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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世成殇-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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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间,伏魔棒已在半空划出一道巨大的黄芒。女人迅猛的将少年拥入怀中,用她的身子护住少年,紧紧缩成一团。我没有料想到,姓白的会在刹那之间挡在他们身前,手中琴声一扬,气劲与黄芒相冲,发出一声响彻林间的爆炸声。气波扩散开来,我躲闪不及,硬挨一下。
  
  腹部一阵剧痛,脚下一软,差点就扑倒在地上。我强撑着捂着伤处,弯下腰。爆炸散出的白灰渐渐散去,隔着浓雾,隐约看到姓白的嘴角亦有一丝血迹。
  
  我恨恨的瞪他。他脸色苍白,淡漠得看不出任何情绪。
  
  “姓白的,你做什么?”
  
  他锁紧眉头,看着我伤处。良久,他十分淡定的说:“天下之妖,不是个个都该杀。”
  
  我怒道:“妖就是妖,妖性难除。姓白的,不要以为之前我没杀你,就会一直不杀你!你就有这本事能护着其他的妖!”
  
  他黯然,“我没有想过你会对我手下留情。”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让不让开?”
  
  他沉默不语,如一座山般,巍峨的屹立在那俩母子的身前。
  
  我闭上眼。暗捏兰花印,指尖沁出一滴血。血色幻化成符咒,用灵力一送,符向白颜诺辟头盖去。他没有趁我出招之时攻击我,也放弃了闪躲,只是静静看着血咒袭近,眼里那抹浓烈的愁绪,忽隐忽现。
  
  白颜诺,你为什么不躲?
  
  今日早上闲来无事掐指算黄历时,算到今日需忌刀兵,忌入殓安葬。不想果然十分邪行。
  
  我不知道我那一刻是怎样的想法,只道手间灵力突然松动,猛然收回。灵气狠狠的冲击着我身体里的每道经脉,欲裂。内脏此时就像一点点被震碎,那钻心的痛苦使肌肉痉挛,血液倒流。血咒瞬间化为乌有。回收血咒是陆家禁忌之一。此举,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丧失道术,甚至丧命。
  
  我立刻转身,趁着还有一点力气,拖着灌了铅似的脚,往城里走。才走没多远,忍不住喉头一甜,喷出一大口鲜血。我扶着旁边的树,已支撑不住,倚着树干渐渐滑下去,瘫坐在地上。
  
  今日竟犯了这要命的陆家禁忌,那只死狐狸莫不是在我身上种了什么妖术。
  
  一扭头,又是一口血喷出来。体中气劲煞时冲上天灵盖,我握紧拳头,终是憋不住这痛苦,仰头一声凄厉的吼叫。所有意识刹那间全部消逝,我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里。
  
  
  
  第14章 第十四章
  
  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从出生,到二十来岁。梦里的自己在家人的爱护下,过着幸福的小日子。读小学的成绩很优异,读中学时暗恋篮球队长,到高中,学会叛逆,谈恋爱。父母为教育我费尽心思。然后,我上了大学。遇到一个好男孩儿,谈了几年恋爱,终于有了自己的家。白日里上班,下班就回家做饭,他便打扫房间。一起吃过饭,出去逛逛街,溜溜狗,欣赏这华美的城市夜景……
  
  浮生一场梦。梦醒后,这现实,生生让人狼狈。
  
  身体的疼痛还没消散,我不愿醒来,不愿看到身边姓白的。我怀念那个梦。可是我无论怎样紧闭双眼,也再进不了梦境。
  
  姓白的痴望着我。平静的面容下,那双眸子里,弥漫着不着边际的复杂情绪。我别过头,转向另一边。
  
  他就那样一直安静的坐在那。如一樽雕塑。
  
  轻柔的脚步声,停在我跟前。是那女人的声音,“她醒了么?”
  
  “嗯。”姓白的应着。
  
  “姑娘。”
  
  我扭头看她。她脸上已然清楚的印刻着一道道岁月的痕迹,两鬓搀杂着丝丝白发。惆怅的心绪,化为眉间拂不去的皱痕。她咬咬唇,低语着:“谢谢你的不杀之恩。”
  
  我冷笑道:“谁说不杀你。你们仨最好趁着我现在动不能动的时候滚得远远的,不然下次可没这么幸运。”我恨恨的瞪着白颜诺,“尤其是你。”
  
  “你已经错过了最后一次杀我的机会。”
  
  我一时气结,怒道:“好。我倒要试试!”
  
  我使劲一运灵力,手臂上的经脉膨胀得要裂开来。姓白的见势一把抓住我,柔声道:“我只是觉着你今后再也下不了手杀我。不过若是我想错了,你要杀我,也不急于这一时,等你伤好之后,这条命随时等你来取。”
  
  我咬紧牙关,额头上冒出冷汗。无论怎么用力,灵气始终冲不过手臂的玄关。这次的伤,看来的确很严重。我终放弃了,心里凉凉的,憋着一个劲儿的难受。这只死狐狸,等我伤好之后,定要让他抽筋剥骨!
  
  “姑娘。”女人幽幽的看着我,“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们真的是被迫伤人的。我有生以来,从未想过杀一个人。更何况,这次领头的将领,是我的……是我的……儿子。”
  
  我瞪大眼,惊讶的看着她。
  
  女人眼中的悲戚,伴随着她说出的字字句句,愈发清晰,愈发刻骨……
  
  她叫韩佳。是一条修行三百年的蛇精。她与一个尘世男子曾发生过一段报恩情。她为那男子诞下两个儿子。一个,是完全的人类,而另一个,身上却有着妖性。两年后,男子身患重病,她为救夫君性命,不得已分裂了内丹,将三分之一的内丹输给他。自那后,她每逢月光之夜,便会现出原形。身体的衰老,也一下子加快了速度。人言可畏,她不得不为男子和孩子的将来考虑,她忍痛离开男子,独自带着身上有妖性的翔儿返回深山。男子悲痛欲绝,不久,便举家北迁。自此,一家人便失了音信,再无来往。没想到,事隔多年,当她以为她与另一个儿子此生再无相见之日,命运却如此捉弄人。因着三个镇里的居民死在林间,有造谣之人就传是有妖物作祟,为此事,朝廷派兵来剿灭他们娘俩。可没想到,带头的将领,竟是她的另一个亲生儿子。
  
  我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将领的模样,是与眼前这女妖有几分相似。
  
  她握着拳头,指甲嵌入肉里,凄凉的嗓音在山洞里回旋,“我真的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可是,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我?让失散多年的儿子,把我当作仇人!”
  
  我皱起眉,凉凉道:“因果循环。”
  
  “娘亲!”翔儿慌张的从洞口跑进来,拉住韩佳的手。“娘亲快走,哥哥又带人杀来了。”
  
  韩佳愣怔了会儿,忽的握住翔儿的手,轻声说:“这样也不是办法。他们是一定要抓到我们的,既然如此,就让我一个人去承受吧。翔儿,你自此地朝东面一直走,走得远远的。”
  
  “不!”翔儿吼着,“娘亲,你不要多想。若是哥哥知道你是他母亲,他定会放过我们的。”
  
  韩佳勉苦笑着,摇摇头。
  
  她转向我和姓白的,“这次,怕是要连累你们了。”
  
  姓白的余光落在我脸上。我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洞口。
  
  外面人声鼎沸。忽明忽暗的闪动着点点火光。听这阵势,这次前来的士兵应该比上次更多。
  
  我打量着山洞,是密封的。我皱眉道:“他们要点火烧洞。”
  
  话刚说完,只听外面一声令下,一簇簇火把直朝洞口扔来。枯草和木头瞬间点燃。火势迅速蔓延。
  
  翔儿死死拽住韩佳的手,他极力让自己镇定,可毕竟年纪还小,那稚嫩的小脸浮现出略带惊恐的表情。
  
  洞外之人见还不能把妖逼出去,再次下令。一枝枝火箭,如雨点,密密麻麻的从洞外射进来。四面墙上的树藤被烧着,洞里像一个蒸笼,被火势重重包围。温度急速升高,浓烟弥漫开来。他们三个妖精还能撑下,而我这凡人,本就身受重伤,经这黑烟一熏,呼吸不畅,竟咳出了点点血迹。
  
  姓白的脸上浮出怒意。举步将要往洞外走去,我拉住他的白裳,断断续续的说:“你……敢杀人……我……我现在就收了你。”
  
  他回头,目光柔和许多。
  
  我扯出四张黄符。现如今,也不知道还能驾御这符多长时间。但眼下,也只有这唯一的办法了。
  
  我喃喃念道:“神符赦令,乾坤借法。隐身咒!”
  
  四张黄符散往每人身上。顿时,三人从眼前蓦然消失。
  
  “我不知道以我现在的灵力能支持这符多久,你们要有多远跑多远。快走!”
  
  身子一轻,我浮在空中往洞外冲去。是白颜诺吧。
  
  冲过火势,门口果然堆积了几百号人。还是那日的年轻将领,站在前面,仔细的盯着洞里。
  
  我被姓白的抱着,绕过人群,往他们背后的方向飞奔。
  
  刚跑出没多远,听得后面一阵哄闹,“在那,快追!”
  
  蓦然一惊,已能看得见姓白的。隐身咒失了效。回头望,几百号人却不是朝我们这方向追来,而是朝着另一方向的韩佳母子。别说他们道行不高,就是如姓白的这只千年狐狸,遇上这人海战术,怕也逃不过身死的下场。
  
  姓白的轻缓的将我放在地上。我站起来,牵出一身疼痛。他定定凝视着我眼睛,短短片刻。他蓦然转身。
  
  “你去送死?”我冷冷问。
  
  他留给我一个侧脸。毅然朝人群走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想,这狐狸的德行怎么跟狗似的?
  
  我掏出身上仅存的符。唯有一张红色的。这神符分为三个等级。黄符是任何灵力都能操纵的。紫符需要有中等道术修为的人。而红符对灵力的要求是最高的,一般人根本启用不了。
  
  一圈士兵围住了他们。姓白的依然挺立在韩佳母子身前。年轻的将领举起银枪,人群蜂拥而上。
  
  我指间夹起红符,集中意念,使尽全身力气逼出所有灵力。汗滴顺着脸旁滑到下颚。手臂已经酸痛得开始颤抖。我咽着喉头喷涌的鲜血,任体内的气旋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玄关。眼看士兵就要围攻上去,白颜诺已聚出了周身的护体真气。千钧一发之际,我猛一用力,灵力由指尖砰然发出。红符骤然亮起,我即刻念出咒语,“神符赦令,乾坤借法。群体冰封!”
  
  弹指间,寒气袭人。仿佛季节突然变换,置身于皑皑白雪中。所有士兵停顿下来,还保持着跑步的姿势。
  
  我松一口气,身子一软,跪坐在地上。嘴里满是血腥味,伸手一抹,才知下颚上,尽是粘稠的血渍。
  
  姓白的身形一动,霎时移到了我身前,蹲下来,蹙着眉,“你……”
  
  我抬眼看着他,指甲狠狠掐着肉,我如今只恨不得能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捏死他。
  
  “别那么看我。我不是救你,我是救这些人。你这三番两次的害我,我若是要死,也非得拖你一起下地狱。”
  
  他默然不语。凝视着我许久,一把抱起了我,走向韩佳母子。
  
  他在我耳畔低语道:“我不会让你死,只要我在一日,就要让你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我心里冷笑着,好好的活?怕是让我半死不活吧。
  
  他垂头,无奈的看了我一眼。
  
  
  
  第15章 第十五章
  
  我们走到韩佳身旁,她眼里闪着光亮,盯着年轻的将领,目不转睛。
  
  “走吧,我现在的灵力撑不了多久。”
  
  韩佳似被钉子钉在那,挪不动步子。翔儿拽着韩佳的衣衫,死命往前。她仍是依依不舍,似乎这一走,便此生都无缘再见自己的孩子。她眼中的泪光越来越清楚。那是暗红的颜色,妖精的心血……
  
  她终是挣开了翔儿的手。跑到年轻将领的面前。她细细打量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伸手想触摸,却又害怕惊醒了他。许久,她回头,看着我,“陆姑娘,我想和孩子讲几句话。”
  
  我还未回答,翔儿就在一旁抗议道:“不行,娘亲。若是咒法失效,我们都会死的。”
  
  韩佳泪眼婆娑,恳求道:“我知道。就一会儿。陆姑娘,我求你,就一会儿。”
  
  我垂头叹了口气,“你输一点真气给他,他自己会醒。”
  
  韩佳闻言立刻握住年轻将领的手,真气一点点融化了他身上的冰。
  
  他蓦然惊醒时,怒目瞪着韩佳,吼道:“妖孽!你施的什么妖法!快放了我的士兵!”
  
  韩佳咬着唇,狠狠的,似乎要以此来减轻心上的煎熬。她颤抖着声音,轻唤着:“孩子。”
  
  年轻将领用力推开她。“胡说什么!”
  
  韩佳往后踉跄一步,激动的说:“孩子,你是我的孩子。”
  
  “妖孽,你再胡说,我要了你的命。”他举起银枪怒吼。
  
  韩佳摇头,泪已弹出眼眶。“孩子,我真是你娘。你相信我。”
  
  他冷笑,“我会相信吗?你这个妖孽,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她哽咽着,手紧紧撕扯着胸口的衣服。“你爹是陈誉。你今年二十五岁。在你背上,有一块儿菱形的胎记。我说得对不对?”
  
  他目光闪烁,眼神几番黯淡。随即他提高分贝,吼:“胡说!你怎么可能是我娘?我是人,我的娘怎么可能是妖!你胡说!”
  
  韩佳撕心裂肺的哭喊:“孩子,我当真是你的生母啊!不信,你卷起衣袖,看看你的手臂。”
  
  年轻将领照做了。他缓缓圆瞪的双眼,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她继续说着:“你始终是人妖结合生下的孩子,身体里,无论如何,也会有妖的特征。那条小蛇,就是你的妖身。只有在见到与你有血缘关系的人时,小蛇才会在手臂上显现出来。”
  
  年轻将领摇着头,往后退,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不可能……”
  
  韩佳上前一步。“这都是真的啊!孩子……”
  
  “不!”他仰天长啸。血红的眼睛盯着韩佳。许久,他哈哈大笑起来,“妖孽!差点就被你骗了。受我一枪!”
  
  话音刚落,他举枪飞身朝韩佳刺来。
  
  她竟然不躲。漫溢的泪水静静淌出眼角。她只是怔怔的站在那,用一种极其哀怨的眼神盯着加快速度的年轻将领。
  
  翔儿见势不妙,轻身一跃,弹向韩佳那处。却,晚了一步。冰冷的银枪狠狠刺进韩佳肩上。韩佳的身体微微痉挛。
  
  他抬眼,不能相信,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
  
  翔儿从空中猛拍一掌在年轻将领胸膛。银枪顿时脱落,他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枯叶飘飞,林间反复回响着“沙沙”的声音。鲜血,染红枯黄的叶子。
  
  韩佳抑制不住的泪水,和着血,一滴,一滴流淌在片片落叶中。她疲乏的身子,骤然跪倒在地。远处,年轻将领躺在那,一动,不动。他笑,笑着,又哭。最终,合上了双眼。
  
  “啊!!”韩佳凄凉的声响,在山谷间渐渐远播,回音不断。
  
  黑云遮了日头。眼前景色,被灰色,笼罩得一点余地都不留。
  
  她疯了。捂着胸口,鲜血不断从指尖溢出,她疯狂的朝他扑去。跪坐在他身边,抱着他。悲戚的哭声,充斥着耳膜。我心上一紧,体力已严重透支。
  
  白颜诺带着大家另外找了隐蔽的山洞,藏匿在里面。
  
  我倚着墙壁,虚弱的坐着。姓白的在身边,生怕我一倒下去,便再起不来。
  
  年轻将领平躺在洞中央。韩佳守在他身旁。翔儿看着伤心欲绝的母亲,不知如何是好。
  
  他胸口一阵起伏,咳嗽着,嘴里溢出鲜血。韩佳眼里的泪水,自从见到他之后,便没停过。她替他擦血,小心翼翼。可怜的母亲,那一枪,刺穿的不止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
  
  “他活不了多久了。”我低沉的说。
  
  “不……”韩佳摇头,声音已经嘶哑。
  
  我费力的站起来,往洞外走去。
  
  秋风凛冽。一转眼,这已到了暮秋时节,一脚踏空到大甫,竟已有半年之久了。轻纱御不住风寒,我一哆嗦,抱起双手。心上只觉有些苦涩。姓白的站到我旁边,盯着远处,沉默。
  
  我眼前一黑,身子不禁晃了晃。他扶住我双肩,问:“你还好吗?”
  
  我讥讽的笑着,“你看我能好吗?不过对你来说,倒是件好事。我死了,你也少了一份威胁。”
  
  姓白的手渐渐松开,苍白的脸,深深的惆怅。他垂下头,青丝掩住了面容。
  
  “我……从来没有想过站在你的对立面。”
  
  心上莫名的抽动了一下,我茫然的抬起头,看着林间飘洒的落叶。
  
  隔很久,翔儿沮丧的从洞里走出来。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孩子的脸庞,永远不懂得什么是刻骨铭心的伤。
  
  “去哪?”我问他。
  
  他无力的回答:“娘亲让我去林里转转,看看有没有人攻进来。”
  
  孩子的背影,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孤单。
  
  “进去吧。”姓白的说着,扶我进了山洞。
  
  韩佳依然在那,保持着那姿势。我走到她身后,想说点什么,却想象不出任何言语。只好愣愣看着她,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年轻生命。
  
  许久,韩佳转过头,面向我,“陆姑娘,你能救他是不是?”
  
  我摇头。
  
  她的眼泪夺眶而出,扯着我的衣角,“我知道,你一定能救他。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母亲,母亲……我幽幽叹一口气。
  
  她瘫坐下去,抚摸着他的面颊。“为什么?为什么一见面就是死别?早知道结果如此,我不该固执的。对不起……对不起,孩子……”她掩面痛哭,呜咽着,“老天爷!求你,求你可怜可怜我,可怜可怜这孩子。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求你不要带走他。老天爷……”
  
  第一次,为妖,心里一阵阵冲击着惋惜,伤感。
  
  “或许,还有一个办法……”我轻声说。
  
  韩佳猛然回过身,满脸都是鲜红的泪水。
  
  “但是……”我不忍说下去。
  
  “但是什么?”她期许的望着我。在她的目光中,我似乎能看穿她内心幻想出的和儿子以后一起的生活。
  
  “如果,他活了。救他的人就必须死……”
  
  她愣住。希望破灭。好半晌才渐渐回过神来。
  
  我平静的说:“现在,唯一能救他的,应该只有你,或者翔儿。蛇的身上,所有东西皆可入药,皆是治病圣品。他现在命悬一线,要救,只有一命换一命。”
  
  “怎么救?”
  
  我拿出紫符,“我用神符打通你体内所有玄关。你将自身所有内脏,连同毕生心血,在体内炼化,注入内丹里,输给他。他才有活命的机会。”
  
  姓白的皱起眉,低声说:“她会死。”
  
  “是。这是阴阳之间的平衡。他注定今日丧命,地府怎能少一个魂魄?”
  
  许久,韩佳坚定的望着我,“就这样做吧。”
  
  她站起身,抹干眼泪,故作轻松,“给我一柱香时间,我有话,对翔儿说。”
  
  我点头。
  
  她离开洞里。
  
  站了才这会,就有些吃不消了。旧疾新患加在身上,让这副身子骨就快散架似的。
  
  姓白的担忧的说:“你这样消耗……”
  
  我抢过对白,“怎么?怕我死?”
  
  “……”
  
  他抿了抿略带苍白的薄唇,“你从前绝不肯为妖做这些的,如今这样的境况下,怎地肯为她做这么多。”
  
  是呵。从前心里有着绝对分明的善恶界限。妖恶人善,这是我心中的法则。莫说是对妖,即便是对人,我只怕以前也不会这般消耗自己去救他人。我是天师,却不是菩萨。可自从到了这时空,看了这许多人与妖恩怨痴缠,宿命纠葛,我心中有些观念被彻底的颠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这个原因,连同自己的性子也开始有所改变。不然,我怎会容这姓白的,活到今时今日。
  
  我正闭目养神时,韩佳回来了。瞧她失落的神情,就知道她定是没有找到翔儿。她呆望着年轻将领,嘴边勉强牵起一丝微笑,“我们开始吧。”
  
  我拿出符。手微微抖动。再次送出灵力的时候,我几乎感到自己已快接近油尽灯枯。念出咒,将符往韩佳身上一帖,她闷哼一声。集中精神,运出灼烧的真气。
  
  我见到她额头的汗水渐渐浸湿了发梢,衣衫湿透。脸色一刻比一刻惨白。她全身轻颤,周遭围绕着火一样的温度。
  
  我知道,内脏碎掉的滋味,痛不欲生。一点一点,慢慢炼化自己内脏的痛苦,根本没有几人能忍到最后。她嘴里不停的吐出血,眉头紧琐,妖的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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