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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弗洛伊德 作者:玖月晞-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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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是每天这样被一个妄想症跟踪威胁的。

甄意:“你猜到了许莫有妄想症,知道他会恶化,但你却想利用他的妄想症?”

“对。”安瑶回答,“我想,他迟早会绑架我,所以就放任没管,准备借着被绑架的机会,以自卫的名义杀死他。可甄意,我至多以为他只是要我给他做支架手术,根本没想过他要心脏移植。我以为他只会绑架我一个人,没想他会绑架婴儿。被绑架的过程中,因为婴儿始终在他手里,我被牵制了,结果自卫杀他不成,反而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直到最后脱险,我返回去,杀了他。”安瑶沉默了一会儿,仿佛终于说完了,可以交代后事了,“我真的配不上言栩。等他醒来,麻烦你们照顾他,叫他别难过了。”

“真正爱上了,谁会计较配不配,那只是旁观者的说辞。”甄意道,“我们叫他不难过,他就会不难过了吗?”

安瑶身影僵了一下,最终一言不发,拔脚离开。

言格立在木栏边,风吹着柳条从他肩上抚过,他眸光莫测,淡淡地问:“就准备这样去对警察撒谎吗?”

安瑶的背影再度一顿,却没转身。

“我母亲让你去自首,说你刺伤许莫后,把他摁进水里淹死了。”

“这本来就是事实。”

“解释一下,为什么他们要用镇定剂对付言栩。”

安瑶平静如常:“言栩他不准我去自首,可我要为自己的行为赎罪。”

“撒谎。”言格简洁利落地打断。

他双手插兜,从倚靠的栏杆上直起身来,“言栩不是一个会协助警方的好公民,但也绝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不去自首,他不会介意;可如果你去自首,他也不会阻拦。他会完全尊重你的任何选择。”

安瑶应答:“他是。可阿姨说要取消我们的婚礼,不准我再来言家,也不准他再和我见面。所以,他才情绪失控。”

到了这种时刻,安瑶已经平静得不起风浪,想起上次在警局的测谎,甄意不禁想,她就是那种内心强大到坚硬的人?

甄意立在夜里的凉石阶上,心在发凉,连着呼吸也不畅。

她不知道究竟谁真谁假,也没法分辨安瑶有没有撒谎。只是,她有点儿害怕,如果不是安瑶杀的人,而她要去自首,那……

她看着安瑶单薄孤寂的背影,忽然很心疼。

可夜里,安瑶的声音异常冷清:“人就是我杀的。他8年前毁了我一次,忘得干干净净;8年后,道歉没有一句,继续毁我的人生,新仇旧恨一起。我不该杀他吗?”

chapter 71

路边一壁的淡紫美人樱开得正艳,风一吹,几朵花瓣旋转着,轻盈坠落,落到安瑶的肩上。她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刺绣裙,背影都美得惊心动魄。

夜风吹着她披散的长发飞舞,她恰巧站在树荫下,茂密的树桠遮住了乳白色的灯光,她像要隐匿进黑暗里。

她依然淡漠,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幸福。但很遗憾,我仍然是这样邪恶而充满仇恨的女子。被恶念驱使,忘了本心。现在,也该说再见了。言格,甄意,你们要幸福啊……”

她站了好一会儿,有几次身体重心前倾,想迈步,却都没成功,仿佛她身后有什么无形的巨大的力量牵绊着。

她轻轻地,说:“好想回头再看一眼……”

一句话散在飘渺的风里,载着无尽的思念。

只有几步之遥,她却再也不被允许进他的庭院。

她终究下定决心要走,

言格淡淡道:“言栩不会同意你这样做,他想自首,而不是让你替他去。”

甄意闭了闭眼,果然是这样。

而前边的安瑶,没有动静。那样的孑然一身,背影孤独,倔强,肩上扛着她的爱情。

这一瞬,甄意发现,安瑶和她一样,甚至比她更甚。她的生命里,只有言栩的爱。

有,她就活;没有,她就死。

“安医生。”言格用了个奇怪的称呼,“你是心外科的医生,如果你真的想杀许莫,怀着必杀的仇恨,你的刀,会错过他的心脏吗?”

安瑶背影不动,手轻轻握起。

“你的确恨许莫,恨不得杀了他。但想法和行动,两者之间会有一段距离。你刚才说的一切,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为了给自己扣上充足的杀人动机。

我认为,要么你的确想杀他,但最后时刻反悔了;要么,你真的是自卫。”

要么。。。。。。

另一种可能,他暂时不想说。

安瑶还在坚持己见:“第一次杀人有点害怕,所以手抖了,这才有第二次杀他。”

“如果是这样,逻辑就更说不通。”言格思路极其清晰,“不管你是真自卫还是假自卫,你的设计目的都是想和蓄意谋杀撇清关系。

换一种杀人手法,太冒险。

许莫是个男人,正常情况下,女人没有足够的力量把他沉进水里,除非他已经重伤。而杀一个已经重伤的人,不能构成自卫。

这与你一开始的目的矛盾。”

他真是任何时候都能拆穿别人的谎言。

“今晚的情况应该是,下棋时,言栩听见许莫是淹死的,很惊讶,发现他杀了许莫,所以决定去自首。”

甄意愣住,有些糊涂。

安瑶的肩膀轻微地垮了下去,却没作声。

言格一眼看穿:“我说对了。”

安瑶知道说什么也是徒劳了:“你怎么知道?”

言格眼神静默,黑夜中显得愈发深邃:“我很清楚自己的弟弟是什么性格。无论什么情况,他都不会杀人。这是言氏家训。”

“言栩一生都很封闭,不和外面的世界接触,他所有的道德观念和行为准则都来自家训。默默地记住,乖乖地照做。家训里还有一句话,倾己所有,守护家人。

他把你当家人,所以尽一切来守护你。

那晚,我们找不到你的所在。是言栩发现厂房的承重设计和通风口有问题,说一定有地下室,甚至画出了地图。他想和我一起下去,被我阻止。可后来,他一定自己下去找你了,却看见许莫倒在血泊中。他猜到是你杀了人,猜到你会伪装成自卫。可他还是怕你被怀疑,为制造更多挣扎的痕迹,他把许莫的身体推到水里去了。想以此干扰警方。但没想到……”

他没有再说下去。

甄意脊背发凉,夜里的风如此冷,吹得她全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她心里不知是种怎样的感觉,悲哀,心疼,怨天意弄人。

言格的话没完,可她懂了。

但没想到,那时候许莫或许休克了,却并没有死……

甄意颤声问:“言栩怎么知道一定是安瑶杀了许莫?”

“言栩的生命里,能感觉到的人,没几个。但,能感觉到的人,他会格外敏感。即使安瑶装作没事,他也察觉不对,所以他才会派人时刻看着她。

他从我这里听说许莫有妄想症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明白了他和安瑶的关系。他太了解安瑶。这样一个神经病骚扰了这么久,她都不动声色。他那时就知道,安瑶想自卫杀人。”

事到如今,安瑶垂着头,眼泪无声地下落:

“是我害了言栩。”

她转头看甄意,微笑,却分外凄苦,“看你被许莫的枪口抵着,也不肯杀林警官的时候,我哭了。甄意,我应该学你。

返回去找许莫的时候,我很犹豫,或许真的不太想杀许莫了。可后来,他看所有人都走了,就。。。。。。我真的是自卫,可已经来不及。。。。。。。

是我害了言栩。”

“你没有害他。”言格立在风中,神色寡淡,“每个人都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都该承担自己造成的后果。

他做的这件错事,只要他愿意,家里人可以让它不值一提。可言栩的想法太简单固执,犯了错就必须受罚,一定要去自首,向受害者家人道歉赎罪。

偏偏你们都不懂尊重他的决定。

我母亲不让他去,把他囚禁起来。她恨你让言栩陷入今日的境地,不管你了,逼你去顶罪,你就糊涂了?”

“不是我糊涂,的确是我的错。”

言格声音很低,带着夜风的凉意:“你是伤人,他是无意;可你这样曲解事实地去自首,就是蓄谋。你一个人承担两个人造成的后果,这是言栩想看到的吗?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可我不能看着他在法庭上被人逼问,‘你是真以为许莫死了还是故意’。我不能冒险让他被判谋杀罪。他不知道那时许莫还活着,可谁信呢?”

安瑶颤抖着,眼睛里泛起隐约的水光。

总是如此,只有言栩才会叫她情绪波动,

“言栩他是多么单纯的人。他得知他推许莫入水时许莫没有死,你知道那一刻他的心情吗?内疚,自责,羞愧,痛恨,恨不得杀了自己。你让他出去面对许莫的父母,言格,你忍心吗?”

言格默不作声。

甄意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

想起不久前,听到许莫死于溺水时,言栩手中的棋子掉在棋盘上。当时他的表情,惨白,死寂,荒芜,犹如心神俱灭。

甄意上前去,轻轻拉住安瑶的手:“我的律师执照拿回来了,我可以帮言栩打官司。”

“再有名的大律师也没用。阿姨不会让言栩出面;退一万步,即使走正常渠道,我也无法承担法庭判他故意杀人的风险。是我害的他,让我来承担。”

安瑶要走,言格上前一步,拦在她面前:“言栩不会让你去替他自首,如果他醒来,听到这个消息,这对他会是很大的打击。”

安瑶泪落如雨,却毅然决然:“我已经下定决心了。”

言格仍不让步:“而我也答应了言栩。”

“安瑶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言母不知何时出来了,神色严厉,“警察的车已经到大门口了。”

安瑶对言母没有丝毫的埋怨,深深鞠躬:“阿姨,以后拜托您照顾言栩。”说完转身。

“母亲。”言格开口,一字一句,“请您尊重言栩的心情。”

“什么心情?”言母唇角扯出一道冷笑,“因所谓的爱情鬼迷心窍,做出违背家训、害人害己的事?这个女孩……”

她指向安瑶,

“我曾把她当女儿一样对待,得到的是什么。她害言栩为她误杀了人!这会是言栩心里一辈子的愧疚和污点。她害惨了我的儿子,你的弟弟!”

其实言家可以只手救她,把这件事一笔带过,可言母太恨,她势必要丢弃安瑶。

安瑶的眼泪簌簌地坠落。

言母盯着言格,几乎咬牙:“还有你,尊重言栩的心情?言格,别再对你母亲说这种话,也请你不要再感情用事,请你尊重你母亲的心情。”

说到这里,她漂亮的眼中竟泛起泪光,一字一句,颤声道,

“如果可以,比起你们的心情,我宁愿把你们关在山里一辈子,保你们平安一生。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8年前尊重了你的心情,让你一个人去……”

“母亲!”言格疾言制止了她的话,清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少见的慌乱与紧张。几乎是同一瞬,眼神急速扫向甄意。

她茫然而迷惑,又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让他隐隐心疼。

言母扯起嘴角:“还在考虑她的心情吗?很好,那就顺带考虑她的安全。”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太明显,甄意也听出来了。

她怔愣几秒,慌慌张张几步跑下台阶,迎着夜风跑去他身边,轻轻地,忐忑地捉住他的手。脚步着急忙慌的,奔向他,那生怕会自此相隔再8年的表情,让他心如刀割。

她软软的小手钻进他手心,他的心才安定,他亦给她回应,缓缓地,紧紧地握住了她。

她仿佛也终于安心了,在他耳边,小声道:“言格,做你认为对的事,不用管我。”

他心底一震,得到她的爱,他这辈子该是何等幸运。

上天眷顾。

他更紧地握住她的手,看着母亲,清冷沉沉道:“我说了,在言栩醒来之前,不会让安瑶走;至于甄意,”他淡淡扫一眼言母身后的人,“我在这里,谁敢碰她?”

众人噤声,言母良久不语,微微眯了眼,寂静地打量着她的儿子。

夜风吹起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白皙饱满的额头,整张脸都是清俊秀美的。

两个儿子从小自闭,对家里的事不像叔伯辈的那些孩子们挂心,长大了也没想过在家中树立权势威信。

可血脉就是地位。父亲不发话,单凭母亲是限制不了成年儿子的权势的。

夜色浓重,言母看着皎洁月光下,他那肖像他父亲的脸,英俊,淡漠,却带着与生俱来的气势。

也和他父亲一样,不知她的良苦用心。

她看一眼甄意,如此危险的女人,他竟然再一次靠近她,是昏了头了把她留在身边。

还在僵持着,院子里突然传来一声惊呼:“少爷!”

“少爷不见了!”

言母和众人马上返回。

言格愣了一秒,立刻绕去院子后边,就见院墙外的月桂树折断了好几处枝桠。

甄意惊诧,望一眼那扇开着的木窗:“言栩从楼上跳下来了?可安瑶在这里啊。”

“他不是去找安瑶,而是去找……”

他顿住,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想法,立时手心发凉,

“他不会开车!”

他忽然如风一样,飞奔去向言栩的停车场。

言母说警察已等在大门口,言栩势必要抢在安瑶前边去自首,而这里离大门还有一公里的距离。不开车,绝对会被家里的人拦截。

甄意心惊胆战,跟着飞跑而去,却见言栩的车尾灯消失在夜幕里。

只剩绿藤环绕的停车场里安静地停着各类世界顶级跑车,兰博基尼凯迪拉特法拉利保时捷不一而足。

她记得安瑶说,言栩的兴趣很少,没事干的时候会一个人待在停车场里修车,把一辆好好的车拆得七零八落,又完好无损地组装起来。

一天又一天,他像一只勤勤恳恳的小机器人,拆了修,修了拆。

他可以自己跟自己玩一整天,而她可以安安静静地看他玩一整天。

那其实是一幅温馨得让人落泪的场景。

她还记得安瑶说,不要看一个男人为你付出了多少,要看这个男人为你付出了多少他所拥有的。

毫无疑问,言栩给了安瑶他所能付出的全部。

言格也是,为了她,一次一次突破他天性的极限。

甄意追着言格窜上车,他侧脸静肃,双手紧握着方向盘,太用力,太用力,她看见他肩上的伤再度开始渗血。

可这时她无法安慰,因为无力;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冰冷且高度紧张甚至恐慌的气息,那前边是和他有心灵感应的弟弟。

一公里的距离,从来没有那么长。

很快,更多的汽车从四面八方古老的青石道里涌出来,斑斓交错的车灯划破了园林中宁谧的夜色。

某一刻,言格突然像是被谁狠狠一推,差点儿趴在方向盘上。甄意大惊,扭头看,他脸色煞白,强撑着一手狠狠揪住胸口,疼得额头上青筋暴起。

甄意知道他是感应道言栩的痛了。

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想到了许莫,那个说自己心疼可全世界都不理解的许莫。

这种可悲的心情,到了这一刻才发现是如此可怜。

前方已隐约看得到庄园的大门和闪烁的警灯。

“言格……”看他这幅闷不吭声独自疼痛的样子,她的心也痛得要死,缓缓去覆上他的手,他肌肤的温度冰凉得惊心。

才碰上他,前方不远处,传来沉闷而剧烈的几声撞击。。。。。。

树叶窸窸窣窣,夜里沉睡的鸟儿像礼花一样,展翅飞向天空……

#

言栩的车翻了个身,歪倒在路边的水渠里,车身扭曲变了形状,驾驶室里的人没了动静。

“言栩!”

言格跃下车,踏着水,飞奔去他车前,匍匐进车底动手拖言栩,可他卡在车内,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可怕。

他从头到脚都是血……

跟上来的人全跳进水里,想着手救言栩出来,可空间太小,竟都无处施力。

油箱破裂,白花花的汽油哗啦啦冲洗着驾驶室。

甄意跑过去时,就见汽油血迹在水渠里蔓延流淌,冲刷过鹅卵石,水声潺潺,而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和汽油味。

她惊得浑身发抖,见言格完全钻进驾驶室里去了。

她知道她不该这么做,也不该说这种话,可她太害怕了,扑去翻倒的车下去拉扯他,几乎大哭:“言格你出来,车会爆炸的,你出来啊!”

冰凉的泉水漫过她脚上的伤口,她痛得双腿打颤,却死死不松手,拼命揪扯他。

他不听,固执而倔强,去拔言栩的腿;她感觉到他在颤抖,沉默的,隐忍的,一声不吭。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且慌张,泄漏的汽油洒在他身上也不顾。

肩头的伤全然再度撕裂了,血迹汽油混杂在一起,他却感觉不到。

“言栩!言栩!……”他的声音极其低,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的,透着极度的紧张和恐慌。他一声声唤他,狭窄的空间里,他手忙脚乱时,言栩抓住了他的手臂。

言栩头上全是血,手心也是,抓着一只血淋淋的录音笔:“把这个,交给警察。拜托。。。。。。”

“你自己去!”言格嘴唇在抖,使劲拔他被卡住的腿。

“对不起。”言栩眼神虚空得仿佛回光返照,语气虚弱得像羽毛,

“家训说,不准杀人。我违背了家训,我不是合格的言家人。家训也说,要保护家人,如笙……安瑶……就是我的家人。推许莫下水,是为了保护她;不让她为她没做过的事自首,也是保护她;可妈妈为什么不同意。家训还说,做错了事就要受罚,但妈妈也不让。

哥,很多事情,我不太明白了。”

他黑漆漆的眼睛里缓缓蓄上泪水,在夜色里触目惊心:“哥,那时候,那个绑架犯又湿又冷,我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

“哥,对不起。我做了无法救赎的坏事。”他的眼泪晶莹地坠落,“哥,请你帮我,救救她。”

言格不知听也没听,一贯沉静的人竟有些狂乱:“言栩,请你帮我,救救你!你用一下力,把腿□□。”

可言栩一动没动,仿佛刚才说的话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浑身血淋淋的,唯独目光干净,纯粹地望着虚空,渐渐,开始涣散。。。。。。

“言栩!”安瑶凄厉的喊声划破夜空。她一路奔跑过来,看见此刻的车祸现场,惊呆,疯了般想跳下水,却被赶来的警察拦住,此刻靠近,已是非常危险。

“言栩!言栩!”安瑶撕心裂肺地大哭,“你们救救他,你们救救他。。。。。。”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安瑶的声音,言栩清黑的眼眸缓缓聚焦,盯着不远处哭着挣扎的安瑶,静止了。

那个眼神,安静,执着,澄澈得好似一眼万年。

他远远地盯着她,咫尺,天涯,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可,只是一滴眼泪砸了下来。原来是留恋不舍的,却终究缓缓低下头,再也没了声音。

去找灭火器和锯子的人还没来,可车内的汽油不等人了,危险的气息每分每秒在堆积。原本跑来帮忙的警察开始拉人,有一位抓住甄意的手臂就往岸上拖。

甄意死死揪住言格,惊恐地大哭:“言格,别这样,你别这样!你先出来,汽车会爆炸的,你出来啊!言格,我求你了!”

可他狠命拉着言栩,无论如何也不松手,一字一句,低沉而狠烈,带着比夜色还要浓重的悲哀与凄凉:“言栩,我们是双生子,一个也不能死。”

他反手握住甄意的手,用力一扯,甄意的手便被迫松开了。。。。。。

她瞬间就被警察拉出几米开外。

她的心瞬间没了声音,因为,就在刚才,言格把录音笔塞进了她的手里。。。。。。

这样的一对兄弟。。。。。。

甄意脑中空白,觉得自己的心疼痛得已不堪忍受重负,疼得一下子爆炸开。

而那一瞬间,有人抱着灭火器从四面赶来,可还来不及靠近,陡然一声巨响,汽车的碎片四下炸开。

烈火在水面荡漾,照亮了整个夜空。


、chapter72

10天过去了;言栩还是没有醒来。医生说,他可能从此沉睡。
那晚的最后一瞬间;言格终究是把言栩拖了出来,却来不及跑开。
安瑶每天守在ICU病房外;几乎不吃不喝;削瘦得不成人形。
甄意以为,如果言栩死了,安瑶也会死。
她最能理解安瑶的心情;那天晚上,昏迷中的言格一身血地送进抢救室,手术5个小时,沉睡了三天三夜。
她的整颗心都被掏空,仿佛时光自此便走到了尽头。
直到他醒来;她才安稳,才知两天不眠不休的守候已让自己虚脱。她这才睡去,一睡便是一整天。
她终于解脱了,可安瑶还沉浸在无尽的梦靥里。
如今言格可以下地行走了,言栩却仍旧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甄意扶着言格过来看言栩,见安瑶立在病房外,眼神笔直,一瞬不眨地望着里面戴着呼吸器,浑身插满管子的男人。
甄意眼中,这是一对为了彼此能牺牲一切的恋人。
从不说出口,直到他们用生命实践,外人才知道原来爱得如此深沉。
言格穿着病号服,瘦弱得像片纸,在甄意的搀扶下缓缓走过去,望着里面和自己有着同一张脸孔的人,苍白的脸上浮起极淡的伤感,即使病痛中也平静的人此刻轻轻地蹙着眉。
良久,嗓音虚弱地安抚:
“安瑶,言栩他现在的心情很平静。”
因为。。。。。。言栩失去意识前,把自首的录音笔交给了言格,他完全信任,信任他一定不负他的托付。
而言格在甄意被拉出驾驶室时,把录音笔塞进她手心。
他亦是完全信任,把如此重要的托付,转托给了她。
言栩对言格,言格对甄意的这种信任超越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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