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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缘-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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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堂雅枝微微一笑:「我们北堂家也不是没有男人生育过。不过摩耶人的基因只在X染色体里传承。若摩耶男子与男人生育,他只能遗传自己的X染色体,这样与对方的X或Y染色体结合,生下的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具有摩耶人基因。
「但摩耶男子若与族外的普通女人结合,只有生下的女孩会继承他的X染色体,男孩子则是继承了他的Y染色体和对方的X染色体,不具有生育体质。因此摩耶人的血统只在男子孕育的後代和摩耶女子的後代中传承。」
北堂雅枝看了一眼北堂敏谦难看的脸色,笑了笑:「我们北堂家祖上确实有过摩耶血统。不过可惜,在祖上与普通女子结合的那一代起就断掉了,所以敏谦是不可能了。」
「够了!你说这麽多,不就是想让我回北堂家和那个女人结婚吗。」
「你明白就好。」
北堂敏谦有些烦乱。北堂雅枝的话他不是不懂。他并不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和义务,何况有个孩子,也是他自己心底的渴望。他其实开始并未想过和苏远恒长久,总觉得和他在一起也许是种习惯。
可是最近他越来越不确定这种感情,甚至当北堂雅枝出现时说出这些话,竟让他更加反感。
苏远恒一直坐在旁边听著他们姐弟谈判,觉得既尴尬又难堪。北堂雅枝显然没有避讳他的意思,这些话都是当面出口。
可是她的态度那麽优雅自然,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恶意和嘲讽,但苏远恒仍感到心脏阵阵刺痛。
他站起身来:「季夫人,这是你们的家事,与我无关。我先回去了。」
「等等。」北堂敏谦拉住他,质问:「你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与你无关?」
苏远恒眉宇微蹙,面无表情地看著他。
北堂雅枝微微一笑,打破他们冷凝的气氛:「苏先生,你别误会,我没有拆散你们的意思。不过这件事也不能说与你无关。你毕竟是敏谦目前的……情人。有权利知道可能会发生的事。」
「够了!你闭嘴!」北堂敏谦恼了,冷冷地道:「你管得够多了,这件事我不想再谈。」他转向苏远恒,软下语气:「我和你一起回去。」说完拉著他向大门走去。
「苏先生,你先等等。」北堂雅枝在後面唤道。
北堂敏谦虽然不想理她,可苏远恒还是礼貌地停下了脚步。
「苏先生,其实有件事我想问问你。」
「什麽事?」
北堂雅枝看著他,慢慢道:「言豫珩这个人,你认识吗?」
苏远恒微微蹙眉,似在回想,然後平静地说:「不认识。」
「这样……」北堂雅枝仍然微笑著:「那可能是我搞错了。」
「好了,我们走。」北堂敏谦不再想听她罗嗦,紧了紧苏远恒的手,拉著他离开了别墅。
因为车子留在闹市里,二人一时也忘了北堂雅枝那里还有司机,只想著走出别墅区到公路上去叫车。
北堂敏谦本来心情郁闷,没有注意苏远恒,过了片刻忽然想起来,侧头看去,见苏远恒低著头,面色在夜晚的路灯下显得异常苍白。
北堂敏谦拉住他的手,发现他的手在盛夏之际也冰凉得可怕,不由吓了一跳。
「远恒,你的手怎麽这麽凉?」
苏远恒回过神来,低声说:「没什麽。」
北堂敏谦以为他想著北堂雅枝让自己结婚那事,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他本来就不会说那些安慰人的话,自己也正心烦意乱,最後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刚才我大姐那些话你别理她。让她操心去吧!我还年轻,结婚的事想都没想过。」
苏远恒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北堂敏谦有些奇怪地望著他,忽然问道:「刚才大姐问的那个叫言什麽的,你真不认识吗?」
苏远恒眉心轻轻一跳,脸上却淡淡地说:「真不认识。」又问他:「你问这干吗?」
北堂敏谦皱了皱眉:「没什麽。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都被大姐破坏了。」
苏远恒沈默了一下,低声说:「该来的,早晚要来。」
北堂敏谦冷道:「这都什麽年代了,还继承人继承人的。不就是要个孩子吗,大不了人工授精,找个优质的女人生一个。」
苏远恒听了他有些孩子气的话,忍不住笑了:「这可不像你说的话。再说,林氏集团的大小姐难道不优质吗?听说人家还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呢。」
「那不一样。娶了她就不一样。」北堂敏谦有些闷闷地说,忽然想起圈里他认识的那些女演员和模特儿,有几个合作过的多少与他有些露水姻缘,也有纠缠不放的。
北堂敏谦自身的条件自不用说,因此女人想要多少有多少,但他其实是个有洁癖的人,并不喜欢滥交。只是青春正茂,又在那个圈子,有时一出国就是大半年,泄欲自然少不了。
他与苏远恒的关系虽是情人,彼此却并不怎麽约束。他的绯闻每天都在满天飞,有真有假,真真假假,苏远恒也从没问过。
想到这里,北堂敏谦忽然不舒服起来,盯著苏远恒:「喂!我娶不娶那个女人,你好像并不介意哦。」
苏远恒微微一愣,没有说话。
北堂敏谦见他那样子,更是恼火,咬牙道:「苏、远、恒!」
苏远恒知道他大概是误会了,刚想解释,忽然一辆黑色奔驰从巷尾驶过来,在他们身旁缓缓停下。
司机下了车,在北堂敏谦面前恭敬地弯腰道:「少爷,大小姐让我送你们回去。」
北堂敏谦正火著,看见那司机心里也没好气:「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
司机很年轻,是个新人,北堂敏谦好几年没回家,他在公司和别墅也没见过这个大少爷。这时有些尴尬,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苏远恒看了看表,已经快十一点了,拉了拉北堂敏谦:「还是让他送吧。这里是郊区,出租车不多。再说你这打扮让人认出来了怎麽办?明天又想上头条?」
北堂敏谦一想也是。他上不上头条都无所谓,可苏远恒是个医生,不是圈内人,如果传出什麽绯闻恐怕对他不利。何况他们今晚在小吃店发生的事,明天准要见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於是北堂敏谦不再说话,打开後车门,拉著苏远恒上去了。
那司机有些奇怪地望了望他拉著苏远恒的手,隐隐有些违和感,觉得这个动作对两个男人来说好像太亲密了点。
不过多做事少说话也是他们的工作准则,所以当下就当没看见,坐上司机座,发动车子走了。
二人回到公寓,苏远恒一路没有说话,默默地去了浴室,打开水龙头,把昨夜换下的衣物放进洗衣机。
北堂敏谦过了一会儿走过来,看著没有表情地忙碌著的苏远恒,说:「我刚才给Siva打了电话,车子明天早上他会去取的。」
「嗯。」
「这麽晚了,你就别忙了。」
「把衣服脱下来。」
「什麽?」北堂敏谦微微一愣。
苏远恒面无表情地伸伸手:「我要洗衣服。你去洗澡吧。」
北堂敏谦看了看他,没有说话,当著他的面将身上的衣服全都脱了下来,然後走进里面的浴室。
等他洗完澡出来,看见苏远恒正在打扫房间,半小时的工夫,桌子上已经做好了夜宵摆在那里。
北堂敏谦叹息道:「你心情不好。」
这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因为苏远恒有个怪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忙碌,不论是打扫房间还是工作,他不愿意停下来。
苏远恒好像没有听见,只是说:「钢琴好久没弹了,明天是不是该找个人来调音?」
大厅的落地窗前,那架华丽的白色钢琴是北堂敏谦的心爱之物,大概这是苏远恒唯一知道的他的爱好了。
「远恒,别弄了。停下来,和我谈一谈。」北堂敏谦上前拉住他的手。
「谈什麽?」
「你在为我大姐的话生气?」
「没有。」
「真的没有?难道你一点都不在意?」
「这件事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从我认识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属於我。」苏远恒淡淡地说。他并不介意承认,十年前那惊鸿一瞥,他对那个少年便已情根深种。
北堂敏谦心口有些堵。虽然已经知道,但亲口听他说出来,心口涨涨的,竟有些说不出来的怜惜。他轻声问:「那我和那个女人结婚,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苏远恒挣开他的手:「那你让我怎麽办?知道是一回事,面对是另外一回事。如果真要分手,也是没办法的事。」
「分手?谁说要和你分手?」北堂敏谦吃惊。
苏远恒有些倦意和奇怪地看著他:「难道你结婚了,我们不分手吗?那成什麽关系了?你把我当你什麽人?」
「你是我的恋人!」北堂敏谦大声说,指著大厅、厨房和卧室愤怒地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昨天我们还在这里做爱!你还帮我做饭!这间公寓是我们共同买下的,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四年多,难道你说分手就分手吗?」
苏远恒微微一颤。他没想到北堂敏谦的反应这麽大,他以为……他以为他们只是一般的同居关系。或者说,他一直以为北堂敏谦对他只是一时的兴趣。
实际上他们这种隐密的同居关系持续这麽久,苏远恒自己也很吃惊。北堂敏谦从未对他表露过什麽特别的爱意,虽然他们在一起也有很开心的日子,但也许是童年被抛弃的阴影,造成苏远恒内心深处的自卑和不自信。
他自己也许没有察觉,但是被父母遗弃的孩子,在内心深处都会隐隐地觉得这是自己的错。这种深远的心理伤害会影响人的一生。
苏远恒很爱敏谦,越爱他就越会害怕失去他。所以他从不敢问北堂敏谦对自己的感觉,也从不敢想象他们的未来。
因此当北堂雅枝出现在他面前时,他觉得时间已经到了。可是北堂敏谦现在说出这些话,让他觉得既吃惊,又欣喜。
原来他们是恋人……
原来北堂敏谦竟一直把他当恋人看待的。
苏远恒说不出心里是什麽滋味。但是北堂敏谦已经快气炸了。刚才在别墅的时候他就已经被苏远恒的反应气得够呛,此时更是怒火中烧。
「你是不是有了别人了?嗯?」
「什麽?」这次轮到苏远恒吃惊了。
「我问你是不是有了别人了!」
「你胡说什麽!」苏远恒的声音也大了起来。
「那你是怎麽回事?我半年没回来,回来你的态度就是这样不冷不热的?」
「不冷不热……」苏远恒气得浑身发抖:「你说走就走,一走就是半年。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想回来就回来,一回来就拉著我在地板上做爱……现在你说我不冷不热?到底是谁不冷不热!」
北堂敏谦微微眯起眼,美丽的眸中泛出沈沈的亮光,带著一种锐利的冷色,一瞬间有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
「那麽,言豫珩是谁?」他压低声音,冷冷地盯著苏远恒,慢慢地问。
「我不认识!我说了我不认识他!」苏远恒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抖。
「你、撒、谎!」北堂敏谦紧紧盯著他。
苏远恒快要到极限了。今天他已经被北堂敏谦的姐姐压迫得快要喘不过气来,此时被怀疑的愤怒让他爆发。
「够了!北堂敏谦,你有什麽权利这样怀疑我?难道你自己的花边新闻还少吗?难道要结婚的不是你吗?如果要分手,也是你逼我的!」
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北堂敏谦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盯著他。
苏远恒微微颤抖。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盛怒之下说了什麽。
北堂敏谦默默看了他片刻,忽然转身走向大厅的另一边。
「今天我在客房睡。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他淡淡地说,将苏远恒一个人留在了那里。
晚上一个人躺在冰冷的大床上,炎热的空气让人呼吸窒闷。
苏远恒将空调开到最大,裹著薄毯辗转反侧。
没有北堂敏谦在身边的日子,他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他只是回来了一个晚上,这具不争气的身体就在渴望他的拥抱。
苏远恒在黑暗中呆呆地睁著眼,目光不知落在何处,直到双眼渐渐酸涩,才朦朦胧胧地进入了似睡非睡的梦境。
「小离,记住,在这里等我。爸爸很快就回来。」
「小离,记住,要等爸爸。要乖哦。」
「好孩子……不要忘记……不要忘记你的名字……小离……非离……你说过,永远不离开……你说过……」
那个在寒冷的冬夜低声哀泣著抛弃自己的男人。他是自己的父亲……
苏远恒在噩梦中挣扎。
小离……小离……非离……
非离!
那是谁?那是他吗?不、不不!他不叫非离!他叫远恒,他叫苏远恒!他不叫言非离……
「不──」
苏远恒急喘著气,猛地坐起身来,从噩梦中惊醒。
浑身冷汗涔涔,睡衣都湿透了。
苏远恒用力抱著自己的头,蜷缩在床上。
不!我不认识你!言豫珩……你不是我的父亲……
北堂敏谦早上是被夸张的门铃声吵醒的。他草草地穿上睡衣,蹙眉不悦地打开大门。
「当当当──早上好!」
Siva大叫著跳了进来,拎著手上的东西神气十足地叫道:「营养早餐!啦啦啦──帅哥,不要太感激我,我是多麽体贴的经纪人啊。」
北堂敏谦皱了皱眉,看著他堂而皇之地走进厨房,开始张罗,嘴巴还不停歇地一直在说话。
「你昨天打电话给我,真是吓了我一跳。刚回来两天你就不老实,和苏医生去逛街居然会被逮到,你的智商下降了啊。哈哈哈……幸好你有我这麽一个能力出众的经纪人。放心吧放心吧,我已经提前和报社打好招呼了,都被我摆平了。
「如果今天上了新闻,就说是你和朋友去逛街散心被逮到,不会露陷的。再说哪有那麽多人会胡思乱想啊,大家的注意力都会集中在你身上,不会连累苏医生的……咦?苏医生呢?还没起床吗?」
北堂敏谦蹙眉:「车子取回来了吗?」
Siva一摊手:「我来拿钥匙。没有钥匙我怎麽取车啊。」
「你等等。」北堂敏谦站在主卧室外,见大门紧闭,低头敲了敲。「阿恒,起床了吗?开门。」
Siva张大嘴巴,吃惊的瞪著眼,用口型道:「你们分居啊?」
北堂敏谦根本没理他,继续敲门,却没有人应。他皱了皱眉:「我进来了。」说著推开卧室的门,却见床上空无一人。
北堂敏谦愣了一瞬,走到浴室,那里也不见人影。
Siva在後面探头探脑:「苏医生不在吗?这麽早就上班了?哎呀,不对呀,我不是帮他请假了吗?」
北堂敏谦走到卧室柜前,打开柜子看了看,发现少了几件苏远恒的衣物,还有底下的一个旅行袋。
Siva见他不说话,感觉气氛微妙,轻咳了一声,小声问:「怎麽回事?你们吵架了?」
北堂敏谦静静默立了片刻,淡淡地道:「没什麽。他可能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
「散心?」Siva吃惊道:「你才刚回来两天,他一个人出去散心?」
北堂敏谦没有理他,径自走进浴室,开始洗漱。
Siva暗中摇了摇头,回到厨房继续准备早餐。
过了一会儿,北堂敏谦擦著头发出来,吃早饭的时候,Siva问:「还要我去取车子吗?」
北堂敏谦抬头看了看门廊前的茶几,苏远恒习惯一进门就把钥匙扔在那里,可是此刻什麽也没有。
「……不用了。」
苏远恒望著孤儿院的大门,感到一种熟悉的亲切感,好像一个流浪许久的孩子,终於回到了栖息的家园。
他在门口站了片刻,缓缓抬手推开大铁门。
孤儿院的孩子们似乎还没有下课,前院里静悄悄地没有人。
苏远恒沿著熟悉的小径走进孤儿院,一楼的大厅,老院长正和一个年轻的工作人员照顾著一个小孩,抬头看见他进来,扶了扶眼镜,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院长妈妈,您好吗?」
老院长惊喜地低呼:「小离,是你!你回来啦。」
老院长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多年,苏远恒在被领养之前,可说是她一手带大的,这句「院长妈妈」里,不知蕴含了多少的亲情和心酸。
老院长起身张开双臂,迎了过来。
苏远恒手中的旅行袋砰然落地,伸手拥抱住这久违的母爱。
「院长妈妈。我好想你……」
「……你这孩子,回来也不事先说一声,我好给你做你最喜欢的素馅饺子……」老院长十分激动,声音有些哽咽。
苏远恒只是默默地抱著她,将头埋在她温暖的肩窝里。
过了片刻,两人终於慢慢平静下来,老院长扶著他的肩膀,欣喜道:「让我看看……你好几年没回来了,看看你瘦了还是胖了?」
「院长妈妈,孤儿院里一切都好吗?我每年的汇款您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收到了。院里一切都好,这几年有政府和慈善企业的捐助,大大减轻了我们的负担,孩子们的学费也都没问题。」老院长仔细看著他,扶了扶老花眼镜,抹去眼角的泪水,轻声道:「你好像瘦了。小离,你瘦多了啊……」
苏远恒轻笑:「我原本就不胖啊。」
孤儿院里一切如旧。只是孩子们比以前多了,有些还是残疾儿。还新添了一些设备,新换了一些物品,甚至连内部都简单装修了一下。
苏远恒站在自己从前的房间。
说是他自己的房间,其实当时是八九个男孩子挤在一起的大房间,现在被隔成了两个小间,各有四个年龄大些的孩子同住,有些像学生宿舍。
苏远恒从房间的窗户向外望去,正可以看见远处後院的大门。那里,二十六年前,是孤儿院的正门。
【求缘】出书版第四章


老院长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苏远恒萧索寂寥的身影,再顺著他的视线望去,落在了那曾经他出现的地方。
老院长低低叹了口气。当年,她就是在那里发现了已经冻僵的苏远恒。他小小的身子蜷缩在孤儿院大门的角落里,双手紧紧地握著身上的大围巾。
她把他抱回孤儿院,用厚厚的棉被和温热的米粥唤醒他。可是高烧中的苏远恒,即使神智模糊不清,却仍然用细细的、孩童微弱地声音执著地叫著:
「……我要等爸爸。让我去大门……呜呜……我不离开……小离听话,小离不离开……我要等爸爸……呜呜……这里我看不见爸爸……我要等爸爸……」
他那麽执著,带著孩子似的顽固,即使病中也挣闹不休,甚至趁人不注意,悄悄地爬起来,只穿著睡衣昏昏沈沈地跑出大门。
若不是大家发现的及时,他差点在那个冬夜丢掉了小命。
老院长没办法,只好把他安置在二楼这间视野开阔,却有些背阴的房间,告诉他从这里可以看见大门,可以看见他爸爸。她和其它孩子可以帮他一起等爸爸,如果爸爸回来了,就在这里招手,爸爸一定会看见他。
虽然她知道,他的爸爸很可能和其它那些无奈的父母一样,再也不回来了……
那小小的孩子相信了,病稍微好了些後,便整天整天地趴在这窗口,一眨不眨地望著外面。
老院长这麽多年,从来没有遇到过比他更顽固的孩子。很多四岁的孩子,只过几个月,便会慢慢忘记那曾经抛弃他们的亲人。而苏远恒,直到他十岁离开孤儿院,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承诺。
许多个寒冷的夜晚,老院长常常会发现他偷偷穿著厚重的大衣,翻过孤儿院的大门,在那陈旧斑驳的台阶上,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小离,哦不,是不是该叫你的新名字?远恒,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苏远恒回过神来,微笑说:「院长妈妈想叫我什麽就叫什麽好了。若是不嫌我烦,我想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您看方便吗?」
他来之前打过电话给医院,北堂敏谦果然影响很大,竟帮他请下了一个月的假期。看来作为医院的大股东就是不一样,他一年的假期加起来也没有这麽长。
他想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仔细思考一下他和北堂敏谦的关系。而且他也有很多年没有回来孤儿院了,很想在这里多住一些日子。
老院长笑道:「方便,怎麽不方便。你捐助了孤儿院不少钱和东西这麽多年,大家都很感激你,每年孩子们寄给你的贺卡都收到了吗?」
「收到了。」
「这个房间现在只有两个最大的孩子住,一个十六岁,一个十七岁。十六的那个今年考上了美术学院,住校去了,院里没有空余的房间,你愿意在这里和他们挤挤吗?」
「没问题。我原来不就是住在这里的吗?谢谢您,院长妈妈。」苏远恒微笑著说。
他就这样在孤儿院里住了下来。
白天院里大点的孩子都去上课,苏远恒就和老院长还有几个阿姨照顾幼小的孩子们。到了傍晚,大家都回来了,孤儿院里顿时热闹嘈杂起来,苏远恒就陪著他们一起玩耍,做游戏,帮他们复习功课。
他是个医生,有孩子病了也不用舍近求远,都由他一手照顾了。他脾气好,又容貌俊挺,和颜悦色,天生就有人缘,因此很快受到孤儿院上下的一致喜爱。
苏远恒很喜欢这种生活,也享受这种平静,不知不觉就在这里住了半个多月。刚开始他还为自己与北堂敏谦的事情烦恼忧郁,可过了不久,就慢慢淡忘了这些事,彻底地放松了下来。
孤儿院所在的小镇朴素宁静,没有大城市的喧嚣繁华,同样也少了很多风波和绯闻。苏远恒没有特别去注意过北堂敏谦的动向,原本最初几天还隐隐有些期待,不知他是否会来找自己。可後来见这麽多天没有动静,也渐渐死了心。
果然……那个无情人啊……
苏远恒知道北堂敏谦一向说一不二,最不喜别人违背他的意思,总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脾气。这次本来他一心想著和自己久别重逢,好好聚聚,自己却不辞而别,只怕他已气坏了,又怎能指望他来找自己。
也许,真的到了该分手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苏远恒觉得自己的心抖了抖,针扎一样的痛著。
算了。长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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