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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日皇帝-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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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养信鸽,明里是为邪队所想,实质却是在向秦业传送情报,有他铺路架桥,里应外合,秦业岂有不胜之理?

陈通遇害,铁士失踪,元儿被绑……所有的种种都是出自他的手笔,还有那字条,正是他的笔迹,诱骗自己前来,一步步走入陷阱,走近深渊!

自己苦心经营,竭尽全力,还赔上身心,到头来却是一场天大的笑话!

他信错人,用错人,爱错人!

陈奕诚和袁承志一再提醒,自己却自以为是,无动于衷,是他,害了陈通,害了铁士,害了那么多门中弟兄,还害了元儿!

秦冲……

秦冲!

“二哥,他在哪里?”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好吃好住,毫发无伤。”

“二哥,我什么功劳都不要,我只要他,你把他交给我吧……”

“你要什么二哥都可以给你,唯独他不行!”

“二哥……”

“好了,你不必多说,我自有主意,与其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还不如想想这天罗地网之下,我们怎么顺利返回南越……”

外间有争执声传来,赵佑听在耳中,恍若未闻,身心都已化作碎粉。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啊的一声惨叫,清冽的嗓音寒冷如冰:“敬霖你听着,这只耳朵,算是给你的教训,我秦冲说过的话,就一定会作数。你好自为之!”

马鸣声响起,听得他上马离去,似是兜了一圈,又折返回来。

“二哥,答应我,不能用刑。”他的声音低沉,显得十分平静。

“放心吧,人在我这里安全着呢,只要你拿到东西,我就把他交给你。”

静默了一会,蹄声得得,渐渐消失不闻。

啪嗒一声碎响,似是有人将茶杯之类的物事狠狠摔在地上。

“主子,二公子他……”声音刚一响起,立时顿住。

“把敬霖抬进去。”

一声过后,周围陷入一片静寂。

也不知过了多久,咯吱一声,似是门开了,有微微的亮光透进来。

赵佑软软靠在石壁上,一动不动,感觉到有人徐徐靠近。

“太子殿下可是累了么,怎地这般没精打采,虚弱无力?”一口气吹在他面上,声音尖锐刺耳,满是戏弄意味:“你可不能有事,要不然我没法跟我的宝贝四弟交代。”

赵佑闭口不言,听得他冷笑一声,蓦然凑近:“你知道吗,他回去拿你的琅琊神剑来换你,哈哈哈,赵氏王国世代相传的护国神剑,很快就将易主,成为我南越之物!”

琅琊神剑?

赵佑心神一震,下意识将元儿抱紧,几乎同时,下颌被人勾起,一股大力袭来,迫使自己仰头望向他,蒙面布巾被一把扯开,赵佑看见那一双眼,昏黑中闪耀着深刻的恨意与恶魔的光焰。

“不能用刑?哼,你算个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面颊一痛,紧接着另一边又捱了一巴掌,力道重得让他眼冒金星,两耳嗡嗡作响,满嘴都是腥气。

火辣辣地痛着,唇边扯起一丝自嘲的笑,真是活该!

赵佑抹了下嘴角,坦然等待着下一刻的欺凌。

忽觉手上一松,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法,竟将孩子夺了过去。

“元儿!”

赵佑心如刀割,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不能再是去元儿!

“把元儿还给我……”

“嘘,不要吵,他睡着了。”

挡住他的手,秦业低头,看向他胸前点点血渍,轻声嗤笑:“听闻你这身子骨一向羸弱,这可不好,我还答应了四弟要好好照顾你的,嗯,来人,把殿下的药端来——”

门外脚步声声,一名黑衣男子捧着只药碗进来,神情淡漠递给他。

“这是什么?”

“是帮助殿下驱寒暖身的药,他们熬了整整三个时辰才算完成,快趁热喝了吧。”秦业摸着元儿脸上已经消褪大半的红痕,说得漫不经心。

赵佑盯着碗中如墨的药汁,惨然一笑,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元儿又在对方手里,就算是毒药,自己也得张嘴喝下去。

“别为难我弟弟,我喝。”

仰起头,将碗中药汁一口饮尽,随意抹了下嘴,朝他冷静伸出手来。

秦业看着他,笑得怪异,将孩子抛了回去:“殿下是个爽快人,等下好好享受吧。”

赵佑接住元儿,调换了姿势抱好,神情自若,目送他起身出门。

直到房门关上,光线重新变得昏黑,平静下心思,这才小心摸向四壁,仔细查探。

他的感觉没错,这暗室比之前那间小了许多,四周都是坚硬光洁的石壁,就连房门都是石板制成,房门上方凿有几个小孔,权当呼吸换气之用,以他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逃脱。

回想起方才听到外间的声响,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十来步,看起来这里像是一处夹壁,难怪他没有察觉……

一想起那个人,心脏处一阵剧痛,鼻端热流涌出。

赵佑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黏糊炽热,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五脏六腑都痛起来。

秦业个他喝的那碗药,果然有问题!

是毒药么?

是毒药也好,死了比活着轻松,不用背负那么多的悔恨,所愧所欠,他无法弥补,只能以死谢罪……

可是,元儿怎么办?

不,他还不能死,他还要守着元儿……

赵佑颤抖着双手,从外袍上撕下一截布条,捂住鼻子。

血,越流越多,布条很快就被浸湿,献血啪嗒啪嗒掉落在地,如同溅开的水花。

——我爱你,殿下……

——你就是我的命啊……

——相信我,信我,信我……

曾经的山盟海誓犹如魔咒,尽在脑海里回荡,盘旋,久久不去。

心里,身上就好像是钝刀在一刀一刀地割,那么痛,那么痛,永无休止。

赵佑痛得咬破了嘴唇,在地上翻滚,泪水与血水一同滑落。

骗子,间谍,奸贼,叛徒……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编织别有目的的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他不哭,不能为那个伤他至深的男人哭!

从今往后,自己再也不会信他,更不会爱他,只会恨他,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如果能有一线生机,那么他加诸在自己身心上的痛苦,自己一定会百倍千倍万倍奉还,所有的一切统统都还给他……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二百二十六章 毒杀赵佑

意识渐渐涣散,隐约感觉有人进来,粗略查看下自己的鼻息,疑惑道:“怎么回事?这毒也发作得太快了些,原本应当只是少量流些鼻血,没想到竟会血如泉涌,量大得惊人。”

“他死了么?”

“启禀主子,还没死。”

“没死就行了,不必理会,等下送点吃的喝的过来,让他吊着命,接下来还有三关,就看他的造化了。”声音微顿,忽又问道:“对了,敬霖如何了?”

“被二公子一剑削去了右耳,保不住了。”

“嗯,冲的气性比当年烈多了……”

脚步声远去,赵佑昏睡了大半日,感觉周身痛楚渐渐淡去,慢慢睁开眼,习惯性伸手去摸身侧,却摸了个空。

元儿呢?

心头一凛,赶紧撑起身来,在室内一阵寻找,狭小的空间都摸遍了,哪里还有元儿的踪影!

“秦业,秦业!你出来,把我弟弟还给我!”

一拳一拳捶着石板门,捶得关节处血肉模糊,仍不愿停止:“秦业,秦业,把元儿还给我……”

过得片刻,房门打开,他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来人轻叹一声,将手中物事放在地上,却是女子嗓音:“殿下你就省点力气吧,我家主子也是为你好,叫我把小皇子抱去先养着,反正你现在……也照顾不了……”是……元儿的乳母。

元儿,在她那里……

这样也好,这暗室空气污秽,气温寒冷,元儿年幼体弱,待得久了必会生病,百他……想到那满手的黏湿,心底有丝了然,苦涩一笑,他已经自身难保,没有能力再照顾元儿。

赵佑平静下来,靠着墙壁坐好,淡淡道:“也好,请你好好待他。”

乳母低头,将地上冒着热气的瓦罐往他面前推去:“好歹吃点吧,这回是我煮的。”

赵佑看了看那瓦罐中的饭食,有饭有汤,待遇比之前好了太多,那感觉,就像是……死囚临终前的最后一餐。

是啊,如果之前那种痛楚再发作一次,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熬得过去,会不会就那样在极度的痛苦中走向死亡?

“秦业给我喝的,是什么毒药?”面色坦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乳母没答话,起身往外走,走出几步,似是不忍,转过头来低道:“这是主子新近得来的奇毒,叫做绮罗醉,一共要发作四次,分别是从鼻口耳目流出血来,虽然中间间隔时间会越来越长,但是每一次发作,身体都会严重受损,等到最后一次发作,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而解药极其难配,也是分四次服用,但从来就没人试过,没法知道是否真的有效。”

“你为何跟我说得这样清楚?”每回有人进来送水送饭,总是来去匆匆,从不停留,更不用说是对话了,她这样,不能不让人生疑。

“让殿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好,才能明白别人为了帮你求取解药,多么不容易……”乳母欲言又止,疾步往外走。

“等下!”赵佑叫住她,冷笑:“居然还有人在帮我?还派你来当说客?哈哈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笑的事情,他笑出了眼泪。

“没人派我来,我只是……不忍心看他那样……”乳母咽下未尽的话,拉开房门出去。

那样骄傲尊贵的男子,剥去平静淡淡的面具,久久跪在她面前,苍白憔悴,眼神恳切,只一句话“帮我好好照顾他”,叫她如何狠心拒绝?

房门关上,室内重新堕入黑暗。

赵佑静静坐着,慢条斯理把满罐饭食吃完,眸光一眨不眨望着屋顶,那上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让他出神,又似乎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那么长长地望着。

奇毒是吧,第一次已经发作过了,接下来会是第二次,第三次……

先是从鼻子里流血,然后是嘴里,耳朵里……

看起来,秦业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存心要自己的命,就算没有被下毒,这铜墙铁壁的囚室,重重包围的防卫,根本就是插翅难飞,更何况他还中了这样的剧毒,秦业囚他于此,是要让自己在这里备受煎熬,活活等死吗?

心已经痛得麻木,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只是他不甘心——

他恨,他怨,他悔,如何甘心赴死……

这日毒药发作之后,周身酸软,倒是并无太多不适,浑浑噩噩又睡了两日。

昏迷中,好似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忏悔,有一双温暖干燥的手在为他清理污渍,包扎双手,更换衣衫,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轻唤他的名字,一如从前做惯的那般……

嘴里被喂进一物,带着淡淡的苦味,背心有暖流注入,血脉通畅,痛楚渐消。

舒服,就像是一个遥不可及的美梦。

真的是在做梦吗?

他是被颠醒的。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裹在厚实的被褥里,靠在一具温暖坚实的胸膛,蹄声阵阵,马车飞驰。

被人救了吗?

他已经逃出了魔窟了吗?

在抬眼看到那一张清瘦白净的俊颜后,所有侥幸皆被打破,说不清是悲是喜,只觉得内心凄凉,无奈到了极致。

竟然是他……秦冲!

利用完毕,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东西,为何还是不肯放过自己?

“醒了吗?”感觉到赵佑的轻颤,他凑过来问:“你觉得怎样,可有哪里不舒服?”他的声音晴朗,带着一点沙哑,还是那么温润好听,但是再也激不起自己心底半点波澜。

赵佑微微侧头,避开他的触碰:“我很好,很好,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大手离开他的面颊,揽在他愈见单薄的肩,手指稍微用力,低喃:“殿下……”

“别叫我殿下了,这里不是赵氏王国皇宫,不必再虚假作势,就叫我的名字吧。”

“名字?”

“是啊。”赵佑声音冷淡,就像是一潭平静无波的死水:“叫名字,叫我赵佑,就像我叫你秦冲一般。”

他垂眸苦笑:“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所有的一切都知道了。”赵佑慢慢退开,身子抖索着,尽量从他的掌控中抽离,淡淡看着他,心里还是止不住的痛:“别在我身上费心思了,我对你而言,还有作用吗,你还想在我身上拿到什么?”

秦冲没有说话,只是搂紧了他,力道大得惊人,仿若把他揉进自己的身躯血肉之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俯下头来,吻向他的唇,轻缓地,温柔地,珍视地,渴望地吻他。

深情绵长的吻,从头到尾,无论如何,赵佑一动不动,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淡泊,面色淡泊,就连唇上的温度都是淡淡的,凉凉的,宛如胸腔里那颗破裂不堪的心。

心都死了,只剩下一具空虚残破的躯壳,他还能如何?

山庄里的饮酒高歌,海岛上的并肩退敌,深宫中的夜夜温柔,再也回不去了。

他们,再也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马车一路奔驰,最后停了下来。

车窗外响起阵阵喧哗声,颇为热闹,不再是京城口音。

等了一会,有人轻叩马车窗栏:“二公子,房间已经备好,主子让你在楼上等着他。”

秦冲嗯了一声,推开车门跳下车去,环顾下四周的精致,眉尖微蹙了下,又俯身探进车来,柔声道:“客栈到了,来,我带你去房间休息。”

赵佑一声不吭,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就那么睁眼躺着,表情冷静,且冷淡。

秦冲没再说话,伸手将他打横抱起,径直往客栈大门走,动作一如既往的轻柔。

迎上客栈人等诧异的目光,他脚步微顿,淡然道:“掌柜等下送些热水到房里来,找个灵巧麻利些的伙计来做,我表弟身体不适,需要好生静养。”

话一说完,身边人一锭白银抛了过去,寻掌柜知道来一贵人,大喜过望,边接边殷勤询问:“公子要大夫不,镇上李大夫的医术那是方圆百里出了名的……”

“不用。”简短一句,秦冲抱着他稳稳上楼,转过长廊,走进房间。

房间在长廊尽头,位置僻静,也很亮堂,通风采光都很好,床榻家具也都是整齐洁净,秦冲将他放在床上,起身去关了窗,又取了被褥给他盖上。

此时正好响起敲门声,他应声而去,从小二手里端了热水回来,为赵佑梳洗整理。

赵佑软软靠着,任由他种种动作,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往日的寝宫,不论晨昏,他都是这样细致伺候着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九日皇帝》 正文 第二百二十七章 穿越千年的爱情

只是陌生的环境,虚弱的身体,提醒他曾经发生的一切。

假的,都是假的……

“够了。”他淡淡开口,只觉得身心皆疲,连说话都累:“现在的我,不需要你这样做,不需要你再绕圈子,斗心思,惺惺作态。”

手上被一股力道轻扯,赵佑不由自主倒入他怀中,抬头对上那双黯然失落的狭眸,听得他苦笑:“你便是这般看我的么?”

赵佑笑了,笑得悲怆,那种从五脏门腑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凄凉,让人不忍再看:“我该如何看你呢,秦冲?”

“别这样叫我,殿下,还是叫我小乐子,好不好?”

“我不是你的殿下,你也不是……”赵佑收起笑容,淡淡道:“真正的小乐子,应该是福临门中的秦皇子吧,这一招李代桃僵,当初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着实高明。”

静默了一会,秦冲点头承认:“是,他才是真正的乐裕。”

难怪,他从来不喜欢自己唤他那个名字。

根本就是两个人!

赵佑撇过脸去,望着窗外新绿的树枝,寒冬过去,冰雪消融,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院子里已经有了春的气息。

冬天已经渐渐离去,他的心却留在了那冰天雪地,寒潭深渊。

他的春天,在听到那一声四弟之后,永远都不会再来了。

“饿了没有,先喝点水,我叫人去催下饭食。”温热是水杯凑到嘴边,带着一股诱人的暖意。

赵佑看着水杯,随手一拂,被子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水花溅开,瓷片碎了一地。

秦冲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俯下身去收拾。

赵佑望见他清俊瘦削的身影,无力阖上眼,此时此刻,要做以心如止水,还有些难度,但自己会努力,一定能的……

修长的手指拂开他鬓边垂下的发丝,他身体一僵,感觉到秦冲温柔如水的动作。

“别跟我斗气,不值得,你要养好身子,五皇子还等着你带他回去。”

赵佑骤然睁眼,黑瞳睨着他,冷笑:“你会把元儿还给我?”见他轻轻点头,低哼一声,再次闭眼。

明明就是说谎,明明就是演戏,他的表情却那么认真,那么诚恳,那么纯粹,换做旁人,必然会被唬弄过去,全然信服,可惜……对象是他赵佑!

不会相信了,他的话,自己再也不会信了。

不信了……

身体受损,在加上一路颠簸,实在辛苦,这一闭眼就睡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闻得满屋粥香,看他秦冲正端着只瓷碗,轻柔吹着,边吹边用小勺搅拌。

“饿了么?这是你喜欢的鸡丁粥。”

赵佑没有理会,肚子却不争气传出一声。

他笑了,舀了一勺粥喂过来:“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身体才会好起来。”

“秦冲你不累吗?”赵佑揉着额头,深吸了一口气,极力使自己保持冷静:“你别演戏了,堂堂南越四皇子,何苦在我这囚犯面前低三下四,我受不起。”

他垂眸,纤长的眼睫掩住那满目萧索:“你当我是在演戏吗?”

“难道不是吗?”赵佑咬唇,陈述事实,“你当初给我下毒,后来连番上演苦肉计,多年来潜伏赵氏王国皇宫,饲养飞奴并不是为暗夜门服务,实际目的却是给南越皇室传递情报,黄易和元儿的乳母,都是你安插的内应……你说,我可曾说错?”

秦冲抿唇,缓缓摇头:“你说得没错,一开始确实是这样……”

他眼神迷离,似是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娓娓道来:“当年在进宫的路上,我偶然发现那一队新近入宫的少年中有一人与我长相相似,我暗地起了心思,与其做一名囚居深宫的质子,不如铤而走险,至少行动要自由得多,于是我想法给他服下失魂草,与他互换身份,易地而处,有谢本翠的协助,总算是顺利过关。只是到了月清宫之后,你言行谨慎,处处防备,我当时以为你对我起了疑心,迫不得已,这才故技重施,也给你下了药,没想到……”

赵佑心底一阵寒冷,面无表情注视着他,无言以对。

他一开始待在自己身边,就没安好心,亏自己还那么信任他,重用他,奉上自己的满腔热忱,全部身心,真是……自诩聪明,自作自受!

“如今真相大白,我全盘皆输,一无所有,你还不肯罢手,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穿越千年得来的爱情,不过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欺骗,自己还剩下什么呢,赵佑笑得苦涩,什么都没有了,已经被他逼上了绝路!

“这并不是所有的真相……”秦冲握住他的手腕,正色道:“黄易是我的人,但那乳母不是,我传递讯息都是有所甄别的,绝对没有背叛你,你相信我!”

那一双眼睛,还是那么清澈明亮,纯净得好似山间溪水,但是他深深明白,这清溪之下暗藏的险恶心思,足以让他死一千次一万次。

“信你?哈哈哈……”赵佑像是听到一个好笑的笑话,哈哈大笑:“你觉得,这蹩脚的谎话,还能骗到我吗?”

秦冲苍白着脸,倏地起身朝外走:“我找人来当面对质。”

赵佑懒得理会,冷冷看着他头也不回离开。

他要折腾,那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倒头又睡,睡了也不知多久,被人轻轻摇醒。

对于这外来入侵的气息,他这身体越来越疏忽不觉,以往的警戒心几乎为零。

看来那毒药麻痹了他的神经,损坏了他的感官,长此下去,他会不会变成一个一无所知的废人?

睁开眼,对上他肃然的黑眸,怔道:“你做什么?”

“我把黄易带来了,你问吧。”

秦冲一抬手,门边一道人影跌跌撞撞进来,扑倒在他床边,右耳还包着白布,上面有干涸的血渍。

赵佑淡淡看着他们的举止,一言不发。

秦冲见他如此,微叹口气,侧头朝向黄易,冷声道:“你自己说吧。”

“是,二公子。”黄易向他叩了个头,面色涨红,呐呐道:“敬霖是二公子的人,这一辈子都不敢忘记,但是小人的家人都在苍岐,在大公子手里……虽然二公子早有交代,但大公子要全部的情报,我不敢不从,那月清宫的地形和防卫工事,是我多次查探,泄露出去的,与二公子无关,请殿下明察。”

赵佑扫他一眼:“说完了吗?”

黄易喃道:“说完了。”

“说完了就出去吧。”赵佑笑了笑,闭眼假寐,仿若方才的话语从未听闻一般。

等黄易出去,房门关上,秦冲俯下身,捧住他的脸,低道:“你不信我,也不信他。”

“呵呵,换做是你,你会信么?”赵佑只觉好笑,他眼底满蕴深浓的悲哀,这般模样又是想骗谁呢?

心里默默冷笑着,找个自己的手下来,又演了一场苦肉计,这样的戏码,对他而言,不再新鲜,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错愕,脸上闪过一丝痛楚之色:“我要怎么才能让你相信?”

“我不会信你,永远也不会了。”赵佑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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