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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有九思 作者:东奔西顾[完结]-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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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聪明,她是懂得如何生存。
段景熙看着那道背影渐渐融入夜色,才收回目光,淡淡的开口,“开车。”
顾九思不时变幻的“您”和“你”让段景熙越想越觉得有意思,安静许久的车厢里忽然响起了他的轻笑声。
司机和秘书默默对视了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段景熙却主动开了口,似乎真的是很疑惑,“我今天……是不是被耍了?”
秘书跟在他身边多年,是个忠心不二却做事一板一眼墨守成规的人,“段部,她是陈家教出来的人,最是奸诈狡猾,什么阴谋诡计不会,她不过是为了吸引您的注意力,您别上当。”
段景熙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重复了一下,“吸引我的注意力?”
秘书有些不齿,“您平时工作那么忙,当然不知道,现在的一些女孩子不自重不自爱,最喜欢不劳而获,用一些出其不意的方法吸引男人的注意力,从而坐享其成。”
段景熙有些不悦的吐了口气,“你现在怎么和舒画犯一个毛病,我有什么可让别人觊觎的?到底是别人肤浅还是你们肤浅?”
秘书知道触及了段景熙的底线,悻悻的低头沉默。
段景熙的语气忽然缓和了几分,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若有所思,“不过你有句话倒是说对了,她确实吸引了我的注意,这个女孩子……挺有意思的。”
他生在外交世家,家里多半亲戚也都在外交部,所以最看重礼仪,他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一切行为举止都被束缚,规范的像本教科书,他也早已习惯,别人从来都是夸他恭而有礼,却从来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
没人提起他自己也根本意识不到,可是当有一个人忽然冒出来问他的时候,他竟然有种感觉。
他一直在等这个人出现,在等这个人来问他,他好回答,他真的累了。
顾九思看到那辆黑色的车子缓缓滑出去才从角落里走出来,左右看了看没有发现什么才继续往前走。
她的生活充斥着太多的人和事,本就错综复杂,她可不想再因为偶然才有交集的人而惹出什么麻烦来。
顾九思走近之后才发现楼前竟然停着好久不见的一辆车。
她抬手看了眼时间,她并没有出去多久,她出门前明明没有啊,她摸了摸车前盖,还有余温,看来刚到不久。
这座别墅平时没什么人在,只有一个看门人和一个负责清洁的佣人,这辆骚包的车出现在这里,那陈静康肯定没跟来,顾九思不知道这两个人伺不伺候得了那位爷。
进了门果然看到陈慕白姿态慵懒的窝在沙发里,两条长腿搭在矮凳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电视,似乎百无聊赖。不远处站着瑟瑟发抖的两个人,看到顾九思皆是一脸解脱的模样。
顾九思觉得好笑,看来已经折腾过了。她做了个手势,两个人立刻慌不择路的逃了出去。
陈慕白抬头看了顾九思一眼后又把视线转回到电视屏幕上,阴阳怪气的开口,“你就那么喜欢下雪天出去吗?”
她许久没见陈慕白,再见他竟然觉得有些可笑,他像是个闹脾气的孩子。
顾九思眨了眨眼睛,“出去买点东西。”
陈慕白又看了她一眼,然后视线停留在她手中的袋子上,突然伸出手去,“拿来我看看。”
顾九思这下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陈慕白真的很无聊,他平时哪里会关心这些。
顾九思把袋子抓的更紧了,“没什么特别的东西。”
看到陈慕白明显的蹙眉,又补充了一句,“都是些女人用的东西。”
陈慕白收回伸了半天的手,上上下下的看着她,垂眸想了想,又上上下下的看着她,然后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你这日子不对啊。”
顾九思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觉得自己已达崩溃的边缘。
陈慕白你到底是有多无聊!
陈慕白扬扬下巴,“不舒服就别站着了,坐吧。”
顾九思觉得今晚的陈慕白似乎格外好说话,远离了城市里的喧嚣,他似乎也没那么难相处了。
她再开放也没到了和一个男人讨论如此私密话题的地步,忍了忍开始转移话题,看似很关切的问,“慕少怎么这么晚才到?”
陈慕白表情忽然变得略有些复杂,“吃了晚饭才出门。”
顾九思看着他试探着开口,“听说……高速封了?”
陈慕白收回视线,拿起手边的电视遥控器仔细翻看,看似漫不经心的回答,“呃……我走的时候还没封。”
顾九思觉得奇怪,“那应该早就下了高速,这里离高速口并没有多远,您怎么这么久才到?”
陈慕白玩完了遥控器又开始一本正经的看电视,“天黑,我开的慢。”
顾九思步步逼近,小声揭穿他,“走也早就该走到了。”
陈慕白犹豫半晌,看似很为难的开口,“我……迷路了,在附近转了很久才找到这里。”
“……”顾九思咬紧牙根发誓,她的脸上绝对没有出现一丝丝笑容。
一个表面镇定实则在心里狂笑,一个表面镇定来掩盖自己的尴尬,一时间两个人谁也没有再说话。
后来顾九思昧着良心主动开口解围,“这里……确实是不太好找,慕少许久不来,找不到也是正常的。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她现在想马上回到房间躲在被子里大笑。
陈慕白关上电视机,幽怨的看着她,“我还没吃晚饭。”
顾九思马上站起来,“您想吃什么,我去做。”
陈慕白仰头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顾九思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一定会借机为难自己来报刚才的一箭之仇。
陈慕白想了很久,每一秒都顾九思来说都是煎熬,她大脑高速运转思考着怎么应付陈慕白。
半晌后陈慕白面无表情的看向她,“你不方便就不用你做了,我也不饿,让他们随便做点就行了。你去交代一声,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好。”顾九思应下来很快出去了。
其实顾九思心中有些忐忑,她做贼心虚,心里藏了太多事,不知道陈慕白找她是要说什么。
他知道舒画来过?
他看到段景熙送她回来了?
亦或是……她一直在等的那件事?
等她回来的时候,陈慕白正站在宽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欣赏雪景,听到声响也没转身,声音平静无波的开口,“说说吧,你这次把所有事都揽到自己身上不让陈铭墨和陈慕昭怀疑我,冒这么大的风险是为了什么,别让我平白无故承了你的情,我不想欠女人的。”
果然,顾九思有种没有白等这么久的欣慰,也不着急说出目的,“慕少不生气了?”
陈慕白从落地窗的玻璃上看着顾九思的倒影,“刚开始确实是气着了,不过事后一想也就明白了。”
顾九思笑了笑,由衷的称赞,“慕少是聪明人。”
陈慕白转过身,颇有兴趣的看着顾九思,“你想让我做什么,说吧。”
顾九思垂眸想了想,良久才抬眼平静的和陈慕白对视,“我在美国有个朋友,叫顾寸之,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您能不能帮我查一查……查一查他还在不在?”
陈慕白最擅长刺激人,百无禁忌的问出来,“是查一查他还在不在美国还是在不在人世?”
顾九思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说出那几个字,“在不在人世。”
陈慕白点点头,又问“他是你什么人?”
顾九思还是刚才的一套说辞,“一个朋友。”
陈慕白摸着下巴想了想,“这个名字有些奇怪,也姓顾,你们家亲戚?”
顾九思镇定的摇头否认,“不是,只是恰好也姓顾。”
“啊……”陈慕白别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那还真是巧。”
顾九思心虚的没有接话。
陈慕白又问,“你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非要绕那么大一个圈子让我来找你。”
顾九思小心的回答,“直接告诉您,您未必会答应。”
陈慕白冷笑了一声,“那你就先斩后奏逼着我答应?顾九思,你现在是越来越有本事了。”
顾九思默认,她当初那么做就是赌陈慕白可以懂她的意思,赌她先斩后奏如此胁迫陈慕白而他不会发怒。
陈慕白唇角微扬,“我想知道,如果我一直不明白,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等。”
“如果我永远不明白呢?”
“我没想过。”
“现在想呢。”
面对陈慕白的步步逼近,顾九思似乎已经无路可退,再也敷衍不下去了。
、25
陈慕白对她的沉默似乎并不满意,一脸促狭;“在我眼里;顾九思从来不屑于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单纯的好人。说吧,你肯定想过。”
顾九思承认;她确实想过;还想过不止一次。
“我会去找陈铭墨;告诉他立升集团的事情,作为交换;我的要求他也会答应。”
陈慕白先是点头一脸赞许;继而又是一脸疑惑;“其实相比较而言,这个办法更简单快捷,你何不直接去找陈铭墨呢?你是不想得罪我怕我报复你呢;还是真心想替我瞒下去?亦或者说你觉得你想找的人没有重要到值得你拿这件事去交换?”
顾九思心情复杂,脸上却一片轻松,“慕少觉得呢?是哪一种?”
“我觉得……”陈慕白顿了一顿,“是第一种?”
顾九思笑了,看着陈慕白眼底波光流转,“当初那场雪夜在王府花园的冰面上,慕少把这件事当作人情卖给我难道不是为了日后为我所用?难道您还指望着我能替您保守秘密?”
陈慕白勾唇,顾九思看着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紧张。
半天才看到陈慕白薄唇轻启,吐出几个字,“没指望过。”
顾九思不动神色的舒了口气,“既然没指望过,又何来我会怕得罪您之说?”
陈慕白挑眉问,“那就是第三种?”
顾九思摇摇头,无所谓的笑了笑,“是第一种,虽然这件事是您主动告诉我的,但是慕少一贯喜怒无常,做事让人难以捉摸,也保不齐会恼羞成怒来报复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还是喜欢稳妥的做法。”
陈慕白斜睨她一眼,“你这……又是在夸我?”
顾九思抽了抽嘴角,“就算是吧。”
陈慕白继续问,“我能问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吗?”
顾九思很配合的坦白,“从陈慕昭那里回来以后,或许是我无意间说了什么让他以为是陈铭墨让我去找的他,我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确实是个好机会”,陈慕白忽然话音一转,“不过,我生平最恨别人胁迫我算计我,你不知道吗?”
顾九思无言以对,她知道,却也是没有办法。
半晌之后,陈慕白再次开口,“不过这次我可以为你破个例。”
顾九思抬头看向他,脸上带着期冀,“那你是答应了?”
陈慕白和她对视,眼底一片宁静深邃,缓缓开口,“答应了。”
他的话音刚落,整座别墅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顾九思心里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去抓住什么,摸到一个坚实温热的物体便马上紧紧抓住。
那个坚实温热的物体动了动很快便安静的任由她抓着。
耳边很快传来了陈慕白调侃的声音,“看吧,我就说不能答应,遭报应了吧,天都黑了。”
顾九思无语,“慕少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陈慕白冷哼,“刚才不知道是谁还说我喜怒无常。”
顾九思扯了扯嘴角,保持沉默,敲门声很快将她解救出来。
门外传来看门人的声音,“陈先生,雪太大把电线压断了,我去找蜡烛,您稍等一下。”
脚步声渐渐走远,两个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还好。”
黑暗中,陈慕白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顾九思一头雾水,“什么还好?”
陈慕白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一片漆黑中听不出任何情感,“还好,我们之间只是交易,我还真怕你只是单纯的为了我才那么做的。”
半晌后,顾九思低下头神情复杂的笑了下,“慕少想多了。”
陈慕白的声音里也带着些许笑意,“那是最好不过了,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一晚上两个人各怀试探,谁都不敢先低头谁都不敢说真话,今天发生的一切日后让他们后悔又庆幸。
很快有人拿着蜡烛敲门进来,“陈先生,饭菜好了,您在哪里吃。”
陈慕白摆摆手,“不吃了,黑灯瞎火的没心情,我去睡了。”
然后陈慕白示意有些僵硬的顾九思看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的开口“放手。”
顾九思这才反应过来,马上松手,有些尴尬的东瞧西看。
“我说……”陈慕白嫌弃的看着自己的手臂,“你从外面回来之后是不是没洗手?”
顾九思意识到陈慕白的洁癖模式已经开启,转身就走,有些无赖的开口,“是啊,没洗,慕少如果真的受不了就把自己的手臂砍了吧!刀在厨房自己拿。”
这次轮到陈慕白抽嘴角了,他扬着声音叫住顾九思,“明天一早一起走。”
顾九思回头,一脸莫名,“去哪儿?”
陈慕白边把衣袖折下来边慢条斯理的回答,“小康子一天问你三遍什么时候回去,你再不回去他就要撑死了。喂了那么多粮食,撑死了可就不划算了。”
顾九思转过身低头笑着上了楼。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便出了门,雪天路滑,本来一个多小时的路程两个人用了一上午才回到城里。
顾九思没想到她才回来就有人找上门来,她接了电话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咖啡厅里,顾九思看着手里的几张照片心里一声声的叹息,就这些东西真是浪费她的感情,她还以为陈慕白又干什么呢。
对面某八卦杂志的新晋记者却是一脸得意,“您说,这几张照片如果上了报纸或者让陈老看到了,会有什么后果?”
顾九思抿了口咖啡才不慌不忙的开口,“后果就是……我大概以后再也不会在这个世界里看到你了。”
当真是新人,这种别人看到了都要躲着走假装没看到的事情他偏偏要拍下来,还敢舔着脸来威胁要钱?
某记者一脸愕然,“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九思有些不忍暗示他,“意思就是说……我今天什么都没看到,你也什么都没拍到。”
某记者冷笑,“看来九小姐是不打算出钱了,那我就只能带回社里给总编看了。”
顾九思一脸可惜的摇着头,“你随意。”
某记者怒气冲冲的摔门而去,顾九思慢条斯理的站起来准备回去,还没回到家就接到了那个杂志社总编的电话,点头哈腰的认错,便表示已经把那个记者辞退了,永不录用。
顾九思挂了电话就听到陈静康让她看路边。
顾九思没想到再次见到孟莱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她慢慢在街边走着,脸上带着伤,走路的姿势很僵硬。
陈静康减慢了车速,“要不要带她一程?”
顾九思摇头示意他快走,“算了,她不会希望看到我们的。”
看来孟莱和陈慕白的事情陈铭墨还是知道了,他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呢,他不会动自己的儿子,可是别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可顾九思没想到他会打她,不知道是不是陈铭墨亲自动的手。
段景熙开了一天的会,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他筋疲力尽的坐进沙发里,扯开领带解开衣扣松了口气,秘书把两部手机都递给他。
段景熙接过来开始看工作手机里的记录,秘书把打过电话的人和要沟通的事情说完之后,示意段景熙去看私人手机,“舒太太打了两个电话来找您,让您开完会给她回个电话。”
段景熙点了点头,开始拨号,秘书很懂事的退了出去。
“喂,姐。”段景熙一开口才发觉嗓子已经哑了。
段景熙是段家的小儿子,段景臻又是长姐,两个人感情一直很好,她立刻不放心的嘱咐,“怎么嗓子都哑了,知道你工作忙,可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别以为自己还年轻不当回事儿。”
段景熙清了清嗓子,“嗯,知道了,你找我有事儿啊?”
段景臻从小在外交世家长大,举止礼仪本就无从挑剔,自从嫁入舒家之后越发安和从容,向来是各大家族教育女子的典范。段景熙知道她必定是有事情找他,不然不会连打两个电话来,而且她要说的话他多半已经猜到了。
果然段景臻极轻的笑了声,“不是什么大事儿,舒画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现在大了,我和你姐夫的话也听不进去,好在你这个舅舅的话她还是听的,你多看着点儿她。”
段景熙听了也不接话,靠进沙发里闭着眼睛沉默。段景臻安静的等着,她这个弟弟虽比她小了不少,可毕竟是她父亲亲自挑的接班人,手把手的教大,这些年又颇有历练,见识心思早不是她可以想象的了。
良久,段景熙才轻声开口,却说起了另一件事,“我今天开会前才从家里赶过来,爸和我聊了很久。”
段景臻等了半天没有动静便知道了他的态度,迟疑了下才开口解释,似乎颇为为难,“舒家这两年越发的受排挤,你姐夫年纪也大了,自从几年前栽了跟头之后便一蹶不振,现在也不过是撑个样子罢了。我们到了这个岁数也没有什么,可舒墨和舒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做父母的不能不为子女考虑。和舒画岁数相当的年轻人里,陈慕白算得上翘楚。对舒画来说,陈慕白是个好的选择。”
段景熙坐在漆黑的办公室里,声音也不带一丝温度,不见刚才面对亲人的亲和,似乎又回到了谈判桌上,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陈慕白是不是个好的选择暂且不论,陈家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不是不清楚,舒画嫁到陈家会是个好选择?你既然知道舒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就该明白陈铭墨和舒家联姻到底是为了什么。”
段景臻的声音忽然威严了几分,“舒画,把电话挂了,大人说话不许偷听,没有规矩!”
舒画似乎吓了一跳,惊呼了一声,悻悻地挂了电话。
、26
段景臻的声音重新响起,恢复了轻缓温和;“我知道他是为了拉拢段家;父亲一直不回应,他便曲线救国从舒家入手。父亲老了;有些想法也不是都对,和陈家联姻这件事对段家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段景熙眉头微蹙,这些年他见过多少大阵仗,早就学会了如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紧不慢的开口,“父亲虽然老了;有些想法也老了,可有一样总没有错;段家这些年能屹立不倒靠的就是独善其身。父亲当年同意你嫁到舒家就是看重舒家也是书香门第;自视甚高,不会拉帮结派明争暗斗,想不到还是看走了眼,舒家到底还是低了头。既然你已经做了决定,作为舒画的舅舅,我会帮你看着舒画,总归不会让她吃亏。可作为段家的人,你要明白,这件事以及产生的后续影响和我,和段家没有任何关系。”
段景臻良久没有开口,似乎电话那端和她对话的男子不是她的弟弟,而是作为段家的掌门人来表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他虽然刻意放缓了语气,可威严不减,她的弟弟真的是长大了。
姐弟俩沉默良久后,段景熙开口打破沉寂,声音也柔和许多,似乎刚才犀利强势的对峙只是个错觉,“姐,就算你已经嫁了出去,但舒墨舒棋和舒画身上到底还流着段家的血,舒家的日子不好过,爸和我也不至于坐视不管,你又何必急于一时?”
段景臻叹了口气,“刚开始我和你姐夫也不过是为了留条路,你也知道舒画的脾气,拿娃娃亲这种借口联姻她哪里会答应,谁知那丫头竟然看上了陈慕白,恨不得马上嫁过去,陈铭墨也当真了,我和你姐夫是骑虎难下,只能将错就错了。”
其中的错综复杂段景熙也知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段景熙转了话题,“今天见到妈了,妈说很久没看到你和舒画了,有时间带舒画回去看看她吧。”
最后挂电话的时候段景臻似乎有些为难,“听舒画说,陈慕白身边似乎有个很厉害的女孩子?”
段景熙揉着额角的手一顿,走到桌前,拿起一个档案袋,他是外交出身,总有些别人不及的人脉和途径,档案袋里的资料他已经看过不止一遍,过了半晌才开口,“那个女孩子……不是什么坏人,在陈家那种地方想要明哲保身总要有些手段的,只要舒画不主动去招惹她,她不会为难舒画的。”
在段景臻的印象里,他这个弟弟从小被当成继承人来培养,自己也知道努力,久而久之,性子有些清冷,对男女之事也不上心,所以婚事一直拖到现在,他自己不着急,谁也强迫不了他。不过,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段景熙为一个女孩子说那么多话。
“我会跟舒画说,让她收敛些自己的脾气。”
挂了电话,段景熙才想起自己手里还拿着那个档案袋,打开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迅速打开没有再看一眼,一张一张的送入碎纸机里,隐约可见一个名字。
顾九思。
顾九思当年一声不响得突然空降到陈家,他以为她会和陈家有什么渊源,没想到却是这种“渊源”。
段景熙在办公室出了会儿神才收拾东西回去。
上了车,司机转过身递给他一枚纽扣,“洗车的时候发现的,您看看是不是您衣服上的?”
段景熙累的哪还有心思管什么纽扣,闭着眼睛无力的摆摆手。
司机知道他的意思,便收回手来,准备开车。
段景熙忽然睁开眼睛,叫住司机,“拿来我看看。”
他接过来仔细看了看,不是他衣服上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顾九思的。
他想了想,收了起来,“开车。”
他已过世的爷爷曾经评价他,小小年纪,心思深沉,深极必伤。
当年他不觉得有什么,这些年他每每深夜难以入眠或是清晨一身疲惫的醒来便越来越体会到老人家的慧眼,这么多年下来他早已形成了睡眠障碍,不过是平日里掩饰的好没人知道罢了。
司机缓缓停下车,他猛然惊醒。他已经是累到极致,才昏昏沉沉的睡着,却没想到这一觉睡得还是如此辛苦疲惫。纷繁复杂的片段不断在脑中闪过,一时间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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