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成殇-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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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年时间，也许会发生很多事。比如凤英移情别恋了，也是有可能的。”我听皇甫安说完事情的经过，下结论道。
　　
　　他煞是无语的看了我一眼，说：“若我没记错，你该与凤英是认识的？”
　　
　　我点头。
　　
　　“而且有两个月的时间凤英不是常常去找你么？”
　　
　　我继续点头。
　　
　　“那你该多少都有点了解她的啊。”
　　
　　“……”
　　
　　他瞥了我一眼，继续道：“乔易与凤英一起长大。凤英这女子的心性简单得很，是一根肠子通到底的人。她爱乔易，就会爱到底。绝不可能发生这种事。”
　　
　　我心里想，如果爱一个人，要让他无欲无求，要让他一门心思爱到底，那估计，他也可以立地飞升了。
　　
　　这次出行没有大张旗鼓，我与皇甫安各乘了一顶四人轿，晃晃悠悠的经过壅城熟悉的青石板路。我掀起帘子，看着路边的风景一幕幕倒退，我常买酒的酒铺，吃饭的小店，开锁能手王老的铺子，我的小院子。遥遥望着，那疯长的古木枝桠，和屋顶间似乎都结起了层层的蜘蛛网。还有……后山上曾经炊烟缭绕的小竹屋，都被甩在了身后。记忆，人，都慢慢离我远去了。我放下帘子，闭了眼。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轿子行到了乔府门前。皇甫安亲自来替我拉开轿帘，扶我下轿。他洒满阳光的俊美面容，胀满了我的眼帘，让我晕眩。我想起过去一个男人对心爱的女子说，我要让你拥有全世间女子都仰望的幸福。
　　
　　皇甫安就是这样的男人。
　　
　　可他最后给予那个女子的，却是白骨累累的命途。君王之爱，不过是天下安定后的锦上添花之物。极爱一词，应是与他们无缘的。
　　
　　乔易率府里众人来门口接驾，却不见凤英的身影。我走上前去，问道：“乔大哥，凤英她……”
　　
　　他一个劲儿的摇头。满脸倦容，怕是好几个夜晚夜不能寐了。他遣散了下人，只身领着我和皇甫安朝府内一处偏僻的别院走去。别院里流水假山，一应俱全，只是那一座绿瓦红墙的屋子坐落在中央，显得生生的落寞。
　　
　　乔易在我们前面带路，低声说：“以前家母没去世时，就住在这个别院里。家母喜静，念佛，这别院也就建得偏僻了些。这次凤英回来，不知为何，一回府上就径直奔进了这别院里。”
　　
　　我们三人驻足在房门前，乔易抬起要敲门的手几起几落，最后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要敲下去时，门蓦然开了。
　　
　　屋内一片漆黑，木板将窗户钉得死死的，透不进一点亮光。扑面而来的除了木头发霉的潮湿之气外，还有丝丝的妖气，淡得很，不细闻根本无法觉察到。
　　
　　“凤英。”我站在门口轻声叫道。空空的屋子里没人应我。我又叫了几声，她才痴痴的从黑暗中慢慢走到我们跟前。头发散乱，眼圈漆黑，目光呆滞。她眼神扫过我们三个，冷冷清清的。
　　
　　“干什么。”
　　
　　我陪笑道：“听说你回来了，便来看看你。”
　　
　　“看完了，可以走了。”说罢，她将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乔易垂头叹气不已。
　　
　　我摇摇头，“走吧。”
　　
　　三人提步欲离去时，天色忽然变换，刚才还朗朗晴日，一眨眼就成了黑云压顶。狂风呼啸，吹得我睁不开眼，皇甫安将我护在怀里。我触到他的胸膛，怎奈又想起蜀山之上，风沙走石间，那人也是如此，怕我被飞沙割伤，站我身前护着我。
　　
　　一扇窗户被狂风吹开，“砰砰”乱响。
　　
　　“你让开。”
　　
　　皇甫安被我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低下头说：“怎么？”
　　
　　我掌心翻滚着黄色的灵气，沉声道：“有妖气。在凤英屋里。”
　　
　　话音刚落，天空恢复了先前一片晴朗。我走在他们二人前面，刚要伸手推门，门猝然打开。一阵掌风劈面而来。我侧身闪开，皇甫安与乔易也同时闪向两边。说时迟那时快，凤英手执长枪一瞬间出现在我们面前。长枪在她手中变换无穷，威力极大。我们三人将她围在中间，轮番进攻。长枪在她手中挽个花，从我们三人面门前扫过，三人一起往后跳开。此时，凤英长枪直指皇甫安胸膛，用力刺过去。皇甫安手上没有武器，无法招架，只好往后退。可这又怎快得过凤英手中的长枪。千钧一发之际，乔易一手握住枪头，顿时，鲜血如注，从掌心中蔓延出来。凤英见往前攻不了，手上一收，长枪顺势收回。我嗅到妖气竟是从凤英身上散出的，凝了一团灵气在掌心，一掌向她劈出。她硬生生挨了这一掌。灵力原本对凡人是没有伤害的，不想凤英闷哼了一声，眼见就要晕过去。这时，从房里钻出来一个身穿蓝衣的俊美少年，接住凤英，速度极快的翻墙逃走了。
　　
　　“凤英！”乔易大声叫到，提刀就要追去。
　　
　　我拦住他，“你追不到的。”
　　
　　他回头望着我，一双剑眉紧蹙，“为什么。”
　　
　　“那是妖。”
　　
　　“……”
　　
　　“……”
　　
　　我们三人坐在乔府的议事堂内。皇甫安坐在上位。头顶的匾上写着上善若水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我与乔易分坐在厅内两边。乔易的手已经简单包扎过了。而皇甫安面色铁青，眉目间有掩不住的怒意。沉默半晌，乔易突然起身，单膝跪在皇甫安面前。
　　
　　“臣护主不周，请皇上恕罪。”
　　
　　“你何罪之有。谁也想不到凤英会这样。”他的指关节捏得“咔嚓”作响。
　　
　　“皇上，凤英她……”
　　
　　乔易话未说完，就被皇甫安打断了，他转头问我：“凌儿，你怎么看这件事？”
　　
　　我抬眼看着他，“降头，你们可曾听说过？”
　　
　　他二人惊讶的望向我。皇甫安道：“彼时似乎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但具体是怎样，我忘记了。”
　　
　　“降头是一种类似南苗蛊术的巫术，但是下降头需要自身有法力。降头只有两种，情降和尸降。情降是一双一对的，一般都下在两个有情人身上，这样，不到死，这两个人都不能爱上别人，否则整个人会从内到外的腐烂而死。尸降就简单得多了，就是让人喝下死人的尸油，继而产生许多幻觉，不管幻觉是什么，结果都是死路一条。”
　　
　　乔易颤巍巍的说：“你是说，凤英中了降头？”
　　
　　我点点头。
　　
　　乔易眼神空洞，半晌才反应过来，“那凤英中的是什么降头？情降还是尸降？”
　　
　　“我不知道。我只是在刚才的打斗中，看见凤英的白眼仁上有条黑线，贯穿了整个眼球，才知道她是中了降头。”
　　
　　乔易瘫坐在地上，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是凤英。”
　　
　　我低头沉默。
　　
　　许久，皇甫安沉声道：“乔将军！”
　　
　　乔易垂着头，木讷的重新跪好在地上，“臣在。”
　　
　　“率禁卫军两队，即刻捉拿凤英。如若她拒捕……杀无赦。”
　　
　　我和乔易瞬间望向皇甫安，他脸上一片波澜不惊。我屏住呼吸，从感情上来讲，我不能接受皇甫安这样轻易的对待凤英的生死，可是客观意识上，我知道他是皇上，他必须这样做，他不会容下对他，或者对江山有危险的人。
　　
　　过了良久，乔易仍没答话，皇甫安声音淡淡，“乔将军是觉得有困难？那我便派别人去。”
　　
　　“不……臣领旨。”
　　
　　“好，那现在就去。两日之内，抓不回凤英，就提头来见。”
　　
　　“是。”
　　
　　乔易起身要走，我上前一步，拉住他，低声道：“凤英身上有妖气。而且我的灵力伤得了她，她应该是中了妖降。妖降需要有一物牵引，只要这牵引断了，降头自然就解了。我会在这两日内，尽力去找这牵引之物。”我掏出一张黄符，折成一个三角形，“若你找到凤英，就将这符烧了。”
　　
　　他接过符，微一颔首。“谢谢你，凌儿。”
　　
　　我在厅内，看着乔易换了一身戎装，抱着头盔，驾马离去。我起身，抖了抖繁复的裙摆，准备离开。
　　
　　“你去哪？”
　　
　　“启禀皇上，我回我的小屋去。”
　　
　　皇甫安几步走过来，挡住我的去路，“你在怪我。”
　　
　　我摇摇头，“这一次，我着实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这样做，我能理解。况且，若是凤英再这样下去，不用你说，我也会出手的。”
　　
　　“那你现在是……”
　　
　　“我要回去好好想一想。我现在毫无头绪，想不出为什么凤英会中了降头，而她身上的妖气，为什么我会有点熟悉。我要救她。”
　　
　　皇甫安侧身让开，叮嘱道：“不管怎样，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
　　
　　“嗯。”
　　
　　
　　
　　第43章　第三十八章
　　
　　我在屋里苦思冥想了一夜。唯一想出的结果就是，林影笑。他是我唯一能想出对凤英不利，且妖气我又有点熟悉的妖。可是，两日来，我寻遍了整个壅城，也没有找到林影笑的影子。照常理来说，妖降的牵引不能超过方圆一百里。但两日的时间太短，要找一只妖实在是太难。
　　
　　第二日日落时候，我正往后山那一片竹林走着，第一次碰见林影笑就是在那里。刚走进竹林没多久，虚空中突然烧起一片火红，那是一道符。
　　
　　乔易找到凤英了。
　　
　　我迅速在竹林里小范围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于是无奈之下，只好尽快朝着乔易的所在跑去。
　　
　　这是壅城东面的一处荒漠。到达时，已是夜幕笼罩。上百人的队伍围在一个山洞面前，个个手中执着冷冽的武器，举着火把，戎装裹身。前面带头的正是乔易，他骑在马上，神色复杂。他身边的副将本应是凤英，可这一次，换了不知名的面孔。
　　
　　“凤英……”乔易望着山洞，喊了她的名字，半天没有下文。
　　
　　一旁的副将忍不住了，中气十足的朝山洞里吼着：“凤英副将，出来束手就擒吧。我和将军会向皇上求情，饶你一命。”
　　
　　没有回答，空旷的荒漠里只有呼啸的风声。
　　
　　半晌之后，乔易身边的副将道：“将军，若凤英再不出来就擒，只怕皇上要下杀令了。”
　　
　　乔易眉峰紧皱，许久，艰难的吐出三个字，“扔火把。”
　　
　　副将一声令下，几十只点着的火把扔进了山洞里。当初韩佳的大儿子也用过这招。突然，一道气劲从山洞里冲出，径直射向了乔易身旁的副将，霎时，那副将应声落马，口吐鲜血而亡。跟着从山洞里冲出来的，是执枪的凤英。她神色淡漠的望着四周的人群，一把长枪寒光凛凛。乔易下马，手中拿着一柄硕大的青铜刀。
　　
　　“凤英，跟我回去吧。凌儿，定有办法治好你。”
　　
　　凤英冷哼一声，仰着头轻蔑的看着面前的乔易。
　　
　　此时，一匹快马飞奔而来，众将士都为那匹马让开一条道，马儿行到人群最前面时，我才看清那正是明顺。明顺看到地上死了的副将，眉头轻轻一皱，将手中的卷轴打开，念道：“皇上有令，杀无赦。”
　　
　　我心神一晃，只见乔易握紧了拳头，说：“明顺公公……”
　　
　　话刚开头，便被打断了，“乔将军，皇上说了，凤英既然已经拒捕了，乔将军就无须再手下留情，孰轻孰重，还请乔将军衡量。”
　　
　　皇甫安，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狠手辣。
　　
　　乔易沉默许久，缓缓摘下了头盔，甩袖一挥，头盔被抛在了几丈远的地面，碰撞出刺耳的声响。
　　
　　明顺惊道：“乔将军，你这是……”
　　
　　乔易卸下身上的盔甲，平静道：“明顺公公，这一道圣旨，乔易不能领。乔易让皇上失望了……”
　　
　　“乔将军，你……你……”
　　
　　明顺气得跺脚，一口气没理顺，半天说不出话来。我从暗地里朝他们走近一点。凤英手中的枪动了动，只那一瞬间，我急朝乔易奔过去，还是没来得及阻止凤英的枪头直插入乔易卸下了防备的身体。那样的角度，只怕正中心脏，即便没刺中心脏，也是极重的伤了。乔易扶住枪头，鲜血潺潺流下。凤英手上用力，往前小跑几步，银枪刺穿乔易的胸膛，他随着这力道后退，被凤英钉在一棵大树上。乔易木然的喷出一口血，血污脏了他英气的面庞，洒红了银枪。
　　
　　他抬眼看她，那痛，一定是犹如万年的跗骨之蛆，一寸一寸啃噬着心房。
　　
　　我掌心化出灵力，一掌劈向凤英。她侧身闪开，银枪自乔易身体里拔出。乔易闷哼一声，捂着鲜血如注的伤口，倒了下来。我急忙过去扶起乔易，红符嵌了灵力贴在他的伤口处。
　　
　　“乔大哥……”
　　
　　他嘴里喷涌着鲜血，说不出话来。他紧紧盯着凤英，火焰映红了他眼里的泪光。明顺看着这陡生的变故，一声令下，众人便如疯了一般杀向凤英。
　　
　　届时，山洞里又射出几道气劲，最前面的几名将士被这气劲震得当场死亡。可后面的人还是像潮水一样蜂拥而上。这些人，都是平日里跟随乔易出生入死的人，看着将军受伤，都是分外眼红，要杀了凤英。
　　
　　我凭空捏了个诀，掏出一张紫符，“神符赦令，乾坤借法，明火咒。”
　　
　　山洞一瞬间被火势填满。那蓝衣妖精出现在人群中间，与凤英并肩而立。若是我没有猜错，凤英中的，乃是情降。
　　
　　林影笑，算你狠。这样的摧毁，才真真叫人无奈，叫人心碎。
　　
　　那蓝衣妖精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受了伤。凤英前两日受我一掌，怕是伤得不轻，如今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应是这妖精救的她。这样看来，这蓝衣妖精的修为并不高。
　　
　　凤英的枪法很好，涌上去的人群一一被她挑开，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我手中灵力高涨，往前奔了几步，纵身一跃，踏在一个小兵肩膀上借力，径直跃过众人头顶，掌中灵力一送，朝凤英击去。蓝衣妖精看准了我这一招，不顾自己性命的挡在凤英身前，替她硬挨了一掌。凤英回过头来，银枪横扫出去，一圈人被她生生挑退，不敢妄动。
　　
　　蓝衣妖精承了我这十成的灵力，身体开始若隐若现。凤英跪在他面前，秀眉微蹙。她轻抚着他脸庞。我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远处的乔易，乔易眼中长泪流下，和着血滴入了荒漠的沙石里。
　　
　　凤英将蓝衣妖精扶起来，解开一条腰带，让蓝衣妖精伏在她瘦弱的背上，用腰带将自己与他紧紧栓在一起，系了个死结。我蓦然一怔，想起在无间地狱时，白颜诺也曾这样做过。一想起他，心中的疼痛就一点一点撕裂。
　　
　　凤英的银枪枪头上沾满了鲜血。我不知道，如果凤英经过这一劫还活着，她是否会为今日的事，痛不欲生。
　　
　　她纤细的身影在刀光血影中游走，护着身后的人。她身上衍伸出无数的伤，衣衫褴褛，层层都被血染透了。
　　
　　我捏出兰花印，指尖沁出血珠。想不到，有朝一日，我竟会将这咒法用在凤英的身上。我还记得初见她时，她那么波澜不惊的坐在茅屋里，听着乔易要大婚的消息，第一个反应竟是赶去救苏嫣然，还有她红着双眸对我说，凌儿，我不知道整个壅城，除了你，还有谁能跟我说话……那些初见，云淡风轻的美好。我眼中噙着泪，毫无知觉的化出符咒，朝凤英送出去。
　　
　　血咒毫无悬念的击中凤英，还有部分的灵力穿过凤英的身体，击在蓝衣妖精的身上。他凄厉的叫了一声，随即散成了飞灰。凤英瞪着如血的眼睛，缓缓跪倒在地上，只因一杆银枪撑着，才没倒下去。
　　
　　我跑到凤英跟前，看着她满身的伤痕，喉头一紧，哑声唤道：“凤英……”
　　
　　她空洞的大眼睛突然腾起一片水雾。许久，她声音颤颤的问：“乔……乔易呢？”
　　
　　我身子挪了挪，凤英看到了刚才被我挡在身后的同样满身血污的乔易，他躺在树下。
　　
　　“他……他死了？”
　　
　　“现在没有。”
　　
　　“是我……是我伤了他。伤得那么深……”她眼波忽然转向我，“凌儿，我求你，救他。”
　　
　　我点点头。“我会。”
　　
　　两行清泪落下，她声音颤抖的问我，“凌儿，我要死了，是么？”
　　
　　像一只大手，蓦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我无法呼吸。我闭上眼，强忍着眼中的泪。
　　
　　“我做了这些错事，死也是应该的。”
　　
　　“不是……不是你的错。”
　　
　　“凌儿，我想跟乔大哥说最后一句话，你能帮我么？”
　　
　　我点头。跑到树下，扶起乔易，输了些灵力在红符里。他慢慢醒转过来，踉跄着走到凤英面前蹲下，伸手颤抖着替她拭去脸上的血迹。
　　
　　凤英深吸了口气，“对不起，乔大哥。”
　　
　　乔易摇头。
　　
　　“乔大哥，今生能遇到你，真是我的福分。我当初还嫉妒过苏嫣然，现在想来，真是多余的，在你心里，也一样爱着我，是不是？”
　　
　　乔易没有言语，只是静静看着她，一滴泪，落出了眼眶，遗留在脸颊上。
　　
　　“乔大哥，我不想死，我舍不得你……在我的想象里，应是陪你走到白头，一同携手看璀璨烟霞，可是……”
　　
　　乔易一把抱住凤英。身上受了再重的伤，也只想要用力抱紧她。两个人身上的鲜血流进沙土里，混为一体。
　　
　　凤英哽咽道：“乔大哥，答应我，好好活下去……”
　　
　　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自她嘴里发出，她的身子，也开始一点一点消散，就像当初苏嫣然的死。乔易极力伸手想挽留她，想抓住那零星的灰烬，却只是一把捞空。
　　
　　“凤英！”乔易仰望火把映红的天际，声嘶力竭的呼喊，声音回荡在整个壅城的上空。
　　
　　明顺谴了众将把乔易送回府，自己进宫去找最好的太医来为乔易疗伤。我待他们一切都安排好后，才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几日前，我还以为，我此生都不会再走这条路。没想到，这么＇TXT小说下载：www。fsktxt。com＇快，我就循着这小道走向白颜诺的小屋。
　　
　　刚才凤英中了血咒的时候，我分明听到了虚空中有丝丝琴声入耳。那时候分外伤心，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琴声确是我在恬和小镇里白颜诺弹给我听过的。我不敢相信。我只知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再见上他一面。
　　
　　夜里，没有月色。那条小路上，漆黑一片。两旁，有夕开朝谢的昙花。白色的，一大片一大片的。前方那个雪白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安坐在屋前，抚着琴，嘴角含着笑，一幅悠闲自得的模样。我驻足在他面前，琴声倏然而止。
　　
　　“陆姑娘……”他唇边笑意更盛。这么久了，我从未见过他如这般灿烂的笑容。
　　
　　我微一愣神，想着，他倒是改口改得挺快。
　　
　　“白颜诺，真的是你？”
　　
　　“不知你说的什么？”
　　
　　“为什么会是你？”我不敢置信的凝视着他紧闭的双眸，仿佛下一刻他就会睁开眸子看着我，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确然睁开眸子了，那是森然的红色。
　　
　　我讶道：“你……”
　　
　　他唇角上扬，有俾睨天下的蔑视。他清冷的说：“那降头确是我下的。你现在来，是要为凤英报仇吗？”他轻笑一声，继续道：“不过想想，杀死凤英的人，是你，不是我。”
　　
　　我只觉得脚下一软，胸腔里翻涌着滔天的怒意，身子在夜风中颤抖着，指尖灵气忽隐忽现。
　　
　　“白颜诺，你有没有想过，我在今夜能杀了凤英，也能杀了你。”
　　
　　“白颜诺？呵，这个名字叫了一千年了。这时间久得，连我自己都快忘了我原本不叫这个名字，我叫敖宸笙。”
　　
　　我像被一道雷凌空劈中，定定站在那里，脑子里顿时空白一片。
　　
　　他斜眼望着我，“这得多亏了你，若不是你那日毫不留情的出手，我到现在恐怕都还不能打破你陆家给我种下的封印。这个凤英，就当是你陆家还我的……一点点利息吧。”
　　
　　“封印？敖宸笙？”
　　
　　我在脑海里迅速搜索着关于这两个词的线索，可无论想象力如何丰富，我也想不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一个黑影出现在白颜诺身旁，他一贯魅惑的眼神望向我，黑色的斗篷遮住了大半边脸。
　　
　　“敖宸笙，你如今还与她说这么多，你莫不是还未忘情吧。”那是林影笑。
　　
　　白颜诺斜眼蔑了他一眼，眼波又转回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