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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美人-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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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阡陌来到以后,就被安置在了芒的府邸之中。小小的院子,很漂亮,墙角有一处小水池,边上种着秋海棠。

家老给她配了侍婢,还有通晓疗伤之术的巫师。

他们给她重新清理了伤口,上了药,还让她喝下了又浓又苦的药汁,说是可以补回气血。

这些人楚语不灵光,阡陌很少有能说得上话的时候,在这里待着,除了听他们叽里咕噜的讨论,就只能看着池子发呆。

她心里还担心着仓谡,但是想一想,已经不那么害怕。仓谡要揭穿她,大可以刚才就出手。阡陌猜测着,这些舒人的首领是伯崇,而芒是伯崇的弟弟,仓谡大概是忌惮着芒。

有忌惮就好。阡陌松一口气,最好忌惮到躲得远远的,永远碰不着。

芒离开了很久,阡陌一直等不到他回来,身体的伤还没好,很容易困,就到房里睡去了。

梦里纷纷杂杂,她梦到楚王,想到他身边去,却仍然一直难以接近。

一觉醒来,已经时近黄昏。

她起身,走出门,发现芒就坐在池子边上,微微低着头,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沉思。

听到动静,他回头。见是阡陌,幽黑的眼睛里露出和缓之色。

“醒了?”他笑笑。

“嗯。”阡陌应了声,看着他,总觉得他神色郁郁,似乎有心事。

她忽而想到仓谡,心不由地提了一下。

“芒,”她问,“可是出了何事?”

芒讶然,片刻,道,“事?何事?”

阡陌嗫嚅:“你离开了许久,我以为……”

芒了然,眉间一松。

“无事,我等出去奔波了一趟,回来总要商讨商讨。”他说着,转开话头,“陌,你不是说仓谡认得你,他怎会认得你?”

听他主动提起此事,阡陌即刻回神。

她将句澨的事前前后后说了一遍,芒沉吟,道,“仓谡此人,我并不熟悉。他到棠之后不久,我便离开了。不过他说话颇有见地,很得兄长赏识。”

阡陌颔首。她记得那时候,庸国君臣麻痹大意,仓谡却能察觉到楚王的动机,孤军出击。虽功亏一篑,但胆识和心智皆是不可小觑。

“你莫担心。”芒安慰道,“有我在,他不能拿你如何。”

阡陌看着他,笑了笑,道,“你啊,你可是舒鸠国的公子。”

芒愣了愣,牵牵唇角,眸光罩上一层暗色,没再多说。

*****

尽管阡陌十分想回楚国,但是接下来的日子,她并没有主动提起。

一来,芒那天已经说得很清楚,她不会放她回去。二来,她的伤还没有好,千里迢迢,就算要自己走,也至少要养好伤才行。

芒对楚国的仇恨,虽然与阡陌无关,但是她能了解。她无法劝他对楚王放下成见,也不想伤他的心,如今之计,唯有走一步算一步,伺机行事。

她发现,自己现在面对的最大的障碍,其实跟铜山的时候差不多,那就是语言不通。

周围大多是舒人,芒和他们讲的是舒语。而与吴伯、仓谡这些人之间,讲的却是另一种话。阡陌听着,始终有一种找不到调的怪怪的感觉。

“那是雅言。”芒解释道,“周人的雅言,各国通用。”

阡陌明白过来,随即感兴趣地问,“芒,你会说么?你能教我么?”

芒看着她,却是意味深长。

“陌,你学来,是想像在铜山时那样,伺机出逃么?”他问。

阡陌一怔,神色僵住。

“你还是莫再想他。”芒淡淡道,“我今日收到了郢都来的消息,楚王的人抓获了子允,知晓了刺客之事是我等所为。陌,他若是知道你亦被舒人所救,会如何想?”

阡陌的心好像被抓了一下,看着他,久久不能言语。

虽然有着诸多疑虑,但是对于楚王,阡陌不是不担忧的。

吴伯看起来想在此事中掺一脚,有了吴国的支持,伯崇等人显得雄心勃勃。他们看起来会时刻准备反攻回去,楚王知道么?如果发生大战,楚王会怎么样?

理性告诉她,这担心是多余的,历史上的楚王不会死在舒人的手上。

那么……芒呢?

阡陌愈加惴惴不安。

她忍不住问芒,如果复不了国,他有什么打算。

“并无打算。”芒说,“所有人都等着与楚人大战一场,要么成事,要么战死。”

看阡陌吃惊的样子,芒一笑,“放心,我会安排好,你不会出事。”

阡陌摇头:“芒,我是不愿你涉险。”

芒目光一动。

“芒,”阡陌低低道,“我宁愿你不是什么公子,而是一介农夫。那样,你不会被楚人俘虏,也不会每日想着与楚人一战,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好。”

芒看着她,心头一热,却是苦笑。

“陌,你以为当今天下,还有能够安安稳稳过日子的农夫么?诸侯并起,今日我伐你,明日你伐他,战场上杀得你死我活的兵卒,大多亦原本是农夫。”

说着,他却眉头一扬,“不过,我从前亦有相似的想法。”

阡陌讶然。

“我的母亲是扬越酋首之女,外祖父待我好得很,从铜山出来时,他还让我到扬越去,说那边山里的野兽多得吃不完,水里的鱼也多得吃不完。”

阡陌不禁露出笑意:“哦?如此甚好。”

“可我兄长不愿意。”芒声音轻轻,“陌,我只有这么一个兄长,我不能弃他。”

阡陌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只得点头。

*****

天气转寒,楚国秋收已毕,王田的收获之物一一造册,进了仓廪。用作缴纳税赋的粮米、布帛、器物也陆续入了府库,据说司会府的人忙不连吃饭都顾不上。

楚王给他们增派人手,还给每人按大夫的待遇配了车马和御士,每餐有肉。

纵使是这样,仍然有人感叹,要是陌在就好了。

这话传到楚王的耳朵里,他消瘦的脸没有波澜,回到宫中,却对着阡陌留下的那些物什沉默不已。

“……她落水前曾说,她甚是爱大王……”

伍举曾对他说过的话萦绕心头,像绳索一样,一圈一圈地捆着,让他消解不开,喘不过气来。

他用惩治迫害她的人来减轻自责和愤怒,可寻不到她的踪影,这些就始终不会放下。他每日都到江边去,士卒们沿着江搜索,已经到了郢都百里之外。所有的可能都被考虑到了,楚王寻来了常年在江上行走的渔人和舟人,他们听说此事之后,委婉地告诉楚王,秋汛落水之人,若在一日后还寻不到踪迹,那么一般五日后会在下游的岸上寻到尸体,可若是一直不见踪迹,便是得了江伯的爱护,收在了身边。

楚王并不相信,仍然让人继续搜。大臣们看他固执,也有人劝谏,楚王却根本不予理睬。

也有人去找苏从,让他劝一劝。但苏从却叹气,三钱府近来也忙得天旋地转,我也盼着大王快快将林阡陌找回来,好帮我算一算。

又一场秋雨酝酿之时,在原舒国之地驻守的舒公送来密报,楚王看了,皱起眉头。

舒、舒庸、舒蓼、舒鸠、舒龙、舒鲍、舒龚,七个小国,合称群舒。穆王之时,群舒与吴国勾结叛楚,穆王大怒,派令尹成嘉率师讨伐,击败吴人,灭了群舒。

群舒毕竟是皋陶之后,受封立国,按礼制,穆王将反叛最主要的舒鸠之族夷灭,其余各国的宗室皆保留下来,仍居原地。但舒人的不服之心并未消灭。年初时,一些舒人部众跟着庸国反叛,楚人再度击溃。

楚王知道,也就是那时候,楚人将流落舒地的阡陌带到了铜山。后来铜山的工隶逃跑,楚王没有追究,不料,如今乱象又起。舒公在密报中说,楚吴交界的棠地,近来颇不安定,似乎有群舒宗室的遗族在活动。

棠地紧邻吴国,若真有生异,必与吴国离不开干系。

“前番来刺杀大王的,亦是舒人。”司马簟分迕嫉溃俺记氡蛋俪耍灼教牡亍!

令尹簟闳匆⊥罚溃按耸虑3段夤刮创蛱饺肥担纯赏!

“那便连吴国一道攻灭!”簟分迕迹拔馊巳懦嘁樱苁鞘苷剑稳詹攀蔷⊥罚 

簟愕溃骸疤负稳菀祝∥夤雷莺幔衙上嶂鄱校莺崤遥∥吹闷频兄蓝敖“苤溃 

大臣们议论纷纷,有支持簟悖灿兄С拄‘椒,商议不下。

楚王凝眉思索,散了朝回到宫中,沿江边各处问询的吏人拜见,带回了一些消息。他说,他拜访了一个在江边守大水之庙的老巫师,得知前些日子,曾有船来到他的庙前,请他上船给一位伤者医治。

“巫师说,那伤者是个女子,皮肤白皙,不似劳苦卑下之人。”吏人道,“她受了伤,淌了许多血,似乎曾在水中泡了许久,昏迷不醒。”

楚王的心猛然一震。

“那女子是何模样?可有殊异之处?”他忙问。

吏人道,“臣也这般询问,巫师说,他为女子敷药,看不清她的面容,但记得那女子的右肩上有一道短小的痕迹,似乎是旧伤所致。”

楚王双目灼灼,思绪如同巨浪掀起。

阡陌的右肩确实有一道这样的疤,那时数月前在铜山被追捕时所受。

“那些人何在?!”他迫不及待地问。

“老巫师说,他们未告知去向,但听口音,似乎是舒人。”吏人说着,片刻,似想起什么,补充道,“是了,他记得其中一人,额上似有黥痕。”

楚王面色一变。

“……据子允供称,那日逃走的刺客,名芒……”前些日子,蒍贾向他禀告审问结果的时候,曾这样说。

天色暗下,高阳宫中点起了烛燎,将各处照得通明。

寺人渠被告知楚王要见他,匆匆来到,入殿时,见他坐在榻上,手里拿着那个叫滑翔机的物什,似在沉思。

“大王唤小人?”他上前拜见。

“寡人曾听你说过,阡陌在铜山之时,向一人学楚语。”楚王淡淡道,“你说,那人额上有黥痕。”

寺人渠讶然,上前道,“正是。”

“可知其名?”

寺人渠想了想,道,“似乎叫芒。”

楚王抬起头来,双眸深邃。

*****

舒人的药很不错,阡陌在将养了几日,一天好过一天,不再疼痛,有些地方的痂皮已经开始脱落。

她隐隐觉得,战事就快到来,因为芒越来越忙碌,有时甚至一整天看不到他的人。

她并没有猜错。棠地已经集结了上万人,有忠于诸国的舒人,也有前来相助的吴人。吴伯待了几日,便回国去了,留下几个谋士,带领吴人协助伯崇。

殿上,争执的声音此起彼伏,嘈杂不休。

万事俱备,征战在即,制定前进路线的时候,却出了分歧。伯崇麾下的众人,本出自各国宗室,带着名下的私兵投奔而来,组成大军。他们虽皆以伯崇为首领,却心思各异,几乎每个人都想着大军先攻打自己的国家,为自己复国。争执起来,谁也不服谁。

此事已经足足争论了三日。

仓谡坐在下首,冷眼看着。他瞥向芒,只见他坐在不远处,神色平静,没有出声。

最后,还是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站出来,说舒鸠伯因叛楚而死,为舒人英烈,且楚人在舒鸠国的兵力薄弱,首当夺取舒鸠国。

伯崇是众人推举的首领,又闻得老者们这般言语,众人终于不再争吵,勉强同意。

散会之后,芒不想再看那些人各怀心思的脸,走了开去。还未出门,忽而听到有人叫他,回头,却见是仓谡。

“公子。”他行一礼,“我近来得了些好酒,未知公子可有兴致共饮?”

*****

午后的阳光浅淡,落在空寂的山间,溪水淙淙而清亮,鸟语阵阵。

山石旁的茅庐里,仓谡亲自将酒杯满上,缓缓道,“公子请。”

芒接过来,喝一口,放下。

“公子怎不饮尽?”仓谡淡笑,“放心,酒中无毒。”

芒看着他:“大夫请我来,恐非单为饮酒。”

“正是。”仓谡把酒中之物饮尽,道,“我请公子来,乃是商议一事。”

“何事?”

“公子府上那女子之事。”

芒的目光凝住。

仓谡看着他,神色了然,继续倒酒,“公子亦知晓她是何人,对么?”

“你欲如何?”芒说。

“公子不该问我欲如何。”仓谡道,“公子该想,我若当初在长公子和吴伯面前说出她是楚王的宠姬,他们会如何?”他盯着芒,“公子知晓,他们必然会拿她来羞辱楚王。”

芒哂然,只觉从他嘴里听到这话,很是怪异。

“你这般关心她?”他问。

“不,我是觉得他们这般做,是犯蠢。”

芒面露讶色。

仓谡面沉如水,“楚王此人,性骄而易怒,得知此事,必然会引大军前来。公子虽想复国,可扪心自问,区区棠地,可挡得住楚人大军?公子想一想方才殿上的那些人,靠他们一步一步攻城略地,有几分胜算?”

芒被他说中心事,默然。

他沉吟片刻,却道:“可楚王也未必会引大军前来。他已经拿获了子允,很快便会知晓我,亦或许很快会知道我与她的关系。”

仓谡已经听闻过阡陌曾跟着芒从铜山逃走的事,笑了笑。

“我要说的,就是此事。”仓谡道,“楚王就算知晓公子与那女子有牵连,手上亦无实证,但会生疑,则必然前来。至于引不引大军,则要看这边透露的消息。”

“哦?”芒不解地看他。

仓谡以手指蘸酒,在石台上写了一个“诱”字。

“楚王可顺不可激,他对这女子甚是挂心。若以舒人的名义告知楚王,说谋刺楚王的刺客已拿获,而这女子亦为舒人所救,伤重难治,楚王必然前来。我闻群舒西南,水道众多,狭窄处,岸上持弓则可任意击杀。若在那里埋伏下手,岂非事半功倍?”仓谡目光平和,“长公子急苛而少谋,此计唯有公子可行,故而,万万要保住那女子才是。”



第60章

阡陌等了芒很久;一直到天色暗了,他也没有回来。

她只好像往日一样;自己用了膳。

芒平日忙碌;日常穿的衣服;有好些都磨破了。他并不喜欢浪费,都是收起来;让仆婢缝补。

夜晚的光照不如白天;膳后;常给芒补衣服的老妇眼睛不好使,阡陌走过去,替她接过来。

她的缝补技术不差,以前在家;奶奶很早就去世了;爷爷也是个节俭的人,阡陌常常干些针线活。老妇看她做的还不错,笑着叽里咕噜说了些话,阡陌听不懂,只能笑笑。

芒回来的时候,正看到阡陌坐在榻上缝着他的衣服,灯光映着她的脸,沉静而美丽。

发现有人,她抬起头。

目光相对,芒露出笑容。

“用过膳了么?”阡陌问。

“用过了。”芒颔首。

阡陌亦笑笑,咬了线头,把衣服拿起来看了看。

“我缝得不大好,”她说,“你且试一试。”

芒接过来,应一声,却放到一边。

“陌,”他看着她,“我们说说话,好么?”

阡陌看他似乎有心事的样子,有些诧异,点点头,望着他。

芒不知该从何处说起,坐在席上,与她面对面。

“陌,”他沉默了一会,道,“我等要反攻楚国了。”

阡陌心里一沉,片刻,道,“我知晓。”

“若是……我说若是,”他目光深深,“我与楚王相遇拼杀,你站在哪一边。”

阡陌面色微变。

“我站在哪一边又如何,重要么?”少顷,她自嘲地说。

“于我很重要。”芒说。

阡陌怔了一下,看着他的眼睛,乌黑的双眸有些热烈,却似藏着复杂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沉默了一下,低低道,“芒,我希望永远不会有这么一日。你们二人于我而言皆是珍贵,我无法去想你或他倒地的模样。这是不是有些可笑?”

芒没回答,少顷,深吸口气。

“陌,”他露出苦笑,“我一直喜欢你,离开铜山之后,一直想寻到你。我曾去过你住的那个地方,他们说,楚王把你带走了。我当时失落得几日都未睡好,恨不得立刻去把你抢回来。陌,若有那么一日,我杀了楚王,你会跟我走么?”

阡陌张口结舌。未几,脑海中一闪,她忽而回过味来,目光聚起。

“他来了?”她心情紧张又激动,看着芒,“他来了是么?”

“还不曾,但应该会来。”芒把话说了一半,却没有说下去,“陌,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你希望我说什么。”阡陌黯然,没有遮掩,“芒,你希望我说如果是这样,我会毫无介怀地跟你走么?你明知我做不到。”

芒注视着她,目光不定。

好一会,他神色平静下来,颔首,“如此。”

他望望外头,起身,“天色不早,歇息吧。”说罢,转身离开。

阡陌心情亦是纠结不已,看着他离开,在他就要出门的时候,叫了一声,“芒。”

芒回头。

阡陌低低道,“芒,我总觉得,你在铜山的时候,比如今快活多了。”

芒愣了一下,片刻,露出苦笑。

“是啊,”他淡淡道,“那时有盼头,觉得只要逃出去便是天高地广。”

他目光幽深,却不再多说,继续前行,身影消失在暗夜之中。

*****

定下了进攻之策,经过贞问,出征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伯崇杀牲煮肉,祭祀了山川和天上的诸神,誓师于庙。一声令下,棠地众人披坚执锐,集结成军,登上舟船,浩浩荡荡地出发。

出乎阡陌的意料,芒也将她带上了。按照他的说法,他怕将她留在棠地,无人护她周全。

“你只要跟着后军便是,放心,此处都是我的人。”芒对她说。

阡陌点了点头。

望向舟外,只见两岸青山延绵,虽然已经是秋天,但仍然是苍翠欲滴的颜色。她想起上次,自己也这样看风景的时候,身旁站着另一个人,脸上意气风发,滔滔不绝地跟她说哪个地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物产,如数家珍。

芒说,他会来。

阡陌有些疑惑。这些舒人,看起来并不十分强大,兵器甲胄都是吴人支援的,按理说,攻战的线路应该是巧取而不是碰硬,他们的存在,必须做得秘密些,不让楚人发现才对。可是,按照芒的意思,似乎并不介意楚王知道。

这是为什么?阡陌每天待在屋子里,又没有人可以打听,掌握的信息太少。胡思乱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像个无头苍蝇,只能放弃。

群舒河川交错,从棠地到舒鸠国,日夜兼程,二三日之后,便已经到岸。

伯崇是公子,舒鸠国仍有许多怀念旧君的民人。他事先的策动很成功,几乎没有费什么兵卒,就在两日之内连得的数邑。阡陌亲眼看到那些人痛哭流涕地跪倒在伯崇和芒的面前,拿出最好的东西迎接他们。同时,她也看到了被斩杀的楚人守军和官吏的尸首,被人拖走,不忍多看。

她的心情很不好。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生活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楚国,说着楚语,心里最牵挂的人也是楚人。不知不觉之间,她已经有了立场,就算心里明白,战争和杀戮在这个时代是多么微不足道的事,而且换个位置,楚人也会去干同样的事情。

伯崇没有耽搁,他要在楚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争取更多的胜利,命令军队继续前进。

夜里歇宿的时候是在野地里,士卒们到处走动忙碌,芒去了伯崇的帐中议事,阡陌独自坐在篝火边上,慢慢啃着糗粮。

她还要继续吃药,一个士卒替她熬好了药,拿过来,叽里咕噜地对她说了一堆话。

阡陌听不懂,只能茫然地接过。

旁人看着笑起来,冲那士卒说了些什么,士卒笑嘻嘻的。

“你是陌么?”

阡陌喝药的时候,忽然听到他用楚语说这句话,手一震,几乎洒出来。

士卒忙替她稳住,脸上仍笑嘻嘻的。

“莫露出异色,听我说。”他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奉命打探消息,混入此地许久。那日你下船时便觉得你面熟,可惜你一直不曾出来,方才看仔细些,真是你!”

阡陌低头喝着药,心里又惊又喜,咚咚作响。

“你怎认得我?”她不着痕迹地问。

“我是罗人,你上次去罗地,给我治过瘴病。”那士卒有些不好意思,“还给我喂过药,你大概不记得了。”说罢,他问,“你怎在此地?”

“说来话长,”阡陌有些无奈,赶紧问,“大王知道我在此么?”

“也许不知,我前番怕认错,未敢贸然报信。”士卒道,“要即刻告知大王么?”

阡陌想说要,但想到芒,忽而打住。楚王若是知道她在这里,也许会来救她,但是那样,也就意味着他会跟芒遇上,然后……阡陌心中烦乱,少顷,道,“暂不必,你能帮我离开么?”

士卒想了想,道,“也许能……”话没说完,突然,阡陌猛然咳起来,药洒在地上。

士卒忙上前把碗接过,这时,才发现芒走了过来。

“怎么了?”他问。

阡陌一边咳一边摇头,片刻,擦擦眼角咳出的泪水,“无事……喝得太猛。”

芒笑了笑:“慢些,这是药又不是汤。”

士卒收拾了药碗,看一眼阡陌,低头退开去。

阡陌神色平静,对芒说,“你今夜回来比平日早。”

芒颔首:“兄长派我攻常邑。”

阡陌了然,却见他面色似乎不太对,“常邑很难攻么?”

“不是。”芒停顿了一下,看着她,“我父亲,就是因为常邑的封君献了邑,招致楚人从背后偷袭,以致战败。”

阡陌讶然,看着芒,少顷,安慰地握握他的手。

芒反握了握,眉间开释地展了展。

“都过去了,无事。”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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