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翅by金琉璃-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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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桥抱歉的看着三个合伙人：“对不起，可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再继续厚着脸皮拖累大家了……阿松，桥翼就交给你了，我只希望在HT有难的时候，你能给我帮助尚薇的支持。”就算所有项目都出错，HT的绝不能错，沈桥只为这一件事全力以赴！
从此以后，沈桥从早到晚不是呆坐在尚薇的房里就是面对电脑电话打听和处理一切有关HT的棘手问题。当HT人才库人才短缺，沈桥说：“送一批精英进HT。”当HT竞标遭遇旗鼓相当甚至更加强大的对手时，沈桥不眠不休整理出各种类型方案发送进HT中自己人的邮箱，另一边派人和标的公司洽谈。当天成的郭一钊联合国外金融大鳄想吞噬掉HT，还在刚开始的准备阶段，沈桥托人还好言从中斡旋，愿意赔上天价劝郭一钊放弃计划，但郭一钊不仅傲慢拒绝还不知死活的坦言动HT就是因为曾看上尚薇却被拒绝，他现在要这丫头好看！沈桥当即撤回人马，将早已掌握的所有把柄送进重要部门，更动用了更强的实力做好让郭一钊锒铛入狱的准备，谁知他却顶不住各方压力跳楼而亡！当乐松吃惊的告诉沈桥郭总死亡的消息时，沈桥竟露出他许久未见的冷酷：“死了？死了好，只是死太便宜他了！”那一刻，乐松忽然意识到，沈桥为了尚薇，竟成了魔鬼，什么都不顾了。
可成了“魔”的沈桥却比想象的脆弱的多，极少出门的沈桥在第一次被陈艾瑞拉扯着在楼下散步时，公园里来来往往跑动着或在童车里的小孩子成了沈桥关注的唯一目标。他柔情的盯着每一个经过他身边的孩子紧紧的看，他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每一个孩子，满眼尽是奢侈，对他来说，孩子是此生抹不去的巨大伤痕，是他不可企及的无价之宝。此后，沈桥依旧很少出门，但只要出去，必定情不自禁满大街找婴儿用品店，从宝宝服到奶瓶玩具婴儿床只要看上眼的统统买回家，一开始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以此弥补心灵的空白，谁知没几天护工就告诉他们每晚沈桥都会将自己关在尚薇的房间一件件一寸寸的亲吻抚摸那些小孩儿用品，几乎每天那间黑暗的房里都会传出压抑的哭声，由小变大，十分凄惨，响彻人声噤寂的空荡房子。就因为如此，夜班护工陆续辞工，都说受不了不让开亮灯的昏暗房子和整天似乎都在传出鬼声的幽闭房间……
在尚薇离开半年后，陆欧亚将尚薇在海城的具体地址定位给沈桥，他无悲无喜的苍白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长久未见的欣慰，但转瞬即逝，他几乎想都不想的做了决定：在靠近尚薇的地方买一套房子，他要每天都能看到她，但，永远不要让她知道。看似没有思考的抉择谁又不懂这是日日萦绕在沈桥周围他早已做好打算的呢？谁也没说什么，也无法劝说什么，没了尚薇的生活对沈桥来说早已如死亡一般僵冷，他一直在等这一天，如果不听他的，如果没了尚薇，那沈桥将又一次寻着死亡的路默默前去。手下的人很快将高价过户的海景小区套房钥匙交给沈桥，这个位置真的很好，两家仅仅相距百米，各楼车库直接入户互不影响，别说沈桥自打住进去就没出过门，就算出去也几乎不会被人看到。按照他的要求，房间的布置完全和云顶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云顶明亮的飘窗在海城全被厚厚的遮光帘挡死，唯独留下一个缝隙能将百米之外看得一清二楚的单筒望远镜嵌入进去。从此，沈桥过上了穴居般的生活，HT有事时，他忙碌的对外联络，计算筹谋。HT安稳时，在黑暗的房间里，如若尚薇不在家，他便对着不断要求保姆买回来的婴儿用品发呆，一旦尚薇回来，他则从镜头里一刻不歇的注视着对面的她，从未改变。尚薇举着电话皱眉时，沈桥让人想方设法打探她发愁的是什么然后暗中帮她解决；尚薇安静沉思时，沈桥恋恋不舍的凝望；尚薇和任何一个男人一起回家或说话时，他忍着满心痛楚仔细记下那人的特征让人去查他的背景，沈桥不能干涉尚薇的生活，但能做的则是帮她甄选，帮她找到或许真能带给她幸福的人！但越来越多的，高未末走进尚薇的生活，多少次天冷时高未末为尚薇开车门披外衣；多少次楼下告别或相见的拥抱；多少次两人同撑一把伞在雨夜散步；多少次高未末在未拉窗帘的闺房里和尚薇打打闹闹……沈桥嫉妒，嫉妒的心碎成粉末，可他仍旧舍不得放开那个制造海市蜃楼的工具，那柄望远镜被他无数次紧攥在掌心，恨不得捏断了它，多么希望这只是它造出来的假象！但嫉妒的同时，沈桥却又矛盾的放心下来，高未末至少是真心对尚薇好，比起别人，他更放心这个男人，不管怎么说，高未末是个有本事的人，尚薇跟着他起码不会像跟着自己一样，受伤害，受委屈……
沈桥小心翼翼的活在尚薇身边，不敢做任何会被发现的事，寂静清冷的待在房间里，就像一团空气，但他宁可是团空气，这样就可以时时刻刻围绕尚薇身边，永远不会被离弃。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要多久，他一步步的给自己定着时限，却又一次次被自己打破——他想看着尚薇身体全完恢复就离开，可两年多他无时无刻不去担心她下一秒可能会遇到的伤害，无法离开；他想帮尚薇顺利度过HT的过渡期就撒手，可他却跟着她的步伐来到海城，就算HT早已稳定他亦没有走开；有一天他终于下定决心等尚薇找到值得托付的男人时他就走，可面对高未末和尚薇的亲密无间，他竟又难以割舍——他想看她笑，看她开心，看她生动的每一面，看着她终有一天如愿以偿为人母，看着她成为一个成熟幸福的女人——他舍不得她任何一个时刻，如今的沈桥，只希望能不受打扰的一生做尚薇身边的旁观者便心满意足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个是搁后面的，但实在这两天太忙了，后面字数不够，就先把这个拿出来用吧，不是故意老这么虐沈桥的，sorry哦小伙伴们~~明天可能得停更一天，因为没写完，但明天日程排满了实在没空，各种谈婚事，结个婚不容易啊，且结且珍惜吧~~

、幽暗


一三四
“为什么？！”尚薇“腾”的站起来，受了打击似的盯着沈桥，“为什么拒绝？”他怎么会拒绝？他千里迢迢跟着自己来到海城，难道不是因为还爱着？
沈桥抬起头看着光照透亮的房间里那面亮光闪闪的镜子，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背影和一个颓废畸形灰白鬓角的男人，悲从中来：“尚薇，谢谢你不是来赶我走，但我只要能看着你就心满意足了。”
“你说什么呢？沈桥你把我当什么了？”尚薇看不透沈桥的心，她好像从来就没看透过，“我依旧忘不了我爸死的惨状，三岁的记忆到现在我仍能强烈的记得，我忘不了我哥的死，也忘不了文俊现在的样子，一想起他们我就难受的心痛，可即便这样我还是来了，我都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焦急，但我来了，我就确定我是因为爱你！你呢？你做这么多事让我感动让我无法不回忆我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你让我又一次无法自拔，然后你告诉我你不愿意？！”
尚薇的话句句刺进沈桥心里，但他清楚知道如今的他已经和两年前云泥之别，他的自负害了一个又一个无辜的人，从傲人到文俊再到因为他而被裁员、因为他的目的不惜一切代价恶意操纵股票而坑害了无数负债累累的股民，这两年间他将过去的回忆重新捋过，原来，在不经意间，因为他的自私残酷，竟无法计算到底导致了多少陌生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为了复仇，为了最后这个让他耻辱的真相，他时常难以想象那八年都像活在地狱里的魔鬼，冷酷到无可救药。尚薇不知道，在另一间房里，沈桥将他亲手雕刻的千手观音像从云城要回来摆放在红木桌上每天忏悔，但她更难想象，即便忏悔到心痛，沈桥依旧会为她再成魔鬼重下地狱。沈桥就这样，一边为过去愧疚着，一边因尚薇伤害着本与他无关的人，沈桥就像着了魔，分明矛盾到极致却依旧偏执的继续错。
沈桥不知该如何说起，满身背负着不可胜计的委屈，却苦笑：“如果是两年前，看到这样的你我一定喜极而泣，尚薇，你知不知道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懂为什么我那么爱你你却一点也不明白我的心，我做一切都是为你，你却走的那么决绝。我心疼过，也愤怒过，可当我见到我赢了的那些人的时候，我明白了……余韵伊疯了，她的疯不是因为HT，她满口都是傲人，那一刻她只是个骄傲的妈妈……郑桐勇几次试图自杀被拦住，他不见我，他连郑雪鸥都不见，纵使他再错，却是我让他们父女相残……你离开前让我去看看文俊，我去了，在吃了一个星期闭门羹之后他和郑雪鸥总算开了门，可看到他的那一刻，尚薇，我落荒而逃……再后来，当我统计了这八年来因为我所做的所有事中受牵连的人们，多到不可计数……我知道我错了，尚薇，我没资格求任何人原谅，游走在法律边界的我甚至都没有理由去自首！算下来，我们的孩子如果活着也两岁了，她一定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儿，可是因为我……”提起孩子，沈桥不可抑制的终是落泪，“如果不是我明知真相还不放手，如果不是我一直隐瞒撒谎，如果不是我对不起傲人……余韵伊再生气也不会疯到举刀的程度！尚薇，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死我们的孩子……因为我造的孽，孩子还没看过这个世界什么样子就没有了，她没错，明明错的是因为我，可受惩罚的为什么偏偏都是你们啊？！”沈桥已经将脸埋进臂弯，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别说了，沈桥你住嘴！”尚薇扑向沈桥，一下下拍打着他的身体，“你干什么提孩子？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你已经错了，现在还要一错再错吗！”
“不能！所以我让你走，别原谅我！就当我死了，别再来了！尚薇，爱和不爱我都不在乎了，我只要赎罪！现在就算你不赶我走，我也不能再赖在你身边了！”绝望，全是绝望。
“放屁！沈桥，你撒谎，你对我就没真话！你明明这么内疚，你为什么逼死郭一钊？乐松都告诉我了，你为了我一次次为难你自己，你要什么啊？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明明因为伤害别人而懊恼，却还要继续向着黑暗的路前行，他还能承受多久心里的煎熬？
“我要你幸福！”沈桥抓住尚薇肆意拍打自己的手腕，眼中含泪：“我这辈子的罪要一点点赎，我没资格幸福，没资格过的好，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尚薇，我爱你，所以不能让你承受我的罪，我不能拖累你……”沈桥心痛的快要吐血了，“尚薇，高未末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这两年你们的情况我都清楚，我回不到过去了，但高未末真的很好，其实，本来就是我抢先了一步，本来你们才应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沈桥放开尚薇的手，指着轮椅道：“尚薇，原来都是不理智蒙蔽了我们的眼睛，可是你现在好好看看，好好回忆，我，这样的我，无数次的将你放在风口浪尖之下，我护不住你，也护不住孩子，更护不住一个家……”终于，沈桥在说完这句话时紧紧盯着尚薇的眼几秒，趁尚薇还在发愣的空档，拨动摇杆快速滑进另一个房间，紧闭房门，任由尚薇在外面拍门拍到心碎。
一三五
“尚薇，你真的不能理解阿桥吗？”海边，夜晚，陈艾瑞走近尚薇坐下，问。从沈桥家出来，尚薇就这么坐在海边一下午，从人声鼎沸坐到人影稀稀拉拉，她也不让别人管，也没人知道她和沈桥的对话到底是什么能导致两人一个呆若木鸡一个噤若寒蝉，别人说什么都没用，直到陈艾瑞下了飞机赶来，虽然沈桥谁也不见，但他眼睁睁看着活在地狱里两年的沈桥，他心下早已有数，没人比他更明白沈桥。
尚薇不回应，理解吗？似乎理解又不理解。
陈艾瑞坐下来，尚薇没有阻拦，却也不看他。“小薇子，请允许我还这么叫你，乐松早上告诉我你把投资公司重组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会来找阿桥，你这么明显的信号告诉所有人你还爱他，我很感动，也谢谢你。”
尚薇不置可否。
陈艾瑞叹口气，说：“阿桥和我们不一样，他的偏执和他的矛盾都不是能我们能想象到的，一直以来，他把自卑包裹在自负的外壳下，却从来都明白我们每一个人都在尽全力保护他。他不想这样，他根本无法面对我们的保护和同情，却不得不面对，你知道他活的多痛苦吗？然而你的出现，让他第一次这么久的认为自己也可以是很好的，是和我们所有人一样平等的，可每一次塑造的信心都能被各种各样的缘由破灭，你认为像他这样从小给自己打上了悲剧烙印的人可以承受多久？”
“我知道孩子掉了的事肯定惊到他了，但这种事哪是总会发生的啊？哪里会有处处都是亡命徒？”沈桥最后的话的确在说这件事，但尚薇从安城回来就知道，她虽然忘不掉放不下，可是这些和爱他的心比，根本一文不值。
陈艾瑞讪笑一下，摇摇头：“他当然知道他不能和一般人比，但他放不下的是这件事是他招惹的，并且他不知道还真的会不会有下一个。”
“你说什么呢？”尚薇不明白，余韵伊已经被抓了啊。
“尚薇，你以为就凭阿桥赌石的那些钱就能让他有这样的身家？你以为现在风光无限的桥翼过去也是干干净净的？商场如战场，不是正义凛然就一定能赢，过去的桥翼就像高未末的Future一样，为了达到目的所向披靡做了无数踩线越界的不光彩的事。郭一钊跳楼算什么？被桥翼逼到无路可走生死不能的大有人在！阿桥捂着良心做过的决策所能带来什么的后果和结局你可想而知，你以为有多少双眼睛不在等着看桥翼的不得好死？”
尚薇吃惊，想到当初第一次接触沈桥，发觉这个男人虽然重残却充满戾气，怪不得。
陈艾瑞不管尚薇想什么，继续说：“阿桥撒手桥翼不管就算了，我们努力将桥翼洗白也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现在不只是怕人报复无法保护你，而是他现在的心根本不敢往一丝幸福去靠近。小薇子，阿桥担负着很多秘密很多仇恨，法律无法禁锢他可他自己心里的忏悔却不断在持续，他现在就像给心上钉了个监狱，他不允许自己自由，不允许自己快乐，就是为了这些可能一辈子赎不清的罪孽，你知道的，他有多固执多一根筋，这样的他怎么能让你陪着他经历一辈子的赎罪炼狱？”
“那我还能怎么办？”尚薇幽幽的问，却似乎明白了沈桥的用意。
“至少他觉着让你过好自己的日子比让你重新回到他身边你能幸福的多。”陈艾瑞也觉着尚薇没有义务陪沈桥受心灵的惩罚，天天面对一个不让自己快乐满心自虐的人，谁能快乐起来？“我们是站在阿桥角度的想法才会觉着他很可怜，但你知不知道更多的人恨不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知道他无法获得很多人原谅，但良心的煎熬已经让他生不如死了，就算你回来了，他一时会激动会兴奋会感动，但你以为让你长久的面对他的阴郁和突如其来的痛苦、委屈甚至危险，他会觉着自己幸福吗？”
“他克制自己的幸福去赎那些根本没人知道也没人会为他感动的罪，他是不是疯了？他是不是傻啊？为什么总伤害自己呢？”这样的偏执，这样的固执，太傻了！
“那你让他怎么办？良心里不可计数的自我谴责和就算跪下也不会被原谅的罪孽，你以为他好过吗？尘埃落定的两年前，他说过，做错了，一定要接受惩罚，否则就一辈子待在地狱里，再也出不来了，更没办法去爱，去给别人幸福。小薇子，你懂吗？”
尚薇怔滞的看着黑黝黝的海面，觉着面前的一切太幽暗……
尚薇坐在昏暗的房间里呆呆盯着手里捏着的蓝色U盘，她十分清楚记得这只U盘几度从她和沈桥的手里来回流转，那时候他用这个威胁她，后来他爱上她他又用这个劝她走，后来他们两人干脆都不要，无所谓的丢在抽屉里，她却从不删了里面的内容，因为对他的信任。再后来，她头也不回的离开安城，甚至都没回云顶一次，这个U盘也就那么散漫的放在沈桥不许任何人进入的房间里，她现在去想，也许对这个东西不留意，正是自私希望沈桥有一天再听听她的声音，回忆他们由这个U盘萌发的感情吧？可是等她这次回到安城去了云顶她才发现，原来，沈桥已经将这个U盘内容删掉，他是真的不愿意再接触跟过去有关的一切了么？
尚薇思量再三，终于打开电脑，点开U盘修复的软件……
作者有话要说：我觉着自己最近都快成不靠谱青年了，6天没动过电脑是什么感觉？就跟上厕所没手机没书看一样，太折磨人咧！出去时间比预计的久，木有网络时间比预计的久，咋都超出预计了咩~~唉兮~~

、自首

一三六
沈桥躺在依旧黑暗的房间床上，盯着远处阳台上被自己砸碎的望远镜心中悲凉，昨天让人买了晚上离开海城的机票，去哪儿都好，从此以后他连待在尚薇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手机铃声大作，这已经是第7遍响铃了，沈桥懒得接也不想接，无非是那些劝慰自己的话，可说的再好听他也不能动摇，他也本没有动摇的心，动摇只能换来尚薇的苦，怎么能够？
当手机响到第十遍的时候，陈艾瑞的声音和巨大的开门声同时出现在沈桥面前，他正举着电话，涨红的脸上鼓着腮帮子气喘吁吁：“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接电话？！”
陈艾瑞从未这样过，沈桥吃惊的看着他，眼神里疑惑。
“尚薇那傻姑娘一大早回安城去自首了！”陈艾瑞怒吼。
“谁？”沈桥似是没听清，一脸迷茫，脸色却转向苍白：“自什么首？”
“我怎么知道自什么首？周律师让赶紧通知你，说什么你是目击证人！尚薇牵涉条人命？！”雾水，一头雾水！
沈桥像被一闷棍打懵，瞠目结舌着吞吞吐吐：“不……不可能……我删了……我删了的……”忽然，他瞪大了双瞳——离开安城之前，他听完最后一遍让他痛苦和快乐开始的U盘，恍惚中删了文件便丢进抽屉，不曾格式化也不曾再用……
“阿桥！”陈艾瑞惊呼——那个刚还躺在床上的男人在用尽力气翻起身来一刻又一次紧闭双眼昏了过去。
安城，干燥的空气里透着春天的躁动，一辆黑色轿车停在拘留所门口，车上被抱下来一个坐轮椅的男人，在刚刚落座便拨动摇杆快速前行。
拘留所的会面室充斥着严肃到骇人的味道，门刚一打开，沈桥便对着被警察带进来的女人发狠低吼：“为什么拒绝取保候审？为什么要自讨苦吃？为什么……要一次次戳我的心？！”
一切还没开始，尚薇依旧穿着自己的衣服，早上高未末和沈桥的律师都来走过取保候审的流程，可都被她拒绝，她不出去，走进这里的一刻她就没想过要立刻出去。她知道他们都会来，都会不解，都会骂她傻，连知道一切的文俊也会生气——她太固执！但她知道，就算所有人都不懂，沈桥也会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
“沈桥，你说的对，做错了，一定要接受惩罚，否则就一辈子待在地狱里，再也出不来了，更没办法去爱，去给别人幸福。”尚薇淡淡的看着痛彻心扉的沈桥，回应。
沈桥呆住，简直要发狂了，她这是在用自己来提醒他什么？气，从未这么气愤过，到底是气尚薇还是气自己沈桥完全搞不清状况，只是胸口喷涌着一腔一腔的怒气，火到极致竟呜呜哭出声来。“你怎么可以这样？尚薇，又是我对不对？又是因为我？！”
从未见过他这样哭，完全不可制的嚎啕，他一定是心里太苦了，总有一天会克制不住，就像这样。尚薇心酸，可她从不后悔，至少她让他哭出来，面对面的发泄出来了。“沈桥”尚薇依旧保持平淡：“我这么做不是为你，是为我自己。只不过你的话你的态度提醒了我，让我明白为什么我总是无法好好掌控我的生活，因为有错，却不认错不弥补不愿接受应有的惩罚。我的心情总是很奇怪，现在想想，每当噩梦里出现文业的脸，就算努力忘记，心上还是压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会影响好多事，甚至让你继续错，越活越偏执。所以，沈桥，你说的对，人心是不能放在地狱里而不理会的，否则什么都没法阳光，就像我们俩，从始至终都在阳光和地狱里角逐，无论再努力命运都不愿放过我们。”
“胡扯！尚薇，你不能这样胡扯，你是活在阳光下的，你跟我不同……”沈桥哭到手肘撑在桌面上才不至于摔下地去。
“没什么不同，你伤害过很多人，我也是；你做错过很多事，我也是；你面对生命的脆弱无能为力，我更是！我虽然真的不想他死，以为吓吓他就好他一定会避过，更想不到那辆车司机是酒驾，可事实上，他死了，还是我亲手推他，我亲眼看着他断气的……我比你难道错的少吗？我的错是我被生活逼急了而泯灭了人性，甚至以为不来承认错误也能坦然一生，错了，大错特错，当我们分开后无论是他还是你抑或孩子那些血淋淋的画面出现在我梦中的时候，我还在困兽之斗不断以残忍的心回避人性……沈桥，我总是抱怨我命运多舛，现在我明白了，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心不干净，命运也不会干净！所以，你是对的，从我进来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