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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美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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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阡陌仍然觉得担心,就像她说过的那样,出逃的人太多,监工一旦发现,引来士兵,那就是拼命的事了。奴隶们手里的不过是竹子和石头,可楚兵却有各式铜制兵器和盾牌,想想就发怵。
心里七上八下,表面的活还是要干。阡陌跟着几个妇人去炼矿区送食物,忽然发现一个矿炉不太一样。气味刺鼻,周围的人都要用布捂住口鼻,那里面炼出来的东西也并非铜液,而是银晃晃的。
阡陌看着那边,心中骤然亮起一道光。
*****
天色渐渐沉下,夕阳在天边残留着半边脸,即将被浓云吞没。
奴隶们借着吃晚饭的当口,悄无声息地聚集在一处。芒平静的脸色下藏着小心,四处转了一圈,确定监工和士兵们并未注意,无声地打了个手势。
奴隶们三三两两,拿着工具提着竹筐,装作要干活的样子,往矿井那边走去。芒走在在一边,装作跟人说话,绕过几名正在吃饭的监工。
“芒……”这时,阿离忽然走上前来,着急地小声说,“陌不见了。”
芒愣了愣,皱眉,“陌?”
正待再问,身后突然传来呼喝声,芒转头,心一沉。却见是铜山工尹领着人巡视而来,见着这许多人,问道,“尔等去何处?”
芒神色平静,忙行礼道,“禀工尹,我等奉命去井中采矿。”
工尹疑惑地看着他,正待再问,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大地也几乎摇了摇。
众人都被惊住,望去,只见远处,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在暮色中看着教人心惊。
包括工尹在内,众人皆目瞪口呆。
“是炼炉!”有人惊叫道,“炼炉……被雷劈了?!”
工尹这才回过神来,面色剧变,即刻领着监工们匆匆而去。
奴隶们亦是吃惊不已,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芒望着那边,瞪着眼睛。方才那声音,似雷一般,却没人听过这么吓人的雷声,也没人见到闪电,居然就劈了炼炉。
“芒!”阡陌的声音突然传来,他望去,却见阡陌跑得急匆匆的,脸上带着几道黑痕,神色兴奋,“他们都引开了,快走!”
矿道很狭窄,所幸经过多年开采,又深又长,足以容纳所有的人。爆炸的炼炉吸引了监工和士兵的注意力,没有人发现矿井里的动静。
掩埋洞隧的土石清理开,一阵沁人的凉风穿透而来,如同带着另一个世界的气息。阡陌跟着芒,踩着松散的土石,半走半爬地钻到洞隧里面。
火把勉强照着四壁,都是天然的岩石,又湿又滑,时而还有汩汩的水声。洞隧很长,时而崎岖不平,时而宽敞得可供两三人通过,时而过一个人都十分艰难。队伍行进得时快时慢,但随着时间渐久,阡陌能感觉到铜绿山正被抛在身后,心中激动不已。
她开始想象自己回到那个村落里要做的事。她要找回她的背囊,再试试按着自己来时的路线走回去。她相信,自己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就必然存在着路径。
她想死了她的家,她的电脑,她的一切,包括隔壁宿舍那个借钱不还的女生。
她还要立刻退出那坑爹的户外协会,什么驴友嘛,看人失踪了也不来找,管挖不管埋……
心情跃跃然,阡陌觉得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陌。”走着,芒忽然问,“那雷,是如何来的?”
阡陌看着他,眨眨眼,摇头,“我也不知。”
芒皱皱眉,哦一声,没再问。
阡陌看着他转回去的脑袋,提起的心放下来。
她的化学一直不错,今年寒假的时候,还给邻居家的妹妹补习了化学,里面有火药的内容,成分和比例都还记得。她没想到,这个地方也有丹砂矿。丹砂用途很广,炼制水银的时候,需要硝石和硫磺,再加上随处可得的木炭,就能做成火药。
她第一次做贼,也第一次做火药,所幸都成功了。但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芒。这是个秘密,不属于这个时代,就像她自己一样。
*****
当终于走出洞隧,众人皆欢呼雀跃。芒却不敢耽搁,立刻领着众人往水边走去。
他似乎对地形早已摸得透彻,点着火把,在几乎找不到路的野地里跑了一段,没多久,阡陌就听到了河水哗哗的声音。
当浓密的高草被拨开,她立刻就辨认出来,不远处的水港,正是她和阿离母女被带来时的那个水港。火把光连绵,几十艘船停在岸边;岸上,横七竖八地躺着许多……死尸!
阡陌没想到,这里竟然会有接应。看到那些尸首,她捂住嘴巴,忙转开视线。
芒露出笑容,快步朝岸边走去,守在那里的人看到他,似乎十分激动,向他下跪,嘴里说着一堆听不懂的话。
阡陌看着芒,忽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了解,也许少得可怜。
芒转过头来,看到阡陌疑惑的神色,并不意外。
“陌,你随我登舟。”他说。
阡陌没有接话,却问,“你往何处?”
芒沉默了一下,道,“扬越。”
阡陌讶然,“你是扬越人?”
“不,我是舒人。”芒说,“此处不宜久留,你随我走么?”
阡陌想了想,摇头,“不,我要去舒。”
“陌……”阿姆和阿离走过来,似乎明白了她要离开,都有些愣住。阿姆拉着她,说了一通话,阡陌大致明白,她是要她一起去扬越。
阡陌苦笑,“我要回家。”
阿离哭起来。芒还想说什么,身后的人走过来,焦急地催促他们。阡陌知道离别在即,虽然不舍,却也不敢耽搁。她擦擦眼泪,张开手臂抱了抱阿姆和阿离,与她们说告别的话。末了,看向芒,也将他抱了抱。
芒愣住。
“谢谢你。”阡陌真诚地说,罢了,笑笑,朝他们挥挥手,跟着那些从一个寨子里抓来的人一道,朝别的船走去。
从铜山里出来的奴隶很多,船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多。阡陌那个寨子里的人少,只分到一条小船。
船驶离水岸的时候,来路的方向传来些嘈杂的声音,众人都知道,那是铜山里的追兵来了。奴隶们却不再惧怕,扬越人和舒人依水而生,长桨和竹篙划开水面,几十艘船往黑夜中驶去,几支箭矢飞来,无力地落在水上,被波痕卷走,留下船上人们嘲笑的声音。
风凉凉的,阡陌的头发被吹得飞起。她拢起头发,习惯性地想找发夹,才想起来它已经被楚王拿走了。
那个发夹,和楚王一样,再也见不到了吧?
阡陌心里想着,却生出几分庆幸。
铜山的水港很快被抛在身后,再也看不到。黑夜茫茫,船上的人不敢松懈,轮流摇橹。阡陌倚在舷上,正想入睡,忽然,听到些纷乱的声音。心中一惊,她睁眼,却见远处出现了一片火光,隐隐映着大船的影子。
追兵!
她震惊不已,不明白这是从哪来突然冒出来。
刚刚逃出虎口的奴隶们如惊弓之鸟,奋力划桨,没有工具的人,就用手来划,只求不被追上。但他们这毕竟是小船,快不来,眼看着其他的大船已经走远,追兵却越来越近,有人急中生智,将火把,扔到水里熄灭,让众人把船往岸上划,以求躲过。
但楚人的眼睛立得很,紧紧跟着过来。
“嗖”一声传来,一根羽箭钉入船头,众人吓得哭喊不已。
阡陌连忙见这船上没什么可遮蔽的,连忙蜷起身体,可就在这时,又有箭落下,被船舷挡了一下,阡陌的背上却是一疼。
“王令!将弓箭收起!”一声大喝传来,军士们见是环卫之尹,忙收起弓箭。
士卒禀道,“前方捕获一只小舟,恰有一个年轻女子。”
环卫之尹正要去看,一人却已经走过去,直等船首。
背上有什么正淌下,阡陌忍着痛,未几,忽然发下不再有箭落下,抬起头。
却见一艘大船如铁壁一般立在后面,上方,一人站立着,居高而下,双目看着她,犹如审视猎物的猎手。
火光映着他的脸,阡陌认清之后,身上顿感一阵无力。
“带走,唤医师来。”楚王看一眼那船上的女子,淡淡道,转身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火药那段写着觉得好顺啊,写着写着想起来,我上一篇也写过这个技能……
PS:一章两千字来算的话,我也算完成任务了对不对,嘻嘻……
、第11章
大船溯流而上,并不算快。
楚王离去之后,阡陌闭起眼睛,却再也无法睡着。
她没想到楚王会对自己关注这样大,他很聪明,把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所有一切都打探清楚了。他做足了功课,才来跟她谈条件,她的所有底细,在他眼里都是透透的。
她没有办法拒绝。
她曾经有那么一两回,觉得自己不怕死。但是现在,她怕了。
人可以在无法选择万念俱灰的时候抛弃恐惧,面对死亡。但是楚王并不将所有的道路封死,在绝境之中给她开一条路,虽然窄小,却是光明,值得一试。
你相信他吗?心里问。
阡陌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讨论的价值。背上的伤口,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活着的存在感。楚王说得对,她没有办法一个人回到舒。她没有地图,没有向导,不懂得方向,更别提语言。这个时代,四野蛮荒,她这样的人要独自穿越遍地的丛林山川绝对是开玩笑。
她还活着,不想死,想回家。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
阡陌望着上方的舱顶,烦乱的心渐渐沉下来。
别怕,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心里一个声音道。就像小时候看到那些模样狰狞的古物时,爷爷奶奶告诉自己的一样。
*****
大约是图着阡陌能够快点好了干活,楚王竟专门派了人来照顾她。
那个人,阡陌并不陌生,就是铜山官署里的那位老妇人。她不会写字,阡陌只能跟着别人,叫她桑。
桑说老也不老,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半白,却很健壮,精力充沛,一说话就絮叨没完。阡陌的伤,其实不算严重。那天夜里的箭被船舷挡了一下,给她划了一道口子。阡陌让鸠比划过长度给她看,觉得也并不算吓人。她估计着是那箭头不干净,以至于感染发烧。桑懂得些医术,会捣鼓些叫不上名字的草药,给阡陌敷在后背上,还给她煮了不知道什么做的药汁,又黑又苦,她喝下去的视乎眉毛都要打成结了。
没想到,那药十分有效,阡陌再睡一觉之后,已经退了烧。
伤她的口在背上,总容易崩裂,阡陌不能多动,一直待在舱里。
但她也并没有闲着。
首先,她的楚语虽然勉强可以达到跟楚王讨价还价的程度,但是仍然吃力,以后跟人交流的机会大大增加,加紧学多一点没有坏处。其次,她觉得自己对这个时代了解得还不够多,虽然历史知识有一些,但是太散,必须跟具体的年代对应起来才会有作用。
可惜桑懂的也不太多,只能告诉她楚王名侣,又不能写字交流,别的事情,便嘟嘟囔囔的说不上来。
幸好,有寺人渠。
他时常来看看阡陌,为人和气,也识得字。
“先王庙号?”寺人渠看着她用木炭在木板上写的字,讶然。这个奇怪的女子,问什么不好,要问先王庙号?他匪夷所思,但还是接过木炭,在上面写了个“穆”字。
阡陌看着那个字,心中骤然拨云见日。
楚穆王。
古代的君王,在死后会得到庙号,后来人就用庙号来称呼他们。楚国从武王开始,不再遵从周朝的封号,自封为王,后面的国君都有庙号。阡陌记得,楚穆王名声不太好,因为他杀了自己的父亲成王。而跟着穆王之后的,是……庄王。
阡陌懵然。
楚庄王。这是个名人,就算历史再不好的人,也会知道他的一两件事。
最出名的,是那个“一鸣惊人”的典故。
有一位年轻的国君,每日沉溺享乐,不问国事。一天,一位大臣问他,有一只大鸟,三年都一动不动,不飞也不叫,这是只什么鸟?国君说,这只大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名惊人。
这个典故有两个出处,一个是齐威王,另一个,就是楚庄王。在阡陌小的时候,爷爷是当故事一样跟她说的。阡陌还记得,在楚庄王的版本里,那位劝谏的大臣叫做伍举……
“……这位伍大夫,可有名姓?”
“不知晓,别人称他伍大夫……”
阡陌蓦地想起那位楚王身边的大臣,愣怔不已。
寺人渠见她神色怪异,道是这女子大约病傻了,摇摇头,走出去。
桑走进来,摸摸她的额头,叽叽咕咕地说了一堆,把她撵回榻上休息。
阡陌趴在褥子上,脑子里仍然转着那些故事。
她记得这位楚庄王,最令人瞩目的成就是治国和军事。他一生戎马,与北方的晋国对抗,成为了春秋五霸之一。但再细的东西,阡陌记不得了。心里不禁有些后悔,当年考大学的时候,爷爷曾经问过她要不要读历史,走他的研究方向。可是阡陌觉得兴趣不大,最终综合分数和前景,选择了会计专业。
楚庄王楚庄王……阡陌念着这三个字,想起后来各种夸他奋发图强雄才大略的评价,再想到那个人,有一种耐人寻味的感觉。她毫不怀疑一个工于心计的人能够成就事业,不过要她像书里那样抱着褒奖的态度,很难。
“……今夜,你留下……”那夜他低低的声音似在耳旁。
阡陌嘴角撇了撇,心想,若说他贪玩好色,那倒是对得很。
*****
楚王离去之后,再也没有来阡陌的船舱里。
两日后,阡陌的伤已经好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在这船舱里已经待得要发霉了,对桑说,她想出舱去走走。桑看看她的伤,没有反对,取来一套衣服,给她穿上。
这个时代的衣服,又宽又长,衣缘绕了两绕,几乎触了地。阡陌始终不太习惯,走出低矮的舱门时,颇有些绊手绊脚。待得出到舱外,河风吹来,她的衣袂扬起,像风筝似的随时会飞起来。
见识过现代的轮船,这艘船在阡陌眼里,并不十分大。她走到船舷边上,举目望去,只见两岸丘陵起伏,森林茂密。阡陌的地理知识不算差,方向感也不错。他们离开铜绿山,应该是一直沿着长江往西走,现在,是到了哪里?
“夏。”桑告诉她。
阡陌懵然,想了想,她并不记得有这个地名。
正眺望着,身后忽而传来些说话的声音,她回头,看到楚王,愣了愣。
他穿着寻常的衣服,显得少许平易近人,却仍透着些威严之气。
四目相对,阡陌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做什么。
“快行礼!”桑急忙扯扯她的衣服,低声道。
阡陌回神,学着桑的样子,低头向他跪拜。
“不必了。”楚王神色淡淡,看了阡陌一眼,“伤如何了?”
阡陌已经跪了一半,只得再起来,道,“已无大碍。”
“本就无大碍。”楚王道,“过几日到了郢,便要出征,可行得路?”
阡陌心里翻个白眼。
“行得。”他说。
楚王“嗯”一声。
阡陌低头站了一会,发现楚王并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
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微微抬眼,发现他也将手扶在船舷上看着风景,就像她刚才做的那样。
心里囧了囧。现在算是如何?她也想看风景啊,他站在这里,她怎么看?难道要她一直这样低头站在旁边么?
阡陌瞅向桑,却见她安安稳稳地站着,似乎早已经习惯。阡陌皱皱眉,她可不想像个丫头一样伺候楚王,要不然找个什么借口走掉算了……
“站着做甚?你不是也要观景么。”楚王突然道。
阡陌的念头被打消,看看他,只得转到舷边去,站在他的旁边。
*****
有人说,玩得好不好,重点不是在哪里玩,而是跟谁一起玩。阡陌觉得这句话实在对极了。
就像现在。
先前她看风景,那是看风景。身边多了个楚王之后,看风景就变成了一件奇怪的事。青山碧野,多少现代只能在纪录片里看到的原始野趣掠过眼前,阡陌也无法集中精力,因为实在不能忽略旁边这个人的存在。
“寺人渠说,你出身林氏?”楚王问。
阡陌知道他的意思。他问的是氏,不是姓,用意是确定她的来路。
“不,我姓林。”阡陌坦白地说。
楚王讶然,“天下无林姓。”
“有,我姓林。”
楚王看她一脸坚定,有些无语。
“工妾陌,”小臣符道,“你可知欺君之罪?”。
阡陌看看他,道,“此乃实言,天下之大,岂知必无林姓?”
小臣符没想到她敢反驳,正要训斥,楚王却挥挥手,让他退下。
他被挑起了好奇心,打算一问到底,“工妾陌,你会写字,是么?”
“是。”
“你写的是楚文。”楚王意味深长,“你告知寡人,何人授你楚文?”
“我祖父。”
“他是楚人?”
阡陌想了想,道,“算是。”
“一个楚人,授你楚文,却未授楚语?”
阡陌讪然:“是。”
楚王似笑非笑,目光玩味。他让人取来笔墨和木牍,递给阡陌,“将你名姓写下。”
阡陌愣了愣,接过来,依言照做。她练过书法,虽然这个时代的毛笔用着有些不习惯,但大体无障碍。
楚王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林……”他念着,皱皱眉头,“后面是什么?蛮荒的字么?”
阡陌看他神色,片刻,忽然了悟。
爷爷曾经说过她的名字,最早见于汉朝史籍,而这个时代早于汉朝很久,恐怕他不会认得。
东西为阡,南北为陌。
阡陌重新写了个“林”字,旁边画一横,道,“阡。”再画一竖,道,“陌。”
她望着楚王,颇有优越感地笑笑,指着牍片上面的字,说:“林阡陌。”
楚王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不置可否,却没有再问。
未几,他转身,将木牍交给小臣符,“起风了,疑将有雨,令舟人加紧,在浪平之处避雨。”
小臣符应下,即去传命。
阡陌听他这么说,抬头望望,果然,几片乌云在头顶堆积,眼看就要变天了。
风夹着雨水的味道,愈发强烈,阡陌正想回到船舱里,视线忽然被远处的一座山吸引住了。它并不高,盘踞在江边,那形状有几分眼熟,就像……
阡陌心中一动,急忙再看向江的另一边。
另一座山也屹立在那里,似乎与它遥遥相望,虽然没有高楼相伴,那平日熟识的身影,却似亘古不变。
阡陌怔怔地望着,心怦怦跳得厉害。船迎风而行,在两山之前穿过,阡陌清楚地知道,这个位置,是一座大桥。
“那女子在做甚?”豆大的雨点打下来,人们纷纷躲避,却见阡陌仍站在船头,一动不动。
楚王闻言,回头看去,喊一声,“工妾陌!”
阡陌却似没听到一般,仍然站在那里。
风越来越急,江上起了风浪,大船猛地摇晃。阡陌站立不稳,几乎摔出去,幸好被赶来的楚王扑倒在船板上。
“不要命了?!欲死么?!”楚王坐起来,怒道。可话说完,却发现阡陌在哭,低低的,像一个委屈至极的孩子,脸上分不清雨水还是泪水。
楚王愣了愣。
“大王!”从人们拿着蓑衣斗笠赶了过来,给他遮住雨水。
桑把阡陌扶起来,想拉她回去,却听楚王道,“她走不得。”
桑讶然,却见楚王起身,伸出手臂抱起阡陌,朝船舱走去。
大船溯流而上,并不算快。
楚王离去之后,阡陌闭起眼睛,却再也无法睡着。
她没想到楚王会对自己关注这样大,他很聪明,把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所有一切都打探清楚了。他做足了功课,才来跟她谈条件,她的所有底细,在他眼里都是透透的。
她没有办法拒绝。
她曾经有那么一两回,觉得自己不怕死。但是现在,她怕了。
人可以在无法选择万念俱灰的时候抛弃恐惧,面对死亡。但是楚王并不将所有的道路封死,在绝境之中给她开一条路,虽然窄小,却是光明,值得一试。
你相信他吗?心里问。
阡陌想了想,觉得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讨论的价值。背上的伤口,时时刻刻地提醒着她活着的存在感。楚王说得对,她没有办法一个人回到舒。她没有地图,没有向导,不懂得方向,更别提语言。这个时代,四野蛮荒,她这样的人要独自穿越遍地的丛林山川绝对是开玩笑。
她还活着,不想死,想回家。唯一的选择,就是接受。
阡陌望着上方的舱顶,烦乱的心渐渐沉下来。
别怕,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心里一个声音道。就像小时候看到那些模样狰狞的古物时,爷爷奶奶告诉自己的一样。
*****
大约是图着阡陌能够快点好了干活,楚王竟专门派了人来照顾她。
那个人,阡陌并不陌生,就是铜山官署里的那位老妇人。她不会写字,阡陌只能跟着别人,叫她桑。
桑说老也不老,五十多岁的年纪,头发半白,却很健壮,精力充沛,一说话就絮叨没完。阡陌的伤,其实不算严重。那天夜里的箭被船舷挡了一下,给她划了一道口子。阡陌让鸠比划过长度给她看,觉得也并不算吓人。她估计着是那箭头不干净,以至于感染发烧。桑懂得些医术,会捣鼓些叫不上名字的草药,给阡陌敷在后背上,还给她煮了不知道什么做的药汁,又黑又苦,她喝下去的视乎眉毛都要打成结了。
没想到,那药十分有效,阡陌再睡一觉之后,已经退了烧。
伤她的口在背上,总容易崩裂,阡陌不能多动,一直待在舱里。
但她也并没有闲着。
首先,她的楚语虽然勉强可以达到跟楚王讨价还价的程度,但是仍然吃力,以后跟人交流的机会大大增加,加紧学多一点没有坏处。其次,她觉得自己对这个时代了解得还不够多,虽然历史知识有一些,但是太散,必须跟具体的年代对应起来才会有作用。
可惜桑懂的也不太多,只能告诉她楚王名侣,又不能写字交流,别的事情,便嘟嘟囔囔的说不上来。
幸好,有寺人渠。
他时常来看看阡陌,为人和气,也识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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