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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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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愣着干什么!”须桓之眼里简直要冒火,怒吼道,“快去保护将军!”

实际上侍卫们早已有所动作,须桓之这句话像是有什么不妥,场面一片混乱,可谁都没有心思再往深处思考。

那一剑的疼痛让付明戈一个恍神,拔剑的速度也比平时慢了半分。
然而就是这半分的工夫,却是让对方乘了先机,又是一剑狠刺向付明戈的胸口。

付明戈持剑一挡,对方剑锋一偏,肋间又被划出一道伤口。


穆则轩的动作最快,立即上前挡在受伤的芳德皇后和付明戈面前,头也不回的问道,“末将请皇后娘娘和将军退后!”

付明戈脸色惨白,只那么一会儿,额头和鼻尖就冒出了冷汗。
穆则轩护着他们,他护着皇后娘娘,仍然不放心道,“则轩小心!”

穆则轩心头一动,“将军放心!”
言毕,穆则轩“唰”得从腰间抽出利剑,与那蒙着半张脸的刺客短兵相接起来。


周围的侍卫也一拥而上,紧紧的把那个刺客围在中间。
那刺客功夫极好,十分自信,在人群中间摆出一触即发的姿势。
他目光狠戾,眼梢锐意十足,眯起眼睛只向周围一扫,仿佛就带起了一阵寒风。染着红色鲜血剑尖并不能遮住剑刃的寒光,鲜红和银白的强烈对比让人忍不住脊背发冷,一时间双方都不敢有所动作。

穆则轩回头瞟了一眼半躺在地上捂着伤口的付明戈。第一剑似乎伤到了要害,地上已然积了一小滩鲜血,住持大师急中生智,从菩萨脚底下拿过香炉,抓了一把香灰撒在伤口处用来止血,挺着肚子的皇后娘娘也吓得够呛,眼中隐有泪光,好在理智尚存,还知道一个劲儿的对付明戈念着,“……付将军,你,你可要挺住啊!”

瞟见的这一眼让穆则轩异常愤怒。他冷静的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对侍卫们用了几个眼神。
之后,武艺高强的御前侍卫们突然毫无预兆的同时发起了进攻!

那刺客一愣,随即反应,凭借自己超强的轻功原地飞起!

但皇族的侍卫也不是吃干饭的,像是早就料到刺客会以上方为突破点,几人几乎在同一时刻向上飞起,在空中将想要逃跑的刺客拦截住,一齐将剑尖指向中间。
那刺客的轻功还算是略胜一筹,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然而再落回原地,他便要开始以一敌百的混战了。

训练有素的皇家侍卫将人密不透风的围在中间,几个人时刻准备着防止刺客从上方逃跑。
上面的路线被堵住,被团团围住的刺客只剩下硬拼一种选择。
武器相碰时的刺耳声音连绵不绝的从混乱的中心传出来,眼前闪动的是让人不寒而栗的刀光剑影……


外围的须桓之不顾周围人的阻拦,他绕过混战的人群,此时已经来到了付明戈身边。
那住持大师的几把香灰倒是十分起作用,流血虽然没有完全止住,但也好歹止住一些,不那么汹涌可怖。
然而须桓之眯起的双眼中神色却仍然是危险至极,并且带着十分明显的焦急,脸色比外面的天空还要阴沉。

也不知是疼得厉害,还是初春的寒气料峭,付明戈半靠着须桓之,抖个不停,居然还记得用眼神示意皇上“注意影响”——毕竟,大着肚子的皇后娘娘还看着呢!

须桓之完全无视对方的顾忌,想也不想,直接把人抱起来,转身大步向门外走去。芳德皇后见状,赶紧小步跟着一起往外走。


“穆将军,手下留情!”就听得有人这样喊了一句,须桓之转眼望去。

只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那刺客便被制服住了。
刺客受伤不轻,倒在地上,也是脸色惨白,身穿的白色衣衫上的鲜红血迹异常刺眼,利剑已经脱手,被踢得老远。
穆则轩站在刺客面前,锋利剑尖直指那人胸口,只有堪堪一寸的距离。


须桓之的脚步顿了一顿,开口道,“先把他押回去,关进牢里,待朕亲自审问!”

“哼!”那刺客从鼻孔里喷出一声鄙夷,“——须桓之,你算是什么东西!?凭你也敢押解我!?……”

“住嘴!”穆则轩的剑尖近了大半寸,“皇上的名讳,可是你这等人直言称呼的?!”

“皇上!?”那刺客对穆则轩的动作居然毫无畏惧,冷笑道,“他也配做皇上!?皇上的位置怎么能让须桓之这种满身污秽的人来坐!?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瞎子!”

“你!——”穆则轩出离愤怒,手上又一个动作,剑尖周围已经开始有了血色。

“押他去大牢!”须桓之像是没听到那些侮辱他尊严的污言秽语,冷冷命令道。

“你们也不擦亮了眼睛看看,你们整天跪拜的所谓‘皇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皇上’!你们这些坐上大臣将军位置的人,是不是也靠着出卖自己的…………唔!……”

后面的话,这刺客并未来得及说出口。
只见穆则轩手下一用力,刺客胸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立即染红了他的纯白衣裳,那刺客瞪大眼睛盯着穆则轩看,双手紧紧抓住胸口处的利剑,一脸说什么也不肯相信的神情。
而后,他全身一软,彻底瘫在了地上,再没任何动静。

人明显是已经死了,而周围更加寂静无声。

穆则轩立即下跪,“皇上,末将鲁莽……末将……可是,可是那刺客口出狂言,还刺伤了付将……”

须桓之却是连看都没有看他,冷冷打断他,“立即起驾回宫!——另外,将那刺客的尸体,给朕运回去!”
说罢,他抱着因失血过多而开始神志涣散的付明戈急急的坐上龙辇,往宫里去了。



京城的百姓不太明白,为什么皇上去寺庙上香祈福的队伍去的时候还热热闹闹的,几个时辰之后再回来,原来那一队人马就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似的,陡然变得阴沉沉。
道路被封得严严实实,围堵平民百姓的官兵因为畏惧圣怒而只能拿百姓撒气,一个个火气暴躁又内心恐慌,使得原本想瞻仰一下天子龙颜的百姓们,连给龙辇拉车的马蹄子都没能看到。

虽说事发时就已经下旨封锁消息,然而傍晚时分,晚饭过后闲来无事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谈论的话题都围绕着“刺客”二字转。

小道消息飞得比被风刮起的树叶子还快,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不负所望的失了本色,一天之内就出现了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有说那刺客在寺庙中一剑刺穿了皇后娘娘的肚子,那龙种已然胎死腹中的;
有说付明戈护驾不力,导致皇上龙颜大怒,当场扯了他的官职,提拔了穆则轩的;
有说本来那刺客就是皇上安排来借机砍掉手握兵权的付明戈的;
甚至……还有说那是付明戈大将军为保住权力铤而走险,在寺庙里劫持了皇后娘娘,接着反又被侍卫刺伤……

一家执一个版本,不知情的人觉得东家的说法细节详细,转眼又觉得西甲的说法颇有道理,想来想去,又是一团乱……


实际上,不只是百姓们乱,他们的皇上,也乱得很。

挂着明黄色内帐的龙辇上,也不知是怎么搞的,血迹蹭得到处都是,看着刺眼极了。
刘太医要为付明戈检查着伤口,明戈身上的衣服也被扒掉了一些,寒冷和疼痛交叠在一起,他在须桓之怀里抖得更厉害了。

看着刚刚还好好的人成了这种虚弱的模样,须桓之忍不住胸口发闷,双唇绷成一条直线,一脸阴郁。
他和皇后原本已经认定了当年那个刺客的身份,这一次,只不过是想借机让他现身而已。
吩咐张公公传密令下去,故意让侍卫的防护出现一个小的漏洞,也是为了引那个人上钩——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假刺客还未出现,居然给真刺客创造了行刺机会!

而且……不知为什么,临走时瞟见的那刺客的脸,总觉得似乎,是在哪里见到过……
……在哪儿呢?


“皇上,皇上,”刘太医连唤了几声才把须桓之叫回了神儿,“那刺客的剑上,怕是有不干净的东西。付将军的伤口必须要快些处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须桓之这才闻言看过去。利剑划伤的两道伤口周围已经开始发紫发黑,止血的药已经敷上半天了,鲜血仍旧一点一点的向外渗透着,虽不汹涌,但若是再止不住,恐怕连保命都要危险了。
付明戈歪头靠着须桓之,双眉紧蹙、神志模糊、皮肤滚烫,发着高烧。

“再快些!”须桓之道,“现在就先传旨到宫里,把所有的药材都拿出来备着!”


付明戈被运回皇宫中,直接就被放在了全天下最至高无上的床上。
这种待遇,免不了让周围人目瞪口呆了一番。
想那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说不定都未曾得到这样的恩宠在那龙榻上躺一躺,身为一个大臣的付明戈,倒是先被安排在了上面,连皇上本人都另挪了个地方睡觉。

刺客的剑上确实是有毒,好在只是涂了一层常见的毒液,药性也不烈,对了症下了药,也便解了。
只是大概因为伤口发炎感染,加上回来的路上受了凉,高烧的温度几日都降不下去。
太医们也对“皇上紧张付将军”这件事心知肚明,只是能想出的降温法子用在付明戈身上怎么也不起作用,亦或是只能短暂的治个表象,撑不了一两个时辰又热回来,让那几把老骨头真是急坏了。


皇上亲自审理了这桩案子,连着熬了两个通宵,御审了所有与那刺客有过接触的人——哪怕只是看到了那刺客的后脑勺——却还是半点头绪都整理不出来。

“皇上,那刺客许是行踪诡异,查不出来生前与什么人紧密的来往过。”

“皇上,那刺客现在已死,无法取得口供,所以这些证据的真实性恐怕……”

“皇上,臣的下属查到城东似乎有人见过那刺客……”

“说什么?!”须桓之总算抬起眼皮,问道。

“……后来,后来那人也不敢确定自己见到的究竟是不是那刺客。”

“话不会一次说完吗?!”须桓之厉声道,声音冰冷,简直能用来砸痛人的脑壳。

“……”

“罢了罢了,”须桓之心烦的摆摆手,“天晚了,先回去罢,明儿再审。”


点燃了这夜的第三盏烛灯,须桓之疲惫的揉了揉额角,目光落在桌前的那片空地上,不觉苦笑起来。

原以为他身为天下帝王,便可以最好的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没想到,如今不仅无法保护他,却让他受了这样的罪。

这几年做了皇上以来,他猜测过他,怀疑过他,伤害过他,冷落过他……
甚至最开始的三年里,为了稳固他的帝业根基,不被情感的因素所影响,而将他与一干大臣一视同仁,没有半点的情面可言。

而他,却都是生生的受着,沉默的忍着。

这让年轻的帝王免不了要对自己扪心自问道——
须桓之,你都做了些什么?!……


如今距离付明戈遇刺负伤到现在,已经有三天三夜了。
这段时间里,须桓之无时无刻不挂念着那个看起来孱弱无比的将军,加上又要审理这个诡异的案子,连着几日下来,免不了觉得心力交瘁。

若是以往,须桓之也不会这样紧张。
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事情之后,晚上一闭上眼,他就仿佛会看到那刺客闪着寒光的利剑直插入到付明戈的身体里再拔出,血脉喷涌;或是看到他护在自己面前,紧张得对他说“皇上退后”,不顾性命的与人拼杀;或是已然呼吸微弱的付明戈躺在他怀里,流血不止……

如同梦魇一般,须桓之一睡着就会被这样虚构的情景吓醒,浑身冷汗,心脏也跟着颤抖不已。
他生怕就这样失去了他,再也看不到。

可他亦不敢看付明戈躺在那里的干裂的嘴唇,苍白的脸色,伤口处隐隐透出的血红的那副模样——那些都如同一把精神的利剑,刺得须桓之体无完肤,愧疚不已。

于是干脆就这样独自一人干坐在书房里,回想往昔时光,冲淡内心的愧疚,等着天亮。


难得倨傲的帝王反省起自己的毛病,却被踩着小步子进来的张公公给打扰了,“皇上。”

须桓之眉毛一竖,明显的不耐烦,“什么事?”

“皇上,付将军醒了。”

“……”须桓之二话不说就站起来往外走去,向来稳重的皇上居然一失手打翻了朱色墨汁,大红的颜色泼了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看,这么快就醒了!

主啊~我是多么的仁慈啊!o(≧v≦)o~~




十九章 怀疑

付明戈果真是醒了。
挺过了最危险的那段时间,刚刚又喝了一小碗御膳房做的稀饭,此时他虽是半靠半躺的姿势,可眼神明亮,很有精神。

屋外晨光微透,深蓝的天空此时已然透出了清亮的颜色,又会是一个大好天。

须桓之禀退旁人,站在床榻一旁,看着付明戈,口气很冷,“你还知道要醒过来?”字里行间却不无宠溺。

“……我也不想这样啊,”付明戈轻声说道,声音轻盈沙哑,却满含着笑意,“——可是,凭我现在这副样子,这个春天,怕是不能陪你去江南了……”

“……”须桓之心头一动,道,“春天过去,不是还有夏?”

“那多热,”付明戈轻浅的笑着,“也就是这样一说,你还当真了?”

须桓之却没有回答,定定的盯着人许久……然后伸手一把抱住了他。

身上的伤口被牵动,疼痛像是顺着裂缝钻进了皮肤,惹得付明戈忍不住发抖。
这男人也不知道要小心一些,就那么用力的抱着,半天也不撒手。

付明戈黑色的长发披在后面,因生病而略显干枯没有光泽。
须桓之就那样一下一下揉着发丝,属于付明戈的味道被他拥在怀里,他忍不住说道,“你不长脑子么?”

“这话从哪来的?”付明戈无奈的笑,“我的脑袋不是好好的在脖子上?”

“你要是再敢这样不顾性命,”须桓之恶狠狠道,“我就让人坎掉你的脑袋,免得还让我挂念着!”

付明戈撇撇嘴皱皱眉,“……真是个暴君。”

“暴君明君又如何?”须桓之十分少见的叹了口气,“这君主之位,本就不是我想要的。——而我真正想要什么,你难道会不知道?”

“知道,”付明戈道,“自然知道。可是天下苍生、黎民百姓,你总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那你……”

“我自然理解,不然……”付明戈苦笑,“我又何必拼着性命去为皇后娘娘挡那一剑?”


须桓之听了这话,几日来难得的心下一松,后又严肃起来,“这次算你命大,下次再不能这样了,”接着话锋又一转,“对于那刺客,你有什么想法?”

付明戈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景,道,“他身手不错,出剑速度极快,轻功也是出类拔萃,看他当日的表现,似乎很是有准备,而且……”顿了顿,谨慎道,“我以为,当日在场的人中,一定有他的内应。否则,他怎会正好抓准时机出现,去刺那一剑?那种行为,分明就是想毁了皇室的那一缕香火。”

“确实是这样,”须桓之说着,从身上摸出一个吊坠。那吊坠是黑玉的材质,一根黑色细线吊着,椭圆形,正反两面刻有字。
须桓之将那东西给付明戈看,付明戈惊讶道,“……这是?”

“是的,”须桓之语气很冷,目光锐利,“应该是……须濂之的死士,他最亲信的人,都带有这么一块黑玉。须濂之跟我不同,从我记事那天起,他就想着要坐上龙椅,俯看天下。他培养的那一批死士,专为他卖命。我登基之后就让人杀了这批人,没想到居然还有余党。须濂之已死这么多年,他们还在想着为他报仇。”
顿了顿,他又说,“须濂之虽是个暴君,但是在某些方面……我还真是不如他。除你之外,怕是也没什么人肯为我这样做罢。”

付明戈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个本无意做皇上,却不得不做;一个极想要做皇上,却做了个被世人唾骂的暴君。
到最后兄弟残杀到了这样的程度,着实是让人可叹。

须桓之忽然话锋一转,“你对穆则轩这人怎么看?” 

“他?”付明戈不免错愕,“我的副将,头脑也不错,可是不够激灵……但他身为武将,勇猛之气倒是可以弥补这一缺点……”看了看须桓之的眼神,付明戈惊叹,“你是怀疑他……?”

“不错。”

“不可能,”付明戈声音沙哑,语气却是十足的坚定,“他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是他?——再说,有什么动机?那刺客都是亲手死在他剑下的。”

“为了灭口也说不定,”须桓之敛下目光,半天才又抬起眼,道,“况且,总有那么一些人,不爱江山,却爱美人。”

这句话让付明戈结结实实的愣了好大一会儿,向来不笨的人只觉得脑筋打结,也不知是不是这一受伤,连脑子都伤了,半天才愣怔着问,“……谁?皇后娘娘?”

“……”须桓之没有回答,他仔细盯着看付明戈苍白的脸。这人前些日子失血过多,到现在连嘴唇上都没有眼色,虽然精神不错,却是憔悴极了的样子。
可就算是这样的病容,俊朗清隽的气质仍然十分明显,让人忍不住想要多看几眼……看多了,连嗓子眼儿都跟着发干。

最了解须桓之的人不过付明戈。感受到对方眼神里的欲望,付明戈可疑的红了脸,猛然间明白了“美人”指的是谁……

“……怎么可能?”付明戈小声念着,脑中却划过了往日里与穆则轩谈话时,对方脸红羞怯的窘态,心里莫名的一跳。


“除了他,我找不出更让我怀疑的人,”须桓之道,“他对你……我看得出来。”

“你不能怀疑他,”付明戈道,“则轩跟我说过,他是有心上人了的。上次还跟我提过告个假回老家把媳妇儿娶了,再一同带到京城里这回事……”

“这话也能信?”须桓之不禁冷笑,“在哪儿找不出那么一个莫须有的‘心上人’来?他说的这‘心上人’,你怎么就知道是谁不是谁?”

“你……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疑起来了?”付明戈也不依不饶的回了这么一句,想了想,忍不住又说,“该不是连着我也一起怀疑罢?”

“你若是这样一直回护着他,恐怕我还真是要怀疑。”

“则轩跟着我多年,南征北战,你的多少江山是他同我一起打下来的……”付明戈只觉得胸口莫名的发冷,沉重的一口气堵在那里吐不出来,“你要是怀疑他,就也是信不过我。”

“好啊~”须桓之不怒反笑,“还真是……”顿了顿,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那笑容极为讽刺,付明戈却是受不住了。只觉得胸口那股子沉重猛得冲上来,喉咙口一辣,止不住的咳起来。

须桓之见状,心下愧疚,赶紧走过去帮忙顺气。
他心说也是,人刚刚才醒过来,等等再说不好么?或是让人私下里去查,总好过两人在这儿拌嘴。
再说,他要查什么人,怀疑什么人,何必非要让他知道?

可谁让什么事一碰上这人,向来冷静理智的年轻皇上,就没了分寸了呢?

“你总是这样,”付明戈咳顺了一口气,道,“当年怀疑我也就算了,这会儿又怀疑到我手下人那里……”

“……”这话明显的在回护着旁人。须桓之听了,再也忍不住他自己那个破脾气。
加上接连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脑子里也有些混沌,冷哼了一声,甩着袖子转身就走出去了。


谁知道袖子这么一甩,就甩了好几个月。

虽说当不当正不正的在皇宫里住了好几天,宫里宫外早就风言风语了,但因为前些日子的昏迷,倒也还情有可原。
如今付明戈人已经清醒了,他自然是要求马上回自己的明戈府。

走的时候,付明戈只跟张公公打了个招呼。
张公公满口答应着,心里头却是直诧异——他做为宫里头唯一一个知道皇上那点特殊品味的人,很奇怪为什么皇上的这档子家务事要他一个外人来传达。

可等他到了御书房里头,看到须桓之对着一桌子奏折佯装仔细批阅实则心不在焉的状态,再加上那阴沉无比的圣颜……才恍然大悟——哦!难道,这是夫妻俩吵架了?

吵架了也不要紧,也不知道张公公是存了个什么心思,还乐呵呵的想着,小夫妻俩嘛,吵吵架也好,小吵怡情嘛,小吵怡情~

“你自个儿在那乐呵什么事儿呢?”须桓之挑着眉毛问道。
这声音冷得很,把正在沏茶的张公公吓了一跳,手一抖,开水就烫了端茶碗的爪子,差点儿就没蹦起来。

“回,回皇上,奴才这哪儿是笑啊,这是,”张公公心念一转,“哦,这是昨儿个晚上被蚊子咬在了脸上,这会儿正痒痒,免不了脸上有点儿变化。”

须桓之斜撇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这春寒料峭的,都已经开始有蚊子了?”

张公公老脸一红,打了个哈哈,赶紧转移了话题,“皇上,刚刚付大人,回府了。”

须桓之手一抖,从笔尖甩出一滴墨,一滩黑色迅速化开,极为刺眼。
皇上的脸也跟着黑了好几分。

张公公十分想扇自己一耳光——这话头转的,忒失败了!

低头快速拾掇好手头的事儿,张公公踩着小碎步就快速走出御书房——万岁爷那脾气要是真的发作了,你一个太监总管算个什么啊……



须桓之下了个旨,说“付明戈护驾有功”,大手一挥就放了他半年的假,一番话说得冠冕堂皇语重心长,要他“好生调养,暂且宽心随意,勿惦念朝中之事,来日方长,爱卿终是朕之倚仗臂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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