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落花-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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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瘦高汉子又道：“从此我就出去做些零活，而你妈妈替人缝缝补补，我耕田她织布，那段日子苦中倒也透着甜蜜。只是后来，不知怎么她就渐渐疏远我，终于有一天她离开这个家，给城里一个大财主做姨太太去了。”接着又缓缓道：“只要她能过得幸福就好！”小男孩儿道：“我要去找妈妈！”瘦高汉子道：“等你有出息了，再去找她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就算你找到她，她不理你，又有什么办法？”独孤雪暗道：是啊！世上不知有多少人为了权势利益而丧失了感情！只听瘦高汉子又道：“我们先在附近的草窠里找找看，有没有马齿苋或者荠菜，如果有就挖一些回去熬点汤！”说着他一连气剧烈咳嗽了几声。独孤雪有心要帮助这一对父子，可是一翻身上，竟一个铜子也找不出。他心中暗想：贫穷的男人注定是要孤独的。但贫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翻身的勇气，没有致富的决心。而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穷光蛋，自己也有那种改变命运的勇气和决心，但为什么自己现在却还是一贫如洗呢？看来某些事纵然有些规律，也不能生搬硬套，更不像嘴上说说那么简单的。摇头叹息了一阵，也只好低着头沿荒路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没走多久，独孤雪就回到了租赁的茅草房那里。房东早已将他的房间打扫得很干净。他进屋去洗了把脸，正准备引火烧炉子，房东就走了进来，非要让他过去吃饭。独孤雪推让一番，但房东生拉硬拽地将他扯到了门口，独孤雪见盛情难却只得随他去了东院儿。房东家中上有一位老母，下有两个孩子，只靠种田维持生计，日子过得也不算宽裕。但从他们一家人的神情上看得出，每个人都很快乐。这一顿饭，大家有说有笑，吃得很开心。吃完了饭，独孤雪坐着和房东说了一会儿家常，就告辞回到了西院。从屋子里搬出了一个小凳子，坐在当院儿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欣赏着墙头上的花草。不一会儿呼呼刮起了大风，他就回到屋内，随手挂了门，用一个大木桶盛了些凉水，脱去衣服，斜倚在木桶里洗浴起来。连日来奔波劳碌，人在水中浸泡一会儿，浑身的疲惫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洗过了澡，他就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将屋子收拾了一下，跟着就出去了。直到天色很晚了，他才踱了回来。进到屋内擦亮火折子，将烛台上的蜡烛点燃，借着光亮将被褥铺好，匆匆脱去外衣就吹灯倒下了。轻轻合上眼睛，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他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他醒来之后，起身穿好了衣服，将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放于炕梢，在上面铺了一块儿绣着大朵牡丹花的淡黄色棉布帘儿。接着他来到窗前，推开窗扇蹿了出去。在院子里练起了拳脚，约有半个时辰左右，他才收住招式，走进屋子用冷水洗了脸，然后生火做饭，顺便出去打水浇了一下后园子。匆匆吃过早饭，捡桌子洗碗，随后他就来到一张竹几前坐下来，解散了头发，对着一面铜镜重新梳理好，接着他从竹几上拿起一把雪亮的剃刀，缓缓刮去了嘴边和下颌上的胡须，来到外地洗脸架前重新洗了洗脸，进到里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然后他简单地打扫了一下房间，又出去上了一趟厕所，＇看书吧：WWW。fsktxt。com＇整　理好装束，就出了大门，直奔市镇方向走去。他的生活又变得和前些日子一模一样，虽然很劳累但是很开心。

　　　　这天傍晚他下了工回来，洗了把脸，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之后他从柜子里面取出了杨雨珊的画像，坐在炕沿上痴痴地赏了一会儿。跟着他就小心地将画像收起来，到外屋生火做饭去了。他来到院墙边抱了捆柴放在灶坑旁边，接着用火石擦亮火折子，点燃了灶坑里的稻草，之后就在燃着的稻草上横七竖八堆放了一些细树枝，在树枝着旺之后，又在火上放了一些很粗的木头柈子。炉坑塘的火越烧越旺，这时他开始刷锅添水，跟着他就去米袋中用小碗盛了些米，放入盆中，用清水冲洗过后，就将米下了锅。他趁着柴火烧得正旺，就去房外墙根下的煤栏里用铁锹铲了一些小煤块放入炉火中烧了起来。煤是前些日子房东托人从城里用牛车运来的，独孤雪顺便兑过来一些。锅里的水渐渐地响边儿了，微微冒着气泡，直到向上翻花，他就拿着饭勺在锅里随便搅动了几下，不让那些沉积的米粒粘锅。随后走到后园去拔了一颗大白菜、几根胡萝卜，回屋后就开始忙着洗菜、切菜。粥熬好了，他就盛到了一个干净的盆子里，然后开始炒菜。经过一道道工序，伴着叮叮当当一阵欢快的铲刀和铁锅碰撞的声音，很快一盘香喷喷的菜就做好了。他添水又刷了刷锅，再往锅内添入两瓢水慢慢烧着。回到里屋，将炕桌放好，捡上了碗筷盘盏之后就匆匆吃了起来。他吃着吃着，忽然就想起了杨雨珊，心道：不知道大小姐她现在怎么样了？

　　　　大小姐当然很好，只是比从前更加忙碌了一些！这些日子杨雨珊一直都奔波于家务和帮务之间。尽管她很想招独孤雪和林天愁回来帮她处理一些家务，可是她还没有倒出工夫。飞鹰派经过她的整顿，帮众做事的积极性比原来更加高涨了。飞鹰派上下人等，除了有两个资格老的、脾气和她上不来的坛主之外，其余人也都渐渐地从心里上服从她。帮主云盖天对她更是十分欣赏，好些事自己都不管了，直接交给杨雨珊去处理。这一阶段，杨雨珊虽然在身体上劳累一些，但心里上还是很愉快的。

　　　　这天上午，杨雨珊随云盖天和几名护卫去飞鹰派附近的山中搞祭祀。祭祀回来，众人正走在一条弯弯曲曲的山路上，随着一阵呼呼的风声，旁边的树丛中忽然翻出了七个黑衣大汉。每人的背上都背着一把铁剑，正一步步向帮主云盖天走来。来者不善，旁边几个身手不错的护卫纷纷抽出兵器冲了上去。对方七人长剑出鞘之后，几名护卫没走几招，就纷纷倒在了地上。杨雨珊道：“不知各位是哪路英雄？”没有人说话，只有这些人的衣襟在风中不停地摆动着。云盖天忽然道：“原来是黄山七剑。”接着笑道：“当年你们威风八面的时候，合七人之力，却也还是被我打得落荒而逃！从此杳无消息。可见名头叫得响，不一定有真本事。”这七人果然就是黄山七剑：紫霞剑王九霄，穿云剑宋小天，日影剑马飞，月华剑刘平，飞瀑剑袁青竹，追风剑葛天华，倾城剑霍思南。他们当年受到云盖天的重创，各自负伤而逃。后来养好了伤，就潜心揣摩剑术，这次他们重出江湖，主要是复仇。多年来醉心于剑术，让他们淡泊了世间的功名利禄。这一次他们抱着必死的决心，如果侥幸生还，他们还打算继续退隐。七人经过多日来四方打探、侦察，终于寻出了这么一个可以洗脱旧日耻辱的机会。原来事先他们早就在这里埋伏好了的。

　　　　云盖天向前走了几步，只听王九霄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今日的七剑并非当日七剑可比。”云盖天笑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手下败将就是手下败将，永远都不可能翻身！”这时霍思南“呸”了一口，拔剑就攻了上去。其余六人随后也攻了上去。云盖天一出手就施展出了平生最得意的功夫“回风掌”，只见他身形转动飞快，不停地游走于七剑之间，出掌快如疾风，接连从不同角度打出，当真妙趣横生。但黄山七剑显然对于他的功夫了如指掌，七人的身法变化有致，剑招起伏上下，云盖天与他们交手了十余回合，竟没有对这七人造成丝毫损伤。但他攻防得当，七人的剑却也奈何不了他。转眼间他们斗了有几十个回合，仍是难分上下，如此下去必然要两败俱伤。杨雨珊看了这一会儿，对双方的武功也看出了些门道。这时七人加紧了速度，剑招也异常凌厉起来，已经占居了上风。云盖天连遇险招，忽然左臂上中了一剑，鲜血透出了衣襟。他出招的速度渐渐慢了，力道也有些减弱。这时杨雨珊拔剑就攻向了黄山七剑当中的两个。有杨雨珊的帮助，云盖天当然轻松了一些。就见他寻了一个空隙一掌打在日影剑马飞的身上，马飞的身子被打得飞了起来，身子撞到旁边一颗大树上，口吐鲜血倒在地上。云盖天对杨雨珊道：“我的事情，让我自己解决。你快走吧！”刚说着话，一分神，小腿上又被对方的剑刃划了一道口子。杨雨珊道：“你先撤吧！让我来抵挡。”云盖天道：“我们一块儿撤！”说着他和杨雨珊两个边打边退。六剑经过这一番拼斗，也有些劳累了，浑身汗透重衣，但他们显然不肯罢休。杨雨珊和云盖天两个施展轻功连翻带蹿，渐渐和六剑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杨云二人蹿到了一片长草丛中，悄悄蹲下身来，不一会儿，只见六剑的身影匆匆跑了过去。

　　　　杨雨珊小声道：“你的伤怎么样？”云盖天道：“都是皮外伤，不碍事。这次多亏了你！”杨雨珊从腰间取出了一块手帕，轻轻地擦着他小腿上渗出的血渍。她低着头，擦得是那样专注，云盖天看着她香腻雪白的后颈，不由得怦然心动，咽了咽口水。就听杨雨珊道：“你把裤腿挽起来，让我为你处理一下伤口吧！”云盖天道：“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里很危险，等我们回去再说吧！”杨雨珊道：“这样也好！”过了一会儿，附近没有任何动静。云盖天缓缓站了起来，忽然眼前一黑，喃喃道：“怎么感觉晕乎乎的？”杨雨珊道：“可能坐得久了，忽然起身控的。”杨雨珊扶着他走了一会儿，来到一条山路上。云盖天道：“我忽然好困！咱们快些走吧！”没走几步，忽然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他们二人心中都是一惊。杨雨珊道：“我去看看！”一个翻身纵入树丛中，跟着又向前小跑了几步，靠在一颗树干上。只听一个少女清脆的声音道：“不知帮主在哪儿？方才看到那六个人气势汹汹的，帮主他会不会有什么事？”说话的正是冰儿，她旁边还站着雪儿、霜儿和凌儿。杨雨珊走上去，道：“冰儿！”冰儿道：“是你！恭喜你最近升任了副帮主。”杨雨珊道：“先别说这些了。帮主他受了伤，我们一块儿去看看吧！”冰凌霜雪就随着她走到山路上来。冰儿等见了云盖天，纷纷道：“帮主你怎么样？”云盖天看着她们道：“你们怎么来了？”杨雨珊在一旁道：“是我让她们来的！”云盖天看了杨雨珊一眼，缓缓点了点头，向冰凌霜雪四人道：“我没什么事，咱们一块儿回去吧！”雪儿等应了一声，众人就一块儿往回走去。一路上，杨雨珊向冰凌霜雪四人把情况详细说了一下。

　　　　众人走了一路，马上就要到飞鹰派领地的时候，黄山七剑中的六剑又如幽灵一般横在了路口。冰凌霜雪四人不由分说，拔剑就攻了上去。她们和六剑打斗了一会儿，杨雨珊见双方难分高下，就赶过去助战。云盖天也跟着上前打斗，不一会儿，他只觉浑身又酸又软，只好撤下身来，站在路边静静地看着。六剑中的月华剑刘平、飞瀑剑袁青竹、追风剑葛天华、倾城剑霍思南集中力量来对付冰凌霜雪，而王九霄和宋小天则缠住了杨雨珊。渐渐地杨雨珊被这两个人引入树林深处。二人虽然剑法了得，联手和杨雨珊对打了一会儿，却丝毫也伤不了杨雨珊。忽然杨雨珊仿佛想起了什么，寻了对方剑招中的一个空隙，撤剑就向旁边纵身蹿去。王宋二人也不去追赶，他们主要目的是对付云盖天，所以就回过头朝山路上奔去。杨雨珊在林中跑了一路，来到一间亭子里，正遇见前面荒路上走来的两位飞鹰派坛主。这两人素日与杨雨珊不合。只听杨雨珊道：“帮主受人围攻，你们还在这里轻松？”二人慌道：“帮主现在哪里？”杨雨珊道：“方才我和他并肩作战，现在打散了。也不知道这会儿他去哪儿了！我们分头行事吧。”说着向树林深处一指，道：“你们去那边看看！我到另一边！”两位坛主应了一声就朝树林深处奔去。

　　　　当杨雨珊再来到山路口的时候，冰凌霜雪和黄山六剑都已经不知去向。只有云盖天倚着大树坐在那里，身上又多了一些伤口，浑身血淋淋的，脸色惨白。杨雨珊走过来，道：“帮主，你怎么样了？”云盖天缓缓道：“浑身没有力气！只怕性命不保。”杨雨珊道：“我扶你起来！”云盖天咳了两声，道：“不用了。”向山路两旁看了看，低声道：“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为什么不下手呢？”杨雨珊看着他的眼睛，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云盖天的目光从远处转到她那双美丽的眼睛上，二人视线相接在一起。只听他缓缓道：“人早晚有一死。能死在你的手上，我很开心！”杨雨珊心中有些忐忑，但是还很镇定地道：“你不会有事的。”云盖天又道：“说实在的，上次挨了你的鞭打，真是痛快极了。我还从来没有那么愉快过！想想我都会很开心，真的！只可惜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了。”说着他就闭上了眼睛。杨雨珊喊了两声“帮主”，这时云盖天的嘴角上流出了一丝鲜血。杨雨珊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眼前渐渐堆积起了五光十色的泪花。不一会儿，冰凌霜雪四人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她们四个浑身汗如水洗。只听雪儿道：“我们快走吧！”杨雨珊道：“那六个人呢？”霜儿道：“不知怎么的，打着打着他们就全都逃了。我们也都很累，没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就没有去追。”杨雨珊缓缓点着头。冰儿看着云盖天，忽然大声道：“帮主！”她来到云盖天身前，轻轻推了推他的身子，接着用手在他脉在一搭，向众人道：“还有些微弱的脉搏。我找人将帮主抬回去！”说着她就转身跑向远去。雪儿道：“都是那六个家伙弄的！再遇到他们，就要他们血债血偿！”杨雨珊道：“不要冲动。先坐下来歇一会儿！”众人纷纷在草地上坐下来。一阵微风吹过，吹得她们的衣襟和发梢不住地飘摆着。

　　　　过了一会儿，云盖天轻哼一声，缓缓醒了过来。杨雨珊等几个女子都站起了身。这时冰儿带着三个帮内的弟兄也赶了过来。其中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上前拿起云盖天的手腕，搭了一下脉，长叹一声，缓缓摇了摇头。云盖天深吸了口气，向众人缓缓扫了一眼，幽幽道：“今天这场变故纯属是个人私怨！你们千万不要找那些人去寻仇。记得人在江湖上行走，要多交朋友少结怨。”冰凌霜雪等人缓缓点着头。之后云盖天就一直呆呆地看着她们身旁的杨雨珊，目光是那样的热烈！杨雨珊的脸色由雪白渐渐变成了粉红，一直红到了耳根。忽然云盖天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就栽倒在了地上。雪儿等上前将他扶起，喊了几声帮主，但是没有反应。杨雨珊也没有反应，只是背在身后的双手用力地攥了攥。过了一会儿，杨雨珊令一个弟兄将云帮主背回飞鹰派，又命另一个弟兄通知帮内执事弟子备办丧事。两位年轻的弟兄离去之后，冰凌霜雪和老者也缓缓离开这里，只有杨雨珊一个人立在风中，抬头痴痴地看着路边大树上那不住地抖动的树叶。

第八十九章　事不由人意难平

　　　　阴沉沉的天空中飞洒着蒙蒙的雨丝。雨细得让人不细看看不出来，落在地上也没有一点声音，只有露天站在室外的人才能感觉得到。此刻飞鹰派总坛的院落内，一些帮众正沿着过道分立于两旁，从厅前的台阶一直延续到大门外。每个人的额上都系着一根白色麻布条，一块儿沐浴着这柔柔的雨丝。门檐上挂着一串串白色的纸花。飞鹰派各坛主和职事人员一律身穿缟素，神情都很凝重。帮主云盖天的灵堂设于正厅内，顶棚四角各挂着一只白色灯笼，正面摆着一张梨木香案，案上的一个黄铜香炉正微微冒着淡蓝色的轻烟。香案前横放着一口乌木棺材，两旁堆放着一些花圈。几位往日与飞鹰派有些交情的江湖豪客得到帮主云盖天遇难的消息，纷纷赶来吊祭。江湖豪客们神情严肃地对着棺木鞠躬行礼，之后云盖天的家属分别向来人还礼。晚上天气稍冷一些，除了几个弟兄留下守灵之外，大家都聚到后院儿的宴会厅内吃饭去了。杨雨珊等人将这几天飞鹰派发生的事情和江湖豪客们大致说了一下，众人不住地叹息着。接着大家一边吃饭一边叙谈着一些江湖见闻以及人生哲理。饭后杨雨珊命职事人等好生接待这些江湖人士，并设有专门的房间供他们休息。夜深人静，细雨渐渐变大了，可以清晰地听得见“唰唰”的雨声。

　　　　第二天一早，众人依旧聚集到灵堂，分次序站好。乐手们也接连吹起了凄婉的曲子。这一天依然来了不少江湖人士，其中还有鹦鹉堂的赤龙护法岳临风。在他们拜祭完云帮主的灵位之后，杨雨珊都逐一和他们打了招呼。小雨下一阵，停一阵，断断续续地下了一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在意，任凭雨水打湿衣襟，淋湿头发。到了第三天大清早，下起了蒙蒙的白雾。在一片悲凄的吹奏声中，由云盖天的亲属人等和飞鹰派两个杂务人员将棺木扛抬起来，在几名飞鹰派职事弟子的引领下，缓缓向外走去。家眷跟在后面号啕大哭，哭得是那样悲切！在场的虽然都是武林人士，把流血牺牲早就看得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但遇到这种场面，各自心里不禁也都泛起了一阵阵酸楚。出了飞鹰派大门，众人沿着小路往附近山中指定的场所走去。一部分帮众留下来收拾东西，打扫卫生，其余人则前呼后拥着一路跟随而去。有的高举着白幡儿，有的漫天抛洒纸钱，亲朋好友走在前列，帮中弟子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向飞鹰派附近的深山之中行去。送殡队伍走了有一个多时辰，雾气渐渐地淡去，忽然前方的山道旁边闪出了很多劲装结束的凶徒。每个人的手中都操着家伙。

　　　　众职事人等不由分说，各自抽出腰上的兵刃就招呼过去。一些前来吊丧的江湖豪客也纷纷赶上前去协同作战，飞鹰派弟子勇敢坚强，很快就杀得那些来路不明的拦路狂徒落荒而逃。随后杨雨珊吩咐众人继续有秩序地前行。队伍沿着崎岖的山路又向前走了好一会儿，这回每个人都提着小心，可是一路上却安静得很，只有路过一处密林时，惊飞了几只老树上栖息的乌鸦。众人来到山中的一块空地上，就停了下来。扛抬棺木的一路上换了几次肩，总算停歇下来。这里有一座新挖好的坟墓，前面简单地立着一块石刻的墓碑。众人规则地站立于碑前，几名杂务人员将棺木抬过去，一直下到墓室中，跟着纷纷蹿了上来，分别用铁锹挖土掩埋，最后垒起了一个坟头儿。接着杂务人员退到了一边，一名年长的职事人员向杨雨珊看了一眼，杨雨珊冲他微微点了点头。那位年长的职事人员就从怀中取出一个叠好的纸张，打开之后，照着上面的文字大声宣读了一篇慷慨激昂的悼辞。众人静静地听着，在他念完悼辞之后，众人肃立在坟墓前对着墓碑恭恭敬敬地三鞠躬，跟着就纷纷离去了。飞鹰派的来客直接各奔东西，而帮内的兄弟则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了。只有云盖天的家属还跪在坟前痛哭流涕。杨雨珊上前好言安慰了云盖天的家属，并派了几名弟兄护送他们回去。最后这里所有的人都陆陆续续回到飞鹰派总坛去了。只有轻风还在一个劲儿地吹着，吹得野草不住地摇晃着，吹得树叶不停地抖动着，吹得天上的流云缓缓地飘移着。

　　　　飞鹰派的大殿上，火光闪烁，照得四下里一片通明。众坛主和职事人等都聚集在这里。大家一致推选杨雨珊作为飞鹰派新任帮主。杨雨珊微微有些疑虑，但是面对大家一片热切期盼的目光，只好顺理成章登上了帮主的宝座。在一片欢呼声之后，杨雨珊看着众人，朗声道：“小女子才微德寡，居于帮主的位置实在勉为其难，还望各位弟兄多多扶持，鼎力协助！”一名职事人员道：“恭喜新帮主！我们大家心里总算又有了着落。”有的高声道：“我们愿意听从帮主的指令！”有的又道：“我们愿意为本帮鞠躬尽瘁！”杨雨珊道：“大家有什么对飞鹰派发展有利的意见和建议，尽管提出来！”众人纷纷道：“暂时还没有。”杨雨珊又道：“飞鹰派除了紧急时刻召开会议之外，每个月十五还要举行一次总结性的会议！希望各位都能按时到场！”众人齐声道：“遵命！”杨雨珊见众人如此齐心，心内不禁暗暗高兴，又道：“帮内的一切事务照旧运行，各项规章制度不变。各人的职位和任务也保持不变。”众人纷纷点头。另外她又从职事人员中挑选了两个比较忠诚的做为飞鹰派护法，负责督管帮内上下各项事务。接着她向冰凌霜雪四人看去，冷艳的目光中透着几分严厉。冰凌霜雪和她视线一相接，就立即都看向了别处。杨雨珊本想抬举她们一下，可她们四个似乎对名利一点儿也不动心。杨雨珊很清楚她们的为人，知道四人若是执拗起来，软硬不吃，弄不好还要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不觉长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云锣坛坛主傅佳声出列道：“云锣坛属下的利通钱铺最近一直亏空，有好几个款项一直下落不明。查了好些渠道，但始终没有结果。”风车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