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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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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给你的那瓶药对别人的确只是普通的疗养药,可却与你女儿吃下的某味药相克,会加剧你女儿的伤情,至于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任鹏飞摸着手中的盒子,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最后自言自语般说了一句:「幸好青青没事……」
任鹏飞走了,走出屋外前,回头看了一眼背对自己的人。
华夫人坐在屋中,却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知道任鹏飞已经离开水榭,她便起身去看儿子。
聂颖正在屋中假寐,脸色苍白,华夫人心疼地搂住他的身子。
「不值得爱的人,早点放弃才好。等过段日子,娘给你找更好的,外头什么样的人没有,我儿肯定有大把的人来爱!」华夫人摸着他的鬓角,说,「其实娘更希望你找个姑娘,将来生儿育女,有个像样的家,娘帮你带孩子,看着一帮孩子在膝前叫嚷撒娇,多好。」
「娘。」聂颖扯嘴一笑,随后似想起什么,眼底闪过一缕幽光,「娘,你说可笑不,任鹏飞居然说他女儿是我的孩子……呵,我出谷来还未曾和哪位姑娘有过肌肤之亲,哪来的孩子,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居然扯这种谎……」
华夫人闻言不由一愣。
任鹏飞片刻不停回到院中,好在他们的东西不多,稍微收拾便能离开。离开前,任鹏飞本想抱着女儿,青青却执意要自己走。
「爹,让我多走走,这样对身体也有益。」
不过七岁的女儿却有一张懂事的脸,任鹏飞不知是心疼多些还是欣慰多些。
离开的时候走过一个枝繁叶藏的庭院,有一个丫鬟端着水盆自树影之后出来,一个不慎踢到石板,「哎呀」惊呼一声迎面扑倒,盆子里的水如数朝哑姑和青青泼去。
任鹏飞走在前面,手里又提着一堆东西,终究没能护得女儿周全,被兜头淋成个落汤鸡,哑姑自个儿都被浇湿了裙摆。
「青青!」任鹏飞丢开手中的东西就去查看女儿。
摔倒在地的丫鬟知道自己闯了祸,赶忙站起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任鹏飞知道无心之失不为罪的道理,就算是自己家的下人他也不会严加惩戒,更何况是别人家的。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好在这盆水是刚端上的干净热水,只要赶紧给青青换一身衣服便好。
只是摆在他们前面的难题是,刚刚搬出的小院他们前脚方迈出,后脚便有粗壮的下人去拆房子了,现在估计也是一片狼藉,哪还有可换衣服的地方?难不成,就这么湿着一身走出府外,去马车里换?
做错事的丫鬟似乎察觉什么,赶紧说道:「啊,前面就有个可换衣裳的小屋,我带你们去吧。」
任鹏飞先谢过,然后跟着这位丫鬟走向她说的那间小屋中,任鹏飞守在门外,女眷们全进屋。
进了屋内,哑姑怕青青着凉,便先帮她换掉身上的湿衣,带她们进屋的丫鬟则在旁边张罗,她找出一块干净的棉巾,趁她俩不备,在上面倒上什么东西,随后手脚勤快地帮青青擦身子。
「真是对不住,赶紧擦干吧,免得着凉了。」
青青冲这位帮她擦身子的丫鬟浅浅一笑:「小姐姐,我没关系,你不用过意不去。」
看着孩子的笑容,丫鬟微愣,随后笑着点头:「真是个好孩子。」棉巾在青青裸露的背上抹了几下,片刻后,一个红色的莲花形胎记逐渐浮现,丫鬟目不转睛地看。
哑姑看她这样,不由也朝青青背后看去,一愣。
「怎么了,哑姑姑?」
见她俩这般,青青便睁着一双圆圆的大眼问道。
哑姑还未来得及答,丫鬟便已笑道:「哎哟,小姑娘背上有个很漂亮的胎记呢。」
「有吗?」青青扭头去看,自然看不清在肩胛下方的胎记,便看向哑姑,见她点头才一脸迷茫,「我怎么不知道呢。」
哑姑摇头,表示她从前也没发现。
「难不成是这两天才有的?」
青青低头喃喃,丫鬟笑着说:「好了,快换上衣裳吧,免得真着凉了,这胎记就长在身上,想什么时候看都行。」
于是青青便把胎记一事先压在心底。
等任鹏飞一行人走远,丫鬟转过身便往华夫人住的地方走去。
「你是说,药水抹上后,小女孩背上就出现了红色的胎记?」华夫人坐在椅子上,看向陪伴自己多年的心腹丫头小绿。
小绿垂首恭敬地道:「是的,夫人。小绿看得一清二楚,在肩胛骨下方,一个盛开的莲花形胎记。」
华夫人望向门外,似乎是沉思,小绿想了想,又小心道:「夫人,那小姑娘对奴婢笑的时候,奴婢总觉得……」
「说!」
「觉得那小姑娘和少爷很像……」说完,又赶紧道,「夫人,请恕奴婢失礼!」
「没事。」华夫人缓慢摇头,随后挥手示意她出去,「你出去吧,这件事千万不要传出去。」
「是。」
小绿退下,华夫人坐在椅子上,脑子一片混乱,她觉得整个事情有透不出的诡异——为何任鹏飞的女儿会和自己的儿子长得如此之像?
聂家世代并无什么特别引人之处,却有一个很迤逦的传说,说聂家的祖先曾与一位荷花妖相知相爱,然而人妖殊途最终未能在一起。荷花妖魂飞魄散之前,用最后的一点灵力倾注于所爱的人身上,此后聂家的男人若有后代,背上必定有一个红色的莲花胎记,据说是荷花妖眷恋不舍地以这样的方式成为聂家的一分子,永远不离开。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消逝,也许是法力也随之逐渐消弭,到如今,这个红色的胎记唯有在出生后前两年会出现,随之逐渐淡去,最后消失,唯有在情动之时或用特殊的药水抹上才会显现。
聂颖的生父聂远向妻子华鸢说起这件事时,她只当他胡诌,可等儿子出世,才知道他所言非虚。特别的胎记,唯有聂家的后代才会出现,可如今在任鹏飞的女儿身上也出现了——
华夫人并不怀疑小绿在说谎,因为胎记一事她从未同小绿说过,只是让她用药水在青青背上涂,看会出现什么,而小绿回来后却能很清楚说出来,是个红色的莲花形胎记。
华夫人越想越觉得诡异,她甚至想,难不成青青根本不是任鹏飞的女儿,可又马上否决,任鹏飞对聂颖无情,又如何会如此真心实意去抚养照顾一个和自己完全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
当年聂颖与任鹏飞在万恶谷中发生的诸事,华夫人怕引起儿子的痛苦回忆一直没有细问,只知道万恶谷中,任鹏飞与儿子的关系并非相遇相识这般简单,经过水榭中的一夜情事,两人之间看来也不是一句露水姻缘可以说得通。
看来当年鬼婆婆一定是利用他们两个做了什么有违天道之事,否则岂会千方百计让他们在谷中相处一段时日……
华夫人越想越头痛,总觉得快有什么即将浮现于脑海,却就是冲不过最后的一层屏障。
捂着额头苦思的华夫人不经意想起一事,当初在找寻儿子踪迹时,也得知一个当初聂远隐而不说的事情,其实故事并不像聂远所说的那么凄美,另一个版本是聂家的祖先负了荷花妖,这个莲花胎记则是一个诅咒,诅咒聂家子孙永远无法寻觅真爱。
不论如何,当初华鸢听时,只当一个玩笑话,并不以为然,毕竟这种怪力乱神主事,如何能信?
可是看着聂远,看着自己的儿子,华夫人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任鹏飞就此离开,到底是对抑或是错?
然而事情容不得华夫人多想,跟随她多年,值得信任的管家匆匆走进屋内,交上潜在靖王府的暗探传回来的密信,她收起心神拆开竹筒先看内容,看完后神色丕变,瘫在椅子上半天无法动弹。
任鹏飞离开华府的第六天,华夫人把儿子送出了家门。
「儿子,此去咸阳娘不在你身边,千万记得保重身体,也不要酗酒,至于过去的事便让它过去,别再拘泥于此,嗯?」明明孩子身上的衣物再整洁不过,华夫人却一再地亲手整理,总是觉得有些不满意,「等娘把京城的事情处理好了,娘就过去。」
「娘,不如等你处理完事情,我们再一块去咸阳,可好?」明明母亲眼中充满对自己的不舍之情,却坚持要他现在便离京,聂颖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看着儿子关切的双眼,华夫人微微一笑,把他的手握进掌心中,轻抚道:「娘又何曾不想和你一块去,只是京城这块伤心地你留下越久越无法放开,娘呀,就是想让你赶紧把从前的事情抛开,好好的生活。京城的生意娘根本就不在乎,只要与我儿在一块,娘就幸福满足了,只不过真就这么抛却家中的生意,那些仰仗咱们家讨口饭吃的生意人可就难过了,娘不得不留下管一管。」
「行了,时辰不早了,你快上车,娘看着你走。」
聂颖看着母亲慈爱的笑容,略一点头,放开她的手走上马车。
「记得,要保重身体,娘只想要你好好的。」
「知道了,娘。」
坐上马车,聂颖揭开帘子看着走到车前的母亲:「你也要保重,孩儿在咸阳等你。」
华夫人含笑,点头,挥手:「走吧,娘看着你。」
马车驶离,聂颖一直到看不见母亲的身影才把帘子放下。
血雨腥风乍起,再多的安宁也敌不过人的野心。
待聂颖发觉有异时,人已在离京城有数千里之距的太原,本来应该是去咸阳,可在太原稍做休整后,领队的管事却突然决定改道去福州,说这是华夫人的意思,追问是何因却又回答不出,聂颖仔细一想,心中的不安更甚,便执意留在太原不走,派出一人返京询问原因。
可不出一日,派出去的人连滚带爬地跑回来了。
京城传出的消息,聂颖离京的第七天,也便是前天,靖王爷趁皇帝突发重病昏迷不醒,勾结禁卫军叛变逼宫!可叛军才闯入紫禁城,便被伺机以待的皇帝亲军重重包围,结果是一个不落的全被歼灭,靖王爷已被押入大牢听候发落,王爷府被抄,府中上下无一不被押往诏狱,华夫人不仅外传是王爷的内眷,更因为查出与王爷有金钱往来坐实出钱招兵买马叛变的罪名,一同被押入大牢。
聂颖一路策马狂奔,京城戒严,到处在查逃窜的余党,因为华夫人有同谋之名,府中上下也被关押追查,为掩人耳目,聂颖不得不乔装打扮混入城中。
有道是风声鹤唳,经过靖王爷的一场声势浩大的叛变,此时的京城更不复往日的繁华,街上寥寥数人也是匆匆而过,便连昔日最为热闹的城中大酒馆,也不得不低调的半掩上大门。
华府的大门紧锁,门前一片狼藉,白色的封条刺痛双眼。聂颖一身蓑笠站在门外,迟迟无法相信。
聂颖在城中奔波,却连见牢中母亲一面都无法办到,他曾想求当初与他相处甚欢的一些友人帮忙,结果无人肯见,甚至还差点被揭穿引火上身,也仅仅是三天时间,聂颖看透了世间的冷暖。
本该与他一道去咸阳的管事追了上来,并找到他,终于说出其实华夫人早已知道靖王爷的野心,可惜当年为找回儿子她什么都不管不顾。她明白再与这人牵扯下去不会有好下场,才会为确保万一先撇清娘家那边的关系。如今她想求个全身而退已是艰难,所以在寻回聂颖时,她便开始偷偷另置产业,打算把她能给的一切全留给儿子,本来还想和聂颖多多相处一段时日,奈何靖王爷已经等不下去,买通宫中的太监给皇帝下药,勾结禁军统领叛变逼宫……
管事让聂颖离京,越快越好,华夫人留给他的财产足以让他丰衣足食过上几辈子,而且,这也是华夫人的意思,让她的儿子好好地活下去。
聂颖没走,他在策划一件事,劫狱。
母亲的罪名已被坐实,其他的办法已然不可能救她出来,这个是唯一的可行之计。管事听他说起这件事时,十分震惊,可却无法劝说这位脸上只有义无反顾的主子。
在华夫人被问斩的前两日,聂颖摸黑行动,他的身手敏捷得非一般人能比,戒备森严的锦衣卫大牢,他来去自如,无人发觉。看过从别人手中买来的大牢结构后,聂颖很快便来到关押重犯的牢中,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母亲,然而他所看到的一幕却令他的血液倒流,肝胆寸裂——
他的母亲,正被大牢里的一帮禽兽凌辱!
他们还在笑,说京城最美的女人滋味如何,年纪虽大却芳颜不老皮肤细腻,就这么死了可惜不如让他们玩玩,毕竟是王爷的女人,曾经是连想都不敢想——
母亲的双眼半合,没有一丝光亮,也许这一刻她还在呼吸,但她的心已经死去。
聂颖疯了。
他失去了理智,他不知道他怎么冲了进去,怎么撕裂这些人的身体,怎么救出母亲为她披上衣裳,跪在血泊之中哭着抱紧她。
「娘……」
聂颖浑身在颤抖,一颗热泪滴在母亲的脸上,她死去的心又开始跳动,艰难地睁开眼睛,看清他的脸,笑了,依然是如此的慈爱和温暖。
「儿子……」
「娘!」
「不要报仇,也不要恨,好好地活下去……」
「娘……」聂颖已经泣不成声,母亲的体温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流逝,他好怕、好怕,泪水控制不住,一颗一颗地落下,浸淫母亲温暖的脸,「娘,不要离开,不要离开……」
「不会离开……娘会在你身边……一直在你身边……」
闻声而来的狱卒把监狱照得灯火通明,倒在地上被生生撕裂的尸体和溅满墙壁的血液让他们惊慌,却没有人能逃。
一夜之间,整个大牢横尸遍布,没有谁能活着逃得出来,等外头的人进去时,一地的碎尸和血腥让人腿软想吐。
只有这些已死的人才知道,生前他们遇上的是多么可怕的事,也只有他们才看到,杀红眼的恶魔怀里的女人永远凝固在唇边的温柔的笑。
准备返回渡厄城,路也走了将近一半的任鹏飞获知消息,紧赶快赶终究还是慢了一步,等他站在京城的街道上时,锦衣卫大牢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京城,而杀人者已不见踪影。
任鹏飞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等他醒来时,天空下起了小雨,他望向乌云厚重的天空,没有离去。
江南——
偏安一隅占地为王的逍遥堂堂主抱着个美人儿正在床上逍遥快活,眼看美人衣裳褪尽露出香嫩胴体,他也提枪上阵心痒难耐时,不识相的属下砰一声撞开门扑在地上。
「堂、堂主——不好啦!」
「不好你个熊,没见到本堂主正忙着吗!」只差临门一脚便被打扰,这种打击比早泄还可恨,逍遥堂堂主额上青筋,身边实在没武器,抓起一个枕头就冲属下砸去!
「大事不好啊,堂主!」冲进屋里的人险险避开枕头,一脸的惊恐,「有人闯入总堂,快要杀到这——」
一把长剑自背后穿透这名属下的身体,随后反手一提,话未吐尽的人的上半身连同脑袋便一分为二,倒在地上,血溅当场。
「啊啊啊!」
逍遥堂堂主床上一身赤裸的女人被这一幕吓得花容失色,尖叫不止!
「真吵。」
一声微哑的低喃之后,长剑凌空而出,之前还在逍遥堂堂主怀中扭动撒娇的女人眨眼被剑穿过胸脯,钉在了床上。
逍遥堂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但也未作恶多端到令人发指,顶多是占个小山头不时骚扰一下周边的小老百姓和江湖上一些不入流的门派。
逍遥堂堂主李奎自认不是什么好人,手上也沾过不少血腥,算是见多识广了,可今天的这一幕,震得他半天没回过神,甚至在看着不远处的那个人时,头皮莫名一阵发麻,一只手偷偷摸进床单下面……
「你是谁?」李奎故作镇定地道。
「阎王。」一身血腥的不速之客露齿一笑,似喋血欲狂的魔,叫人心惊胆颤。
「你、你……」李奎发现他的声音竟在发抖!「你要干什么?」
来者举起手,扯出一块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上面的血渍,声音淡淡:「杀了你,取而代之。」
「你去死吧!」
李奎双目一瞪,怒吼一声,一把抽出藏在床下的软剑,挥舞着剑花扑向手无寸铁的男人。李奎的成名武器便是这把软剑,比蛇还柔软,比泥鳅还刁钻,只要他使出全力,在江湖上排得上名的高手也不敢夸口说能一举拿下。
这人能一路杀进来,证明他确实有几分能耐,可是李奎不是他手底下那些只会三脚猫功夫的下属,且这个人肤色白皙至极,一脸难掩的病态,看起来没什么力气,打了这么久肯定也累了。
李奎的突然一击,他自己有七成把握,他认为,只要拼出全力,打不过至少还能逃。
可在李奎的剑眼见就要刺进这人的身体里时,只觉得眼前一闪,原本站在面前的人已然站在他背后,冰冷的气息瞬间覆没他的身体,挥剑的手被握住反扭抵上脖子再一划——李奎便被他引以为豪的锋利武器划开了喉咙。
下船的时候动作慢了,被后头挤过来的人险给推到河里去,白妍好不容易站稳脚,盯着脚底下的浑浊江水,一团气鼓在心底,蓦地回过头瞪向推她的人,可这人丝毫不以为忤,抬高下巴气焰分外嚣张:「没见识的村妇,看什么看,你挡老爷我的道了,知道不,快闪开!」
白妍的确是一身妇人装扮,加之接连好几天赶路,已有数日不曾换洗衣物,脸色灰暗,又一身风尘,看起来和刚刚从田地里劳作回来的村妇无甚二样,难怪乎这人如此叫她。
若是两年前的白妍,肯定气冲冲过去劈头便是一掌,好证明她的功夫并不是学来好看的!可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太多,已经把曾经那个骄纵任性的小姑娘慢慢磨成一个懂得收敛性子的妇人。
白妍瞪了这人两眼,起伏的胸脯很快便慢慢平复,她垂眸默默退至一处,让这人先上岸。
她好不容易才跑出云南,只想一路顺利向南,并不欲多惹事端耽误时间,这才会如此忍让。
这人见此,哼笑一声,做作地撩起衣摆,得意洋洋地走过白妍身前,迈出一只脚正准备上岸,结果脚下一滑身形一矮,扑通掉河里去了!
周边的人偷笑的不少,等这人喝了好几口河水提着嗓子大叫救命才陆续上前助他上来。白妍站在原处发愣,因为离这人很近,又正好垂下脸,所以知晓这人并不是脚滑掉下去,而是在他迈出一条腿的瞬间,某样东西从船里飞出,打在他的另一条腿上,才会导致他滚落河中。
白妍扭头朝船舱望去,一个把斗笠压得很低看不清脸的粗鄙村夫正好从她眼前擦过。
白妍又是一愕,尽管只是一纵即逝,可斗笠遮掩之下露出的尖尖下巴却勾起她的千思万绪,等她回神时这人已然走远。白妍一急,推开挡住船头的人,不顾一切上去追,正好把刚刚爬到岸上的某人又推回水里。
「小江!小江!」
不论她如何追赶,那人离她却越来越远,秦淮河畔茫茫人海,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再起来时,追逐的身影再不见踪影。
「小呆瓜——」
声音划破喧嚣的街,却唤不回早已离去的人,悲伤浸淫眼眶,苦涩再次涌来,她只能无助地抱住包袱哭泣。
她一路向南,再往东再往东,直到江南,那人心心念念的江南。她未来过,可她曾经答应过要带他来,她不会食言,只不过如今前往江南的路上只剩下她一个。
白妍擦干泪站起来,抱紧包袱,摇摇晃晃地前行。
「小呆瓜,我现在在金陵,据说这里的山埋着数不尽的金子,所以才会叫这个名……这里是六朝古都,最有名除了美食美景,便是十里秦淮六朝金粉了……」
第十五章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当明日成今日,今日成昨日,是否还复当年明月?
一年之前还默默无闻的逍遥堂突然的壮大,武林盟主周炎之死,给原先看似平静无波的浩浩武林填入不可预料的动荡转变。
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武林门派不可一日无主,周炎的突然死亡固然令人震惊,但在这种时候,往往才最需要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人。
下一任的盟主还未开始选拔,早已不满在边陲之地小打小闹的逍遥堂的势力已经蔓延至中原,剿灭不少门派扩张势力的逍遥堂堂主甚至还扬言武林再无人,武林盟主之位非他莫属。
对于这类不遵守江湖规矩的邪教,自诩正派的江湖中人当然欲除之而后快,只可惜现在他们群龙无首,若不能有一个人带头发号施令,聚集各大门派一同前去围剿,其他门派都怕自己成为送上门去的肉包子而宁可暂先旁观。
说穿了,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是聚众仗着人多打架斗殴的团伙而已。
当务之急还是先选个新盟主,至于逍遥堂,便先让它再多蹦跶几日,届时整个武林去围剿一个逍遥堂,就不信还会输。
没有人相信逍遥堂堂主真的会出现在武林盟总坛,都当他说了几句废话而已,毕竟不论如何,就当逍遥堂堂主真是一匹狼,混进羊群中也只有被踩死的分。
可是选拔当日,逍遥堂堂主还真的来了,且其他门派的这些羊们也只有干瞪眼的分。邪教与所谓的名门正派的最大区别在于,邪教只要能成功,过程向来是不择手段,而名门正派更在乎道义德行这一层皮,为此甚至宁肯丢却一条性命。
当然,真正在乎道义这层皮的人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为了利益和目的干出的龌龊事儿比「邪教」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这次他们都没想过逍遥堂堂主真的敢来,并且还是大摇大摆的来,正因为没想到,所以几乎没有人想到在武林盟总坛上有所防备,也因此,所有人都中了招——他们喝的茶水中都被投了毒。
逍遥堂堂主如过无人之境地坐上他来之前,各大门派正在拼死拼活想坐上的盟主之位,笑眯眯地问底下诸位,是想拿解药活命呢,还是交出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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