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何夕-不近长安-第11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站在巷子口,她就觉得步子有千斤重,是棚户区,那么多旧瓦房,一家挨着一家,有的还是土胚墙,巷子里追打耍闹的孩子还故意去抠墙皮,土质松软的哗哗往下掉。大概是工作日的缘故,白天几乎没有路人,她脚边是一条脏兮兮的小水沟,过一会儿哗啦哗啦的淌出一些飘着肥皂沫的脏水,小沟旁边杂草丛生,还攀附着几朵喇叭花,而巷子深邃狭长,向里面看,更显得冷清幽暗。
她一步一步朝里面走,终于在竹竿上晾着的衣服里面找到他的那几件。白色的恤衫,洗得毛毛的,牛仔裤也是半新不旧,晒在哪儿被风吹动的微微飘摇。
晾衣服的竹竿正对着一户人家,门开着,她没法不放轻脚步,一点一点的靠近过去,看到他坐在床沿上,手里举着一桶泡面,胳膊肘支在膝盖上,低着头,呼噜呼噜的在吃。
她只想掉眼泪,他嘴里含着面,可侧脸看上去都瘦多了,尤其是他现在的动作,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锁骨清晰可见,很刺眼的凸出来,皮包骨头一样。
他一向警觉,立刻抬起头来,嘴里还在吃面,下意识的吸溜进去,盯着她看。
面碗还散发着腾腾的雾气,她跨过门槛走进屋门,伸手捧住他的脸,捏着他两腮的肉,估算他到底瘦了多少。以前的他虽然也瘦,但是瘦的好看,芝兰玉树神采飞扬,可这时候瘦的眉骨都突出来,显得眼神都更深邃,看她都多带了几份傲气和凌厉。
他显然不满意和她这样的亲密接触,站起来脱离她的手,声音冷淡:“你来这儿干什么?”
她来之前想了那么多的话要告诉他,编了那么多的理由想留住他,可真见了面,她却一句也说不住来了,只是拉住他问:“为什么逃学?”
他放下面碗,很不耐烦:“你管的还挺多。”
她在他面前永远都要乱掉阵脚,乱七八糟的摇着头解释:“不是的!我很担心你,你不肯接我电话,关机、离校……我天天去你们宿舍门口等,去你们课堂上等……我很担心你。”
他咬了一根烟点上,听到她这些话,只是问她:“你有事?”
她停断在那里。
这个房间很简单,简单到只有两张床和一只木头箱子,那大概勉强可以算是桌子,屋子里没有窗户,只依赖开着的门采光,她逆着光看他,他的身影可见,眉目却是依稀。
她终于鼓足了勇气,可怜巴巴的抬起头:“我爸爸那些话,是他错了,我代他向你道歉,对不起……”
他已经开始穿外衣,并且两下穿好,然后告诉她:“叔叔没错,如果我有女儿,也不会让她跟个混混过。”
“不是!”她摇头,试图拉住他:“你不是混混!你自己知道你不是的,为什么偏要这么说?”
“你还有事没有?”他突然这样问她。
她还反应不过来,他又开了口:“没事的话就请出去,我要锁门走了。”
北方的3月,说暖和不暖和,说冷不算太冷,却让人不爱伸出手来,他抄着口袋大步在前面走,头也不回,步伐又急又宽,她跟不上,几乎是用跑的,勉强一路追随。她跟着他一直走了一站路,最后死活不肯跑了,心一横,愤然的叫住他:“岑君西!”
他总算停下来,回过头,微微蹙起眉。
她十分生气的快走两步上前,质问他:“我跟我爸吵翻了,每天吃不下睡不好,为找你逃了一个月的课,挂科挂定了,现在打着车跑到这里来,就是跟在你后面被你爱答不理?”
他看了她一眼:“那你想怎样。”
她气不打一处来:“我想怎样?是你想怎样!我还是不是你女朋友?”
他干脆利落的回答她:“不是了,我们分手了。”
她的手指甲那一刻狠狠地掐进肉里,太疼了,那样的疼,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动不动的呆立在那里,努力忍着眼泪不坠下来,“你胡说的。”
他下颚的线条绷得僵硬:“爱情这种事,你情我愿门当户对,否则没有好结果,你不需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她咬着牙:“可是我愿意。”
岑君西冷笑了一下,“可是我不喜欢你。”他说的随意:“我当初接近你就有目的,因为我看出来,小北喜欢你。”
她狠狠地瞪着他,呼吸急促:“你胡说。”她忍不住把包拎起来砸到他身上,气急的大喊:“你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你想一想我们当初,心里有数。”他一字一句说得从容:“你仔细想一想,你遇到我的时候,我在做什么,我身边每天有多少女人,你是个学生,跟我的生活格格不入,我怎么会跟你有交集?”
“我送你找家、去学校,都是因为闲的发慌,可是自从见到了小北,我就看出来了,他喜欢你。那种眼神,那种称呼,我都觉得好笑,他居然守了你这么久,愣是说不出口。他那么优秀,上天多么偏爱他,给了他最好的家庭,于是他有了最好的人生,好学业,好成绩,好出路,好朋友,可是周心悦,全世界都给了他青眼,唯独你给了他白眼,我很想笑,真的很想笑,他这么完美的一生,也有你这么不完美的段落。”
“于是那天,我记住了你。你仔细想一想,以后咱们的见面,自始至终,都是我在勾引你。”
“我小时候跟小北一起生活过几年,那时候小,不懂事,天天为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挣,今天一块糖果明天一块饼干,他小,在谁眼里我都应该让着他。我跟你说过我是早产儿,小时后身体不好,经常打针吃药,那时候沈嘉尚和邵颖的工资又不多,养我们两个算是拮据了,而我每次去医院都要花很多钱,我心理有数,所以对于小北,能让的我就让,让他吃的喝的,让他穿的用的,最后把爹妈都让出去了,我明白我该走了。”
“我离开家以后过得很苦,也偷偷的看过他们的快乐,我把这一切都归咎在他们一家三口头上,凭什么我走了以后沈嘉尚可以平步青云,凭什么我走了以后小北可以上子弟小学,凭什么我每天都在为了一个馒头发愁,而小北却被邵颖追出门来吃海参?我恨他们,所以我告诉自己,我要努力的活下去,活到我将来可以打击到他们的那一天,让他们全家都跪下来求我。”
“可是我错了,那时候口口声声的说报复,还是太幼稚了。十三岁的时候有一天下大雪,到凌晨雪都积了一尺那么厚,我发着烧,还要去一个小区送牛奶,路过一段施工路的时候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阵晕,就连车带人摔进沟里去了。我躺在雪里,全身上下都痛得不行,可我只知道害怕,那么多瓶奶,都碎了,我赔不起。我就想,冻死算了。可是我没想到,沈嘉尚能跳到沟里来救我。”
“他是个好官,那天早上亲自带人去路上除雪,谁知看到了我。他怕我出事,就一直跟着我,直到我掉进沟里。我没有穿棉衣,掉进沟里的时候腿也摔伤了,发着烧咳嗽的厉害,他就脱下军大衣把我包住,背在后背上往沟外面爬。坡陡,走一步滑两步,他手都磨破了,才把我弄上去,然后背着我就往医院跑。我永远忘不了那一幕,他跑得满头大汗,头发湿了又被冻成冰柱,到医院以后却沾了热水给我擦脸,还给我买热粥捧着。”
“那一刻我就原谅他们了,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容易就可以原谅他们,可我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始至终,离开家的事我,放弃那些东西的是我,我没有资格恨他们。于是从那天起,我活下去不再为了怨恨,而是为了比一比,跟小北比一切,他有的我要有,他没有的我也要有。”
“他什么都有,偏偏没有你。于是我这辈子终于找到唯一能赢他的一样东西,那就是你。”
她从来没想到他吃过那么多的苦,或许是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坐在迪厅太过闲适,那样随意的喝着一杯酒,一双桃花眼睨着,一汪春水昭昭。
人生走错了一步路,他和她本该是平行线,她本来就不应该遇到他。她紧咬嘴唇,噙着眼泪,全身都在微微的发抖:“你骗我,你胡说……”
“我已经尽可能的少骗你了,我从没说过我爱你。”他最终笑了一下,“我从来没说过几句实话,今天说的最多。”
她以前最喜欢他的笑,也是她曾经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那个时候他却刻意的把笑容叼在嘴上,噙在嘴角半明半寒,不似轻视,不如说是一种厌烦和疲倦。
她终于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了,他是真的厌了、倦了,似乎无可挽回了,所以第一次动了分手的念头。
24Chapter 24(新更)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改文!争取初六结束!
这一夜,周心悦一直是被岑君西抱着睡的,那么大的一张床,他偏偏要跟她挤在一起,热乎乎的气息喷在她颈窝里,烫得人难受。她一开始睡不着,可渐渐支持不住,终究是合眼睡了。
她睡着以后没多久,岑君西就醒了过来,宿酒后的太阳穴酸涨欲裂,犹然觉得梦境和现实恍乎。
其实周心悦睡得不好,他也睡得不好,神经被酒精麻痹,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做了一晚上的梦,简直不堪其扰。
他梦到医院,周洪山住在重症监护室里,午夜时分了,医院走廊尽头还有人在抽烟,感应灯控制的走廊一截截熄灭,尽头划过一枚透亮的红点,明明烁烁,仿佛是萤火虫带着熹微的光。他以为是程浩,想叫他过来,可周围的介质的似乎不能传递声音,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后来那个人走过来,越来越清晰,等走到近跟前才发现不是程浩,竟然是他自己。
他自己的脸上是可怕的苍白色,血丝密布的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夹在指端的烟已经烧到了手指还浑然不觉,越过他还往前走。他惊异的回头,看见周心悦举着枪,对着他毫不迟疑的一枪崩下去。
很痛,胸口一下子被什么炽物洞穿,烧灼着痛意,他低下头去看,胸口处涌出大量的血迹,温热的,一点一滴坠落到地上,汇聚成蜿蜿蜒蜒的一大片。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眼里的血,终于顺着眼角淌下来。
他惊得猛然清醒,耳朵里嗡嗡的带着蜂鸣,胸口有一个位置疼得厉害,他渐渐才明白过来自己是喝多了睡在床上。
屋里一灯如豆,身体太过直板,他觉得手脚发麻,借着灯光才看清自己的双手犹然紧紧扣着周心悦,而她被他扣得不得不大半个身体都睡在他身上,头更是搁在他的胸口,压的那里很痛。
头痛欲裂,刚才的梦境还沉沉的徘徊在脑海里,他觉得心烦,想要把她翻到一边,刚准备动手又看到她长发下遮住的睡颜,最后还是一点一点把手抽出来,托住她的身体,小心翼翼的把头安放在枕头上。
大概太累了,她睡得很沉,在梦里低低呓语了几声,终究没醒来,又睡着了。
他靠在床头上,这才发现自己连衣服都没换,因为出了一身冷汗,整个人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身上的衬衣半湿不干的贴在身上。他觉得胸口痛得都快裂掉,只得手掌捂在左胸的伤口上,轻轻揉转着。
密密丛丛的汗珠顺着额头往下滑,他揉了半天,疼痛总算缓和了一点,基本可以忍受,他伸手撩拨了一下遮住她睡颜的额发。
周心悦熟睡的样子很甜,嘴角微微的向上扯出一点弧度,纤长的睫毛一根一根的翘起来,弯弯的带着圆弧形,像是假的,黏上去的一样,看得他手心发痒,恨不得动手给她揪一揪,可又想起来,毕竟不是当年了。
当年在他租的小屋里,一张弹簧床不足一米宽,他只能抱着她睡才能保证不掉下去,晚上翻身常常要醒过来,有时候看到她睡得甜,偏偏恶作剧的把她弄醒,缠着她非要讨个晚安吻,才能继续睡着。
那个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又爱的你情我愿。
耳朵里可以清晰的听到心脏在跳,砰咚砰咚,一声一声,他莫名觉得烦躁,下床走到窗前,随手摸出一支烟来,刚刚甩亮了打火机,又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人,最后还是把烟掰弯了,和打火机一起搁下。
天还没有亮,他返回床前给她盖好了被子,重新走到窗前,伸手把窗户开了一个口。他把那颗烟又重新拾起来,慢慢捋了几下,还是点燃了。
北方的冬天真是冷,人还在有暖气的房间里,可上半身吹着风,烟的干凛带着寒气吸入肺里,有一点苦冷,滋味并不好受,他微微有一点愣神。
其实每年冬天,他都觉得特别漫长,春节总是姗姗来迟又缓缓而去,自从儿时离家之后,他一直认定,自己和“家”这个字已经彻底无缘,更不要提“春节”,那是给合家团圆用的,他没那个福气。
可人生多无测啊,偏偏给他遇见了周心悦,从此以后每个新年都少不了她了。
他仍然记得那年除夕,他抄着大衣口袋在路上走,路上随处看得到拎着大包小包,急奔回家过年的人,他则孩子气的专踩路面没被碰过的积雪。小区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路边不时传来尖叫和欢笑,漫天烟花,硝烟味飘着家家户户的菜香。那样的热闹纷呈,举国欢庆,唯有他不知道要去哪儿,只是沿着马路走,走。
他最怕过年,最怕这种合家欢乐的日子,不对,是恨多一点。
他踢了路边一枚小石子,小石子翻滚停下,再抬头才发现已经走到了政府机关的大院。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但是既然来了,他便扒了砖墙,向里面看。
很漂亮的一排小洋楼,门口都挂了火红的灯笼,在风里面摇摇曳曳,却还招展着长长的穗子。家家户户都把房间的灯开大,屋里暖气十足,落地玻璃上全是雾气,什么都看不清,灯光映出来是温馨的亮黄色,被窗棱隔成一片一片。
模模糊糊的有人站在窗前,似乎在做什么事,手指无聊的在窗户上涂抹着,渐渐擦透出来一大片,原来是小北在打电话。他穿了白色的针织毛衫,站在窗前,眉目不甚清晰,可整个画面都让人觉得莫名温暖,隔着雾气,蒙蒙的像是雪花融在掌心里一样。过了一会儿,许是有人叫,小北应了一声,大概是趿着拖鞋去了。
他静静的站在那儿,明明知道那些温暖不属于他,遥遥不可及,却还是想着念着。后来手机不停地振,不眠不休,是周心悦打来的。她在电话那头像是哭了,直嚷被烫到了脚,他就去了她家,没想到她在家里好好的,然后他见到她父亲。
没读大学之前虽然经常去周心悦家里做卷子,可都是偷偷摸摸的,从来没敢让她父亲撞见,后来上了大学,也没鼓起勇气拜访过。
其实周洪山是很好的一个人,他第一次见就知道。
周洪山对他好,那种好不做作,是长辈对小辈贴心的好,倒茶拿糖,还要挑挑拣拣,找块好吃的剥给他吃。到了晚上一边看春晚一边包饺子,他剥虾仁,周洪山剁肉馅,借着电视机的光影闪烁,他悄悄打量他。
因为低着头用力,周洪山的头发有一点乱了,眼角有鱼尾的纹络,头发掺了灰白,却并不显得苍老,反而让他觉得亲近,像是对着自己的父亲一样。
那时候他有两年多都没见过沈嘉尚了,偶尔能在电视里看到一些镜头,沈嘉尚不是在下基层就是在走访民众,有时候还在部队里包粽子煮饺子,一脸的亲和。
沈嘉尚是全市的衣食父母,偏偏不认他这个儿子,周洪山是周心悦的爸爸,偏偏不喜欢他这个女婿。
其实早就知道自己该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不过是放开了心去爱上另一个不该爱的人罢了,结局又能怎么样呢?怎么过,还不都是一生,世界这样大,唯独不容他罢了,又能有多难过?
他在窗前站着,随手把指间的烟蒂弹飞,顺势仰头看夜空。郊区的空气好,受到的光污染也少,是真正的星空,繁星点点,看得人向往。
他还记得上大学的时候,他和周心悦总想把选修课选到一起,可选来选去,不是他时间不对就是她主修有冲突,最后只得把选修选到了文学院。文学院教古诗词鉴赏的是个老头子,读起诗来一摇一摇,颇有造诣,可他一上课就昏昏欲睡,那天猛地一磕头,瞬间醒过来,就发现周心悦泪眼朦胧的盯着讲台看,而老头支着讲桌,亦是讲得动情。他睡眼惺忪,只见黑板上有老头写得十个字: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
后来周心悦才告诉他,参和商是星名,参星居西,商星居东,像是彼岸花的花和叶,相念相惜永相失,商升参落两不见。
她说:“你看,人生最可怕的是无常,在无常面前人太卑微了,动辄参商别离,再见无期。可我们偏偏希望爱情长久些,再长久些,要是真能长长久久,该多好。”
那时候他还笑话她多愁善感,隔着好几张桌子讨来一张面巾纸,给她擦眼泪。
他以前不懂,现在懂了,参和商,她离开他去比利时的日子,他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她了,第一次理解了那种无边的折磨,痛苦的毫无出路。她一去三年,而他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才从死亡里走出来。
是真真正正的死过一回,所以才会褪掉那层茧,看着那张曾经的躯壳,淡然而冷漠。
他开始计划报仇,卑鄙残忍,连他自己都觉得龌龊不堪,可毕竟让她跪下来求他了,那个时候他就想,只要能再见到她,只要能把她留在身边,哪怕他卑鄙,他肮脏,也要这么做。
可怎么会是他想得那么简单,她是回来了,人还在,心不在了。近在咫尺却永隔天堑,纵使是这样近,依旧如同参商那么远。
他又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身上还粘着一身汗,细碎的额发都黏在额角,被窗口扑进来的一点风吹到,这才觉出冷意刺骨,于是洗了个澡,拿了一套衣服,下楼去了。
他喝了太多酒,又被冷风扑到,早上开会的时候就觉得头重脚轻,用手支着头,神游天外。
负责工程开发的总监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汇报着公司的新目标,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过了很久才听到尹秘书轻声叫他:“岑先生?”
他忙回过神来,才发现总监已经讲完了,正尴尬的站着,等他发话。
这是他出差回来第一次开全公司的例会,各个部门中层以上的经理负责人都在场,他想给开发总监留三分薄面,手指屈起来在黑檀木的会议桌上扣了扣,最终还是没忍住:“把新的楼盘开发到火葬场附近,我不如把西林改造成阴宅房地产,嗯?”
总监没敢接话,老老实实的坐下,面色难堪。这是公司最近半个月一直准备开发的项目,东边虽然连接着登州市殡仪馆,可西边也连接着新的地铁出口,这样一块地皮,如果开发的好,将带动整片地区经济发展,不仅为市政府解决一大难题,公司盈利也将是不争的事实。
“这个项目我不会批准。”岑君西一根指头就将文件夹推走:“帮市政府解决难题的工程,我不乐意做。”
看着岑君西那张面色寡淡的脸,人人都知道大老板今天心情不好,于是个个自危,如履薄冰,好不容易把这场会议坚持下来。
出了会议室,尹秘书观察他气色不对,于是小心翼翼的问他:“岑先生,北京那边刚刚打来电话,因为天气原因,他们CEO的航班延误,抵达时间待定,您似乎累了,要不要……”
他不想说话也不想听人说话,抬手打断她:“我要回去休息,取消今天所有行程。”
尹秘书记下,偷偷松了口气。
25Chapter 25(新更)
司机把车停在总部楼下,程浩看到岑君西出来就打开车门,没想到岑君西绕过去径直敲了敲车窗要司机下车,倒把程皓愣了一下。不过程浩做事向来不逾矩,见他要自己开车回去,也没阻止,只是对司机点点头,然后坐进副驾驶,由着他去。
从城东到城北,再驶入滨海大道,岑君西一路霸着超车道,一个劲儿的闪灯,狂按喇叭,超了一辆又一辆。
他这辆车子动力性能好,五档手自一体,超车加速时间快的惊人,岑君西又开得猛,在道路上像修炼凌波微步,一会儿的时间已经闪过去好几个道路监控。程浩想提醒他注意市区限速,可岑君西却满不在乎,一路风驰电掣,进了院子又砰地一声关上车门,把管家也吓了一跳。
他鼻子还是塞的,嗓子也有点发哑,从车上跳下来的时候声音一点也不通透,嗡嗡的,有点像手风琴的音箱。他问管家:“起来了么?”
自然是问周心悦,可周心悦还没起床,家政刚刚打扫完卫生,一天不过才开始了一个上午。管家察言观色,问他:“需不需要上去叫小姐起床?”
他坐在沙发上捏了捏鼻梁的睛明穴,不想说话,只是摇摇头,示意管家继续忙工作去。
客厅很安静,窗外是花匠在推草坪,机器传来微微的轰鸣声,管家出去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将一份报纸放在他面前,又出去,紧接着抱回来一份报纸包的插花。
白色的匍茎百合配粉扶郎,他隐约记得是周心悦选择的搭配,一点也不妖艳,摆在这样舒适又大方的客厅里,感官和嗅觉都瞬间带了点清新的味道。管家把花□瓶里,用喷瓶扑了点水,花苞有的开了有的还没开,却都挂着水珠,泫然欲滴。
环境如此安然,他看了一会儿报纸便觉得头发沉,想上楼去躺会儿,却突然想起来周心悦还睡在他床上,只好在沙发上打盹,结果刚有了一点睡意就吭哧吭哧的打了几个喷嚏,惹得管家出来问他是否需要叫医生,他要了两粒感冒胶囊。
现在的身体真不是从前了,简直害怕生病,哪像当年,下着大雨躲在工地的建材棚里,天寒地冻的睡了一宿,醒来都快烧成炭灰了,也不过挣扎起来喝两口雨水,总能捱过去。
他端着水杯准备吃药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