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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妾闺门札记 作者:双桃-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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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娘本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只觉这奶奶今儿是十足十的不对劲,一双眸冷生生,像是吐芯子的竹叶青,活想剖开什么才能泄恨得好,想破了脑袋也想不通自己是有什么得罪的处。

这些日子她在柳倩娥身边服侍着,也算是摸熟了这奶奶的大半脾性,人都差不多,只要是顺着毛抚,哪怕只是面上,也总能得个好脸,所以大半也没受什么委曲。前些天开始,因要准备郑绣绣的婚事,加上香铺琐事,欢娘手头活计多了,免了主院那头的晨昏定省,专心在自己院子操办。

今日陡然一见柳倩娥,见她脸色极差,欢娘心里担着水似的。

半晌,柳倩娥脸皮才松展下去,看一眼那扎团书,语气倒还缓和:“这些都是老爷早年官场上的僚友,近些日子见郑家娶亲,才给面子前后来了县里,有的还在宦场,不好怠慢,派柬本该是老爷亲去做的事儿,现如今这样子哪做得来。我今天还得亲去了结一下花圃官司的事儿,你就由焦婆子陪着,代我与老爷出门去送一送罢。”

欢娘这才松了口气,只当刚刚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多心了,俯腰应下来:“那妾身回院子先去把袅烟唤过来。”又转向焦婆子:“妈妈等一等。”

焦婆子听她要带袅烟,一怔,与奶奶交换了个眼色,柳倩娥也是顿了一顿,却摆摆手:“去吧。”

等欢娘离了厅内,焦婆子才将门帘拉了,老脸儿一皱,犹豫了下,才道:“小姐,这可不会出什么事吧,又带着袅烟那疯气丫头……”

柳倩娥直直盯住前头的青灰砖地,养足了元气才开口:“带就带吧,不带才叫人猜疑呢。你一道去,我好歹放心些,我现在还能信谁,你老辣,万一等会儿有什么事,总能想法子应着。”

焦婆子咬牙应下,见柳倩娥脸色难看,晓得她肯定是又酸又气又是难做,有什么后患,届时还得收拾烂摊子,只怕她堵住了气门想不开,走过去,将她手一牵,握着轻轻抚,心疼:“那霍大人也是,怎么能把小姐逼成这样?往日的情分都不顾了么。”

“情分?”柳倩娥冷笑:“他就是用跟我那点儿可怜情分,才逼得我做这种送女人的丑事。”力气又损耗一截儿,“得了,就当是还他帮我家官司那一茬,这样想,我心里总能舒服些。你帮我换身衣罢,下午还得跟那外地人到衙门结银算账。”再懒耗力多说,又叮嘱焦婆子随机应变,眼盯得牢实些,才起身回了里屋。

欢娘带着袅烟与焦婆子出门,乘了家中一辆骡车,沿路派贴,每到一户,叩过门环,门子便叫来家中管事的迎客,对方接过帖子,见是个家中妇人,都还算温和,有的大户人家拘礼的,更是递来赏银,欢娘不忤对方面子,次次接了银子,道谢回车,袅烟却看得不大痛快,嘟囔:“这是拿您当家奴呢。奶奶也是,送个团书,找个下人来不是一样的。”

何尝又不是家奴,不过多个名号而已,

欢娘拍拍她脑袋瓜子,笑嘻嘻:“就当出来散心走动,下回再过节出来不晓得又是几时了。”再上车去,翻了下一张要送的,包裹请柬的牛皮纸上赤泥字迹映得她心头一怔,上书“石牌楼街金虎巷观察使驿馆”,旁边一列小字,正是她见一次想躲一次的那个名字。

郑家嫁娶,怎么能缺得了霍怀勋这一杯水酒。

可这会儿也不能不派。总归就是在门前递个帖,欢娘只得叫车把式赶车朝金虎巷驱去。

一路,欢娘望着团书上的官职与驿馆名称,免不了呐问:“这个观察使是个什么官……怎么名讳落的又是个都尉?”

袅烟难得充个人,兴冲冲地跟她解释,欢娘听得脸色愈发不安,原来都封了个勋位,还拿了个实权位。

到了驿馆门口,陪行的郑家小厮先行下车,打头敲门。

观察使驿馆的门子将来客女眷上下打量一通,进去禀报,随即来了名青衣老者,方帽宽裰,似有几分官职在身,报了家门,原是与观察使一道来肇县的随行节度掌书记,说了几句,倒是跟别家不一样,十分客气:“郑家的姨奶奶亲来送周公六礼书,也算是大事,别叫人说失了礼,进去喝杯茶水再走不迟。”

袅烟心忖到底是京里派来的,气派都不一样,懂礼数,不像别家,在门口拿了请柬就关门,打发人像是打发叫花子一样,拿人不当数。欢娘却摆手:“民妇家中还有要务,就不多留了。”

掌书记老官捋胡道:“小娘子说这话不中听,难不成给我家大人送柬就不是要务了么。”

焦婆子一听,连忙将欢娘朝里头推:“霍大人是郑家贵客,请都不一定能去的,姨娘不能失礼了。”

袅烟也从旁劝着,欢娘没法,被前拥后推地送进去,一路由那掌书记带路,沿着卵石小径,穿廊过厦,到了最里一间跨院内的会客小花厅,坐定后,掌书下去叫驿内僮仆筛茶了。

斗大四方室内静悄悄,待仆妇端上热茶,再没人过来,欢娘虽晓得这只是他的公署,抵不过心里发慌,敷衍着喝了几口茶,叫袅烟去驿馆内找个下人来,打声招呼,走人算了。

焦婆子心思一转,拉了袅烟胳膊就朝外走:“那咱们去找人。”

欢娘忙唤住焦婆子:“袅烟一个人去就行了,焦妈妈你留我身边。”焦婆子拍腿:“嗳哟,这官员驿馆大,规矩也多,咱们两个一道找人,便利些。”

欢娘在家里都抵不过这婆子大,到了外面更不消说,哪儿拦得住她,眼见着两人离了花厅,回了座位坐了小会儿,非但没等着人,反觉得头晕身酥,趴了小会儿,昏着目,见手头那盏热茶还在飘着淡汽,心里一紧,手勉力伸直了,将矮盅撞摔在地,“哐啷一声”,盖杯分离,水渍染湿了毛织地毯,一张嘴,热气直冒,像发了瘟症一样,抬头隐约见斑竹帘被一只手撩了,匆匆忙忙进来个人,身上还穿着庄严公服,不就是那熟人旧影。

霍怀勋将圈椅里迷昏了头的小人儿拦腰抱起,如入无人界,大喇喇地直走进了内室。

欢娘身如稀泥,身下垫着片柔软衾丝,身上罩着个浩然人形热物,只觉缀物一片片给褪了,忽的□一阵凉风飕飕,连绿绸夹裤都扒了下来,就算没力气看,也知道成了条被人剥皮的鱼,抬起脚,拼着一身余劲就去踢,口齿打战,含糊不清:“你今天要是胆敢,我一定得跟奶奶说——”

霍怀勋一手接过她踝儿,顺便将她两只劈丝软靴给拔了,啪一声掷到榻边儿:“就是你奶奶将你送上门的!”

欢娘受惊,那一脚将力气耗尽了,呆若木鱼,连哭喊的劲儿都受了药性制,发不出来,一排银牙嵌得下唇紧扎扎。

霍怀勋只顾着先把她给剥干净了,这会儿瞄清楚她脸上光景,生怕她把嘴唇肉还给咬破了皮,沉眼汲眉:“娇娇!你不能蛮不讲道理!爷这辈子就没对女人这么好过!你说比不过别人,爷就叫那个什么郑绣绣提早嫁出去不碍你的眼不堵你的心!你还要怎样!你一日不跟了爷,总是不放心,爷免得你成日东想西想的磨磨蹭蹭,不果断——”健躯一挺一弯,以口就着那雪莹莹的胸脯肉儿,直接用嘴去扯下面人的贴身小衣,又挪出手拔掉自个儿腰上鸾带,官员令牌并着紫青鱼袋哗啦掉了一榻。

他身型就算放在高挑个中也算魁梧,更不提跟她相比,稍一屈一折,活活就能将她裹没了。春末夏初,胸衣绳结穿胛,在后颈系成个绳结,早就换作薄如蝉翼的冰光细丝小衫,色泽浅素,刚刚遮住半胸一双鲜果,纵是不摘,禁不住这样一揉一搓,小小椒乳早就涨出了丰丘形状,缀梅两颗突出平川,显出瑰色。

两条贝壳玉的藕臂撑在床榻左右,硬被支得开开,看得他目赤额跳,耳热心止,用卸下的腰带将两只手系了床柱上,绑了个死结,安抚:“娇娇,我怕你挠我,你忍着点儿啊——酸了疼了咱们再说——”

欢娘晓得他今日势在必得,两只腿由着被他掰拖开,又被他架了在肩头,有气无力,犹在说些不搭边的昏话:“霍怀勋——你今天要敢用强——我日后得势,一定闹得你鸡犬不宁——”

霍怀勋听她要挟,反倒越来兴儿,精赤腰身浑浑一抖,将两条粉白小腿勾住自己:“你个小丫头片子得个什么势!你巴望得势不如盼爷得势,爷得了势,才能捧你上天!”

说话间,欢娘感觉下头被撑开,肉兽暴跳如雷,卡了玉门,似在备战冲锋一般,顿眼睫一合一眨,终于有力气渗出涓流。

霍怀勋将她手捞起来,拉到下头,垂垂满满一把,送进她手掌心,没曾摩挲两下,注了气焰一般,翘首挺身,惊得欢娘要抽也抽不走,反见他一沉腰,狠狠推了进去。




、第 37 章

器大;路窄;卡了一半。

别说欢娘疼得要死;霍怀勋也不舒服,叫起疼:“操!紧得爷都走不动了!”

欢娘哇一声哭出,他狠下心肠;腰一撞,全根没入,硬冲进峰峦叠嶂去。

欢娘被一刀入肉,生生将劈开两半;来不及“啊”一声;视野全是银光;疼到心窝子,活被那利器捅得痛死过去……

头一次,霍怀勋不想玩得太厉害,却被她逼得控制不住,不消多回,已经是挥汗如雨,见她厥过去了,虽有几分肉疼,又想尽快完成,免得叫她受痛,抽|捣大耸,活活将身下给摇醒,见她睁了迷瞪眼儿,忍不住趴下,笑得和煦:“娇娇,醒了——”

欢娘一看见他脸,受不住木已成舟的打击,又晕了一回。

霍怀勋见她又晕,也就闭了嘴,继续实干。

床柱上绑着个出入平安的镇宅辟邪瑞兽,下边用红线缠着两个小铃,随着床架子前后晃动悠悠摆动,他心潮一动,顺手取下,绕了几圈,缠住欢娘一只纤素小踝上,铃铛随着进出韵律震个不停,催得他势头更旺。

伴着铃儿清脆,宛如丝竹凑兴,他热汗飚溅,见她乌睫一闪,似有醒兆,喜不自禁,愈发澎湃,撞得身下一团粉肉颠来倒去,瞥一管皓腕银白透红,透着股雪青乌淤,晓得绑久了,手一挥,解开绳结。

臂一松散,她睁眼,挂他长脊上的十指笋尖儿立时入肉,嵌进他肩里,一下子连肉带皮滑了几寸多长,还没继续掐,已被霍怀勋调了个面儿,一颗头埋软枕里,呜咽不出。

他左右一瞧,大臂腋下尽是红辣辣的指甲痕儿,气不打一处,正要发作,看下首一具裸背泛着珍珠粉酡,净是情醉之色,俯□一嗅,又是满鼻的情动香味,心思痒动,扯了个靠背,朝雪股两巴掌“啪啪”扇去。

欢娘一疼,条件反射躬了腰,霍怀勋赶紧将靠背垫她□,两只大掌掐了两侧一挤,生将这小儿一副浑圆的桃瓣圆臀撅得高高,挺了腰,对准春湾,就着未涸的莹浆,从后头入进去……

**

袅烟那边被焦婆子拖着驿馆逛了一圈,见到两个下,正要上前,却被焦婆子扯住,心生奇怪,嚷着要回去,焦婆子拉了不许,袅烟更觉得不对劲儿,甩了婆子,一回花厅,哪儿还有欢娘的影,想起乡下那夜情形,总觉有些关联,痴性子发作,撒开腿丫子,管这是哪儿,乒乓作响地拉门扯帘,一路找,焦婆子跟后面,又是喊又是叫,毕竟年纪大,赶不上袅烟步伐,却仍追个没完。

霍怀勋为了独占春色,特意叫将郑家一行请到最里间的一进院子厅内,又打发了周遭驿馆僮仆,眼下四下无,近似死城荒镇,哪有阻止郑家两闯。

小半会儿,袅烟竟也摸到了后头,听着斑竹帘后一处小厢似有动静,预感作祟,扒上朱漆镂雕门板,细细一听,隔着几道帘帷,有铃声传来,又杂着细细嘤嘤的女声,哭不像哭,喊也不像喊,却分明是那小姨奶奶的声音,再过细了听,又是一阵乒乓作响,伴着男子浓呼深喘。

养大户家的丫鬟,什么不知道的,袅烟心里像是爆竹似的,一下子炸开了花,也不知出来送个团书怎么会平白得了这劫难,张了嘴就嚎起来:“完了!姨奶奶受了歹的污——要去衙门告官、要去告诉老爷和奶奶——”

还没说出口,一只糙茧大手扇过来死死捂住。

焦婆子喘着气赶到,将这丫鬟给制住,往旁边拖抱:“瞎说什么个气儿!这儿就是衙门!告哪儿去!再胡说八道,小心奶奶剪烂了嘴皮子——”

好容易将这失了心窍的婢子拉了边角,门板呼一声被甩开,还不等两回神,见那官驿主已是出来,个个都呆住。

尤其袅烟,见霍怀勋站廊下,一双眼阴鸷得很,只盯住自己,胆色劲儿早褪了大半,吓得不敢动。

霍怀勋将袅烟当做那韩婆子一样对付,麻溜儿地斥来部将,将袅烟嘴巴塞了布条,押到衙署内的牢里,由牢头亲自看着。

焦婆子见袅烟被两大块头兵汉呜呜咽咽地架走,生怕受了连累,忙上阶跪下,抱住前面足踝,表明身份:“老奴是遵着家里奶奶的意思,陪姨奶奶来的……大可千万别责罚老奴——”

霍怀勋弯身,搀起这婆子:“说什么混话,大是青天大老爷,为难干嘛,还不起来!”

焦婆子见他阴阴晴晴,实琢磨不透,又见他虽穿得齐整,颈项上露出的女家指甲印却骗不了,心里咯噔咯噔碰,念起柳倩娥的嘱咐,惦着里面的,总得带个活的回去,哭丧道:“可否叫老奴进去瞧一瞧。”得了允许,扒了几层丝棉帘子进去,见欢娘趴一张简榻上,昏迷不醒,衣裳虽穿了,却分明是别给帮忙穿戴的,歪歪斜斜。

焦婆子镇住心神,不去嗅空气里头的怪诞甜香,凑过去,把这小姨奶奶搡醒。

短短时辰,欢娘被折腾了不下三四来回,左右开弓,前后夹击,加上迷药还没褪,现三魂六魄还没归窍,这会子一听焦婆子声音,晓得她是柳倩娥的帮凶,卯劲坐起来就朝床边摔了一嘴巴子,又啐出一口,直扑焦婆子脸,骂道:“狗奴!”

打从进了郑家,欢娘为免事端,从上到下都是处处不得罪乃至处处讨好,见焦婆子是当家奶奶最亲厚的养娘,待她自然也像半个主子一般,可做个和气有什么用,临到关头,还是被当做情送。

焦婆子捱了这一耳光,若不是怕这小东西想不开要死要活坏了事,早就发威了,忍下来,一字一句:“姨娘要晓得自己可是一百二十两真金白银由奶奶买回来的。”

余下话不言而喻,总得做些值一百二十两的事。

一座宅子的价钱,总不能真的只做些端茶送水、伺候亡的事。

如今这霍大是郑家一根顶梁,十方背景,外派途中旅居寂寞,这具没用之身,被主子推出去陪一陪床又算什么。

欢娘呆坐半刻,忍着酸痛下床,整好衣裳,浑浑噩噩地被焦婆子搀出门,却没料霍怀勋还门口,。

欢娘魂还飘,眼里没其他,左右一望:“袅烟呢。”字字都像是含了口棉花。

焦婆子畏畏瞥一眼霍怀勋,并不作答。

霍怀勋喝来个亲随:“混账!是哪个把那小丫头给弄不见了!把那婢子领到门口去,还家。”又嘱咐焦婆子:“出门前记得去账房那儿领三两喜银,两对银花和一匹红缎尺头。”这是送喜帖的回礼规矩,因是官门,送得又是比别家重些。

焦婆子道谢点头,答应下来。欢娘见两交易,硬觉得像自己的卖身钱,卖了一次,谁想又得卖一次,出来送个请柬,倒把自己给送出去了,还有比自己更可笑的么,脸色惨白一大片。

霍怀勋虽一直跟焦婆子交代,眼神却是一直望着那小儿,现见她魂游的模样,想自己都跟她那个了,这下还没吃定心丸么?妇嘛,都一样,没那个的时候男面前端着跟什么似的,那个了以后就不蹦跶了,现盯着自己的这种杀眼光,一定是表示那个得还不够力,等以后多那个那个,就惯了,没事,铁定没事。

欢娘本就是掐住一口气儿,眼看他唇角发抽,眼色得瑟,一只手悄悄攥了拳,焦婆子感觉她身子绷直了,只当她又想去冒犯霍怀勋,暗中将她扯得紧紧,叫她分毫不能动弹。

霍怀勋见她一张脸憋得涨红,眼里冰霜又是一层深过一层,才知道她真是记恨上了,顾不得郑家家奴场,直接凑过去安慰:“娇娇,等爷,待郑家亲事办完,就接过门。”

欢娘忽然觉得自己这股子仇恨宛如击棉絮上,连怨的力气都没了,这个,他天生就瞧不见自己的过错,他的意识里,怎么会认为强迫有罪,他甚至觉得是自己抛心剖肝,受了委屈,她反倒成了蛮不讲理的。

他若是明知而故犯,她还能恨,可他就是这么一个性子根深蒂固的,她能怎么恨?三岁不知事的小童,能怪他捣乱么。

她呼出一口气,鼻头中有些发酸了,氤氲着水白雾气,焦婆子的桎梏下,回他的话,鼻音哝哝,嗓门也哑了,这一世,竟是头一回发了驴性子:“过了门,也得叫鸡犬不宁。”他从郑家要了自己是一回事,可被诓骗来任他占了便宜,又是一回事。

焦婆子大吃一惊,恨不得堵她嘴,怕她又得说些什么混话,拖了就告辞离开。

霍怀勋怔了小半会儿,一拍大腿,自己苦心劳力的,两腿还发软,腰还酸着,却还被记恨上了。

**

欢娘与焦婆子到了门口,见袅烟双手被缚,嘴巴里被团粗布给塞着,忙过去松绑拔了布条,上了车。

车帘一闭,袅烟盯住欢娘,忽的放声大哭,引得赶车的回头直望。

焦婆子果决,一耳光拍去,打得这婢子七荤八素,顿时消停了,又逼脸过去,沉斥:“哭什么哭!皇帝不急急了公公,这是操的哪门子心!本来没什么事,回家要是胆敢宅子里乱说一句,仔细奶奶将三日内卖到城郊花船上去!”

欢娘握住袅烟的手,袅烟见她也并没哭天抢地,倒是一脸的淡漠,又受了恐吓,只忍吞下去。

回郑家,焦婆子亲将欢娘送回东院,才去了主院。

半日下来,家里什么动静都没,除了晚间柳倩娥并没叫自己过去请安,不过平常一日而已。

欢娘待小公子的衣冠灵前,发了多时的呆,及夜降,才叫袅烟舀了热水,闭门濯洗,一褪衫,身子尽是青红紫,不乏齿印,羞处更不消说,趴桶缘上,到水凉透了,都不起身。

袅烟心里有疙瘩,外头盯得紧,见欢娘迟迟没唤,终于忍不住,不打招呼冲进去,见她只是趴水边寐着了,才松了一口气,再一探水温冰了,连忙把她摇醒。

泡了冷水,欢娘如自己打算,次日就发了热症,起不来身,病愈前,免了去柳倩娥边上立规矩,打照面,也能免去郑绣绣结亲那日与霍怀勋再次碰面的可能。

这两,如今看了都闹心闭气。

五日后,正是郑家嫁女日。

郑绣绣再不甘心又有什么法子,车马喧闹锣鼓滔天中,宾客盈门,终是含恨嫁了不愿嫁的。




、第 38 章

婚事三日后;郑绣绣与新姑爷携礼带仆;回郑家拜门。

欢娘的热症早退下;听柳倩娥那边催唤,也就下床出厅伺候着,与这刚出嫁的姑娘会了面。

十四为君妇;后院伺夫婿,前厅见公婆,惟己作羹汤。

三日不见,郑绣绣没有半点初为新妇的光彩;反倒清减半圈;只是刚刚去主院拜过病父;才不至于太过无精打采,一转到厅里,绾了妇人髻的一颗美人头,又耷拉下来。

倒是县丞家的那名新姑爷,城隍庙那日头次见了郑绣绣,已经一见倾心,不到月余就抱得美人归,正是最兴奋的辰光,读书人擅长说话,从进门到宴席上,一路对答如流,恭敬和谦,引得郑家上下赞不绝口,连最挑剔的柳倩娥笑意也是不减。

要不是霍怀勋不知在县丞那儿使了什么手段,郑绣绣也不得在这节骨眼上嫁得匆忙,加上婚前对郑绣绣避而不见,欢娘当日见着她,多少有些说不出的惭愧,但见新姑爷体贴温柔,对她的足疾似乎也没介怀,才算安些心。

陪了大半日,欢娘没机会跟郑绣绣近距相处,只偶尔能见到郑绣绣瞥过来,不经意扫自己几眼,看不清情绪。

到日斜时分,小夫妻拜别了父母,欢娘代替奶奶,按照当地风俗,去后院库房择了五匹彩缎,一盆鹅蛋,几捧冠花和一缸盛了油蜜的银缸,当做三日回门的女方回礼,将一对新伉俪送出娘家。

两家奴仆转接礼物时,新姑爷年轻活泼,呆不住,也跑去到车子旁指挥。

郑宅所在的荷花巷门前地势开阔,临入夜,夕阳余晖盖下来,照得一片乌金华璨,郑绣绣事不关己一般,叫侍女搀自己到边上,一双眼不看自家的英俊新郎,更不搭理人,只盯着三两成群的家奴忙活,慢慢才落到欢娘身上,见她给一群仆妇搭手,忙得不亦乐乎,不是递盒子就是送尺头,脸皮小绒毛金光熠熠,闪着晶丝子,不时抬袖拂上一把汗,才呓了一句。

旁边的夫家侍女奇怪,问这新进门的少奶奶:“什么难怪?”

说话这会儿,回礼都搬到了车厢后面,郑绣绣手一勾,绕住那婢子肘,径直上了车。

欢娘拍了拍沾了灰的手,再转个身,郑绣绣已被人搀抱进厢,本想把事做完了,磨出时光跟她说两句,没料她走得快,失了机会,跑了两步凑到车轱辘边,却见小窗里伸出只半截软腻素手,刷一下,直剌剌拉下了帘子。

竹削制的拉帘受不住陡然一施力,咔兹朝下滑,声音刺耳。

没过多久,新姑爷也登了车,趁着夜色没降,带着小娇妻返家。

欢娘也没多想,只望着颠簸而去的青布盖头马车,有些遗憾,恐怕再是难得见一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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