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叛颂歌-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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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等维兰。卡斯诺尔回应萨麦尔的问题，围观的人群便接连不断地响起精灵的呼唤，此起彼伏的声音里，全部都充斥着一个愿望——缇雅。圣。里格，必须死。
“现在，感觉如何？”萨麦尔贴在她耳边，垂眸低语。“明明做了很多好事，却被仇恨和愤怒包围，所有人都希望你快点死掉——不痛苦么？”
“我并没有做什么好事，不，杀了塔鲁，算是一件好事吧，或许。”缇雅语气平静，缓缓抬起眼帘，纤长的睫毛在逐渐明亮的日光中颤抖。
“又一夜过去了……”她望着清澈湛蓝的天空，幽声感慨。“在卡斯诺尔大陆渡过一千个夜晚，就会有一千次穿越光阴的叹息……”
“先把她关进冰狱。”维兰逆众人所愿，语气清冷地说出他的决定。四周顿时陷入寂静，缇雅飘忽的思绪也随之回归现实。
“依循你愿。”萨麦尔微笑颔首，和缇雅带消融在光芒中。
维兰脸色阴郁地命令战士返回训练场，准备和琉卡前往卡斯诺尔悬山。他前行几步，扶起跪在地上抽泣的诺莲。奈罗。
“你现在是我的女人。不要在大家面前为其他男人哭泣。”维兰声音平稳，脸色依然阴郁，轻叹着将诺莲额前凌乱的发丝别在她耳后。
“你会杀了她么？”诺莲眼中噙着泪，语气低沉却充满怨怒。
“是的。”维兰的回答没有犹豫。“但不是现在。”
“要等到什么时候……”诺莲呢喃着，旋即，她用力抓住维兰的手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问：“你还爱她，对吗？”
“回去休息吧。”维兰垂眸轻叹，抽出手臂，将她拦腰抱起。
“逆众人之意而行，会让你失去民心。”诺莲把头靠在他肩上，一字一顿地说道。
“作为引领者，必须有自己的主见。”维兰颇有耐心地回答着，抱着诺莲乘风而上，琉卡跟在他身边，沉默不语。
“在缇雅这件事上，你还能有什么主见呢？再次原谅她？”诺莲毫不客气地质问，语气冷漠。
“你以前并不是如此恨她。”维兰垂眸看了她一眼，又望向云雾缭绕的卡斯诺尔悬山。
“她在我面前杀了塔鲁。”诺连扭过头，脸上显出哀伤的神情。
“塔鲁让你失去了第一个孩子，差点杀了你，还玷污了嘉蒂丝，即使这样，你在心底依然爱着他，对么？”维兰幽声问道。
诺莲的肩膀颤抖了一下，缓缓垂下眼帘，没有回应。
“没有一天不再想他，用无法释怀的强烈情感去思索印刻在记忆中的那个人。你若说那是‘恨’，根源就是心底难以抹去的‘爱’。诺莲，我知道，你对我感情里或许有几分仰慕和向往，但你必须承认，你对塔罗的爱从未逝去。”维兰平静叙述，怀里的诺莲发出小声啜泣。
“当情感和责任发生冲撞时，你会如何选择？不是万事都能依循己愿，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拯救。塔鲁的重生是以阿斯塔罗的生命作为交换，阿斯塔罗是缇雅的将领，她有杀死塔鲁的理由。你认为呢，诺莲？”维兰幽声轻语，悠然地穿行在风中。
“她毁灭了元素精灵王，让那些恶魔军残杀我们的同胞，难道这也有可以被原谅的理由吗？”诺莲望向他清俊的脸庞，目光里饱含忧怨。
“现在，我们说的是塔鲁。”维兰提醒道。“你恨嘉蒂丝么？早前赤焰城堡附近的那场血腥事故，你已经听说了吧？是嘉蒂丝将塔鲁伤至奄奄一息——”
“我知道。”诺莲打断维兰的话，看了看他，又合上眼帘。“请原谅，我无意间听到了嘉蒂丝的请求，听到她希望塔鲁死去的真正原因。”
“那么，你恨嘉蒂丝吗？”维兰重复着他的问题。
“我——”
“你并不恨嘉蒂丝。”维兰替她说出答案。“在你知道原因后，你认为这就是可以原谅嘉蒂丝的理由。她肯为我背上弑杀同胞的罪名，这是你所崇敬的‘为爱牺牲’。因为曾经，在你面对情感和责任的选择时，你没能鼓起勇气抗拒责任，继续陪伴在塔鲁身边，而你在心底，却十分向往这种对命运的反叛。让我猜猜，当你知道塔鲁将被萨麦尔救活时，你已暗自决定，放弃责任，重新回到他身边——”
维兰没能继续说下去，他已从诺莲轻微的身体颤动中得出结论。
“但是现在，塔鲁已经死了，如果你还想继续反抗命运，我可以放手，让你继承他的意志和信仰，去到萨麦尔身边。”维兰沉默片刻后，语气平稳又漠然地说道。
“你会成为最终的王么？”诺莲幽声问，眼中显出几丝迷茫和疑虑。
“会的。”维兰声音清冷，但语气里没有半分犹豫。
“那萨麦尔呢？”她追问道。
“离开大陆，或者，死在这里。”他神色沉静，目光波澜不惊。
“他帮了我们，大家都很崇拜他——”
“我明白了。”维兰轻叹着打断诺莲的话，将她塞进琉卡怀里。“送她回赤焰城堡。”
“我——”诺莲的话卡在嗓子里，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
“诺莲。奈罗，从现在起，你自由了。”维兰平静地说完，转身疾行，很快便消失在环绕卡斯诺尔悬山的云雾中。
琉卡依照维兰的指示，将诺莲送往赤焰城堡。
“我只是随口一说……”两人平稳降落后，诺莲垂头呢喃，不肯继续前行。
“他最近有些敏感，很在意大家对萨麦尔的态度。别担心，如果想回暗夜城堡，他也不会阻拦你。”琉卡柔声安慰道。
“虽然我承认，萨麦尔很有王者风范和魅力，但我依然希望维兰永远都是卡斯诺尔的引领者。没错，正如维兰所说，我是打算回到塔鲁身边，但我并非要和他重归于好，你知道，即使心底有爱，一些裂痕也永远无法弥补。所以，我只是想劝说塔鲁，不要再四处宣扬对萨麦尔的信仰，回到精灵战队中，与大家并肩抗敌。”诺莲诉说着心里话，眼眶不由地变得红润。
“呵，原来……刚才怎么不说？”琉卡露出温暖笑容，颇为赞赏地望着她。
“也不知为什么，我跟维兰总会出现交流障碍。”诺莲说着，也摇头笑了笑，望向前方的赤焰城堡。“我曾经的家园……”她神情伤感地呢喃自语。
琉卡也顺着她的目光愿望，突然紧张地皱起眉。
“嘉蒂丝……”他低声唤出妹妹的名字。
“嘉蒂丝？”诺莲听到他的声音，四处望了望。“在哪里？”
“跟我来。”琉卡说着，便拽起诺莲的手腕，急切地冲进赤焰城堡，直奔最顶层。
“哦，天呐！”诺莲一眼就看见倒在血泊里的绿精灵，立即随琉卡跑过去，跪在她身边。
“嘿，嘉蒂丝！醒醒，嘉蒂丝！”琉卡扶起昏迷不醒的绿精灵，一边呼唤，一边摇动她的身体。
“我还活着呢……”嘉蒂丝眯着眼睛，艰难发声。她腹部的伤口还未完全愈合，从她身下蔓延而出的鲜血，一层未干，又铺一层。
“是谁干的？”琉卡按住嘉蒂丝的伤口，立刻为她治疗伤口。
嘉蒂丝脸色苍白地摇摇头，靠在琉卡怀里，急促的气息逐渐平稳。“对了，塔鲁他——”
“已经死了。缇雅在众人面前杀了他。”琉卡沉声回答。
绿精灵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显出欣慰的表情。
“嘉蒂丝，你流了这么多血，而且伤口的位置——”诺莲盯着她的小腹，欲言又止，眉头紧锁。
“或许，我已经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嘉蒂丝有气无力地说着，目光里闪烁着点点哀凉与绝望。
“究竟发生了什么……”琉卡痛苦地皱起眉，环顾四周。“这里是，萨麦尔复活塔鲁的地方？”
嘉蒂丝点点头，低声发问：“他们在哪儿？维兰，萨麦尔？”
“卡斯诺尔悬山。可能，正在冰狱里审讯缇雅。”琉卡抚摸着她的头发，轻叹道。
“缇雅。。。。。。你们打算，杀了她么？”嘉蒂丝声音微小，眼神有几分闪烁，不由地抓紧琉卡的衣袖。
“大家都希望让萨麦尔杀了她，但维兰却决定先把她关起来。”未等琉卡回答，诺莲便在一旁说道。
“呵……”嘉蒂丝叹息着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后，突然苦笑了一声。“都是因为她，我才变成这样，既然有机会，为什么不杀了她呢！”
“因为她？嘉蒂丝，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琉卡有些急躁，用力掐住她的手臂。
“我本想看看你和维兰是否已经回来，正巧遇见缇雅强行突破堕天使防御冲进赤焰城堡，我有些好奇，就尾随而入。原来，缇雅是准备救阿斯塔罗，但为时已晚。我被他们发现了，塔鲁对我尚存怨恨，想要对我不轨，我只能持剑防备，但却被他夺下剑，刺伤我。
塔鲁离开后，我因伤重而无法进行自愈，我请求萨麦尔救治我，他本打算为我疗伤，缇雅却阻住他，与他对战，直到——”
嘉蒂丝顿了一下，泪眼汪汪地望着琉卡。“她希望我得到这样的结果，杀了她吧，不要让她再继续伤害我们了！”
嘉蒂丝抽泣着扑进琉卡怀里。
缇雅，虽然你接受了我的请求，杀了塔鲁，但是，就算你不想杀塔鲁，在那两个选择中，你也不会选择拯救我。所以，缇雅，你和我永远是敌人，因为我知道，他在心底，依然深爱着你。


、第二百七十六章余温

第二百七十六章余温
亲爱的，当我逝去后，光明和黑暗将离我而去，我会躺在蓝天下，铺平一生的残籍，我要借助指尖的微火，焚毁从灰一样的唇边滑过的最后一丝余温。
——《千夜叹息》
冰狱一如既往寒冷彻骨，缇雅安静地坐在坚硬的地板上，背靠墙壁，手臂环抱蜷起的双膝，沉默地凝望囚室外的萨麦尔。
“为什么不反抗？就这样顺从地走进牢狱，等待精灵最后的处决？”萨麦尔深沉的声音在寂静空间中悠然回荡。
缇雅望着他，平静微笑，目光波澜不惊。她不言不语，身姿柔弱地坐在那里，看上去竟似一幅凝固的画卷。在无法揭露真相的残酷现实中，一切辩解都是徒劳，一切情感充沛的倾诉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和迷茫，不如沉默，不如让流逝的光阴成为凝眸相望的见证……
“历史和真相不会因为沉默而消失，理想和未来也不会在沉默中变为现实。缇雅，你的反叛已经结束了，你的双手，没有必要继续沾染精灵的鲜血。我可以请求路西菲尔撤销对你的深渊契约，暗中护送你离开大陆。”萨麦尔幽声说着，缓步前行，如幻影般穿过紧密的冰栏，停在她面前，单膝及地，掌心搭在她交叠的手背上。
“走吧，缇雅，别再执着于苍穹密令。你无法亲手终结我，你做不到。”他柔声低语，目光深邃如夜空中最遥远的星辰。
萨麦尔温润的气息吹拂着她的额头，她望着他，许久前的记忆蓦然跃入脑海……
“或许，我们永远不会有相同的理想，但对生存和自由的渴望，是一样的。我答应你，离开卡斯诺尔。”
回忆里的声音在缇雅耳边回向，她吸了口气，缓缓抽出手，将冰凉的脸庞埋进自己同样寒冷的掌心。
萨麦尔微皱眉头，眼中显出些许困惑。缇雅似乎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朦胧屏障，挡住他原本清晰的视线。
她在想什么？为何始终不肯回应他？她此刻的能量气息处在非常平和、甚至几近低迷的状态，这让他无法分辨她的情绪究竟发生了怎样的波动。
或许，是在赤焰城堡门外的经历，让她陷入毫无温度的冰冷绝望。残酷的命运一次又一次折磨心怀悲悯的公主，最终造成这样的结果，不愿再多说一句话，精神和意志游走在崩溃的边缘……
萨麦尔忽而感到一阵酸楚，他抬起手，指尖轻抚她柔软的发丝。他有些奇怪，自己这样的反应和感觉，包括思维的方式，都和之前不太一样，似乎，更像脆弱的人类。他沉声叹息，苦笑着摇了摇头。
“缇雅。”他呼唤着，握住她的手腕，等待她从掌心中缓缓抬头。“走吧，缇雅，剩下的一切，交给我来处理，我不会伤害精灵，更不会践踏卡斯诺尔大陆，我——”
萨麦尔突然止住声音，他察觉到维兰的气息飞速靠近，只得调整情绪，退到冰栏外，恢复最初平静的神态。
维兰大步流星地走进冰狱，冷傲地斜睨了萨麦尔一眼，随后望向依然坐在冰狱里的缇雅。而苍白的恶魔公主仿若进入一种超然境界，目光变得空灵，神情无喜无忧，平静得令人难以接近。
“她怎么了？”维兰察觉到她的异样，侧转脸庞，低声问萨麦尔。
“痛苦、恐惧、绝望。”萨麦尔抑扬顿挫地说出三个词。
维兰皱起眉，又将目光转回缇雅脸上，耳边突然回响起之前和诺莲的那番对话。如今，她的样子让他心如刀割。诺莲说的没错，的确，他还爱着缇雅，尽管经历诸多是非，但他已经隐约感觉到几分他可以再次原谅她的希望。或许，信任依然能够在无法断裂的爱中重筑。
冰狱气氛沉寂，三人各有所思，直到琉卡带着嘉蒂丝走进来时，极低的温度才开始缓慢升高。
嘉斯蒂谨慎地瞟了萨麦尔一眼，又看了看依然静坐不动的缇雅，继而将她编纂的故事告诉维兰，说到关于自己受伤未能得到及时疗救，而永远失去做母亲资格的残酷事实时，绿精灵已是泪流满面，抽泣着扑进维兰怀里。
“是真的么？”维兰脸色阴郁，神情木然地望向萨麦尔。
萨麦尔并未立刻回答，他深沉的目光停留在缇雅平静的容颜上，缓缓凝眉，眼中显出哀怜的情感。
“是的。”萨麦尔的声音有些轻微颤抖，听上去有些犹豫。他很少会处于如此状态，而正是他这样的表现，终于吸引了“超然世外”的缇雅。她虚空的目光终于可以集中在某个点上，沉寂漠然的脸庞也逐渐浮现出一丝情感不明的浅笑。
她优雅起身，微笑着向前走了两步。嘉蒂丝瞬间将维兰搂的更紧，充满敌意地盯着她。
琉卡望着缇雅，与她保持同样的沉默。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妹妹，嘉蒂丝不善于编故事，即使萨麦尔为她作证，琉卡也无法忽视她游走不安的眼神，何况，一向沉稳的光辉使者也表现出些许波动，敏锐的琉卡已将其准确捕捉。
嘉蒂丝希望至缇雅于死地，萨麦尔的目光里倒没有任何怨恨的情感，只是在温柔中藏着几分无法掩饰的忧虑。
“求求你，杀了她吧，维兰！我们不能在继续忍受她的折磨了！”嘉蒂丝哭喊着，将眼泪蹭在维兰的衣服上。
“是真的么？”维兰目不转睛地望着缇雅，颤抖又低沉的声音回荡在冰狱里。
缇雅安然微笑，终于开启紧闭的嘴唇，呼出一口纯白的寒气。
“维兰。卡斯诺尔”她幽声道，神色轻松地在牢房中踱步。“想成为真正的王者，首先要有自己的判断力。‘真的么’、‘真的么’，竟用这种愚蠢的方式验证漏洞百出的谎言——”
缇雅停顿片刻，目光变得深沉而悠远。
“明睹世间本质，真理环汝四周，诸物一目了然。长夜黑暗，处处险恶，恨与爱，苦与甜，痛苦与欢乐，邪恶与正义，死或者生，对立从古至今，不同的理想的最终结果永远是分道扬镳，相同理想的实现方式偶尔大相径庭，所以，战争无处不在。”
缇雅说完，笑容变得更加明媚，静立垂眸，仿佛一尊冰雪雕像。
“那么，谁会赢呢？”缇雅柔声轻语，白色的光芒如烟雾般从她身体里飘然散出，带着暖暖的温度，向四周弥散。
“嘉蒂丝，陪我去散步吧。”缇雅的声音如悠扬乐曲在冰狱里回荡，于此同时，如烟雾般朦胧的白光充盈了整个空间，淹没几人的视线。
维兰和琉卡被无形的能量束缚，难以移动，而唯一能解救他们的萨麦尔却没有破坏缇雅的魔法，任她在混乱中带走惊叫的嘉蒂丝。
白昼光明，勃然兴旺，大地蕴藏希望与生机，萌生着崭新的信仰。
缇雅拽着嘉蒂丝在半空中穿行，她只能在月夜里唤醒银弓，破坏魔法阵，所以，她暂时无法离开人员密集的北境，只能选择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从寒冷牢狱前往另一个冰雪覆盖的地方，并不值得期待，但也只有蕴藏精灵之刃的帕布格斯塔悬山，可以暂时供她和嘉蒂丝单独相处。
缇雅落地的瞬间松开手，嘉蒂丝惊呼着栽进雪里，很是狼狈。颤抖的绿精灵踉跄地爬起来，展开长剑，做出防御姿态。
“愚蠢的女人。”缇雅叹息道，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一点都没进你的耳朵里么？就因为你冲动的行为，让我成为弑杀塔鲁。利亚顿的凶手，但是，这样的结果不正是你所渴望的么？我完成了你的请求。”
“别装好人！”嘉蒂丝低吼着，握紧剑柄，向后退了两步。“即使我不请求，你也会杀了他为阿斯塔罗报仇，不是吗？！即使你不想杀塔鲁，你依然会选择让萨麦尔解开魔法，自己溜之大吉！你怎么会在乎我的死活，我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你很高兴吧？”
“所以，你就编了那样一个凄惨故事，让维兰尽快处决我？”缇雅唇边漾着清冷笑容，缓步向她靠近。
“别过来！”嘉蒂丝沙哑的声音里充满惊恐与怨恨。
“我很钦佩你，嘉蒂丝，直到今天在冰狱见到你之前，这份真诚的敬意一直存在。为了你爱的人，可以将剑锋指向同胞，为了他的理想，愿意承受最深的惩罚，多么值得称赞的勇气呢。在自己身处险境的时刻还要请求别人继续完成你的愿望，塔鲁必须死，他的存在对维兰是威胁……那么，杀了塔鲁，威胁就消失了吗？根源未除，传道士就永远不会灭亡，还会有很多塔鲁。利亚顿出现，怎么办，要全部杀掉？”
缇雅止住脚步，绿精灵在她的目光中缓缓垂落持剑的手臂。
“你知道根源是什么，或许你也清楚，只有我可以终结萨麦尔的生命。你强烈地希望我快点死，其实是源自你内心不安分的嫉妒和偏执的**。嘉蒂丝，你将利刃刺向塔鲁，虽然冲动又缺乏思考，却绽放着令人敬佩的勇气，而你在之后编造的这个丑陋谎言，看起来似乎绞尽脑汁，实则处处显露着你的愚蠢。你总是给维兰添乱，也许，没有你，维兰可以活得更轻松。所以，如果你真能无私地为他着想，要么闭嘴，要么死，嘉蒂丝。塞拉莫，你是否同意我的观点？”
嘉蒂丝望着她冷若冰霜的容颜，双膝酸软，无力地跪在雪地里。寒冷的空气仿佛带走了她体内所有的温度，没有一丝残余。


、第二百七十七章迷城的国度（上）

第二百七十七章迷城的国度（上）
我已不会站在任何女人面前，告诉她我对你的爱超过了今生今世所有时间。此刻，灰蒙蒙的的天气涌上我的面颊，使它失去了爱情的色彩。
——《千夜叹息》
“勿要急于追寻；请侧耳聆听过去；勿要只顾索求；请在心中冥想；你会听见午夜的钟声，你会看见重现的城堡，朦胧的内心盛满光明与黑暗，闪动的泪海凝为浅滩，汇成深渊，在这交织的无形命运中，愿神明宽恕我善意之谎言。”
缇雅幽声念出刻上墙壁不久的文字，搓了搓酸热的手指。她遥望落日敛起最后一丝余晖，垂眸轻叹。不知不觉，又一夜降临了。
在今天更早以前，缇雅把嘉蒂丝扔在冰天雪地里，在维兰等人抵达之前离开帕布格斯塔悬山，前往更深远的北方大陆。
她从未到过卡斯诺尔真正的边境，只知道东边最远是艾尔韦斯荒原，西边最远是神明领地，南方最远是索利奎特平原，至于北方，大概就是这一望无际的茂密丛林吧。
大陆的尽头，究竟拥有怎样的风景？缇雅很早就有探索的愿望，无奈始终没有实践的机会。碰巧今天“教训”过嘉蒂丝之后，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她暂不能离开北境，又不想和维兰、萨麦尔面对面地继续纠缠，遂决定继续深入北部大陆。为了不受干扰，她完全隐匿气息，如幻影幽灵，穿行在密林中。
但很快，缇雅迷路了。四面八方的景色是相同的，连树木的形态都一模一样，仿佛一座由植被交叠而成的迷宫。纯净的白雾不知何时起在林中弥散，她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空气的温度似乎也随之降低。
缇雅缓步驻足，凝神感应周围是否有流动的能量气息，但并无结果。她有些困惑，这相同的景象、突然升起的迷雾仿佛有意为她呈现，莫非，这又是什么人设置的幻境？
缇雅呼出一口气，垂下眼帘又迅速抬起。这一次，她视线里不再只是深绿的枝叶、洁白的浓雾，树木间，还伫立着一个修长人影，虽然悄无声息，却拥有令她无法移开目光的容颜。
“瑞米尔……”她呼唤着，声音有几分哽咽，缓步走向他。
瑞米尔没有言语，微笑着向她伸出手。缇雅犹豫片刻，终是将指尖搭进他的掌心。接下来的事在她预计之中，在他们接触的瞬间，白光绽放，彻底将两人淹没。
缇雅感觉自己蓦然飘至空中，很快又平稳着陆，整个旅途没有不适，没有颠簸，很符合瑞米尔的一贯作风。再次见到瑞米尔，缇雅阴郁低落的心情顿时明朗许多，然而，当光芒消失，雾气散尽，熟悉的人也无影无踪，只留下她，站在一堵向东西方无限延伸的灰色墙壁之前。
“这就是尽头么……”缇雅呢喃自语，注视着大约有三层楼高的墙壁，思索片刻后踮脚而立，轻盈地跃至墙壁上方。
她终于看到墙外的景色，有山脉，有河流，有城堡，有房屋，还有熙熙攘攘的人群，微小却十分清晰。这是人界的景色，是她阔别已久的人类世界！
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缇雅尝试从半空中迈过脚下并不宽厚的墙壁，但身体刚移动一寸，便无法继续行进。她抬起手，掌心向外置于身前，做了一个前推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