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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世泣恋-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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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勖恺……”紫语忧心地拉拉他的袖子。
“没事的,是公事。”勖恺安抚地拍拍紫语的肩膀。心想先欺瞒过她,剩下的以后再谈。
“本来就没事,傻女儿,你在担心什么?”端康晋也笑着对女儿说。“走吧!好女婿,我们到后头去说话,让我额娘和紫儿说些贴心话。”
他领身往前走,勖恺一握紫语的手,给她一个安心的微笑,然后跟随王爷走出大门。
王爷的身影在一处楼阁前停住,勖恺也随之止住步伐。
“说吧!你一定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诉我。”端康晋先开了口,慈蔼的笑容不曾自脸上褪去,对这个女婿他满意到极点。
“王爷可记得卓柴屏?”勖恺的声音冰寒森冷,让人听了不禁泛起一阵颤栗。
“卓柴屏?我该认得她吗?”勖恺突然改变的态度,让端康晋眼里透着疑惑,不理解他眼中恨意从何而来。
“十年前,梅花镇前的溪边。”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十年前梅花镇前的溪边……”他喃喃自问。“我想起来了,那年我南下办事,回程时碰到一名女子,她温婉柔顺,清丽动人……”
“于是王爷就把她带回府中,完全不顾她家中尚有重病丈夫和待哺幼儿。”他一步步迫近,恨不得立时取下他的项上人头。
“可是……我有印象,后来我并无侵犯于她,还派人送她回家。”
“可惜,她返回家中后,看到丈夫因知道她卖身为自己求药,羞愤之下急怒攻心而亡,她满怀愧疚也投环相随,一对恩爱夫妻因你的好色,黄泉相随……”
“她死了?你怎么知道?莫非你是她的儿子?”
“是的!今天我来,为家仇、为父母恨!端康王爷,你欠我一个交代。”他缓缓抽出腰间配剑,直指向他的颈间。
“我是欠你一个交代,但在你动手前我有话要说,等我说完后,你若仍认为我罪重及死,我绝不多说一句话。”
“你说!”
“那一年,我在溪边碰到你的母亲,就如我刚才所说——一见惊艳,便起了将她带回王府中的想法,可是在当下,她理智地退回了我所赠的明珠,告诉我她已有夫君、孩儿,我百般无奈,只好独自离去。”
“既是如此,我娘怎又会到王爷府来?”哼!这种谎话只能骗骗三岁孩童。
“当夜,我住在县太爷官邸,半夜有一个叫阿三的猥琐男子,前来官邸访我,本以为他有冤屈,要我帮他平反,没想到他的来意居然是告诉我,我日里碰上的那位小娘子家境贫寒、夫君病重,她自愿卖身救夫,若我肯出纹银二百两,既可挽救她的困境,也可解我的相思愁。当时,他虽说得猥亵粗鄙,但我不得不承认自己动了心,于是,当场拿出二百两给他。第二天,他果真把人给带到府里来。”他把往事娓娓道来。
“不!事情不是这样,那天,阿三到我家里指责我娘不该到溪边洗衣,不该四处勾引男人心。他说要是我娘不肯收下一百两银子,待天亮,知府派人来,随便诬告一个罪名给爹爹,到时,我们不但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到,还会闹出大事,爹死在牢里也罢了,说不定连我和弟弟都会被发配边疆,他好言劝尽,告诉我们民不与官斗的道理,到最后娘不得已只好收下银子,随他而去。”
“看来,我们两个都被人给挑弄了,没关系,我发出公文,天涯海角也要把这个叫作阿三的男人找出来对质。”端康晋一掌袭上身旁树干,激愤之情昭然可见。
“你句句属实?”勖恺不相信、一句话都不信,他只是为求脱罪,认为自己永远也找不到阿三来对质。
“绝无半句虚假!”他敢指天为誓。
“好!我知道他在哪里。要是你所言属实,我定会亲手取下阿三的性命。否则……”
“我仰不愧天,俯不作地,有什么好不敢的?难道你不相信我?”
“你说呢?你刚说,你并没有侵犯我娘,这太不合常理。毕竟,你花了二百两银子。”勖恺实说。
“不要说你,我也很难相信自己会这么做,在你娘之前,除了紫语的额娘外,我还有四个妾室。我还记得那是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我兴冲冲地到情楼去会见我新买来的‘五姨娘’,却没想到在那里碰上了紫语。我一向是宠孩子甚于任何事务,那一天我抱起她,忘记等在一旁的美娇娘。
她用一首李殉的《酒泉子》劝醒了我,她指责我舍不得芙蓉帐里的夜夜春宵,却舍了结发情深,她用了重话说一句——殊不知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随人去了。她问我,为什么我有权制造人世间的遗憾,是因为我身为男子,还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她还要我为她和嫣儿、睿儿积福……“
想起这些旧时事,他不禁微笑。“你相信吗?那年她才十岁,谁敢说她才情不好?”他有身为父亲的骄傲。
“因为这样,你就放了我娘?”
“当年紫儿还说了一句话,重重的敲醒了我。因为那句话,我不但请人把你母亲送回去,也把其他小妾全都见得好人家,送出王府,也因此,我和紫儿她额娘才能重新回到新婚时的鹣鲽情深。”
“哪一句话?!”他兴起了好奇心。
“她问我,婚姻对女人是永远的不公平吗?那么她情愿终生茹素,常伴青灯古佛。这句话让我想起,所有的女人都是她的父亲捧在手心珍惜的女儿,我疼女儿别人又何尝不是,我不忍心自己的女儿被‘不公平’对待,怎能用‘不公平’去对待别人?因此,我才会要求皇上在圣旨上加了一道‘婚后不准迎妾’的要求。我知道这个要求过分了,可是请体谅一个为父的心啊!”
勖恺点点头,努力消化他所听到的消息,没想到他存了多年的仇恨,竟一下子被推翻……父亲、母亲的死太不值得……
不!不能完全相信!他的话还有疑点,他不能这么轻易就信了他,不能叫爹娘的冤从此不见天日。
紫儿等了好久,始终没见勖恺和阿玛回到厅堂中,她坐立不安,频频瞧向门外,猜测着阿玛和节恺谈什么事,会谈这么久?她一颗心忐忑不安、狂跳不止。终于,她等不住了,向祖奶奶和额娘告了退。
“祖奶奶、额娘,我想去看看含笑。”
“也好,祖奶奶也累了,你去吧!”
领了命,她摆脱掉嫣儿,一个人到后院寻人。
远远的,紫语看见勖恺和阿玛,她想躲起来吓唬他们,于是伏身走到树后。
“勖恺,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情都是我负欠你,我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件事我难辞其咎。”阿玛叹了口长气。
阿玛做了什么对不起勖恺的事,见他面色凝重,紫语不禁也跟着皱起眉头。
“我是恨你,若不是你,我爹娘不会英年早逝;若不是你,我们家不会支离破碎。我恨不得毁了你!”这股恨藏在心里十年了,整整十年,而十年后他居然告诉他事情不如他当年所想……他的心难以平衡啊!
“也想毁了紫儿吗?你会答应娶紫儿就是想报复我,是不是?”
阿玛到底和勖恺有什么深仇大恨?紫语吓得全身缩起,为了报复而娶她?怎么会是这样?
是啊!也唯有这样,所有的事才解释得通,因此在新婚夜新郎会失踪,因此满府的下人都对她存有敌意,因此她被放逐冷宫,因此对她,他总有若有似无的恨意……即使在两情缱绻时,他也会在有意无意中流露出矛盾……
“我是这么想过,我想伤害她来让你痛苦,就如你伤害我母亲,让我全家痛苦。我恨不得你也亲尝这种滋味,可是我没料到,紫儿会为了不让你们担心,把所有苦全往肚里吞,她宁愿自己苦、自己熬,也不让你们多心疼一点点。她的心思、她的孝顺,让我再狠不下心对她残忍。”
“所以,嫣儿说的话是真的,她说紫儿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好,她说紫儿神情憔悴苍白,神情间总在掩饰些什么。”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把紫儿从将军府接回来,再不让她搅进这场仇恨中,只是深爱眼前这男子的女儿愿意离开他、愿意接受他的安排吗?
“没错!”
“你怎可把我的罪加诸到紫儿身上,她什么都不知情啊!”
勖恺别过脸不回答他的问话。
“你想杀了我吗?”端康晋再问。
“是!这是你欠我的!”他说得斩钉截铁。只不过,他现在要先找到另一个男人,把事情始末再理清一次。“等我找到阿三,我会再回来向你讨这笔血债。”
血债?阿玛欠下的是他爹娘两条性命的血债?怎么办?她能怎么办?
“好!我等你。”他相信勖恺不是不是非不明的人,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时候。“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杀了我,你自己也得赔上一条性命?”
“要是怕,就不会来了。”
“好!那么我只请你答应我一件事,若你决定要杀我,就把紫儿还给我,让她能在王府里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生。不要让她变成罪臣之妻,流离颠沛一世……”
到这时阿玛心里挂念的仍然是她……她怎能不感动?
“你可以选择先下手为强,先下手杀了我,就不会有人再上门寻仇。”他寒着脸说。
“你以为我欠下两条命还不够吗?何况,我怎忍心杀你,你是紫儿最爱的男人,要我杀了你,不等于要我亲手杀死自己的女儿?”他向来心慈,宁人负他,不愿他负人。
此刻紫语的心乱成一团,她想哭却哭不成声……乱糟糟的心,理不出头绪……
是不是除了以血偿命之外,再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开他们之间的仇恨?是不是可以让她请求勖恺让她以自己的命来换取阿玛的命?是不是……
第八章
坐在马车上,紫儿看着勖恺的脸,有满腹疑问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紫儿,你身上是不是有一颗紫色水晶?”勖恺问。
“是啊!”她伸手从脖子上取出水晶项链,递给他。“很漂亮是不?从小我就贴身戴着,不曾取下。”
“你还记得是谁给你这条项链?”勖恺把它放在掌心,眼里净是依恋之情。他没忘记自己允过娘的承诺,他必须报了紫儿的恩。若紫儿知道两家的仇,她一定会央求他放过她阿玛一命吧!
难道这是娘的意思?她不要他报这个仇?这个想法猛地砸上他的脑门,轰得他耳中呜呜作响。
“我记得,是一个长得很美很美的婶婶给我的,她差一点儿就成了我阿玛的五姨太。那时,我还记得,她知道自己能回去和丈夫孩子团聚时,眼角流出高兴的泪水,我想她和其他姨太太是不一样的,她选择和丈夫当一对快乐的贫贱夫妻,却不愿锦衣玉食过一生。”
紫儿的话再次印证端康王爷的话,勖恺开始思考阿三说谎的可能性。
“你为什么要问起这件事?”紫语反问。
他顿了一顿,决定让紫儿提早知道这件事情。“紫儿,如果这颗紫水晶是颗许愿石,你会对它许什么愿?”
“我会希望它保佑我阿玛和你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不要彼此生气,不要记取前仇……”她越说越小声,到最后连眼睛都不敢望向他……
“你刚刚听到我和你阿玛在谈事情?”
他口气平静,得知她偷听,他居然没有半点责备,让她觉得意外。
“有……只有一点点,是我们家对不起你,可我真的不相信阿玛会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是个性情耿直、坦荡磊落的人。”她急急帮阿玛澄清。
“你有没有听到,你阿玛已经承认由自己的罪行?”他问。
“就是这样我才百思不解啊!你可以告诉我,发生在你们中间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阿玛怎会害了你爹娘?”她急急抓住他的手臂问。
“刚才,我问了你紫水晶。”
“对!”紫语点头,她不明白,他怎会用这件事作开头,莫非他和紫水晶有关?可阿玛并不知道紫水晶的事情啊!“那位漂亮的婶婶是柴氏,也是我的亲生娘。”故事起了头,他的心又沉沦到那个夜晚、那个双亲骤逝的深夜……“她是你的娘?那她回家后你们一定很快乐、很幸福!”这时紫儿好庆幸,庆幸当年自己能勇敢面对阿玛,救下婶婶。
“不!她回家后,看到我爹去世,知道爹是因为听到她为钱卖身进王府才会急怒攻心而亡,娘认为这些错都是她造出来的,所以,在当夜就投环自尽了,她死的时候,我在旁边眼睁睁看着她挣扎,看着她悔恨交加……从那一夜起,恨在我心中深植,我发誓要把那个带走娘的王爷找出来,亲手杀了他,替爹娘报仇!”
怎么会?从阿玛手中救下她,原是盼望她能一家团圆、幸福和乐的啊!怎知,命运还是把她送上死路。
看来,两家的恨是死结、是永远都解不开的呀!
偎进他怀里,她环住他的腰,心好痛、好酸……为什么她的幸福走得那么匆促?为什么她的快乐短暂的让人留不住?
她怎能阻止他报仇?就算他愿为了她放弃报仇,往后她要怎么面对他?她欠他,一直都是她欠他……
他不想娶她,她却要求皇帝哥哥把自己许配给他,他想报仇,却因一个端康紫语卡在中间,让他进退不得。
他为什么要那么倒霉?为什么要碰上她,把自己的生活秩序弄得大乱?
“对不起……”千言万语到最后只能化成短短的三个字。
“为什么说对不起?”
为什么?他居然还问她为什么?。紫语再也忍不住,潸然泪下了。
要不是她的存在,他怎会左右为难?要不是为她,阿玛怎会甘心束手就缚?全是她,要是自己从来不存在就好了!
要是她死了,他和阿玛的恨会不会就此打住?要是她离开,还他自由,放手让他和媚湘姑娘的爱情能够圆满,是不是他对阿玛的恨会少一点点?要是她不存在了,切断连接两个家的接线……
无数无数的“假设”和“要是”填塞在她心间,压迫得她喘不过气来了……
“你想要求我放过你阿玛吗?”他轻问。
“可能吗?”她所有的假设中没有这一条啊!“任谁眼睁睁看着亲人在自己眼前一点一滴死去,没有人可以不恨……”
不要想了,她再也不要想了……要是她不要爱上他,他就不会找上阿玛;要是她不要赖上他,他们两家永远都不会再有交集,千错万错全是她的错啊!
她居然可以理解他的感受?勖恺太感慨了!懂他的居然是凶手的女儿?连亲弟弟都不能理解他的恨啊!学恺口中虽不说,勖恺知道他并不赞成他的复仇;而她,却是违反对都不敢……
抬起她的小脸、拭掉她颊边的泪水,这样一个懂他、知他的女子,他怎忍心伤害?“紫儿,你别太担心,等我找到阿三,也许……”
话没说完,马车外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勖恺忙把紫儿放开,低声叮咛她伏下身不要出声,接着独自飞身下车。
紫儿趴在马车上,倾听他们对谈。
“卓勖恺,还我弟兄的命来!”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
“那些死伤在你们手中——无辜老百性的生命,你们还得出来吗?在你们决定杀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时候,就要猜到,终有一天也要死在别人的刀剑下。”
“别跟他多说废话!兄弟们上!”他迫不及待了,一声令下金戈挥动。
一阵混乱的兵刃交锋,不时几声嘶吼传来,吓得紫语全身颤抖。
怎会这样?局面已经够乱,勖恺应付这些已心力交瘁,为什么盗匪也要在这时加进来搅局?
老天爷您可听到我的乞求?请您保佑勖恺平安无事……若天要降大任于人,必先苦心志、劳筋骨,那他这辈子受过的磨难也该够了,若是您还觉得不够,剩下的就让我端康紫语来替他承受吧!她默默垂着泪,担心着马车外的勖恺,想探头外望,又怕分了他的心、成了他的负担。
仿佛过了一辈子那么久,马车外的打斗声渐歇,紫语提起勇气轻走出马车,看着满地横陈的尸体,教人触目心惊……
咬着唇,她逼自己不害怕,目光四下寻找着勖恺的身影,最终在林子边找到倚竹喘息的他,紫语急奔过去。
“你还好吗?”他纯白的衣裳沾满鲜血,他受伤了吗?很重很重的伤吗?紫语站在他面前泣不成声。
“没事,只是几道小伤口。”拭过她的泪,唉……谁敢说女人不是水做的,她们的泪总多得教人擦不干。
“是不是很痛?”她急着想翻开他的袖子。
他侧身闪过,怕自己的伤叫她心惊,在他一闪身时,紫语的眼光不经意扫过,看见一个原本卧在地上的尸体猛地跳起,拿着短刃欲往勖恺背上刺落。
紫语一急,下意识地拉开勖恺,这一刀就这么不偏不倚地从她的肩窝插入,从后背透出。
勖恺一惊猛发掌,把他震飞出去,那人跌落地面一动也不动,成了货真价实的尸体。勖恺抱住紫语,迅速地在她肩上点住几个穴道,抱起她飞身上马。
“紫儿,你忍忍,马上就回到家了。”他一手抱住紫语,一手策马狂奔,只盼她能逃过这劫,想起她胸前鲜血狂泄的情景,他的心揪得好紧好紧,紧得他再不能呼吸……
“我好痛……”紫语轻声呻吟。
“我知道,”会儿就不痛了,乖乖!闭起眼睛睡一会儿,等你醒来大夫就帮你扎好伤了。“他是在安慰自己,这种伤连武功高深的男人都不见得能熬过,何况她只是一个柔弱女子啊……
可是,这时候除了欺骗,他还能做什么?
为什么他们的爱情要遭遇那么多的磨难?为什么他们不能像常人一般,平平顺顺的享受爱情带来的幸福?为什么他们的爱情转折要比别人多?
一路狂奔,风驰雷霆,他总算把紫语带回将军府。
“来人!去找学恺来、去找周大医、去把全京城最好的大夫通通给我找来!”他连声狂吼,惊惶、焦虑、狂怒全写在脸上。
总管一看到将军和夫人浴血而返,忙地分派工作给每个人,找大夫的、烧水的、拿上好药材的、拿衣服的……整座将军府扰扰攘攘的,全沸腾起来。
躺上床时,紫语有短暂的清醒。
“我这样……算不算救你……一命?”她睁开眼,微笑地看着勖恺。
“算!你救了我一命,救了我一命!”他牢牢地握住她的手,不敢松放,害怕一松开她就会凭空消失。
“这一命……可不……可以……抵……我阿玛一……命?”
“你说什么都算,都算!只要你好好的给我活起来,你说什么我都允。”
“谢……谢……如果……有来世……我想再……当你的妻子……这一世……我……把你还……给……”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了,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喉间呕出,染红了前襟,也染红了他的双手。
温温热热的鲜血,像她的生命力,正一分分、一寸寸地剥离她的身体……
“乖紫儿,不要说话了,留着体力,大夫马上就到。”他像哄小孩般轻语低唤。
“将军,这是长白山的百年人参,您让夫人含着,护住气。”总管通过两片切得极薄的参片。
“紫儿来,张开口合住参片,闭起眼休息一下。”
“不、不闭……一闭就再……看不见你……”她的口齿逐渐模糊。
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去啊!他才刚刚学着喜欢上她,他才刚刚说了不报仇,可是她就要死了……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可……她怎能不甘心?这是她向老天爷换来的啊!她说了要把他的苦难放在自己身上;她说了要用她的命让他的恨就此打住;她说了要还他自由,让他和媚湘姑娘的爱情圆满,老天爷一一应了她,她怎能在尝到甜头后就出尔反尔?人和天订下的约,哪能反悔?
“会的!等你病好了,就可以天天、日日、夜夜看到我,我会让你看到很腻、很腻,也不准你别过头去,我会时时刻刻把你拴在身边,不准你的眼里容下别的男人,我会……”他叨叨说个不停,就怕止了口,她再也听不见他。
好喜欢听他说这种类似情人间的甜言蜜语,好喜欢听他低稳的醇厚声音……但愿能就这样一生一世听下去……
其实,能不能活下去,对她来说都不重要了,死了是离开他,活下来她也是得离开,这中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能靠他这样近,只要能这么偎着他……她什么都不怕。
“将军,大夫来了。”总管靠近,提醒勖恺。
“大夫来了,他马上会把你医好,记得,尽你最大的努力让自己好起来。”他坐到床头,握住她的手,让出位置给大夫诊治。
他看了好半晌,对勖恺和紫语说:“虽然没伤到大血管,可是伤口太深,流血太多。现在我要把刀子拔出来,会有些痛,你要咬牙忍住,好不好?”
紫语模模糊糊地点了头,握住勖恺的手,感受他掌心传来的温暖。
大夫起身说:“我需要帮助。”
一直站在床后的学恺和陆续进来的两个大夫同声说:“我来!”
“好!你们帮我固定住夫人,别让她乱动,以免伤口扩大,将军大人,可否请您让一让?”
“不……不要……”紫语抓着他的手,任性地不肯放。“求……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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