规定已形同虚设,庶民、商贾都穿直缝皮靴,张萼、张原也没功名,照穿白皮靴不误,但堕民毕竟地位最低,没见敢穿皮靴的,毡靴可以穿,毡靴是蒙古人传到中原的,没皮靴好看,但防寒更佳——
张原见穆真真脚上这双毡靴纤尘不染、也不见湿痕,便问:“真真你是飞过来的吗,那么厚的雪竟能不湿鞋?”疑心这堕民少女又是穿草鞋过来到这里才换上的,口气便有些不悦。
穆真真忙道:“少爷,小婢在毡靴外又穿了我爹爹的草鞋,这才不湿靴。”
张原道:“没骗我?”
穆真真道:“没有,小婢不敢,雪这么大,小婢又不是不知冷热的傻子。”说着,摸出一钱银子放在书案一角,说道:“少爷,制毡靴花了两钱银子,还剩一钱银子。”
张原也懒得和她计较,放下笔,说道:“一起去后园玩雪吧,读书写字也累了。”
雪后的后园完全两样了,厚雪如毡,一踩一个雪窟窿,武陵和石头兄弟堆起了五尺高的大雪人,雪人脑袋只比身子小一点点,愣坐在那里,兔亭对那雪人左看右看,向张原和穆真真道:“少爷、真真姐,雪人脑袋歪了。”
张原俯身捏起一团雪对着雪人脑袋就是一下,笑道:“这是桀骜不驯呢,教训它。”
武陵、石头兄弟纷纷捏起雪团打雪人,雪人岿然不动,任打,打雪人没意思,武陵他们就互打,一时热闹无比。
张原见穆真真笑笑的站在一边,不去玩,便捏起雪团冲她道:“真真,看打。”轻轻丢过雪团。
穆真真却没躲,雪团正中其左胸,脸顿时红了,她也没料到少爷打得这么准,刚好就打中那里。
张原“呃”的一声,天地良心,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歪打正着。
这时,石双从水井那边踩雪过来,叫道:“少爷,西张的能柱来了,有事告知少爷。”
张原赶紧去见能柱,免得穆真真太害羞。

第一百零九章 龙山雪月
能柱见到张原,叉手唱喏道:“介子少爷,我家三公子说雪停了,请介子少爷准备一下,今晚就上龙山赏雪。”
张原问:“需要准备一些什么?”
能柱挠头道:“三公子没说准备什么。”
张原笑问:“那大约几时出发?”
能柱道:“晚饭后就出发。”
张原打发能柱回去,他去禀知母亲,张母吕氏道:“天冷甚,夜间如何能上山,山路都让雪给封了,而且山风一吹容易冻着。”
张原道:“宗子大兄和三兄他们既说要上山赏雪,总会有准备的,儿子穿厚实点就行,王老师让儿子学作古文,儿子正愁无事可写,去龙山看雪就能写上一篇了。”
张母吕氏笑道:“由你,记得早点下山,莫在山上久待。”
这时穆真真进来向主母和少爷辞行,她要回三埭街了,张母吕氏道:“怎么才来就走,就在这里过夜嘛,积雪这么厚,难行。”
穆真真是因为好几日没过来了,所以一看雪停了就赶紧来,看到了少爷,还被少爷打中了一下,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说道:“婢子还要回去给爹爹做饭,爹爹这几日并没有出去听差。”
张母吕氏道:“那就让厨下早点开饭,张原要夜上龙山,正要早一些用晚餐,真真也在这里用了饭再回去,顺便带一些吃食给你爹爹,回去再热一下就行。”
穆真真还待婉辞,张原道:“不差你父女一口饭,明年我去松江府,还要依仗你父女随行保护呢。”
张原回到书房,又临摹了小半个时辰《灵飞经》,兔亭来请少爷去用晚饭,除了逢年过节图喜庆热闹,婢仆是不能与主人同桌用饭的,张原与母亲二人的饭菜自然要比其他人丰盛美味,有鱼有肉,有鲜汤一品和花白米饭,仆人们则是青菜萝卜和黄糙米饭,每月初一和十五才能有两次肉食——
用罢晚餐,翠姑用两张洗净的枯荷叶包了两碗米饭和四个馒头让穆真真带回去,穆真真将她爹爹的大草鞋穿在毡靴外面,走到竹篱门边感觉有异,回头一看,少爷立在大门边看着她,顿时脸就一阵发烫——
见穆真真回头,张原微笑道:“嗯,真真这样草鞋外穿不错,能防滑,等下我上龙山也这样穿。”
穆真真道:“那少爷上下山小心,婢子去了。”
太阳雪藏了一天,这傍晚时却显露了出来,来一个夕阳无限好,映得皑皑白雪有一层淡淡红晕,好似这堕民少女含羞的脸。
张原看着穆真真走远,便让石双找双草鞋出来,他要穿在牛皮靴外面,又找了几块皮扎,将小腿全部包裹起来,山上积雪肯定没膝,不这样包裹起来可不行,武陵是要跟着少爷去的,也学少爷这样穿草鞋、裹皮扎,收拾停当,夕阳就沉下去了,暮色慑于雪色,一时下不来。
张原和武陵又回房各加了一件衬袄,就听到张萼的鸭公嗓子在前厅叫唤了:“介子,出发了,兵发龙山去者。”
张母吕氏赶出来叮嘱早点回来,莫在山上待太久,张萼道:“五伯母放心,我们不会在山上待太久,就是图个新鲜,显示不俗。”
张原带着武陵出门一看,除张岱、张卓如外,可餐班的王可餐、潘小妃、马小卿、高眉生、李畹生一伙人都冬装重裹要一起上山,李畹生还带着他的洞箫,另有十几个健仆各执笤帚、竹杈、木棍,这是开路的。
龙山就是卧龙山,从学署后面一直延伸到庞公池这边,山不高但风景颇佳,是山阴城内游玩的好去处,中秋赏月、重阳登高都是人满为患,但在这样积雪数尺的寒冬登山的实在是绝无仅有,山阴人一看那架势,就知道张家的纨绔们又出动了,也只有张家的纨绔会这么玩,张汝霖的儿子是这样,孙子也这样——
一行数十人来到龙山脚下,这时天已经暗下来,但四下里雪光映照依然明如白昼,只是积雪臃臃平平,几乎辨不出山道位置,能柱和冯虎持竹杈在前探路,竹杈插下去,好深一截,能柱叫道:“这雪有三尺深。”
张岱兴致勃勃道:“有这么深吗?”走过去一踩,刚好踩到一个聚雪的凹处,整个人差点没陷进雪里。
张萼叫道:“先锋官除雪开道。”
那群健仆便要上前清理山道上的雪,张原道:“这要清理掉雪再上山那天都要亮了,每人用一根木棍或竹杈支撑,慢慢上去。”
能柱和冯虎两个健仆在前,找准山道位置,一步一个脚印往山上攀登,张岱、张萼、张原、张卓如跟在后面,相扶相帮,笑语不断,从山脚到半山城隍庙不过三百步距离,竟走了两刻时——
守城隍庙的老庙祝吃了晚饭就已经躺到被窝里,听到外面人语喧哗,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大雪天山路都封了,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是山精?还是木怪?
老庙祝缩在厚衾中发抖,听到拍门声也不敢答应。
张萼道:“那庙祝耳朵有些聋,我们破门而入吧。”
张岱朝山顶看了看,说道:“时候还早,我们上到山巅星宿阁去坐着赏月看雪如何?”
一行人又慢慢攀登,到了蓬莱岗,再往上已经辨不清山道了,而且山道一侧就是悬崖,张原道:“不能再上了,太危险,这一滑下去肯定没命。”
蓬莱岗只有树木山石,没有楼阁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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