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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畔小筑-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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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江畔小筑
作者:笨鸟先飞


、第一章

二月二,龙抬头。
霪雨霏霏。
江南的雨总是缠绵的,细细密密。它飘落下来的时候,你感觉不到,而等到你感觉到的时候,早已被她缠缠绵绵地黏在一起。
黏湿了青丝,打湿了面颊,淋湿的衣衫,渗入了你的肌肤,缠绕住了你的心。
江南的雨就如同江南这个名字一般,就如同江南带给人的感觉一般,就如同江南的女子一般。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沐依然撑着一把十八骨的青绸面伞,穿着一件粗布的衣衫,一双黑色的靴子,手里提着一包青凤阁的点心,还有一壶兴春楼的酒,慢悠悠地走在大街上。
细细绵绵的雨将那青石板路打得很湿,石板已经很多年了,不是很平整,湿嗒嗒的,沐依然已经走了有些时候了,靴子被石板路上的水打湿了一半。
不过她还是走得很悠闲,完全没有在意她那双已经湿了的靴子。
大街上没有什么人,偶尔有几个也是走得行色匆匆。这样霪雨霏霏的天气,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这位小姐……要绘伞吗?”那是一个小摊子,就在屋檐下面,用布撑着,挡住了那缠缠绵绵江南雨。
她就这样坐在那里,一把竹椅,一方不大的桌子,零零散散地摆放着各色的染料,大大小小的毛笔或挂着或搁置着,有的沾染着各色的染料,有的还是干干的不曾用过。她的身旁,放着几把已经绘制好了伞,还有几把不曾有任何图案的伞。伞的材料也不一,桐油纸伞,或是绸面等等。
她的眉目很淡,清清的,好似这江南的一支翠柳,她的发轻轻地挽着,笑容淡淡的,她穿着一身绿色的衣裳,她的声音也清清的,淡淡的,凉凉的,和这个烟雨的江南融汇成了一体。
好像她原本就不属于尘世,而是属于画中的一般,她是从那一幅幅泼墨的江南水墨中走出来的女子,带着她独有的绿。
“嗯?”沐依然将伞打高了一些,好让她更仔细地看清这个女子的面容。而后,她懒懒地“嗯~”了一声,抬头看着自己那把青绸面伞。
“似乎真是素了些。”她的声音带着一些戏谑,带着一些小酒馆特有的味道。
伞不是她的,伞是别人的,那个别人不喜好花花绿绿的东西,制作的伞上也从来都不会有些什么。如果真要让她画,却也不是画不出来。
沐依然将伞递到了女子的面前,笑道:“麻烦姑娘随意画些什么在上面吧。”说着随便画些什么的时候,沐依然想,如果当真画些什么美女在上边,那个人不知道会是怎样的表情,定然好玩极了。
“好。”女子浅笑着从沐依然的手里接过了伞,看了看伞,却又停下了,笑道:“小姐这把伞,定然很重要吧?”
“嗯?姑娘怎么突然这样说?”
“因为小姐的心意,在这把伞上面。慢慢地会传递过来。”她说得很认真,轻轻的,带着淡淡的笑。却说着这种让人听着觉得很荒谬的事情。
“有这样的事情?”可沐依然丝毫没有觉得这事儿有什么荒谬,她笑着,那痞痞的表情淡去,眼睛也亮了几分。“难不成这把伞还会说话不成?”
女子还是淡淡的笑着。“伞不会说话,但小女子能感觉到。”她突然又将伞重新还给了沐依然。“小姐的伞,小女子不能绘了。”
沐依然挑起了自己的双眉。“不能?为什么?”
“既然是重要的伞,定然不能随意绘些什么,若绘得不巧,岂不是弄污了小姐珍贵的伞?”
沐依然没有接手,仍旧站在那里,笑道:“伞既然已经交给姑娘绘制了,岂有什么都不动便收回来的道理?”
女子淡淡地垂下眼睑。“若是小姐坚持,不知小姐可否将伞放在小女子这边几日,待小女子仔细想想,一旦绘完,定会奉还。”
沐依然眉开眼笑。“那便拜托姑娘了。”
“小姐严重了。”女子收起了沐依然的伞,又从自己身边找出了一把已经绘制完毕的伞,递到沐依然的面前。“外面雨还不曾停,这把伞,请小姐不要嫌弃。”
“多谢姑娘的美意。”沐依然笑着伸手接过了女子手中的伞。
这是一把绘制着紫藤萝的伞,一片紫色中有些许绿叶,温暖写意。
沐依然告辞了女子,撑着伞,拎着自己那些糕点那些酒,再次懒洋洋地走进了雨中。
这场绵绵的细雨,许是还要下许久了。
江畔小筑里面,江小筑点着香炉,将最后挑选好的药材放入了制定的柜子里。柜子关上的那一瞬间,沐依然就进来了。
“好香,娘子点的是什么香?”她收了手里的紫藤萝伞,腆着一脸不安好意地笑走进来。
进来的第一件事情便是仔细地闻了闻这屋子里的香。
“嗯~~这香好诡异,莫不是什么龙涎香?”她将手里面的东西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而后走到柜台前,一脸坏笑地趴着,对刚刚完成了手中活计的江小筑:“娘子,不曾想你竟这般寂寞。人家早说要来陪娘子,娘子还装着害臊。”
江小筑立马翻了个白眼。
“龙涎?你倒是给我找点儿过来啊?这是沉香。最近连绵细雨,我点着驱蚂蚁的。沐神棍,若是不懂,还是不说话的好些,省得出去被人笑话了。可别说你认识我。”江小筑的毒舌时时刻刻都不曾放过一个讽刺沐依然的机会。
换做他人,被别人这般说,定是要生气了,即便修养好的不生气,此刻也不免有些不悦,不会再开口了。
可事实证明,沐依然的面皮确实是从小便得天独厚地让人难以招架。她愣是挤着张笑脸,没有丝毫尴尬没有丝毫不悦地继续调戏。
“我不说,娘子说更好啊。何况,我和娘子,怎能用认识二字便讲清楚的?我们可是……”沐依然没有声音了。
沐依然没有声音并不是代表她不想说,也不是代表她没有在说,事实上,她的嘴巴还是不停地动着,只是发不出声音来。
沐依然此刻的表情变得很纠结。虽然她看不到,即便她看不到,她也知道她的脖子上此刻定是插着一根银针的。
当然这个位置很方便,她伸手就可以拔掉,但她也知道,江小筑的银针不是她这种根本不懂药理的人说拔就能拔掉的。乱拔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就谁也不知道了。
沐依然只能这样瞪着眼睛,伸着手,指着还在柜台里面记账的江小筑,嘴巴还在不断开开合合“嚷嚷”,双眉都皱在一起,看着真觉得好笑得紧。
【娘子你不能这样对我!娘子我们说好你不用这招的,娘子你说话不算话!江小筑你太过分了~】
江小筑低着头,直接无视掉面前“嚷嚷”着不罢休的沐依然。旁边能有一个安静到发不出一点儿声音的人陪着,感觉真不是一般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某笨第一次写灵异……粉激动的说~~(≧▽≦)~啦啦啦希望亲们能够喜欢笨笨的故事,文笔生涩,内容还不丰满,请谅解~


、第二章

这一场春雨过后,天气变回暖和了吧?可这场雨持续的时间真是漫长。一直看不到阳光让人的心情也变得有些烦躁,身体软绵绵的毫无力气。
偶感风寒这样的状况也经常会出现在这样的天气。
沐依然脖子上的那根银针终于被除去了,真是谢天谢地。
医馆里摆了一张不大的方桌,桌上摆着一叠糕点,还有一壶小酒。沐依然坐在桌旁,她的面前摆着一只青花的酒杯,她却不先为自己倒酒,而是将另一支青花的酒杯摆在了她的对面。
一张小小的方桌,一叠糕点,一壶小酒。糕点是镇上最出名的青凤阁的糕点,酒是镇上最老的兴春楼的酒,并且是兴春楼老板的私人珍藏,埋了二十多年的竹叶青。
这里分明是医馆,沐依然却要在这里饮酒,并且还笑着招呼沐依然一同饮酒。
“娘子~”沐依然已经将酒桌摆好了,伸着手涎着脸招呼在一旁的江小筑,“过来呀,这是我特意给你买的糕点哦~酒也是兴春楼老板娘为了感谢我,特意赠送的哟~嗯~果然是好酒!”
“你到底是怎么骗的兴春楼老板娘?又卖你那些没用的符咒给她了?被你这个神棍骗,她当真是可怜。”江小楼说这话的时候,那表情真是痛心疾首。
“噗~娘子怎么可以这样说?我那些符咒可是每张都用心画的!”沐依然受伤了。
“是用心画了,只是不管用。”江小筑还在不屑地继续讽刺,人倒是成功地被沐依然招呼过去了,虽然那符咒是诓人的,但那二十年的竹叶青,毕竟是真的。
江小筑刚走近,还来不及坐下,便看到了那把被沐依然放在门旁的伞。
“嗯?怎么换伞了?原先的那把呢?坏了?”
“哦,那把伞?倒不是坏了。来时的路上遇到了个绘伞的女子,看她生意挺冷清的,便让她做了单生意。”沐依然为自己倒了杯酒,细细地品着,这种喝法和沐依然往日的喝法大相径庭。但这竹叶青着实不多,她好歹是要省着点喝的。
“于是你就撑着这把伞回来了?”江小筑的杯子里面已经倒了一杯酒,她小口地抿了一下,喝得很慢,很慢。
江小筑喜欢喝酒,却喝得不多,她易醉,所以每次喝得都很慢,不能和沐依然这酒鬼比。
沐依然已经节省不了了,她狠狠地喝光了自己酒杯里面的酒,又为自己倒了一杯才又道:“是啊,过几日才去取。”
“江大夫在吗?”江小筑一杯酒还没有喝到一半,医馆里面就来人了。
“在。”其实才刚刚坐下了,又不得不站起来。
请病人在一旁做好,然后开始把脉。“有哪里不适吗?”
“就是觉得近日来一直浑身无力,总是想睡。”病人的脸色有点儿苍白,精神萎靡,眼窝有些陷进去。可是把脉却也没有什么奇怪的症状。江小筑皱起了眉。
“怎么样江大夫,很严重吗?”看江小筑露出这副表情,病人担心地询问。
“没什么,近日霪雨霏霏,会出现这种症状也正常,没有什么病,我给您开服安神补脑的药,您按着我说的服便可以了。”
“好,谢谢江大夫。”
“不用客气。”江小筑去了柜台,抓了几帖药,递给了病人,病人拿着药方就走了。
江小筑送走了病人,站在门口,看着还阴沉沉的天,道:“这雨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停。”沐依然饮着酒回道:“二月份过了,便会放晴了吧?每年二月不都是这样?”
“最近镇上多了许多这样的病人,脉象虚弱,浑身无力,但却看不出究竟,不知道是不是与这样的天气有关。”
“嗯?”沐依然皱眉。“这样的病人,多了很多吗?”
江小筑思索道:“镇上的医馆不止我这一家,我也说不准,但近几日是多了许多。”
“病情严重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长此下去,总是让人觉得不安。总是要解决的。”
“嗯~”沐依然还在饮酒,她的眼神同江小筑一起转到了门外。
天,还没有放晴的打算。
……
下半夜的时候,雨渐渐变大了,窗外开始有“唰唰唰”的声音。房间里面,那香炉里面还燃着淡淡沉香。江小筑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冷汗涔涔。
早晨的时候,雨势才小了下来。
沐依然起床的时候,看见江小筑的房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便觉得很不平常。放在平日里面,江小筑定然是要起床了,此刻应该已经在医馆看病了。可今日却有点反常,沐依然不禁皱眉,转身走向了江小筑的房间。
“娘子~娘子~起床了没有?”
房间里面很安静,一点点反应也没有。
沐依然的双眉皱得更加紧了,她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江小筑倒在了床边。
“娘子?!”
面色苍白,气若游丝,江小筑美丽的脸上全是汗水,没有血色。
“娘子?!娘子你醒醒!”沐依然很着急,她急急忙忙地将人扶到床上,然后拿着毛巾擦干了江小筑脸上的汗水,可是她却不懂得照顾人,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好在江小筑不一会儿就清醒了过来,只是精神非常得差。
“娘子你感觉怎样?”
“……没力气,很累。”江小筑用尽了自己的力气,尽量大声地说道。可即使是这样,她的话也如同蚊语一般。
“既然累就不要说话了,躺着休息一下。”
“嗯。”江小筑闭上了眼睛不说话了。额头的冷汗却还是一滴滴地滴下来。
沐依然的双眉皱得更紧了,她将手放在了江小筑的头上,没有说话。
有很多的故事,其实都发生在雨里面,尤其是江南这种缠绵的雨。
医馆又来了许多的病人,一个个的精神都很萎靡。可是医馆的大夫自己也起不了床,自然无法医治病人了。
虽然在这样的雨天让病人再去另外一家医馆很抱歉,但沐依然毕竟不是大夫,也别无他法。
打发走了前来求医的病人,沐依然关上了医馆的门。
医馆的门口,那把伞安静的停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她以为她在医馆,所以不碍事,却是疏忽大意了,果然不该带回来。
江小筑还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
“娘子,还难受吗?”
“嗯……”
“没事了,难受就再睡一会儿。”沐依然坐在床边,手轻轻地摸着江小筑的额头,轻声道:“相公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娘子很快就会好了。”
床上的人微弱的说了句“小心”,便没有了声音。
沐依然收回了自己的手,在江小筑的床边仔细地贴上了符纸,而后出了房间,拿走了放在医馆的那把伞。
伞上绘着美丽的紫藤萝,在雨中撑开,当真很美。
沐依然走入了雨中。
这下了将近一月的春雨,是该停一会儿了。



、第三章

它是上等云蚕纺的天青绸缎做的面,上等的木料做的伞骨,一共十八骨节,上绘美丽的图案,布头,内线,伞柄,每一项都做得很考究。
它自从被做出来之后,便一直很被珍惜。雨天的时候,它被小心地执在手中,生怕有强风将它吹走。
收起来的时候,它总是会先被晾干,而后小心地放在墙上,它被绣上了清淡的垂柳,缠着红色的结扣。
它总是渴望着下雨,即使不下雨,它也被珍惜地放置着,但只有下雨,它才能被那双温暖的手握着。
那双手,很纤细,很柔软,很温暖。
主人啊主人……
主人啊主人,若我幻化,定然倾尽一生,定然倾尽所有,报答您对我这一份珍惜。
……
“你……是人是妖?”
“我……是妖。”
“……你是谁?”
她看着那墙,不说话。那边。原本有把伞,天青绸缎的面,十八骨节,上等木料的骨,上绘青青杨柳。
“你是它?”
“是。”
……
沐依然撑着那把紫藤萝的伞,她的脚步很悠然,踩在那湿嗒嗒的石板路上,一步一步地走着,而后终于在一个小摊子前停下了。
“姑娘,我的伞绘好了吗?”她将自己的伞撑高,笑看着坐在那里的女子,她还是那样的眉眼,还是那样清淡。
“小姐的伞,已经绘制好了。”她看着沐依然,淡淡地笑了。笑容里面,凄凉一点点地透露出来。她这样说着,却坐着一动不动。
沐依然没有说话,她就这样撑着那把紫藤萝的伞,站在雨里。
“但小女子不曾带过来,恐怕要劳烦小姐跟小女子回家走一趟了。”
沐依然淡淡地笑了。“那有劳姑娘为在下带路。”
那是一个不大的庄园,有些冷清,门口挂着两盏红灯笼,女子推开了紧闭的门户。进了庭院,庭院不大,里面种着不多的花木,庭院的长廊里,零零散散地放置着许多的伞,撑开的,或是合上的,或是制作好的,或是还不曾制作好的。
女子走进了庭院,站在了雨中,却再也不动了。她没有撑伞,于是打湿了她的衣服,面颊,青丝,她却还不在意。
沐依然撑着伞,站在她的后面,一声不吭。
“我原本是它们中的一员,我同它们一样,都出生在这里。”清清淡淡的声音缠绕着绵绵的细雨,穿到了沐依然的耳朵里。
沐依然仍旧不说话,只是站着,安静地听着,听着面前的女子轻轻地说着:“她很珍惜我,自从我出生,便从未亏待于我。我便发誓,会倾尽我的所有,报答她。”
“所以,你借绘伞之便,将妖气附于伞中,利用阴雨天气五行属阴收人生气,为的便是给你口中的那个她续命吧?”
女子站在雨中,朝着沐依然,轻轻地笑了。“是。”
“可是你已经油尽灯枯了。”沐依然的语气很冷淡,透不出感情。
她还是笑,笑容依然那么清浅。“是。”
“你既然会带我过来,必是有打算的,我的身份,你也定然会知道,我为何而来,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我原不想管你,可你做得太过分了。”
“是,伤害小姐的朋友,小女子很抱歉。小女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方法还是慢,她怕是,没有救了。”
“……”
“若是小姐愿意救她一命,小女子愿做出任何补偿。”
沐依然沉默半晌,开口道:“我是有法子。”
“还请小姐明示。”
“你做了损修为之事,永远也补不会来了,若你执念要救她,却是只有一个法子,你还要试?”沐依然说到此处,已经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是,我愿意试。”
人世间的情爱又有多少能够当真,又会有多少人愿意为谁放弃一切?
人道世界妖孽无情,殊不知,偏偏那些妖孽,一个个都痴情得要命。因为只有那些妖孽,才能真正地不理会世俗,抛却人的那些妄念,真正地付出自己所有,去成就一段让人奢望,又让人嗤笑的情爱。
“你这样做,值得吗?”
“值得,在我被她握在手中的那一刻,便什么都值得了。”
“你分明可以等到她来世,那一样都是她。”
“那不一样,即使她还是她,却已经不再是那个,听见我说我是妖,却会笑着说真好的女子了。”
她在她的手里诞生,她在一个夜晚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问她,你是人是妖。
她怀着担忧,却不曾欺骗,轻轻的说了一声,是妖。
而后她问她是谁。
她却不曾回答,只是看着那墙。她已经在那墙上,呆了许久许久了。
她知道了,却不曾惊慌,只是小心地问,你是它?
是。
原来,你不只是一把伞,我说的话,你那时,都能听见?
是。
而后她竟然笑了,那笑容如雨后的杨柳,清清淡淡,却很美很可爱。真好。她说。
……
沐依然一声叹息。
“多谢小姐成全。小女子自当付出一魂一魄,去补偿您朋友的损失。”
庭院中再无那芊芊的女子,只有一把伞,淡淡地落在她的面前。
……
……
二月过去了,三月来了,三月过去了,四月也来了,清明,也是躲雨的时节。
她坐在小摊子上,卖着自己制作的伞。
沐依然手里撑着一把伞,远远地站在那里,看着她。
那是一名秀气白净的女子,脸盘儿很小,弧线走到下巴变成尖尖的瓜子型。杏核似的双眼,烟黛眉细细两条,她坐在那里,很安静。她不曾向人搭话,自然也不会对别人说:“小姐,要绘伞吗?”她毕竟,不是那个女子。
有风轻轻地吹了过来,风不大,可却让沐依然握不住手里的伞。
伞就这样脱离了她的手,悠悠地飘了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飘向了那女子的方向,而后渐渐地,化作一缕青烟,没有了。
那女子突然抬头,看着那天空,天空里什么都没有,可她却觉得她看到了什么。
是什么呢?她已经忘记了。
沐依然站在雨里,她手里没有了伞,那雨细细地打着,很凉。
可雨没有下多久便停了,天没有放晴。江小筑撑着一把伞,站在了沐依然的旁边。
“那原本是没有生命的,幻化成人本是不易,却偏偏非要这样。”沐依然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是叹息,还是……
江小筑撑着伞,站在一旁,轻声道:“就算她原本是伞,但她幻化成人的那一刻,便有了自己的选择,既然你当初尊重了她的选择,便一直这样尊重下去吧。”
“……”
“我们回去吧。”
“嗯。”
……
梦入江南烟水路 
行尽江南
不与离人遇
睡里销魂无说处
觉来惆怅销魂误
欲尽此情书尺素
浮雁沉鱼
终了无凭据
却倚缓弦歌别绪
断肠移破秦筝柱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话完结了……谢谢观赏~欢迎提供素材~来


、第四章

那是一面外围雕刻着朵朵梅花的青铜境。境双面,一面梅花含苞,镜面有些模糊,镜中照出的人不清晰,但也能看出人的五官。另一面梅花盛开,镜面极其地光滑,镜中照出的人清晰到可以看清你眼睛上的每一根睫毛。
此境取名,双面镜。为泷鼎山庄所有。
……
四月,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初春的潮湿和凉意已经褪尽,暖春带着熏熏然的风,卷过了江南这一片土地。原本那青绿色,一下变被晕染成了一片的粉红。
沐依然拎着手中的酒葫芦,很是悠闲地穿过喧闹的大街。她悠闲地和每日出来溜达时一样,虽然事实上,她正要赴约赶去“干活”,虽然事实上,她已经迟到了快要半个时辰了。
四月,正是踏春的好时节,多少才子佳人,或是结伴或是在家丁的陪伴下,出游踏春。
今年,不知又会有多少或是美丽或是凄凉的诗词流传下来。
沐依然的心情相当地愉悦,她手里的酒葫芦似乎也很高兴地一晃一晃。
这一晃一晃的小东西就是沐依然今天心情愉悦地迟了半个多时辰的原因。
因为,酒葫芦里面装了酒。这好像是一句废话,酒葫芦里不装着酒,还能装什么呢?
沐依然的这个酒葫芦更是天天都装满了酒,不过,她却不是天天都会为这个酒葫芦里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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