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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茂侯门 作者:繁朵-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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窒息。

淳于皇后得了理由,名正言顺的勃然大怒,从凤座上将一堆帕子全部扔到了丹墀上,冷笑着道:“卓氏,你可还有话说?!”

卓芳甸有很多话想说,然而她鼓足了勇气抬起头,与皇后冰冷的目光对视片刻后,心中所有的怨怼愤懑却如冰雪遇阳,飞快的消逝——淳于皇后陪着咸平帝风风雨雨一路走来,至今仍旧三千宠爱在一身,积年下来的威严,根本不是一个自以为聪慧的公侯之女就扛得住的,在皇后刻意的威压下,卓芳甸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既如此,事情就顺理成章的被理清了“真相”——

卓芳甸在两年前便与翰林修撰陈子瑞有了私情,两人约好了待卓芳甸年岁略长,再禀告敏平侯议婚,不想陈子瑞又私下与敦远侯之女欧纤娘交换了庚贴,卓芳甸知道后,自是对欧纤娘嫉恨无比!

然而敦远侯与敏平侯私交甚笃,既然欧纤娘已经换了庚贴,敏平侯自不会再为卓芳甸出头,免得伤了两家和气,在这种情况下,卓芳甸恶向胆边生,遂算计上了“单纯无知”的好友时兮墨,唆使时兮墨在卓知润的喜宴上假装不慎将鹅肫掌汤齑打翻在欧纤娘身上,欲毁其容貌!

但因为是晚宴,灯火下,恰好坐在一处的慕空蝉与欧纤娘背影衣着相似,卓芳甸所提醒的辨别欧纤娘的簪子恰好被两人换戴,所以在卓昭节看到的,时兮墨却是把汤翻在了慕空蝉头上,反倒是欧纤娘眼疾手快,救下了慕空蝉!

总而言之,卓家喜宴上发生的这场意外,始作俑者为卓芳甸,时兮墨为人唆使,陈子瑞也脱不了关系!

事情经过既然已经理顺,淳于皇后却没有当场处置下来,而是命徐海年:“去紫宸殿将经过禀告圣人。”

闻言,陈子瑞面如死灰,目光陡然之间黯淡下来!

若只是皇后处置,怎么说也是后院的事情,可禀告圣人处置,这就是说,要涉及前朝了?

陈子瑞少年考得状元,又得太子爱子延昌郡王的青眼,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即使几个月前延昌郡王这派遭遇极大的打击,但他还年轻,他等得起,圣人之前的暗示,也让他心安,然而这才几个月,局势变化若此……皇后冷冰冰的目光,直看得进入他心里去。

这个时候,陈子瑞无比的后悔自己方才否认了与卓芳甸之间的关系——他到此刻才醒悟过来,皇后因为自己是咸平帝的元配发妻,因此母仪天下后就主动庇护起了全天下的发妻与元配嫡出子女,然而皇后更是一个女子,她即使因为卓芳甸是继室所出,对其不喜,可看到卓芳甸被情郎当面否认,皇后又怎么会不对自己生出厌恶憎恨之心?

皇后不是咸平帝,女子的喜好与厌恶往往没有十分的道理,却极为执着,陈子瑞不禁想起在翰林苑里的一位老翰林私下说过的往事,当年咸平帝初登基时,恰逢齐王之乱,奏折如雪,堆满案头,圣人夜以继日,憔悴不堪,皇后心疼之下,索性临摹了圣人笔迹,助其批阅,而后圣人疲惫或兴致上来时,也拿了折子与皇后一起翻看,皇后看官吏,首先看其后院嫡庶如何,与发妻恩爱、怜恤元配子女者,即使政绩平平、即使偶然犯错,皇后也能宽恕、甚至予以升迁,反之,即使政绩显赫、小心翼翼,皇后总有理由或贬或罚……

虽然今日皇后发难,是为了真定郡王,以陈子瑞的立场不可能完好无损,但若他一开始就认下卓芳甸,作出维护她之势,以皇后的为人,恐怕还能给他一线生机。

如今在淳于皇后眼里,自己已经被打上了负心薄信、始乱终弃、毫无担当的烙印,这样的人,淳于皇后一直觉得不该活在这个世上!

陈子瑞心中冰冷一片。

同样心冷如死的自然是卓芳甸,面对无懈可击的“真相”,她几乎瘫软在地上,可她仍旧不肯绝望,被宫人架出蓬莱殿时,她竭力扭头看向了敏平侯府的方向,嘴唇无声开合:丹古,你如今……可还有回天之力?

这个被敏平侯寄予厚望的出色少年,才智过人,思维敏捷,沈氏与卓芳甸许多时候,都赖他出谋划策,假如不加掩饰,他在长安的风头,决计不会在时家兄弟之下。

然而因为敏平侯积年老臣的狡诈与本能,他始终不允许沈丹古公然的表露出学业以外的天赋,甚至也不让他与延昌郡王一派有过多的牵扯,即使私下里,连最隐蔽的讯息也毫不吝啬的供应给这少年观看,以锻炼其心机城府。

——这是敏平侯留给卓家的一颗暗子,倘若卓家在争储的争斗中一败涂地,那么表面上只受了敏平侯养育之恩却未曾牵扯进延昌郡王一派的沈丹古,或许不至于与卓家一起灭亡,甚至他还可以有机会,尽可能的援救卓家子孙。

敏平侯笃定同样爱才的圣人与真定郡王,不会轻易放弃沈丹古这样年少又才华横溢的人才,不会因为他受过卓家的恩惠,就将之随意处置。

而若有那么一日,他十几年苦心栽培的付出,也将是卓家子孙的一线生机。

居安思危,敏平侯身历两朝,经历宦海风波无数,岂能不知?

这个连卓芳纯等人都不知道的秘密,因着沈丹古与沈氏的关系,早就为卓芳甸所知,她此刻只剩这最后一丝指望——敏平侯至今昏迷不醒,生死难料,在如此之际,卓家唯一能够指望的,就是沈丹古。

但望这个表侄,能够不负敏平侯多年心血!
  

第二百三十三章 口才

“敏平侯吐血昏迷?”淳于皇后皱起了眉,太子妃面上也掠过一丝惊讶与薄怒,但很快掩饰了下去,只听皇后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中因皇后话语中的怒意,一片死寂!殿角处,有宫人顺着墙根悄然而去……

卓昭节战战兢兢:“这是今早发生的,所以方才徐公公传了娘娘诏命,臣女与小姑姑才来迟,皆因当时在上房等候祖父的消息。”

她如今对政事的了解连皮毛都不能算,之前淳于皇后使人去将事情经过告诉圣人,让圣人示下处置,卓昭节并没有看出来这是要因后院之事牵累前朝的征兆,只是蓬莱殿里把人都打发了之后,太子妃就着皇后之前所言,要带她到东宫里去走一趟,道是认一认路,卓昭节推辞未果,只得说出敏平侯如今卧病在榻,自己不敢在外嬉游一事。

只是她压根就没想到,这个消息对于淳于皇后并太子妃来说何等重要!

淳于皇后和太子妃今日忽然抓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发难,自然是为了打击延昌郡王一派,敏平侯府亦在打压之内,问题是现在敏平侯卧病在榻,听着情势还不大好,到底也是一生为国的老臣了,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打压他,未免太过冷了臣下的心!

而且卓芳甸与卓昭节进殿时都没有提这件事情,淳于皇后在不知道敏平侯如今卧病且病势不轻的情况下,既要打压敏平侯,当然是处处针对卓芳甸——这要是传了出去,岂不是平白落一个皇后刻薄的名声?!

淳于皇后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她瞥了眼卓昭节,道:“你们方才进殿时为什么不说?”

卓昭节怯生生的道:“臣女……臣女……臣女进宫之前,祖母叮嘱过,在娘娘跟前不许胡乱多嘴,娘娘不问,不得随意开口。”

“哼!那也要看是什么事情!”淳于皇后不知道是不是看着宁摇碧的脸面,瞪了她一眼,跟着就问徐海年,“你呢?你亲自去的敏平侯府,敏平侯身子不好,你竟也不报?”

徐海年汗如雨下,颤抖着跪倒在地请罪:“回娘娘,是这么回事,奴婢以为今日敏平侯已经回了永兴坊的别院,是以见到卓芳纯等人时,先问了这么一句,当时他们含糊以对,奴婢心思都放在了催促两位卓娘子快些进宫上头,竟未留意……是奴婢疏忽,求娘娘饶恕!”

淳于皇后与太子妃都精明非常,一听这话就知道敏平侯的吐血昏迷只怕是不简单,本来还以为敏平侯不早不晚、偏偏今早就卧病,是因为从昨日之事上预料到了今日皇后的动作,忧急之下病倒的,但若是那样,卓芳纯等人为什么不直接说一声敏平侯抱病在榻,而要含糊过去?

当下皇后复问卓昭节:“敏平侯因何事吐血昏迷?”

卓昭节之所以不到迫不得已不肯提此事,就是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皇后不是沈氏,沈氏虽然是她名义上的祖母,但有卓芳礼与游氏在,无凭无据的也不能当真把她怎么样,而且沈氏也没有皇后这样精明!

对沈氏,她可以胡搅蛮缠可以信口雌黄,到底沈氏这个老夫人还没达到在侯府中为所欲为的地步,但皇后,只看她方才料理几个小娘子的一件争执,把国公夫人都弄得长跪丹墀前就知道,沈氏即使知道敏平侯昏迷与四房关系极大,可没有证据她也没办法四房,皇后……皇后只要心里这么认为就成了,至于证据,她若是想要,自有无数人为她预备出来!

见卓昭节咬着唇,迟疑不语,皇后有点不耐烦了:“到底为何?你这小娘子怎的不说话了?”

“皇后娘娘。”宁摇碧诧异的看了眼卓昭节,随即道,“依我看恐怕这事情昭节不大好说罢?”
淳于皇后一皱眉:“在本宫跟前,有什么不好说的?”

“比如说那人正是昭节的长辈呢?”宁摇碧笑着道,“昭节一向尊敬长辈的很,方才娘娘不是还说了?本来娘娘都没要她跪着,可见到卓芳甸跪下,她就乖乖儿的陪跪了,换了我哪里会这么老实?”

淳于皇后被他说得颜色略缓,道:“你?你呀!从前祈国公世子罚跪,你好像还去浇他水来着?虽然是夏天,可一身湿漉漉的也够难受的,还想你陪跪呢?”

宁摇碧笑着道:“着啊,所以昭节自然就不好说话了。”

淳于皇后哼了一声:“不说也得说!如今已经耽搁了本宫这许多辰光,不念你份上,本宫就要问她的罪了!”皇后冷着脸,“你莫以为九郎在这里就可以给你混过去,快点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又看了眼宁摇碧,“你不许说话!”

“皇后娘娘真是不讲理。”宁摇碧却仍旧笑着,道,“其实这件事情猜也猜得出来,虽然不知道对不对,但卓家其他房里的长辈为人我大致晓得些,恐怕要有问题也就出在五房里了。”

淳于皇后一皱眉,问卓昭节:“果真是五房出了事?出了什么事?”

卓昭节纠结了数息“这算欺瞒皇后么”和“九郎居然也想到了拿五房顶罪”,迟疑着点了点头——五房……其实也算出了点事的吧?

宁摇碧一眯眼,继续道:“其实卓家五房的事情已经有些时候了,只不过高相为人厚道,所以一直没有叫娘娘知道。”

“嗯?”淳于皇后皱眉。

“卓家五夫人姓高,是高相的嫡幼女。”宁摇碧懒洋洋的道,“这位高夫人嫁给敏平侯之第五子卓芳涯后生有一女,只是卓芳涯不知道为什么很不喜欢这个发妻,从婚后未久,就在义宁坊里买了个小别院,养了一个外室……”

听到此处,淳于皇后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

卓昭节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后的脸色,暗想,皇后果然如传闻中的一样,最恨男子对发妻不好……只是九郎这样胡诌,万一将来被皇后晓得真相,岂不是害了他?

她虽然畏惧皇后,却又怕牵累了宁摇碧,心念几转,把心一横,出声道:“其实,倒不是……”

“皇后问话,不好隐瞒的。”宁摇碧微笑着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的道,“我知道你不方便说,我来说就成,反正这件事情最多拖到圣驾驾幸翠微山,那时命妇来往多了必然会叫皇后知道的,你不要开口了,免得回了家中让长辈埋怨。”

淳于皇后也不悦的扫了眼卓昭节,教训道:“你如今也是宁家的人了,很该学着点儿九郎的气概,没得这么怯生生的,不像我大凉贵女的爽利!”

卓昭节满心发苦——只听宁摇碧继续道:“自养了这个外室后,卓芳涯就鲜少回五房,甚至回了五房也不与高夫人同室相处,高夫人自然受不了,所以有次两个人闹了起来,便将年幼的嫡长女吓着了,至今不能言语,高夫人也再不敢与卓芳涯争执,这么着,卓芳涯倒是越发自在,除了拿银钱东西出去养那外室根本不回五房!”

淳于皇后冷哼了一声:“好个不知廉耻的东西!高家也忒怯懦!不就是怕得罪了敏平侯吗?养出这种儿子,本宫没问敏平侯教子不严之过就不错了!他敢迁怒高家,真当本宫没脾气了!?”

卓昭节咬了下唇,心想皇后娘娘若是还没有脾气,也不知道朝野怎么会对你畏惧若虎了。

宁摇碧对皇后的怒火浑然不在意,笑着道:“还不止于此呢!前些日子,那外室有了身孕,又断出来是个男胎,卓芳涯遂以此为借口,逼着高夫人答应要将那外室接进门。”

淳于皇后立刻问:“高氏可答应了?”

“自然没有。”宁摇碧道,“本来卓芳涯对嫡女就十分冷淡了,更有嫌弃嫡女至今不能言语之意,若叫那外室进了门,高夫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女儿想,一旦那外室生下庶长子,五房安有那嫡女的地位?”

淳于皇后闻言,怒不可遏的拍了下凤座,恨道:“好个狠辣的小儿!因着自己在外拈花惹草,害得嫡女受惊失声,不思愧疚悔改,反倒厌弃女儿!这是人做的事情么!”又道,“高氏做的很好,既是元配发妻,妻者齐也,的确不该对丈夫太过忍让!”

——这样公然违反自古传下来的妇行妇德教诲的话,大约也只有淳于皇后敢这么公然说出来,天下却无一男子敢与反驳了。

宁摇碧当然也不会去反驳,继续道:“不想卓芳涯却是铁了心,也不知道他对嫡妻说了什么,总而言之,高夫人被气得连夜抱着女儿回了娘家,如今已生和离之心……但,那外室是沈氏准许接进了门,如今就在五房里当家作主的。”他补充道,“敏平侯为了上朝方便,长年住在永兴坊的别院,君侯一向都是一心扑在了公事上,鲜少关注侯府那边的,昨日卓家七郎成婚,君侯自然要回侯府招呼众宾,想来昨晚宴至深夜才散,君侯劳累之余,未必会再返回别院安置。”

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对了,君侯昨夜一定不会回别院的,因为今日就是新妇敬茶之时,怎么着君侯也要喝完这盏茶再回别院……按说,这敬茶时一家上下人人都该在场,高夫人是新妇的五婶,本来也该在的。”

淳于皇后嘿然道:“本宫知道了,这卓芳涯是沈氏所出,料想沈氏既然让那外室进门,自然是不喜高氏,顺着儿子了!敏平侯的为人,本宫也是知道的,他虽然续娶了沈氏,却并不糊涂,不是什么都听着继室的人!恐怕是沈氏一直瞒着他,结果瞒到了今日新妇敬茶,高氏既然回了娘家,见不到她的人,敏平侯总要问一声……这好色放。荡的小儿,到底是继室所出,沈氏也就能教养出这样的货色来了!怪道将敏平侯气成了这个样子!”

听宁摇碧提了下五夫人回娘家的事情,淳于皇后就已经认定了造成敏平侯吐血昏迷的就是卓芳涯,甚至还把沈氏带了进去,卓昭节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倒是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打断他的话——这些都是宁摇碧猜的,即使将来皇后知道真相,料想,也怪不得宁摇碧吧? 

第二百三十四章 皇后的心思

淳于皇后既然知道了敏平侯吐血昏迷的“真相”,自然不会再留卓昭节,道:“既然你祖父如今病着,那本宫与太子妃都不留你了,你且去罢。”

太子妃体贴的问皇后:“母后,虽然敏平侯那边用的胡老太医医术也不差,但如今是不是让许院判也走一遭?”敏平侯虽然向来就是延昌郡王一派,但为官多年,也是一位能臣了,现下皇后的目的是要打压延昌郡王一派,力保真定郡王的皇太孙地位,倒也不是一定要敏平侯去死,而敏平侯既然病得不轻,想想这位君侯也这把年纪了,这回即使能够撑过去,还能不能继续出仕也未可知,天家自然要体贴些,显得宽宏大量。

“倒也是。”淳于皇后嗯了一声,命之前的宫人贺氏,“去太医院与许院判说一声,着他一会去过了东宫,再去一趟敏平侯府为敏平侯诊断,并将诊断结果报与本宫知晓。”

贺氏躬身道:“是。”

卓昭节忙代敏平侯叩谢皇后与太子妃之恩。

皇后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你祖父为国多年,圣人与本宫自该多加体恤,如今他为逆子而病,本宫深以为憾,本该即刻传了那卓芳涯来重重的治罪,然而念他究竟是你祖父的骨血,还是等你祖父好了,看你祖父的意思罢。”

卓昭节忙又谢了,皇后看了眼在旁几次想插话的宁摇碧,道:“好了好了,不要一个劲的扯本宫袖子了,再扯,把本宫袖子都要扯散了!本宫知道你的意思,卓小七娘进宫时是乘了宫车,如今本宫所有的宫车都坏了,拉车的马儿都不听话了,总而言之只能让你代为送这卓小七娘回去……成了吧?”

宁摇碧缩回手,半点惭愧之色都没有,笑吟吟的道:“皇后娘娘最是体贴不过!”

淳于皇后瞪了他一眼,对太子妃道:“真亏得如今本宫还有些力气,不然方才那么几下,本宫简直都要被他从凤座上扯得摔下去了!”

“啊哟,母后,九郎如今眼里哪有咱们这些长辈呢?他啊这会心心念念的都是小七娘了!”太子妃笑眯眯的说道,“这孩子现下手底恐怕根本就不知道轻重了。”

就见宁摇碧理直气壮的抓起皇后袖子仔细看了看,随即递到皇后跟前,振振有辞的道:“娘娘请看这袖子的衣缝,根本不见脱线,可见我方才力气用的才不大,娘娘这是又要赖上我了么?”

皇后二话不说,夺回袖子,自己用力一扯,将那线扯松,瞪眼道:“怎的没有脱线?你看这是什么?!”

……卓昭节瞠目结舌!

就听太子妃哈哈大笑,道:“如何?九郎还有什么话要说?”

不想宁摇碧仍旧面不改色,认真严肃的看了看那袖子,摸着下巴道:“没错,娘娘的袖子怎么就脱了线?难道是尚服局的人偷了懒,将做工不好的衣裙拿了来敷衍娘娘?”他正色道,“这些人真是岂有此理!娘娘素来仁慈,倒是把她们宠得怠慢起来,依我之见,应该立刻把尚服局的人都拘了过来问罪!娘娘以为如何?”

淳于皇后怒道:“这明明是你弄的,却扯上尚服局做什么?”

宁摇碧佯讶道:“什么时候有这种事情?皇后娘娘前两日还赞过我最是知礼懂事的,这可是娘娘亲口说过的话,可见我怎么会扯坏娘娘的袖子!娘娘可不要被小人蒙蔽,误会了我!”

“……”真定郡王撑不住大笑出声,拉着皇后道,“皇祖母,你看孙儿没胡说罢?要将住九郎可不容易!”

淳于皇后也笑了,伸指一点宁摇碧的额,道:“你这是跟谁学来这一身惫懒的性儿的?哪里有一点点公侯子弟的气度!”

宁摇碧一脸正义凛然,提醒道:“娘娘从前夸过我聪……”

“本宫从前被你蒙蔽了!”淳于皇后笑骂道,“怪道你父亲都拿你没办法,他少年时候虽然也有几分玩性,但到底还算一个翩翩风度的佳公子,哪里像你这么不顾体统!自己做下的事情,没得赖到无辜的尚服局头上去,你信不信回头尚服局的李尚服寻了你理论?”

宁摇碧狡黠一笑,道:“李尚服最是心软不过,回头我与她赔个礼,哄上几句,李尚服自就舍不得说我什么了。”

太子妃含笑道:“母后还是不要为难九郎了,依臣媳来看,咱们和九郎讲道理,他和咱们耍无赖,咱们和他耍无赖呢,他又和咱们说情份,偏咱们又狠不下心来拿他怎么样,这么着,咱们是必输的。”

淳于皇后深以为然,嗔宁摇碧:“你快点送了卓家小娘子回去侍疾罢!不要在这里气本宫了!”

宁摇碧作了个揖告退,笑道:“我几时气娘娘来着,娘娘又冤枉我。”

如此被皇后与太子妃笑骂着退出殿外,由宫人引着沿纵街出了宫,因有宫人在侧,卓昭节虽然焦心,但也不好与宁摇碧说什么,等雍城侯府的车马过来,宫人自告辞回去向皇后复命,她才急急抓住宁摇碧,附耳低声道:“我祖父病倒其实是因为……”

“和岳父大人有关?”宁摇碧却是毫不惊讶,微笑着问。

卓昭节吃了一吓,狐疑的看着他:“你……你怎的知道?”

“这可不难猜。”宁摇碧笑着道,“咱们先上车,我给你慢慢的说就是。”

当下就扶了她登车,雍城侯府的这马车十分宽大,内中矮榻方几香炉一应俱全,四角均有冰盆,车底铺着竹席,虽然此刻外头暑气蒸腾,路旁柳树蔫着枝条,但车内却凉爽宜人,跟进车来伺候的莎曼娜和伊丝丽手脚利落的从车厢各处明柜暗壁中翻出一对夜光杯,轻手轻脚的斟上两盏蒲桃酒,又从几下拉出一尺多长的一个白玉盆,盆内湃着时令瓜果,伊丝丽跪在席上,挨个将果子拿素白如雪的帕子擦干,以银刀削尽果皮,又切成小块,置于水晶盘内,这才双手恭敬的呈递到几上。

两个胡姬做事利落又体贴,明吟和明叶不免十分的尴尬,卓昭节急于向宁摇碧询问事情,也觉得她们两个不宜听,就道:“车厢容人有限,你们先在外头车辕上罢。”

外头虽然热,但身为使女,总比在车厢里却无从下手、只能看着两个胡姬忙前忙后的好,明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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